第十章 柳晴花明·绝处逢生(3)
"马上就要被旧宠物吃了。"我说。
"YUMMY!好吃!"小丫头作吃东西的样子,好像她变成了派蒂,开始吃蟋蟀大餐。女人香十一月七日
"哇!螳螂还活着啊!"儿子从学校回来,进门看见派蒂,就叫了起来:"而且住进这么漂亮的盒子里。"他把派蒂的新家举起来看:"噢!日本制。哪里买的?"
"宠物店买的。"我说。
"这么讲究,怪不得活得长,大概有一百岁了吧!"
他大概是想到以前我给他养的那只螳螂,住在鞋盒里,只活过暑假,就死了。所以对妹妹的这个宠物,受到如此礼遇,有一点吃味。
"我也不晓得应该算几岁,应该很老了。"我说:"住得好,光线好,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吃得好。"
以前他养螳螂的时候,也就像他妹妹的年岁,每天放学,我带着他,手里拿着筷子,在人行道上到处找大蚂蚁,引得好多邻居奇怪,还以为中国人有这样"野餐的方法"。
"她吃什么?"儿子伸手进去逗派蒂,被狠狠钳了一下,叫了起来:"好凶!"
她当然凶,她吃各种蜂,现在没蜂了,就去宠物店买蟋蟀。"我给他看装蟋蟀的瓶子。
"其实我那只螳螂是吃坏东西,死掉的。"儿子歪了头:"你不记得吗?我们喂它吃了一只蝉,它吃完,身体变成咖啡色,就死了。搞不好,是撑死的。"
"其实以这种螳螂的身材,根本没有资格吃大蝉,要不是在小盒子里,我们抓来给它吃,我也不认为它有力量抓得住蝉。螳螂捕蝉只是作比喻,根本不实际。"我说:"所以我也不喂派蒂吃蝉。"
儿子到楼上他自己的房间去了。不久,又碰咚碰咚地冲下来。
他才进书房,就带来一股怪味道。
"搽了什么香水?"我骂他,他知道我对很多香味敏感。
"没有搽香水,是它!"指了指他自己的手,手上拿了一个胶条,放在我前面。不再是香,成为臭,原来胶条上黏了一只奇怪的虫子,是那虫子发出怪怪的味道。
"怎么办?怎么办?"他摇着手上的虫子:"要不要喂派蒂吃?"
我指了指桌上的镊子,叫他自己处理。
他坐在地毯上,用镊子夹虫,一边夹,一边大叫:"臭死了。"
连在厨房里的岳母,都好奇地走来问是什么怪味道。
"临时的,还是臭的?"我问她。
"说不上来。"
虫子才丢下去,派蒂就一个箭步,上去抓住吃了。我捂着鼻子过去看,觉得这虫有点像"天牛",但触须短,身上又没有斑点。跟天牛一样,它也有个小小的头。上半身是黄褐色的,翅膀是黑色,而且很奇怪地在背上形成一个"X"的图案。
儿子守在派蒂旁边,忍着臭味,看她吃。对于在这个萧条的季节,能抓到一只虫,又是在他屋里抓的,似乎有点得意。
孩子难得对家奉献,有时候,做了一点事,他自己都会兴奋,包括抓虫子这件事在内。
他上楼了,没多久,又跑下来,又抓了一只同样的,也又喂派蒂吃了下去。
再上楼,没多久,再抓了一只下来。
我开始操心:"你好好查查,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太久不在,什么地方漏了水、出了毛病?怎么一屋子都是这种怪虫?"
他没回楼上查看。倒去翻书柜,找出Time一Life出版的《病虫害(PestsandDiseases)》,查了半天,大叫一声:"有了!是南 瓜虫(SquashBug),冬天喜欢藏在配叶,或躲进屋里。会发出臭味。我都是在窗缝里抓到,它们一定是要躲进来过冬。"
我稍稍放下心。告诉他,后抓到的虫,就放在塑胶袋里,不要一次都喂给派蒂,简直臭死了。
想想!接连吃了两只,派蒂每次咬开那"南瓜虫"的肚子,里面就流出绿绿臭臭的水,整个屋子都臭了。
晚上,有朋友来。一进门,就仰着脸吸气,问:"什么味道,好香!"
"香?"我一怔。
"是啊!是不是刚剪完草?是草香。"
我笑了起来,带他看那虫,打开塑胶袋,他跳着逃出书房。
半夜,我睡不着,起来喝牛奶。找开卧室门,迎面扑来一阵清香,真像春天刚剪完草的味道。
使我想起麝香,中药行里的麝香,臭得令人欲呕。还有我吃过的一种来自东印度,叫做"Valerian"的草药,臭得像是多年不挖的阴沟水,即使把那药瓶紧紧盖住,并放在抽屉的深处,都有臭味透出来,使我最后不得不把它扔掉。
我后来查书,说Valerian是阿拉伯、西亚洲和欧洲人常用的一种"香料"。
于是我想,这"南瓜虫"是吃足了我院子里的花草,把花草的香味浓缩,成为它那绿绿的体液。
这小小的臭虫,其实是个香虫,连我的派蒂吃了,都散发出一种特有的"体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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