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扑朔迷离 疑幻疑真
宋岳一听“千面诸葛”周筝之言,心中大震,道:“在下昨晚尚遇红灯教主于玉门关,何以此地也竟有一个红灯教主,老丈之言,是否可以解释清楚?”
“千面诸葛”摇摇头道:“宋少侠假如不清楚,老朽也不明其中道理!”
宋岳奇道:“这话怎么说?”
“天山婆婆”插言道:“‘暴雨飞芒’艾大侠难道没有对你告知一切?”
宋岳长剑差点落地,神经一震道:“听家父临死遗言,艾叔叔已命亡巴山,难道还会复活?”
“千面诸葛”道:“艾炎并没有死,就在‘四异’命亡巴山消息传出江湖后,他曾匆匆来此,刚才被你放走的魔头,就是他与老朽设计禁锢于石壁之中的。”
“天山婆婆”接道:“老身在云游途中,偶然救了‘霹雳霸拳’范山之女,忽见艾大侠来临,声称幸逃一劫,因知道周师兄及老身静修之地装有机关,为替三位义兄报仇,已约‘红灯教主’在此一战,请老身及师兄‘千面诸葛’在旁协助,诱其入伏。
“四异位崇武林,老身义不容辞,三日后这魔头果然履约而到,接照预定计划,由老身师兄妹联手应敌,艾炎潜伏一旁暗助,侥幸成功。
“他临走时,声称找寻四异后人,嘱老身等在此看守,哪知一去二年余,杳无音讯……唉!如今凶吉未卜,使老身日夜不安……”
宋岳听了这番话,正想说出途中遭遇,忽然想道:“此事内情复杂,真相未明之前,多说无益……”
转念至此,遂道:“老人家既能将红灯教主禁锢,何不将其置于死地?”
“千面诸葛”长叹道:“说来惭愧,以老夫功力比起这魔头,实在差得太远,如不是预设奇计,十个老朽也难挡一击,而且洞中机关固能禁人,却难以制其死命,唉!快近三年,这魔头反而坐关练功起来,岂知今天阴错阳差,被他脱困而出。”
宋岳沉思半晌,道:“老丈难道不知红灯教仍肆虐江湖,魔焰万丈?”
“天山婆婆”脸现困惑,道:“此点正是老身怀疑之处,依艾炎之言,这魔头假如是真的‘红灯教主’,既被囚于此,红灯教应销声匿迹才对,但现在情形刚好相反,且关内竟还有一个‘红灯教主’,使人陷入迷雾之中,莫辨真假,艾炎杳无音讯,我看惟有他才知个中内情!”
问语到此,宋岳满腔迷雾!
他今天第一次得到艾四叔未死之确实信息,但是他内心反而感到一片沉重。
这时,他已明了武当、玉门二次遭遇的“银星飞芒”必是艾四叔暗中所为。
如说其已与红灯教勾结,玉门关他就不会相救……
反之,如说他暗中相护,就更不会在武当四盏红灯故弄玄虚后,出手奇袭。
艾炎的处境态度,固然使宋岳感到糊涂!
但使他更加迷惘的却是突然出现了两个“红灯教主”。
以两个“红灯教主”面目如此相同,功力又相仿佛来讲,其不是孪生兄弟,必有血缘关系。
往下推断,这“红灯教主”不在真假问题,而在为什么艾炎设下奇计,禁锢了有胡须的,反放纵了没有胡须的。
四叔既伪称找四异后人,但他二次相遇,行动反复而不露面,这一定与这两个“红灯教主”有关。
那艾四叔的真正用心何在呢?
两个“红灯教主”谁是杀害自己父叔的真凶呢?
宋岳在刹那沉思间,仿佛抓到了其中一丝牵连,但随即又陷入迷惘之中。
正怔思间,只见紫衣少女已姗姗走近,道:“宋哥哥,艾袭凤与小妹偶然相遇,曾听其说起你前往武当,怎地忽然来到天山,我本以为你是艾四叔叫你来的,如今听你口气,难道另有缘故?”
宋岳一怔,长剑归鞘,道:“姑娘就是范二叔遗眷?”
紫衣姑娘神色惨淡,双目泪光隐现,幽幽道:“小妹范纨兰,‘霹雳霸拳’正是家父。”
宋岳心中一阵激动,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玉腕,道:“你是范妹妹。”
接着长叹一声,继续道:“三位叔叔,已有二位后人有了着落,不知文叔叔可有子女?”
范纨阑娇羞地摇摇头,表示也不清楚。
宋岳倏然见她玉容泛红,才想自己太过激动,举动离了谱。
脸色一赤,忙放下双手,问起以往经过。
范纨阑也简单说出遭遇,与艾袭凤的情形差不多。
这时,“天山婆婆”插言道:“宋少侠既非因艾大侠之嘱改变行程,何以也来天山,要一阳草何用?”
宋岳忙将自己经过说出,只是隐瞒了二次遭遇“飞芒”之事及师门秘籍……
“千面诸葛”神色迷惘道:“以少侠最近行径,必已震动江湖,老朽虽平素自负多智,但也想不透艾大侠为何竟未去找你?”
宋岳沉思不言,实在他有难言之苦,艾四叔位列“四异”,声名何等崇高。
身为子侄,如遽下断语,因此而影响四叔之声名,难免陷入悖逆之讥。
这种地方更可看出宋岳谨慎理智实超常人。
但是他却不懂,无论艾四叔是好是坏,怎会不顾其亲生骨肉及家庭的巨变……
想到这里,他转首对范纨兰,道:“你见过艾叔叔的面没有?”
范纨兰点点头道:“艾四叔一袭白衫,风度倜傥,当时我还年幼,他鼓励我刻苦练功报仇。”
宋岳道:“那你这次遇到艾姑娘,有没有同她说起四叔之事?”
“我说过,因此,她连药也不采,立刻回关追寻他父亲下落。”
宋岳心中一惊,不禁暗暗担忧艾袭凤的行踪起来,这时他想起酒叟之伤势,以及一切,觉得此地多留无益,遂对“千面诸葛”道:“以老丈之见,这‘红灯教主’是否会履行诺言?”
周筝沉思道:“武林人物,千金一诺,不论这魔头是真的教主,抑是假的,以其狂傲语气,谅不至毁诺,自坏声名,不过当然也有意外。”
“天山婆婆”道:“少侠身负酒叟生死,老身也不多留,一阳草生于天山绝顶,老身曾采有多枝预备之药,你不妨也带二枝回去,以防万一。”
说到这里,对范纨兰吩咐道:“徒儿,快回去取二枝一阳草,交宋少侠。”
范纨阑一声应诺,飞快而去。
这时,“千面诸葛”道:“老朽昔年蒙江湖赠号‘千面诸葛’,即是擅长易容之术,老弟身负血海深仇,肩负武林兴亡,已成红灯教眼中之钉,以后辗转江湖,实太危险,如不讥雕虫小技,老朽愿以易容之术相授,使你日后奔走,也可免去不少麻烦。”
宋岳闻言大喜,躬身一揖道:“在下初遇老丈,得此厚爱,功成之日,决不敢忘。”
“天山婆婆”微笑道:“少侠不必客套,周师兄与令尊神交已久,不过微效绵力罢了。”
说话声中,周筝已从腰怀掏出二瓶易容丸,一瓶白色,一瓶各色皆全,殷殷告以易容化装诀窍。
宋岳静静细听,心领神会,收起易容丸,满心欣喜。
这时,范纨阑已手拿一只锦袋,飞快赶回,交给宋岳,道:“岳哥,你几时再来?”
宋岳道:“兰妹,愚兄此去萍踪无定,反正已与凤妹约好二年之后洞庭君山相见,届时你不妨也去一聚。”
范纨阑剪水双瞳,充满了依恋之情,幽幽道:“岳哥,前途保重,届报仇之时,勿忘我也有一份。”情意殷殷,聚短离长,尽在不言之中。
宋岳眼见这位范二叔之女,满腔幽怨,深情微露,心头忽感一震。
想起自身未了之事太多,暗暗一叹,从怀中掏出“霹雳拳谱”交给她,一整神色,道:“昔年奉家父遗命,奉还二叔独门拳谱,兰妹,好好充实自己,先父等‘四异’之名,威倾天下,我们后代应以保持为荣,复仇时机一至,愚兄一定飞函相邀,联手歼仇,否则,二年后君山见面,我们再商量行止……”
语声到此,转身向“天山婆婆”和“千面诸葛”道:“二位前辈厚赐,在下心感,暂且告别。”
说完,双手一拱,身已如曳空流星,向山下飞泻而去。
只剩下范纨兰在山道上,满怀怅惘,呆立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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