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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回 孔雀发怒 飞虎逞勇

宋岳正容道:“中原武林聚会罗浮,以百年例律岂能为‘孔雀令主’,而误时间,在下以为,论剑比盟,应不受任何影响,照常进行。”
  语声甫落,半空倏然响起一声清叱,接着一道黄影,飞泻而落,宋岳心中微惊,星眸一瞥,赫然是“孔雀令主”南海仙子。
  只见她屹立当场,冷冷道:“宋岳,你口气果然不小,本令主现在赶到,为时未晚。”
  说到这里,肩头长剑,呛啷出鞘,手腕微抖,幻出朵朵梅花,继续道:“今天你宋岳如不能胜我手中长剑,嘿嘿!比剑大会就不容你主持!”
  宋岳闻言,脸色微变,仰天狂笑,道:“在下每次对仙子容忍,你可知道为了什么?”
  此言一出,“孔雀令主”神色一怔,不知宋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冷冷道:“南海武学,并不比你浮罗‘汉宫剑法’差,是也不是?”
  宋岳冷哼一声道:“今天本掌门有这分自信,百招之内要你弃剑失招,但我宋岳要告诉你为了宁人息事,实不愿为些微误会,而贻人以恃功好斗之讥!”
  “孔雀令主”被这几句话说得脸色铁青,娇叱道:“宋岳好利的嘴,今天本仙子就看看你家传的‘闪电神剑’及‘九宫剑法’是否像你嘴巴这样厉害!”
  语声中长剑一领,疾如光电,一招“百鸟穿花”,化作万道剑影,向宋岳全身罩下。
  锐啸的剑风,伴着朝霞的剑芒,犹如万道银蛇,弥漫空间,使场中严肃的气氛,陡然一紧。
  为了名望,当着天下武林,“孔雀令主”已尽展南海绝学“百花剑法”,与宋岳作生死之搏斗。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响起半空,一条人影,竟硬生生迎向剑光,只见他双臂陡伸,挥舞出一股刚猛而凌厉的狂飚,向“孔雀令主”前胸劈去。
  奇兵突起,使场中群豪神色一怔。
  宋岳早有准备,蓦见此情形,一旺了一怔,星眸神光一瞥,见是“酒叟”公孙博,心中不由微凛。
  因为他知道“酒叟”功力虽然不俗,“飞虎三式”名震武林,但比起“孔雀令主”来,终要差上半筹。
  但因身为比剑大会召开主持人,且为一派掌门,势不能上前以二搏一,而贻笑武林,落人以口舌,不由剑眉微皱,怔在当场,进退不得。
  而“孔雀令主”剑势刚出,陡觉劲气袭身,一见是酒叟,不由微愕,旋身收剑,横移三尺,清叱道:“公孙博,你为何无故插手?”
  “酒叟”头上乱发猥立,双目电芒四射,冷冷反诘道:“我老酒鬼二出江湖已闻到你大名,但今天是八派论盟,请问你是代表哪一门?”
  “孔雀令主”冷哼一声,道:“巴山之顶,本令主有言于先,现在就以南海宗主身份,与宋岳一较高下,你公孙博侠誉满天下,何人我们是非漩涡!”
  “酒叟”呵呵一笑,道:“承令主谬奖,但不知今日来此,有请帖没有?”
  “孔雀令主”见“酒叟”的脸色由凛冽一变为轻松,心中不由微怔,冷冷道:“本令主未接请帖,也不需要请帖!”
  酒叟语气一冷,道:“既然没有请贴,就不能参加论盟大会,至于你与岳掌门人有什么过节,尽可易地解决,今天奉请令主,暂行罢手如何?”
  “孔雀令主”仰天狂笑,道:“公孙博,你也不在七派之列,又有何资格冒充主人,说出此言?’’
  酒叟冷冷道:“罗浮撒帖迎宾,皆是我酒鬼一手主办,令主若知道,谅不会有刚才之言了!”
  这一针锋相对,使一旁站立,本想挺身替下“酒叟”的宋岳觉得难以接口。
  “孔雀令主”鼻中一嗤道:“原来堂堂名震武林的‘酒叟’变成了罗浮宫中的管家,以此说来,更不该干涉主人之事,又有何资格与本令主说话!’’
  此言讽刺凌辱已极,但“酒叟”却并不为意,呵呵一笑,道:“无论你怎么说,我老酒鬼今天是出手定了,八派论剑,酒鬼自问没有资格参加,但是……”
  说到这里,电芒四射的目光,一扫场中,威凛地道:“今天谁要节外生枝,捣乱大会,不妨皆冲着我来。”
  这番话,说得义风凛然,听得宋岳心中感动已极,更加不愿“酒叟”出手。
  要知武林人物,成名不易,天生义侠心肠的宋岳,岂愿坐视“酒叟”将一世盛名毁于一旦。
  “酒叟”嗤然道:“我老酒鬼话已说完,要斗宋掌门,就请先通过我这一关!哼!其实我公孙博,耳闻令主盛名,早想领教一番。”
  “孔雀令主”所以不愿动手,因自知与宋岳势均力敌,如与“酒叟”先斗一场,势必损耗真力,于自己极为不利,如今一见对方毫不退让,气得心肺俱裂,一声清叱!
  “酒鬼,你以为本令主怕你!”
  身形如电欺进,剑化万朵清莲,光旋电转,猛袭而下。
  她心中一横,挟怒而出,存心把“酒叟”搁下,出手就是“百花剑法”的精奇绝招“万花迎春”。
  “酒叟”豪气干云,义风长存,明知自己“飞虎三式”,在对方这种凌厉剑法之下,并不一定行,却坦然无惧,一声长笑,道:“我酒鬼就空手斗你一百回合!”
  身形凌空拔起三丈,分毫之差,窜出漫天剑幕,猛然翻身,四肢俱张,向“孔雀令主”扑去。
  双手十指,立刻射出十道锐利指风,径袭对方头部“百汇”,“天灵”,“人中”,“眉心”……诸死穴,正是奇绝天下的“飞虎三式”中第一招“飞虎抓”。
  “酒叟”凭这三式,纵横大江南北,除了“红灯教主”,从未败落,如今尽提全身功力施展出来,果然不同凡响,令人叹为观止。
  其实,这简单一式中,不知道包含多少变化,“孔雀令主”年将八十,焉能不知其中奥妙,长剑一收,剑花骤敛,一声冷哼,剑势倏变成二道长虹精光,向“酒叟”双掌激射而去。
  这一去势,奇怪无比,剑若灵蛇,在半空游移闪烁不定,竞把“酒叟”这式“飞虎抓”,全部封死。
  “酒叟”心中微凛,一声大喝,身形陡然落下,脚尖一垫,双掌箕张,飘风一般欺进,向“孔雀令主”双臂抓去。
  这一招由第一式变成第二式“飞虎扑”,奇诡绝伦,连贯一气,简直令人难以防范。
  但“孔雀令主”不愧一代宗主,对“酒叟”这招变化,虽感意外,竟让敌手欺近身旁,但竞以险弄险,身形微侧,长剑一招“花迎夕阳”,反肘而出,倒削“酒叟”双腕,二人错身之间,只有毫发之差,使场中群雄捏一把汗。
  尤其宋岳星眸凝视,既想替下酒叟,但苦无借口,如万一弄巧反拙,不但凭空落人口舌,也难使归顺“孔雀令主”的大门派,心服口服,说不定比剑大会弄得一场混战,自己履行的师门遗志,岂非全部落空。
  这时,场中搏斗,已惊险万分。“酒叟”一见“孔雀令主”竟能躲过自己成名绝学的连环二式,眼见长剑削至,手腕一沉,避过剑锋,身形一掠,竟原势由“孔雀令主”身旁,向前窜出。
  在避过长剑刹那,双臂反伸,倒拍出二股刚猛无比的掌风。
  这式是第三式“虎摆尾”,避招攻敌,不但绝,而且太出人意料之外。
  其实“酒叟”一生中,遇的强敌也不少,能躲过前二式的人,不能说没有,但却从没有躲过他这最后一式。
  身形前窜,掌力向后拍,这在武学上来说,方向相反,真力对消,本来是极矛盾的事。
  但是“酒叟”当初手创此招,系根据杨家“回马枪”变化而来,身形前窜,真力反贯时,利用脚下反垫微顿之力,只不过真元运用,要配合得恰到好处,但旁人却根本无法觉察出他身形在刹那之间停顿之状。
  说时迟,那时快,“孔雀令主”两腿半跨马,仰身斜刺,瞥见“酒叟”身形险中又弄险,竟从锋下滑出,心中不觉一愕。
  就在这刹那,倏觉二股凌厉掌风,已向自己右肩背处压到。
  她虽耳闻“酒叟”之名,也知道凭自己功力剑法,比对方稍胜—筹,但这一遭,却是第一次对敌,“飞虎三式”虽名震江湖,她世居南海,却从来没有见过。
  在初逢这奇怪招式下,几平使她无法闪避,但这位“孔雀令主”不愧绝世高手,在这电光石火刹那,急中生智,全身倏然斜向地下倒下,仰身一翻,一声清叱,长剑仰首向“酒叟”背后虚空刺去。
  只见一道精光,如疾矢一般,电射而出,划空生啸,委实有雷霆万钧之势!
  原来“孔雀令主”险些受伤,怒火大炽,运起全身功力,运剑脱手飞射,施的正是生平不肯轻易一用的“御空飞剑”之术。
  “酒叟”双掌劈空,知道并未伤着对方,正想旋势转身,倏间锐啸贯耳,回首一瞥,一道长虹如电射至,神色一凛,大喝一声,旋身扬掌,劈出一股劲气。
  剑光耀眼生花,使他错觉以为“孔雀令主”身剑合一扑来。
  哪知掌势一出,排山倒海的狂飚,只使剑势微缓,仍照自己心窝飞刺而到,使酒叟不禁大骇。
  要知道以他一生修为,双掌功力,从来没有师出无功过,现在扎马扬掌,竟挡不住“孔雀令主”这一手飞剑,怎不令他骇然。
  在这危机一发之间,“酒叟”神色连变,拧身闪避,怎么也来不及,眼见不死即伤。
  蓦地一条人影,疾如星火,电掣而过,一声轻喝,手腕电伸,一伸一曲间,竟抄起剑柄,带回这犹如雷霆之力的去势!
  接着,剑芒一闪,叮的一声,竟然掷回,插在“孔雀令主”脚尖旁,剑柄乱颤,余劲未息。
  在场群豪吁出一口气,众目瞥处,横身抄剑反掷者,赫然是宋岳。
  “酒叟”这时已沁出一身冷汗,一见宋岳挺身解围,大为感激,暗暗庆幸又拾回一条老命!
  只见宋岳星眸煞气暴射,冷冷道:“不愧‘孔雀令主’,剑法果然通神,但这手飞剑,似乎有失光明磊落!”
  他先发制人,一时之间,气得“孔雀令主”杏目圆瞪,张口结舌,竟说不出话来。
  “孔雀令主”并非不懂,却是被宋岳刚才那手功力所震慑,因为她自思刚才脱手一剑,已贯注近一甲子修为,宋岳竟然轻易接住,那分稳且准的目力,及浑厚的内力,已非常人所及,好像功力较前更为精进。
  半晌,“孔雀令主”才面罩寒霜,冷哼道:“‘御空飞剑’并非暗算,有甚欠光明之处,倒是你用心欠佳,竞串通酒鬼打头阵,想先耗本令主真力,再实行车轮大战,可说实在没有一派掌门风度。”
  这话说得宋岳星眸冷焰暴射,无名火高燃千丈。
  他微一转念,冷冷道:“依你所说,反而是我宋岳怕你了?”
  “孔雀令主”哈哈狂笑,道:“你自己肚里有数,何必我再用话点穿?”
  词意刻薄,极尽凌辱之能事。
  宋岳再也忍耐不住怒气,但表面反而更加冷静,鼻中微微一哼,缓缓转身向酒叟一揖道:“前辈虽然仗义,但为宋岳挺身而出,反落得被人讥笑,宋岳心中感激,尚请立即返座,勿再过问!”
  “酒叟”神色一怔,旋即愤然道:“你是怪我老头子多此一举?”
  宋岳忙微微一笑道:“不敢,不过对量小之辈,义风反而会失去意义,宋岳心中感激,但口中不得不使对方知道,在下并非有意如此安排耳!”
  这话旁敲侧击,指桑骂槐,听得“孔雀令主”一肚子火,伸手抄起地上长剑,正想叱喝,只见“酒叟”大笑道:“宋掌门!算我老头子不好,唉!千不该万不该,男子不该与女斗!”
  他被宋岳这番举动,引得大笑,火气全消,竟然讽刺挖苦起来。
  话完,大摇大摆归座!目注“孔雀令主”,满脸不屑之色。
  宋岳倏然转身,语声一沉,对“孔雀令主”冷冷道:“因为艾四妹关系,我宋岳一直敬你是位前辈,但凌人再三,宋岳之心并非泥做,实不甘忍辱,今天只能以手中青锋,向你领教几招,看看南海剑学,究竟有何出奇之处!”
  说到这里,语气微顿,目光一扫四周道:“但令主刚才既然经过一场拼斗,宋岳虽无取巧之意,却有取巧之实,如今为示公平起见,自愿以十招决胜负。”
  此语一出,场中不论同情哪一方面者,心中俱都一惊。
  见过“孔雀令主”身手者都认为宋岳这番话太不量力,实在太狂,就是“酒叟”也跌足不迭,暗骂宋岳糊涂!
  只见宋岳星眸中,神光四射,又沉重地道:“十招中,我宋岳如不使令主长剑出手,立刻关闭罗浮,永不论剑。”
  此言一出,七派掌门心中俱形一震!
  “酒叟”及四女脸色倏然一变,觉得宋岳简直有些自毁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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