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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邙山决斗

端午节那天,蓝人俊等上了邙山。
  主要通道上,白骨会插了“招魂幡”,黑底板、白色骨架,十分鲜明,作为引路之用。
  蓝人俊、普善大师、清云大师、太清道长、妙真子走在最前,其余人众按等份编排,小字辈走在最后。
  潘老太要和小辈们在一起,不愿过早露面,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当年的金罗汉在兴风作浪,左山岳也想给余艳花一个意外,便和潘老太走在一起,混在年青人之中。
  沿“招魂幡”指引的山路行了三十来丈,便见各条通道上都有江湖豪客来往,据熟悉江湖的几位长辈判断,大多是黑道人物,白道有头脸的人物没见到一个。
  见到蓝人俊等如此多的人,那些黑道人物指指戳戳,感到惊讶。特别是少林掌门人亲自到会,使他们倍觉今日的盛典充满危机。
  走着走着,来到了第一道岗哨。
  岗哨由十人组成,一律紫衣紫裤,只是没有再戴面具。
  蓝人俊递出白骨会请柬,岗哨立即放行。
  再走上一个上坡,面临第二道岗哨。
  岗哨由二十人组成,验着请柬后,请蓝人俊等人稍停。岗哨中有人转了个弯,消失在坡后报信去了。
  不一会,弯道上转来了五人,中间一人身材高大,相貌威武。
  他双手抱拳:“白骨会主麾下芒砀山洞主雪山雕巫雄,迎接少林掌门普善大师、龙凤帮主蓝人俊,请!”
  张子厚、黄荣生听见这声音,明白就是训练招募来人的洞主。
  站在洞主右边的有个英俊的年青人,正是那个交了剑谱保住性命受到重用的人。
  不等黄荣生说给众人,峨嵋的妙真子、顾莺莺已经叫了起来。
  妙真子斥道:“孽畜,你叛师背教,还不跪下自裁!”
  顾莺莺尖声叫道:“常师兄!啊,不,常春,你还有脸活在人间么?”
  常春将头高昂,一副不屑的样儿。
  雪山雕巫雄笑道:“牛鼻子,稍安勿躁,常春已改投白骨会,并拜本座为师,与你们峨嵋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妙真子气得就想动手,被五台清云大师止住了。
  雪山雕巫雄扬名塞外,是一个极难对付的魔头,想不到他也投效白骨会,这给今日的决战又增添了一个厉害的对手,给老一辈的英雄们增添了一份忧心。
  巫雄大步在前引路,一拐弯,便见一大块平坦坦的坡地。坡地四周插满了树桩,挂了不少招魂幡。主位方向支了几张桌子板凳,客位方向却放着一株株劈了树皮,削成方形的大树,用来当做大条凳,倒也十分方便。
  主位方向出去有三十丈左右,则是一排排平房,盖得井然有序,拱卫着正中的一座三层楼房。
  蓝人俊等被请到树凳上坐下,前后左右已坐了不少江湖人。
  最使游人俊他们惊奇的,是瞧见白马寺的高僧们也来了,而且居然到了三十位之多。
  隔着两排距离,白马寺法缘大师合掌向他们致意,他们也合掌回礼。
  此时,已到已时二刻,太阳高升已快至顶,主位方向的楼房那边,一通鼓响,从围墙正门处些衣人列队而出。
  当先走出的三人,每人举一巨大的“招魂幡”,白色的枯骨架绣在正中,十分利目。
  在幡后是抬着兵刃的武士,一下拥出七八十之多。之后,是十名紫衣上加了一条黑带的十卫。之后是四名紫衣上绣了一颗黑星的老者,大概就是紫魔四星了。再后是三名紫衣上绣条黑龙的两男一女,男的是洞主巫雄,另一人不认识,女的是毒牡丹余艳花。三龙之后是黑心郎中叶树勋,紫衣上绣着一个金罗汉。
  最后出现的是一副绑在担架上的大靠椅,椅上坐的不是活人,竟是一尊金光灿灿的罗汉,象是纯铜打造,由八个武士扛抬。
  噫,真是稀奇古怪,所谓金罗汉,难道指的就是这尊铜罗汉么?
  这使全场人都感到意外、惊愕。
  金罗汉之后,又是一长排紫衣武士,黑龙道人元和,铁和尚真缘、虬髯公郑典、峨嵋叛徒常春都在队伍中。
  洛阳公子之一的张经仁、铁指翁梁石则在紫魔十卫之列。
  队伍来到主位散开,十卫两边站立,金罗汉的铜像连担架一起停下,由胸前绣有龙的巫雄和另一龙一边一个抱住金罗汉,小心翼翼地抬到主位上放下。
  这张主位意外地宽大,这是先前人们没有注意到的。
  之后,巫雄提了提内力,向场下说道:“各位,今日乃白骨会正式公开之日,由在下向各位介绍本会首脑人物。”
  他指着那尊铜罗汉道:“此乃本会祖师爷金罗汉,是本会会主。”
  台下有人笑出声来,从未听说过哪一个帮会拿一尊铜像做首领的,铜像能说话么?
  巫雄闻听有人讪笑,立即喝道:“谁敢对本会会主不恭,本会立即将他处死!”
  没有人再敢笑了,巫雄的大名几乎无人不知,谁敢惹他?
  正雄继续说道:“本会会主之下有紫魔二圣,二圣只到了一位,就是黑心郎中叶树韧老前辈!”
  当年邙山九魔的大名,可说是每个武林人不敢怠慢的,后来败亡也就渐渐被人遗忘,如今听说他就是当年赫赫有名的九魔之五,先是惊得目瞪口呆,继而议论纷纷、恭敬有加。
  巫雄得意扬扬地继续介绍:“二圣之下,有紫魔三龙。本座忝居三龙之中,其次为毒牡丹余艳花,三龙之首为怪龙田松柏!”
  “怪龙”的大名也是黑白两道皆知的,普善大师不禁低声念佛:“阿弥陀佛,又是一劫!”
  巫雄见场下客人均被这些人的大名给震住,更加趾高气扬起来。
  他继续介绍道:“三龙之后是紫魔四星。漠北双的杨洲、彭民,黑心狼任坚,慑魂叟夏龙!”
  四人的大号一出,又引起一阵轰动。
  巫雄续道:“四星之后是紫魔十卫。首卫是追命太岁张桥,副卫是邙山尊者武学功。次卫是黑太岁张大龙、黑龙道人、铁和尚真缘、铁指翁梁石、素衣魔女龚玉翠、追风剑张经仁、桃叶刀王七娘、俊面狼霍占云。”
  这十人也是江湖轰传一时的大人物,自然免不了又引起一次轰动。
  普善大师低声道:“蓝帮主,白骨会尽是穷凶极恶之辈,今日之战,只怕是凶险得很呢,帮主有何谋划?”
  蓝人俊小声答道:“大师,今日之局,只能硬拼,我方随时准备救援失手之人,务必不使一人殒命。”
  这时,巫雄已将主人介绍完毕,然后继续说道:“白骨会已建二十多年,为何今日才公诸于世?本座不必多言,各位想也知道,黑白两道素来誓不并立,那些自诩为白道、自命为英雄的好汉,自恃出身名门大派,常常找黑道人物的麻烦。而所谓白道人物的行径又如何呢,玄衣侠郝杰便是一个明证,后来何以又变成了‘玄衣修罗’了呢?可见,黑白两道本就是一颗豆瓣分两半,并无甚区别,可这些自命白道的家伙,偏偏就是要与黑道好汉过不去。
  为此,白骨会经过多年准备,于今日公之于世,就为的是替天下黑道好汉撑腰,专门摘取那些白道英雄、名门大派子弟项上的人头,除非他们俯首贴耳,再不敢对黑道英雄置喙!”
  讲到这里,引起阵阵喝采,全场气氛十分热烈。
  有人大叫道:“早就该有这一天了。让那些名门大派从此在江湖上除名!”
  有人狂吼道:“杀尽少林秃驴,脚踩峨嵋武当!”
  “谁敢轻贱武当,今日定叫他血溅当场!”
  这突如其来的厉喝,真气之足,立时将群贼骚乱的声音压下,不禁吃了一惊。
  蓝人俊等也忙回头观望,只见又来了不下二百多人,僧俗道、男女老少俱全。
  普善大师喜道:“武当、衡山、茅山、九华各派人来矣!那内力深厚的吆喝便是武当掌门青虚子发出来的!”
  巫雄见黑道来客震惊,不甘示弱,运足内力喝道:“武当牛鼻子来得好,说这般大话不嫌太早么?”
  青虚子冷笑道:“巫雄,白骨会恶贯满盈,今日是你开帮立派之日,也是你们寿终正寝之时!”
  少林普善大师、恒山太清道长、五台清云大师立即站起招呼,双方相见,十分高兴。
  青虚子遂与衡山、茅山、九华领头之人来与普善大师等同坐。
  普善大师将蓝人俊介绍给大家,互道仰慕,寒暄数语。
  正在此时,华山掌门诸葛生率门人弟子三十多人来到,正道人士三三两两也来了不少,这一来,正气大升,邪气大降。
  龙凤帮及各派人士欢欣鼓舞,黑道渣滓们则心旌动摇,担心白骨会是否撑持得住。
  正雄等新来客人坐定,接着厉声说道:“各位,本会邀集这些自高自大的所谓名门正派到会,是想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将本会与他们结下的梁子作个了结。另外,本会借此机会显示高超技艺,定叫今日到会各派折服!本座话已讲完,下面可由与会各派下场讨教,生死自负!”
  普善大师起立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有一言请教巫施主。”
  巫雄道:“有话就说。”
  “少林秘籍今在何处?”
  “就在本会总舵,只要有本领,自管去取!”
  这话确实狂妄已极!
  蓝人俊起立朗声问:“白马寺血字真经在否?”
  “当然在,你是谁?”
  郑志刚扬声道:“巫雄,瞎了眼,连龙凤帮帮主也不认识么?”
  巫雄有些惊讶:“你就是蓝人俊?”
  这“蓝人俊”三字传到在场众人耳中,立即引起了一阵喧哗。
  须知蓝人俊已经名扬四海,只是见过的人不多而已。
  人们惊奇于他的年轻,他的威名,他的武功。
  蓝人俊道:“在下有一言,当着天下英雄面前正告。白骨会乃邪魔之徒嚣集之场所,志在震慑正道武林,以横行天下,做尽恶事而不受惩。所以,立即解散。第二,立即交出血字真经及少林、武当等等各派的武功秘籍。第三,当众宣布尔等从此退出江湖,永不作恶。否则,今日正道英雄均有为而来,不惜血战一场。因此,劝尔等立即悔悟,以免玉石俱焚!”
  这话从名扬四海的蓝人俊口中说出来,份量自然很是不轻。那些本为看风而来的黑道人物,不免相顾失色。
  但是,也有一些亡命之徒不把这么个书生放在眼内。
  有人狂叫道:“蓝人俊,不怕大话噎死了你么?是马是驴先拉出来溜溜,让爷们瞧瞧你手底下的功夫,看看你配不配说这种话。”
  蓝人俊不理睬他们,又道:“巫雄,你快答复在下的话。”
  巫雄一阵冷笑:“蓝人俊,你自恃有点功夫,便以为天下无敌了么?大爷笑你不过井底之蛙,你休想拿几句空话吓倒了白骨会,今日邙山脚下,就是你葬身之土!”
  蓝人俊道:“既然如此,划下道来吧!”
  巫雄道:“有种的一对一,你们出几人,本会就出几人,俗话说,不见棺材不掉泪,蓝人俊,等着瞧瞧本会的绝技吧!”
  蓝人俊便坐了下来,与前辈们商议如何与白骨会对阵。
  苍震环道:“先由我们报家仇,指名挑战,顺便探探虚实如何?”
  陈子寿、郑志刚、普善大师等均觉此法好,并嘱咐多加小心。
  苍震环于是纵身一跃,如苍鹰翔空,落在右侧的空地上,放开嗓门叫道:“铁和尚真缘,出来了结苍家血案!”
  铁和尚狞笑一声:“苍老儿,想让佛爷超度你么?好得很好得很!”
  他从紫魔十卫行列中走出,亮出一支粗大的禅杖,突然一个马步劈棍,当头便向苍震环打来,其势之猛,令人咋舌。
  苍震环剑走轻灵,往右一闪,“乌龙吐水’剑尖直指真缘右肋。
  真缘哪将他放在心上,大吼一声,神杖一收,左脚向左方移动一步,舞起杖花,风声呼呼,煞是吓人,身向左转,使个‘大鹏甩翅’,禅杖直点苍震环眉心。
  苍震环不敢用剑硬碰,急忙锉身收剑,一个“海底捞月”,直刺对方下腹。
  真缘性情暴烈,见三两招不能致对方死命,气得抡起禅杖硬打硬砸,要把苍震环的长剑砸断磕飞,是以一根禅杖忽短忽长,硬接硬架,但终不能如愿。
  苍震环原本不是他的对手,但自从学了“望月剑法”等上乘剑术以后,武功已是另一境界,非昔日可比。
  他以一支长剑,点、撩、刺、戳,犹如一条灵蛇,环绕着铁和尚全身,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招招都是致命招数。
  三十招过去,苍震环思得一计,佯作剑招走实,卖了个破绽,真缘一见大喜,恶狠狠“横扫千军”一杖拦腰击到。苍震环装作惊慌失措,一个“铁板桥’后仰着地,禅杖“呼一声擦着衣襟扫过,场外人众俱都惊呼连连。哪知禅杖刚过,苍震环突然一侧身,喊了声:
  “着!”右手剑急挽一个剑花,使个“蛟龙吞龟”一剑刺中铁和尚真缘。
  真缘听他喊:“着”,便见金光一闪,知其发了暗器,慌忙头向后仰,身往下挫,避过飞云圈,却不防这一矮身,正好将心口对准了剑尖,“扑刺”一声,穿了个透心凉。
  真缘万万想下到会儿在他的对手剑上,怒得狂吼一声,又是一禅杖向对方打去。
  苍震环见其横蛮无比,连剑也顾不得拔出,急忙一个纵跃,从和尚头顶上跃了过去,右足尖向他光头上狠狠一点,和尚又是一声狂吼,舞动禅杖乱打,带着一身血迹和长剑,端的十分怕人。
  巫雄见他已无救,气得脸都白了,头一阵就损在他身上,白骨会脸面无光,正思让谁出阵挽回面子,场中又有了变化。
  铁和尚毕竟是肉身一具,余力出尽便扑倒在地。黑龙道人急忙跃出,想把他拖回己方,但闻一声娇叱,绿影一闪,一道白光向他飞来,便急忙拔剑相迎,架住对方长剑。
  就在这时,苍震环已从铁和尚身上抽出剑来,一剑斩下了他的头颅。
  苍紫云一支剑上下翻飞,招招狠辣,她抢了先着,迫得黑龙道人元和连连退了三步,兀自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真缘头颅被新,惊动了全场,紫魔一方大为震怒,纷纷喝斥欲要出阵。
  蓝人俊运气扬声道:“怎么,你们要群殴么?奉陪奉陪!”
  声音不高,却压倒全场。
  黑心郎中叶树韧抬起一只手,紫魔阵中方才平息下来。
  黑龙道人元和没想到苍家小妞才一年不见,武功竟然高到这般地步,不禁大吃一惊,再不敢疏忽大意。他以一支长剑护身,另外抽冷子打出他的黑龙蚀心掌。
  苍紫云劲贯剑身,施展出一年来所学的上乘剑术,舞起一道白光,将黑龙老道裹在其中,以剑气震开老道的毒掌。
  三十招下来,黑龙已招架不住。
  雪山雕巫雄见势不好,喝道:“黑龙退下,铁指翁上!”
  梁石身形一晃已到了场中,没想到白衣一闪,左文星截住了他。
  苍紫云怕黑龙走脱,左手一扬,喝声:“打!”一道金光闪出,直奔黑龙面门。
  黑龙胆战心惊,往后一跃,想脱出圈外,哪知苍紫云又喝了声:“打!”接连三只飞云圈往他左中右三路飞来,同时一道白光一闪,黑龙道人心胆皆寒,哪里还躲得过此一劫,身上同时被飞云圈和长剑击中,当场倒地身亡。
  正道人士一方齐声欢呼,大长了志气。
  左文星武功本就不弱,加上几种上乘剑法的习练已到精熟,一柄长剑在其手中非同小可,只是交手十招,便把铁指翁迫得手忙脚乱。
  铁指翁武功在十卫中与首卫副已不差上下,可只得了个“次卫”的名号,心中本就不服,上场时原想显些本事,不料碰上个左文星就觉得难以收场。从苍家父女的武功招数看,似乎逢有奇遇,得了一种绝技,哪知左文星的剑式与他俩也差不多,只是左文星功力高,用得更加神出鬼没。
  依此三人看来都如此了得,那蓝人俊更是招惹不起自己一把年纪,本与白骨会无涉,系少主张经仁将他拖进,今日之局吉凶难卜,自己何必为人拼命?不如败下阵来,看看风头再打主意。
  他心无斗志,被左文星杀得只有招架之力,连连后退。
  左文星正要将他击倒,耳际传来父亲的传音:“星儿,此老儿与左家无涉,不必伤他,你且退下,保存精力与厉害的对头再搏!”
  左文星便挽了个剑花,一个后跃,剑入长鞘,将身一转,双手倒背,萧洒已极步入己方,笑吟吟落座。
  梁石没有当场出丑,对左文星还存了一份感激,头一低,退回十卫队中去。
  三打三折,白骨会再也沉不住气。
  黑心郎中叶树韧嘴皮子动了动,以传音入密让紫魔四星出阵。
  黑心狼任坚、慑魂叟夏龙,漠北双凶杨洲、彭民并肩走出。
  这四人是黑道一等一的高手,凶名远播中原,要想对付他们,实在不是易事。
  铁面书生欧阳荣道:“帮主,待在下去会会那个什么黑心狼。”
  蓝人俊道:“前辈请上。”
  欧阳荣双肩一摇,如一只纸鸢,落到四星面前,一指任坚道:“来来来,让某家会会你这头黑了心肝的野狼!”
  任坚大怒,一剑便向欧阳荣刺来。
  他的剑本来背在背上,就这么一瞬间,拔剑出剑呵成一气,速度之快,当真少见。
  欧阳荣不慌不忙,折扇一磕,将剑身击开,随即施展独门点穴功夫,以快对快,近身搏击,毫不相让。
  欧阳荣从学了“望月剑法”后,将剑法中的一些奇招化为扇子上的功夫,再融汇了原有的技法,因此武功大进。要不然,对付这头老狼,他真还力不从心呢!”
  恒山太清道长对五台清云大师道:“道兄,我俩去斗漠北双凶。”
  鲍同道:“老夫去斗慑魂叟!”
  三人一个接一个跃出场地,指名叫阵。
  漠北双凶大吼一声,双双扑上,朝着太清道长恶狠狠扑来。
  太清急忙挽起一个剑花,分袭两人。
  清云大师则双掌迭出,直袭彭民。
  慑魂叟舞起八角拐,来战鲍同。
  八人四对分开厮杀,直看得场外黑白两道人士心旌震荡。
  一流高手对阵,又惊又险又巧,稍一疏忽,就要血溅当场。
  蓝人俊不无担忧地注视着场中斗士,提起功力准备随时救援。
  欧阳荣对任坚,一时分不出胜败。
  太清、清云对漠北双凶,百招内也难定高下。
  唯鲍同与夏龙二十招后,鲍同似乎走了下风。
  郑志刚却不放在心上,似乎并不着急。
  蓝人俊心里却有几分坚张,怕老英雄失手,便专注地盯着他们。
  鲍同的刀法越来越乱,似乎手忙脚乱、招架不住了。
  这时慑魂叟一拐荡开鲍同的刀,使对方门户大开,另一拐乘隙而入,从中攻进。鲍同忙乱中用刀背猛砸,“当嘟”一声,刀已脱手,人也震得往后趔趄了三步。
  蓝人俊大急,正要纵身而出,哪知鲍同忽然双手齐扬,喝声:“着打!”
  只见从他两手中象变戏法似的,一支支金镖如鱼儿穿波,分上中下三路朝夏龙袭来,这一下变生仓促,距离又近,夏龙急忙舞起八角拐,把金镖击得四处溅飞。
  然而金镖一支接一支,一口气竟然打出了二十四支,夏龙肩上、腿上各中了两支,鲜血迸出,染湿衣襟。
  鲍同乘机拾起厚背刀,大吼一声,直向夏龙杀去。
  蓝人俊这才知道,老英雄先前用的是计,他外号人称“神镖”,如此绝技,怎能不用?
  夏龙又惊又怒,狂叫一声,舞起双拐逼上,也顾不得身上四处受伤。
  鲍同舞起厚背刀,硬砍硬杀,与先前交手处处小心避让不同,凶猛无比。
  但夏龙拐法精奇,一时也不会败阵。
  八人正打得难分难解,突听一声震喝:“你们且住手,老夫有话要说!”
  八人分不清是不是自己人叫歇手,连忙跳出圈子探视。
  只见一灰髯老者站在一边,手提长剑,风度儒雅俊逸。
  这是被折磨了二十多年的左山岳。
  左山岳放声道:“各位,老夫左山岳,想必还有人记得老夫。老夫受尽白骨会的折磨,二十余年方才重新入世,请各位听听老夫的境遇,以识白骨会的真面目!”
  他简要地谈了经过,听得场上黑白两道的人目瞪口呆,群情激愤。
  最后,他道:“余艳花,出来了账,左山岳大难不死,今日取你首级以泄二十余年之恨,你敢出来么?”
  余艳花惊怒交加,不敢相信左山岳瘫在床上二十几年,吃够了毒药,居然能恢复功力。
  她不由望了叶树韧一眼。
  叶树韧也很吃惊,自己配制的毒药一向厉害,是什么人能解了此药,助左山岳恢复了功力?这真是令人难以相信的事!
  “出来!你这黑透了心的贼人!”左山岳连连叫阵。
  余艳花众目睽睽之下,不能不出场了。
  她一句话不说,也无话可说,拔出剑就向左山岳进攻。
  左山岳施出“十煞剑法”。
  这是真正的“十煞剑法”,经他一施展,果然奇诡凌厉无比,加之他原来内功深厚,所以威力惊人,使全场人众感到震惊。
  余艳花也今非昔比。
  她练了不少秘技,又练成了少林的”一指定乾坤”,加之二十年来的勤练内功,内力已超过了左山岳。
  左山岳毕竟停滞了二十年,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但是,二十年的耻辱使他羞于面对后辈子女。虽说余艳花等妖人施展诡计,但自己若小心谨慎些又何至于上此大当!
  他给左家带来了抹不掉的耻辱,他必须以生命来洗清这个耻辱。
  他早就拿定了主意,这主意只有他一人知道。
  他要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洗刷这场羞辱。
  余艳花万料不到左山岳一个死囚,居然还有仗剑挺立的一天,她心中说不出的一种滋味,恨不能立时将左山岳毙于剑下,再也看不到他的模样。
  一个成天昏睡、遭人摆布的活尸,又活生生咬牙切齿地站在你面前,你能安之若素视为无物么?
  她做不到。
  别的人或许也做不到。
  她虽然在武功上充满了自信,然而在道义上她却软着一层。
  尽管她奉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信条,根本不信世上还有什么道义这一条,但她总是心虚甚而有些恐惧。
  莫不是世上真有所谓冤冤相报?
  左山岳的气度,威势,的确是压倒了她。
  两人一上手,各施绝招,都想尽快结束这场拼斗。
  左山岳摆出的架式是要将她戳上几十个窟窿,方才能解二十余年羞辱折磨之恨。
  余艳花则想五招十招内将他打发到阴间,以消除内心中产生的无名恐惧。
  左山岳的架式是假,余艳花的攻式是真。
  左山岳的假,假在故作姿态。
  余艳花的真,真在一招一式要取对方性命,而使自己是发无损。
  余艳花上了左山岳的当。
  左山岳与她交手十合,正当余艳花一剑当胸刺来,快若电光石火,剑尖已触左山岳胸前之际,左山岳不闪不避,同样以闪电般的速度向余艳花腹部递出一剑。
  余艳花做梦也想不到左山岳用的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大惊之下想收回剑招避让,哪里还未得及?
  只听“扑吃”一声,余艳花腹部一凉,剑已穿进。
  而她手中的剑也刺入了对方心室。
  左山岳不哼不叫,须眉皆张,怒目圆睁,紧握手中剑拼尽余力一直将剑插到护手。
  这突如其来的情形使在场正邪两道都大吃一惊,瞠目结舌地望着这激烈悲壮的一幕。
  余艳花“啊”地一声,整个身于瘫倒下去,而左山岳依然瞪着双目屹立不倒。
  左文星、左敬熙、左武星同时大叫,飞跃出场,去抢救左山岳。
  左山岳倒在左文星身上,轻声道:“好自为之,吾心愿了矣!”
  说完双目一闭,磕然逝去。
  与此同时,只听一声猛哼,左文星等三人回头一看,只见管家俊面狼霍占云口吐鲜皿,连退三四步,倒在余艳花尸旁。
  而蓝人俊却满面严峻,守卫在他们身旁。
  原来,霍占云见余艳花死,不顾一切地跃入声中,对左文星左武星欲下毒手,被蓝人俊发觉,发出一股阴柔大力,将霍震毙。
  左山岳的气概震慑了群魔,却鼓起了正道人士的抗魔雄心,群雄沸腾一片,高呼为左老英雄复仇,荡除人间妖邪。
  正道声势之大,使黑道人众相顾失色。
  巫雄见势头不对,立即挥手命紫衣武士将余艳花、霍占云的尸体拉走,自己大步上场叫阵:“蓝人俊休走!”
  蓝人俊正护着左氏兄弟抬回左山岳遗体,闻声止步,正要答话,忽听一声“阿弥陀佛”,少林住持普善大师腾身到达雪山雕身边三尺远处站定。
  “巫施主,老袖领教巫施主的神功。”
  “老和尚,你以为巫大爷怕你么?今日就要你少林在江湖朋友面前扫尽威风!”
  “施主未免夸口了。”
  “好,看掌!”巫雄轻飘飘拍出一掌。
  普善大师识得厉害,不敢怠慢,立即僧袍一拂,也拍出一掌。
  巫雄收回掌势,突然大喝一声,“刷刷刷”连攻三掌。声势之大,使人望而生畏。
  普善大师毫不示弱,展开降魔神功,相对击出三掌。
  “啪、啪、啪!”肉掌相击,脆然成声。
  巫雄被震得双肩摇晃,气血翻涌。
  晋善大师身不摇,腰不闪。
  内功强弱立判。
  巫雄大吼一声,掌法一变,腾跃扑抓,身法灵活,宛似一只大雕,正飞来扑去,追逐猎物。
  普善大师使出降魔掌,招式稳沉刚猛,一掌一阵罡风,十分厉害。
  转眼五十招过去,巫雄并无败象。
  又是五十招过去,巫雄越来越猛,气势凌厉。而普善大师也加重了掌力,稳扎稳打,不为对方奇诡的方法所迷惑。
  渐渐,普善大师越打越快了起来,两人如两团光影,在场中飘来荡去。
  又是五十个回合过去,双方动作却慢了下来,最后各退一步,双掌平举,相互瞪视。
  在场人众看得紧张已极,行家们知道,两人定生死的时候到了。
  陈青青一把抓住蓝人俊衣袖,轻声问:“你急不急呀?”
  “当然急。”
  “那就赶快帮忙去呀!”
  “威名远播四海的少林掌门,怎能要人相助呢?”
  “哎呀,那怎么办。”
  “看着,别作声,他们要拼掌力了,这是最凶险的,千万莫再说话。”
  此时雪山雕突然一阵颤抖,浑身骨节毕毕剥剥爆响,他的两手成爪,往前一伸一缩,手掌似乎大了不少,成紫红色,十分怕人。
  普善大师却沉稳不动,神色如常,也功贯两臂,作最后之一击。
  突然,双方同时吐气开声:“咳!”
  各将双掌猛地推出,卷起了一阵罡风,只听“砰”一声,双方均未移动一步,只是身子晃了晃。
  “砰!”第二声巨响接着发出。
  普善大师巍然不动,巫雄却退了一步。
  第三次普善大师不再用掌,施出了少林绝技“一指定乾坤”。
  “哧”的一声鸣响,又是一声爆震。
  巫雄也同时施出了“一指定乾坤”。
  他是从秘籍上学的。
  然而,他毕竟不是少林嫡传,他的真气被普善大师击散,一口血浆喷出。
  普善不再出手,只是合掌肃立。
  巫雄又接连后退了五六步,倒地而亡。
  少林高僧击毙了紫魔三龙之一的雪山雕巫雄,引起全场震惊。
  巫雄的尸体被抬了回去,普善大师也缓步回归队列。
  潘老太倏地一下现身出来,低声喝道:“叶树韧,还记得老身么!”
  叶树韧看了看她,惊奇得大张眼睛。
  “青鸟神剑潘翠环,幸会幸会!”
  旁观人众有不少知道她的大名,别的不认识的人听旁边议论她就是玄衣修罗的未亡人,不禁引起了极大的关注。
  潘老太道:“金罗汉了因僧呢?”
  叶树韧一指搁在担架上的大佛铜像道:“这不是金罗汉老佛爷么?”
  “哼,金罗汉分明死了,你还抬着他的泥胎来吓唬活人,真是可笑已极。当年你在剑下漏网,今日定叫你遭到报应!”
  潘老太长剑划出,一道白光闪烁,瞬间就把叶树韧全身裹住。
  青鸟剑法轻捷快速,剑式优美,招法灵活,潘老太施展开来,宛如一个少女在翩翩起舞,模仿青鸟的跳跃扑腾,起飞回翔。
  但是,在优美姿势之中,隐含着杀气。
  叶树韧几个回合之后,也从腰间解下了他的独门兵对三节铛。
  三节铛类似三节棍折为三节,每节以铁链相连。铛头中间细长,尾部曲折伸出一横钩,两个钩尖向外。
  这种兵器很少有人使用,既有铛的特殊招式、又含有三节棍的打法。
  两人各展其能,直杀得罡风呼啸,遍地尘埃漫舞空中。
  在场诸人从未见过这样的高手拼杀,一个个屏住了呼吸,双目眨也不眨,直盯着两团灰影,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这一场较量至关重要,若是紫魔二圣之一圣战败,试问白骨会还有什么高手出阵?另一圣并不在场,就是在场又有何用?充其量武功与叶树韧相若,而龙风帮帮主还未出场呢。
  就连紫魔十卫、四星、三龙中的剩余人物也十分紧张地注视着这场厮杀。
  一盏茶过后,叶树韧竟越来越占了上风,潘老太已无进击之力,只有招架的功夫。
  蓝人俊和正道高手都看出,潘老太的青鸟剑法虽然巧妙厉害,但叶树韧竟似知道对方招术似的,潘老太还未变式,他先用铛击在前,恰巧克住了潘老太的下一招。
  这是什么原因?令人大惑不解。
  潘老太也从对方招式中明白了一个道理,便喝斥道:“无耻小人,盗取了先夫武功秘籍,使的是罗汉镇魔剑中的招式,以此化作你那三节铛的招式而已,快快交出血经来!”
  这一喝,才算解了大家的迷团。
  潘老太随着也改变了剑法,她经常指导苍紫云、陈青青等人练剑,熟悉“煞魔剑法”、“十煞剑法”、“望月剑法”中的招式,于是将三种剑法和青鸟剑法融汇在一起交替使出,这一来立即扳回了劣势,使叶树韧渐渐处于下风。
  叶树韧一看不妙,也迅即改变战法,使开三节铛,硬碰硬架硬砸对方长剑。
  潘老太也不回避,运足功力,剑芒大增,只听“当当、叮叮”,火光四迸,震得坐观恶斗的人众耳内疼痛。
  又是十招过去,只听“当”一声巨响,潘老太剑折为两段,叶树韧的三节铛飞到了五丈外。
  两人没了兵刃,立即以手相搏。
  叶树韧展开玄衣修罗秘籍上的罗汉镇魔十三爪,把潘老太气得连连叱骂他无耻。
  十三爪是潘老太熟悉的,因此难不倒她,但叶树韧使出十三爪乃是别有用心,以此激起潘老太的怒火。
  他果然达到了目的。
  就在潘老太急怒交加之际,他两只大袖抖了几抖,从袖口中飘出两股黄烟,潘老太来不及以掌风击散毒粉,鼻口中已吸入了一些,她马上感到头晕手软,连眼前也看不清了。
  叶树韧趁机猛击两掌劈空掌,虽然潘老太早运起了护身罡气,但还是被震得口吐鲜血,踉跄倒地。
  这是眨眼间的事,正道英雄惊得喊叫起来,不少人纷纷跃起,意图救援。
  然而,第一个赶到的是蓝人俊。
  他怒火填膺,恨不能一下击倒叶树韧,一进场中人未落地,就向叶树韧打出了“五指针”。
  叶树韧见五股白气电光一般袭来,立即侧身避过,运起玄衣修罗的罗汉混元功,使出镇魔十三爪,立即向蓝人俊攻去。
  玄衣修罗的武功岂同一般,在叶树韧施展起来,并不弱于玄衣修罗本人使出。
  他二人已不是第一次交手。
  但蓝人俊武功又上了一层,叶树韧并不知道。
  蓝人俊以“望月剑法”对付,掌劲推出的罡风犹如一堵堵无形的墙向叶树韧迫去,推着他挤着他。
  叶树韧顿感身手不灵起来,慌忙再加提两成功力,阻挡对方劲气,展开自身招式。
  但蓝人俊也随之加了两成功力,叶树韧有喘不出气来的感觉,心念电闪闪,决定以内力相拼,脱出困境。
  他提足了十成罗汉混元功,奋力打出一掌,欲图挽回劣势。
  蓝人俊猛觉一股巨大的罡风袭来,便以阴柔之劲击出,抵消了对方的威力。
  紧接着“五指针”再次发出,五股白气长针闪电般击到。
  叶树韧闪避不及,运足罗汉功打出一掌,只听“嘶—一啪!”一声,五指针中最下面的一股,穿透了叶树韧的大腿,痛得他大叫一声,一纵身跃到了放置金罗汉铜像的担架前。
  蓝人俊岂能冉容他远遁,风驰电掣般追到,竭尽一身功力,打出“一雷掌”。
  “轰!”一声霹雳,炸得满场皆惊。
  眼看罪大恶极的叶树韧,将被一雷霆万钧的掌力击得粉身碎骨。
  可是,最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在场千多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那架端坐在长椅上的金身罗汉铜像突然动了起来。
  只见金光一闪,铜壳崩裂,铜壳内端坐着一个年迈的老和尚,凶眉恶眼,举起了肥胖的手掌,对准蓝人俊推出。
  这说来有许多过程,其实就只是那么一眨眼间的事。
  “轰!”一声,宛似山崩地裂,紧跟着又是一声闷哼,灰尘随着四溢的罡气扫向全场,使人不敢睁开眼睛。
  待风沙稍平后,众人再往金罗汉处看去,只见老和尚自坐在地下,先前盘坐的长椅已荡然无存。
  叶树韧已翻倒在地,动也不动。
  蓝人俊则立在老和尚一丈外,双手下垂,仿佛站在那里沉思。
  那老和尚忽然慢慢抬起了手,蓝人俊仿佛学他一样,也慢慢举起了手。
  老和尚倏地一掌推出,动作之快,无以复加。
  蓝人俊也如老和尚一样快,抬手扬处,又是一声霹雳,但声音已不如前一次响亮,紧跟着左手一扬,阴柔之劲接踵而至。
  老和尚也和他一样,左手疾推,只听得两声大震,再次卷起漫天尘灰。
  风息尘落,风景依旧。
  老和尚仍端坐不动,只是嘴角淌下一丝血痕。
  蓝人俊头垂于胸,仍站原地不动。
  从背影看,他似乎已经筋疲力尽。
  稍停,他迈着极缓的步子,有如一个年迈之人,蹒跚着向老和尚走去。
  一尺、两尺、三尺……
  满场人众不分黑道白道,早已离开原地,拥塞在两人五丈外。
  紫衣人通统集合在老和尚身后三丈远,侠义道则围拢在蓝人俊身后三丈。
  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世上迄今为止功力最高的两人,在作一次生死悠关的决斗。
  陈青青泪流满面,不敢喊也不敢哭。
  陈子寿郑志刚等人则满脸悲愤。
  每个人的心都悬到了喉咙口上。
  五尺、六尺……
  蓝人俊站住了,然后又坐了下来。
  老和尚伸出了一只手,蓝人俊也伸出了一只手。
  他们象老朋友似的,两只手紧握在一起。
  全场人众都悄悄,大气也不敢出。
  无论黑白两道,谁也不敢贸然出手相助自己一方,这会扰乱了一次公平决斗,给江湖留下一个话柄。
  武林人最重信誉,也最看重骨气。
  宁肯在公平条件下战死,也不求助于人,特别是象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声势。
  两个头领手握着手,不是言欢,不是谈和,也不是罢战。
  两人在以生死相决。
  两人将竭其内力,直到击倒对方为止。
  也许,两人油尽灯枯,同时败亡。
  也许,最终将决出谁是胜利者。
  这样的决斗的险无比。
  因为很少有稳操胜券的人,除非决斗双方功力悬殊很大。
  而金罗汉有数十年的修为,有精纯的内力,当今世上已少有对手。
  蓝人俊修习上乘气功时日尚短,然而有名师已助其打通任督二脉,紫微二元导引术的内气,源源不断、精纯无比。
  他们之间孰优孰劣,半个时辰内必见分晓。
  然而,有识之士都知道,他们两人最好的结局是一死一伤。
  龙凤帮的上上下下,无不担惊受怕。
  陈青青泪流成河,苍紫云双眼红肿。
  然而,胜负之局未分,决斗两人各自闭上眼睛,好象在闭目养神。
  盏茶时间过去,两人头上蒸腾起一圈白雾,而且越来越浓。
  关键的时刻快到了,人们的心怦怦乱跳。
  又是盏茶时间过去,两人头上罩着的,竟是一团云絮。
  少林武当峨嵋等派的领袖们,惊讶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两人竟有如此深湛的内力!
  特别是蓝人俊,他入江湖才几个年头?
  再一个盏续时间过去,两人头上的白雾有了变化。
  蓝人俊头上的云絮保持原样。
  老和尚头上的云絮加厚加大了。
  少林等派的高手们,略微得了一丝安慰。
  终于,决胜的时刻到了。
  蓝人俊依然不动,象一座菩萨。
  金罗汉双肩开始晃动,就象得了寒热病一般抖动起来。
  蓝人俊仿佛受了影响,也微有抖动。
  金罗汉抖得越来越厉害,连身子也摇晃起来,但摇不了几下,头突然一下垂到了胸前,从鼻孔里、嘴巴里流下的鲜血,顺衣襟而下,滴湿了袈裟,滴湿了土地。
  蓝人俊的头也下垂了,但没有垂到胸。
  少林普善大师喝了声:“快!”当先跃到人俊身边,一手拍到了他的百会穴上,立即贯注少林内家真力。
  与此同时,普济大师、普昌人师和四护法慧明慧可慧心慧仁环立周围护法。
  而郑志刚却振臂一呼:“斩尽白骨会妖邪,杀啊!”
  白马寺的高僧们最先扑向了紫衣人。
  武当、峨嵋、恒山、衡山各派子弟,在掌门人带领下,一声呐喊,从四下里围住截杀。
  龙凤帮的左文星等人更不必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哪里还有什么顾忌?
  一场残酷而激烈的拼杀开始了。
  旁观的邪道好汉们呼哨一声,各自落荒而逃。
  刀光剑影,血溅当场。
  嚎叫怒骂、惨嗥厉叫,慑人心魂。
  紫衣人在正道高手的围攻下,纷纷倒地而亡。
  什么二圣三龙四星十卫,无一人生还。
  曾对苍家下过毒手的幸存者虬髯龙郑典授首了,他是苍紫云亲自击杀的。
  背叛峨嵋师门,趋炎附势的常春,在绝望中倒下了,杀他的正是曾经倾心于他的顾莺莺。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白骨会的成立盛典在砍杀中结束了。
  白骨会成立之日,正是它消亡之时。
  “多行不义必自毙!”
  应了古话——
  xmwjw扫校,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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