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镜里花月别样真
侯宝拥着白雪进入了梦乡;与此同时,薛龙还在疲于奔命。笑丐带着常娴等人狂奔不歇,他唯有不停地追赶。
有几次他明明追上了,可被笑丐一挡,又被他们跑掉了。进入山林之后,追人就更难了,山野的一陰一森让人胆寒。
他不住地叫喊,笑丐毫不理会,不知他安的什么心。
转眼之间,他追到“断魂桥”边,他们不见了踪影。他正欲叫喊,忽听一阵嘻嘻哈哈的怪笑,十分吓人,他不由哆嗦了几下。
片刻,两个披头散发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吓得他直往后退,他没胆量正视眼前的一切。
“小子,你是人是鬼?”一个白面人说。
薛龙稳了一下心神,说:“我自然是人!”
“咦,那可怪了,你若是人,手怎么发绿呢?”
薛龙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果然绿光闪动。这一惊非同小可,魂儿都要飞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是人的!”
“小子,你已经死了,不过没有感到罢了。若不信,你可以咬一下自己的手,看疼不疼。”
薛龙咬了一下手指,果然不疼,顿时魂飞魄散。旁边的俩人哈哈地笑起来。
“小子,你既然成了鬼,就跟我们走吧,我们会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可我老婆跟别人跑了,我要找她呀!”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薛龙无话可说,欲跑不行,只好跟他们走。恍恍惚惚向山下去走了好一会儿,进人了一个稀奇古怪的地方,这里是葛藤布满的世界,雾膝膝的,许多光点犹似鬼火在空中飞行,可怖极了。
一个人拍了一下薛龙的肩膀,说:“这是太虚幻景,你就在这里呆着吧。”
薛龙忙问:“那我干什么呢?”
白面人一指旁边的大石杆说:“那东西有千斤,你每天就要着它玩吧。”
薛龙嗯了一声。他心急如焚,可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敢逃走,心里充满迷惑。他不相信自己死了,却感到一种古怪的力量控制着他。
心情平静下来时,他忘记了许多事。过了一会儿,他去抱石杆,感到石杆太沉、太大,要耍弄它不是一件容易事。
他在一旁思付了片刻,提气运劲,又去抱它。这次他调整了呼吸,劲路对头,石杆好象轻了一些。
从此以后,他就没完没了地摆一弄石杆,渐渐把什么都忘了,心中只有石杆。等他能轻轻地耍弄石杆时,他又看到了另一样东西,那就是雪。外面已是大雪纷飞了。
不知不觉,他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呆了近百天了。
大雪让他清醒过来,他嚎叫着要把一切打翻。正当他要动手时,沧一浪一客带着几个人走过来,其中有笑丐和他的老婆。
他惊诧得无话可说,这么多天怎么一次也没见过他们呢?
沧一浪一客冲他一笑:“年轻人,你已练成无上神力,可以去江湖争一短长了。”
薛龙关心的是常娴,他急切地问:“你没有事吧?”
常娴微微一笑,风采亦旧,道:“有师傅在旁,会有什么事呢。”
薛龙看了一眼沧一浪一客,问道:“你……”
“不错,我正是她的师傅,你也是我半个徒儿。你们可以走了。”
“老前辈,”薛龙急道:“您为什么这样?”
沧一浪一客笑道:“受你父亲之托,还有花老友之请。”
薛龙点了点头。
笑丐说:“你们先走吧,我还要在此多留几日。碰上吴畅,你们可以斗他。”
薛龙上前握住妻子的手,拉着她与古迈、由香香一同离去。
外面大雪飘飘,世界一片银白。
他们在山石上停下,冷眼看着雪落。
薛龙握紧妻子的手,真诚地说:“我好想你,是我把一切弄成了这样,我有罪。”
常娴摇了摇头:“一切都过去了,但愿这场大雪把什么都隔断。”
由香香忽说:“那是不可能的,我们还要找侯宝算帐呢。这个浑蛋,害苦了我们。”
薛龙笑道:“你们就忘不了他吗?”
古迈说:“我们恨他,要割下他的舌头。”
薛龙苦笑着摇摇头,没再言语,他对侯宝也说不出是种什么感情。
几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纵身下山。
他们飞掠了一阵,来到一个避风处停下。
古迈忽问:“我们还去那个‘死村’探秘吗?”
常娴摇头说:“我再也不会去那个可恨的地方了,哪怕它秘密成堆。”
白香香恨道:“不是那个该死的地方,我们哪会碰上那个可怕的女人,我也不会放过她的!”
常娴说:“我帮你。”
几个人都笑了。
他们顺着一条小路东行,走了有二十来里,进了一座小镇。这时的小镇很冷清,仅有几家店铺开张。他们进了一家羊肉汤馆,想美吃一顿。店小二还没把羊肉汤端上,从外面进来四个女人。薛龙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来的是邪一陰一司的“仙姑”。
“彩龙,一月之期早过了,‘石镇’呢?”问话的是冷峻而俏一丽的雷音仙姑。
薛龙连忙陪笑:“在下并非有意违约,实是事出意外,无可奈何。”
清丽的苗青仙姑冷笑道:“你可以找出一千个理由,你该知道哪个理由更动听些。”
“是的,我知道。请仙姑再给我一月时间,到时我一定把‘石镜’奉上。”
奔放激昂的谷雨仙姑忽不住了,斥道:“薛龙,你也是个七尺汉子,到底让我们相信你哪句话呢?”
薛龙脸色涨红,急切地说:“仙姑,请相信我这次吧,绝不食言。
“要是食言了呢?”归飞霞追问。
薛龙一怔,脱口而出:“随你们处置。”
归飞霞笑了说:“很好,为了能公平交易,更好地让你履行诺言,请你服下一种药。”
“办不到。”薛龙断然拒绝。
雷音冷哼一声:“看来你是存心抵赖了。”
薛龙昂然说:“在下向来说一不二,纵欠别人什么,亦不受他人挟迫。”
谷雨笑道:“你的脖子倒挺硬的,不知你的拳头是否真硬。”她走向薛龙。
小店里的空气骤然紧张了。
谷雨伸手就抓,快似惊电,薛龙陡然摇头。谷雨一爪抓空,顺势向下,一式“玉石投水”,抓向薛龙的小腹。她纤指如钧,若被抓中,那千盘万曲的花花肠子非全出来放风不可。
薛龙见躲闪不易,只好攻敌之所救,一招“流星洞室”,飞拳直捣谷雨的太一陽一穴一。他拳快力大,劲风声厉,谷雨不由惊诧,只好摇身摆开。她若不如此,两人非同归于尽不可。
归飞霞见状,惊“咦”了一声:“怪不得这么横,身手不错吗,比吴畅似乎还难缠。”
薛龙一愣:“你们与他交过手?”
“何止是交过手呢,他不堪一击,比你可差远了。”归飞霞一副极认真的样子。
薛龙心中一乐,笑上眉头,虽然他不相信比他可差远了云云,但受人称赞总是一件愉快的事。
“仙姑过奖了,在下没那么大本事。”
归飞霞注视了他一会儿,笑道:“郑少侠,一月之后你真的能把石镜交给我们?”
“是的,这次我一定做到。”
归飞霞点头说:“好,我们就再等一月。”她飘然坐到一旁。
店小二见风波平息了,端上羊肉汤来。
羊肉汤冒着热气,也飘着香味,汤上面浮着一层可一爱一的黄油之类,还有青叶子。
薛龙伸手接汤,刚要放下,归飞霞顿然而起,一掌飘摇拍出,内劲直袭过去,一碗热汤猛地泼向薛龙的脸面。
薛龙飘身欲闪,归飞霞欺身而上,银亮的玉掌一式“流云穿杨”,直击他的太一陽一穴一,动作快极无比。
薛龙闪避难以两全,唯有摆拳迎敌。“噗”,一碗热汤泼到他脸上,辣咸皆备,不是滋味。他动作一滞,被归飞霞一掌击在肩头,身一子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
归飞霞一招得手,并不进击,站在那里冷笑。
薛龙脖子上粘腻腻的,好不恼火:“什么狗屁‘仙姑’!言而无信,背后下手,不是东西!”
归飞霞脸色一冷:“薛龙,你少放肆,我是在试探你。若欲取你一性一命,你已是死人了。”
薛龙哈哈大笑:“女人吹大牛我见得多了,你们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你想试试?”归飞霞一逼一近了一步。
薛龙冷哼一声:“我还没有怕女人的习惯。”
归飞霞双掌一摆,齐拍而出,银亮的玉掌光华透彻。薛龙不甘示弱,挥掌迎上,要与归飞霞拼比内劲。
“膨”地一声闷响,四掌交在一起,劲气飞荡,两人都是一震,各退一步。
薛龙见自己可与对方平分秋色,来了劲头,再加把劲,战胜对方似乎不成问题。心中一喜,飞扑而上,这次他用尽了全力,双掌斜飘一摆,一式“天升地降”,划起一团掌影击向归飞霞的右腿。她想破碎她好看的娇面。
归飞霞神闲气静,拧身向左一挪,玉一臂犹如飞练般摆起,一招“双风出山”,袭向他的“玉枕、肩井”两一穴一。她身如疾风,动作比他估计得要快。他吃了一惊,急忙摇臂摆拳,急使“划部。拳似流星身如电,好不英武。
归飞霞更神消,身如神龙摆尾,下肢腾然卷起,身一子飞旋而动,一式“阎王回首”,右手划起幻影无限,点向他的“命门一穴一”。她竟然闪到了他身后去了。
薛龙骇然失色,飞身前扑,但晚了,归飞霞纤指变拳,一下子捣在他的后脊骨上。他哼了一声,身一子飞出丈外,把一张吃饭用的桌子砸碎。
归飞霞轻然一笑,欲训斥薛龙几句,不料身旁的常娴陡然而起,玉掌划起一道气劲向归飞霞的脖子击去。她的动作并不太快,但虚实难测。
归飞霞急闪不及,被常娴的掌缘扫中,虽然她并没有吃痛;但脸面却丢一了。她冷厉地盯了常娴一眼,笑道:“你很会见缝插针。”
“比你还略有不如。
归飞霞伸手欲抓。
常娴说,“要达到外面去,白雪铺地,那才有情趣呢。”
归飞霞飘然而出,其他人全走出羊汤馆。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被风儿一吹,直往人脖子里钻。风儿刺骨,但他们全不觉冷。
常娴跟沧一浪一客学艺三月,神功大成,她很想试一下自己的身手。
归飞霞经多见广,功不可测,更想找回面子。
两人在雪地上相距两丈站了一会儿。常娴随风一吹,犹如一团雪花向归飞霞飘了过去,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有杀机在胸。
归飞霞不明白她旋转的身法有何奇妙,只好飘然而起,似嫦娥舒展广袖,一式“远峋闲云”,长袖挟起雷霆之力,击向常娴的后脑勺。
她希望能听到“啪”的一声,但是没有,常娴犹如雪团飞起,旋身升空,她的轻功一点也不比归飞霞差,人在半空里十指连弹,霜色般的气射一向归飞霞的“人中、天突、气海”等一穴一。归飞霞长袖一抖,划起一片气劲挡住对方的劲力,急身落地。
常娴也电射而下。
归飞霞侧身急摆,挪移飞动,在雪地上幻出好几个人影,虚实难分。常娴拧身穿绕,亦身影多变。两人以快对快,各使神通。雪地上顿时两团人影闪闪晃晃,令人眼花镣乱。
“啪啪”两声轻响,两人对了两掌,人影乍然而分,各飘出一丈开外。
归飞霞气喘不已。常姻也胸部起伏。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两人没分出胜负。
归飞霞冷然道:“想不到江湖上又多了一位难缠的人物。”
常娴一笑:“我也料不到刚出山就碰上对手,原以为可和任何人争一短长呢。”
归飞霞说:“你能和我交战而不败,该没有遗憾了。江湖上更强的人恐怕没有了。”
好个不知羞的贱婢!你也太狂妄了。”一个老太婆飘然而至,正是在野龙山吴畅碰上的那个老太婆,中年文士跟在身后。
四仙姑愕然一惊,神色一陰一晴不定。
归飞霞和悦一笑:“太白圣母,我们已与你没有瓜葛了,请你不要出言伤人。”
大白圣母嘿嘿一笑:“贱婢,你以为偷了我的武学秘发就可以出来自立门户了吗?你太一厢情愿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你要怎样呢?”
“我要以家法惩治你们。”
归飞霞哼了一声:“恐怕你办不到了。”
“归飞霞,你不可以这么说话的。”中年文士道。
雷音忽然说:“欧一陽一中天,我们不再是你们家的丫头了,你们少来发号施令。”
欧一陽一中天冷漠地一笑:“可你们身上有我家的秘笈,我总要收回吧?”
归飞霞说:“我们根本没拿你们的秘笈,少费这份心吧。”
太白圣母怒道:“贱婢,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吧!”
老太婆一抖手中拐杖,急身飞射而起,身族拐转,好几个花影围成一圈扑向归飞霞。这正是太白圣母的得意绝学“天母斗合”神术,威力无比。
归飞霞知道厉害,不敢碰硬,侧身左射,急向外冲。怎奈太白圣母的杖影如山,要冲出去不是一件易事。一杖打来,她只有止身缩头,身形下矮。
老太婆一杖点下,直击她的眉心,杖气骇人。她情急一旋,使出“抛实留虚”之术,贴地飞射。
“嘭”地一声,老太婆拐杖击地,她选出两丈以外了。
太白圣母没有收拾了归飞霞,气得脸色发育,身一子乱颤,眼里的光闪烁不定。
欧一陽一中天仗剑而出,一陰一笑道:“我来收拾她,无非一个‘逃’字,没什么可怕的。”
他的剑已被吴畅抢去,现在又换一把。这剑亦不错,寒气一逼一人,似乎能吸引着人往剑上撞。
归飞霞被他提醒,决定争取主动,光逃是不行的。她一抖手,摸出一根黑色的绳子,摆了一下,成了一张网,网眼有拳头那么大,罩住一个人看来是不难的,只要它足够结实。
太白圣母忽道:“天儿,小心她的‘乾坤两仪网’!这贱婢看来是疯了,对我们用上了这个。”
欧一陽一中天毫不在乎地说:“这个下贱东西也没几招,我还会怕只破网?”
归飞霞冷然一笑:“网儿虽破,裹缠乌龟王八之类还是绰绰有余的。”
太白圣母斥道:“贱婢,你瞎嘴硬,待会儿让你生死两难。想逃脱家法的惩治,你做梦吧!”
归飞霞哼道:“世上没有永久的贱婢,你也不是天生的婆婆,别想永远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我们就是要自立门户,死了也是个自在鬼。你看不顺眼,气死你。”
欧一陽一中天嘿嘿一笑,说:“看来你是不会醒悟了,那我就用最简单的办法告诉你如何做人。”
归飞霞没吱声,唯有冷笑,她不怕欧一陽一中天。
两人对峙了片刻。欧一陽一中天剑诀一领,人剑合一,飘然而动,手中剑犹如一条银蛇在空中一摆,顿时闪起青白的剑气,上下陡然一振,无数剑影仿佛一股旋风卷向归飞霞,气象骇人。
归飞霞凝神静立,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待见剑影袭来,身一子倏地急向左射,同时手中网抖起向欧一陽一中天头顶罩下。
两人的动作都快,毫不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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