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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巧杀人秘室脱困(4)

而现在仅知道为首的自称盖代剑尊,同时,据判断盖代剑尊很可能便是剑中剑欧一陽一轩的化 身,他以什么作为门派的称号,他不期然地想到了山腹黑牢中的死囚那死囚被废除武功,打断了双一腿,他们留他活着,是为了追出一样东西。

而那东西是一套霸道无比的剑法要诀,剑诀已在自己身上,自己也已悟透,那死囚与地灵门是否有关?地灵门第二代门主夫妇,被用铁链锁在仙洞墓室,对方要追索的是地灵经,那死囚赠给自己的剑诀,是否地灵经中的一部份?可惜当时没想到这一点而加以查证,他夫妇已脱出几天,不知道将来会否恢复了功力?死囚托自己找一个叫小山兔的女子,以绿玉琢为凭,既已应承了就必须办到,可是人海茫茫,从何着手寻觅?想,他不断地想。

山里的气候说变就变,本来好好的天一下子一陰一暗下来,朵朵乌云在空中形同马群奔驰。

山风陡起,带着湿湿的土味。

宫燕秋惊觉之时,乌云已压到头顶。

山中的暴雨是很可怕的,风雨会带来山洪,山洪会把路变成激湍的溪流,连野兽都经不起 那冲刷的力量。

昏天暗地,山风更峭,显示暴风雨马上就到。

宫燕秋着急地放眼瞪望,想找个避风雨的地方。

突地,他发现下方不远的山涧边有间小木屋,没有任何考虑的余地,他弹起身形,像野鸽般朝小木屋飞掠去。

堪堪到了木屋前,黄豆大的雨滴已铺天盖地的聚罩而下,木屋的门还没关上,他一头冲了进去。

这是间水磨坊,面灰使整个房子结了霜。

一个从头到脚都沾了面灰的老者,坐在一角吃炒豆下酒,矮桌上一罐一碗一堆炒豆,炒豆入口,蹦蹦有声。

宫燕秋冲进去,他连头都没抬。

“老丈,借个地方避雨”

“晤”!一个字,算是答复。

宫燕秋站到门边的角落。

门外已是风狂雨暴,仿佛世界末日来临,声势犹如千军万马,似乎要把木屋踏碎,雨洒进了门,宫燕秋伸手……

一条湿一淋一淋的身影冲了进来,全身在淌水。

宫燕秋掩上门锁上拴,这才看出冲进来的是个猎户打扮的汉子,手持弓叉,肩跨箭袋看上去相当一精一壮。

猎人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转头望了宫燕秋一眼,兽眼,一精一光一逼一人,转回头,上前两步到老者身前,魁梧的身躯正好挡住宫燕秋的视线:“老爹,可以借口酒么?”

“晤!”

“这场雨真要命,差点丢一了猎物!”猎人像在自语“我兄弟本来是在一起追山猫,中途, 现出一对香獐的窝……”

“哦,”老者算正式开了口,“香獐,相当值钱的东西,是一公一母么?”

“不错!一公一母,像是山里逃出来的。”

“什么地方?”

“上头的山洞里。”左右顾盼了一下,又道:“老爹,獐子滑一溜、想请你捎个信给我的邻居,派几个得力的人手来捕捉。”

“可以,先坐下来喝杯酒去寒。”

“谢啦!”

宫燕秋在听雨,山里的雨来得快去得急,就这么短短的一阵,风己停止,雨势也小了,倒是水涧的声音很大。

猎人自己拿了个土碗,在老者对面坐下,倒上酒。

宫燕秋这时也想喝上几口,但人家没招唤他,而且看人家喝是很尴尬的事,所以,他的眼睛没望向那边,他只等雨停上路。

“格蹦!格蹦!”吃炒豆的声音很响。

宫燕秋盘算,由这里翻一个山头便可到江边,希望能在黑天前渡江,连夜去马店找紫薇。

使他意外的是这一路竟然没人盯梢。

他也想,山里派出的杀手,究竟是什么样的货色,以紫薇的能耐而言,一般高手奈何不了她。

屋里的光线亮了许多,表示天已晴开了。

宫燕秋拉开门栓,站到门框边。

乌云在逐渐消散,只剩下疏疏的雨丝和断 续的檐滴。

“老爹,停雨了!”

“晤!”老者嘴还在嚼着豆。

“我想去接应我兄弟。”

“山洪还没退,你过不了涧,再待会吧!”

“獐子窝边说不定……会有大东西……”

“难说。”

“我得走……”

“你不必走了。”咕嘟一大口酒。

“为什么?”

“你没那么好命能猎到獐子的。”

“老爹,您……”

接着是一声“恩!”像一个人刚要吐出声音又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声音噎住了。

古怪的声音引得宫燕秋回头。

老者弓着腰,揭开一块地板,下面是冲磨的水槽,哗哗声十分震耳,老者转过身,一脚把猎人踢进水槽,奇怪!

猎人连哼声也没有。宫燕秋目芒电张,手按剑一柄一。

老者直起身,面对宫燕秋。

“啊!”

宫燕秋脱口惊叫出声,他到此刻才看清这守水磨的老者竟然是武林判官,这的确是做梦也估不到的事,他为何要杀猎人?“一浪一子,这场雨下得好!”

“……”不着边际的话,宫燕秋无法回答。

“要不是这场暴雨,猎狗不会跟着你屁一股……”

“猎狗?”宫燕秋忽然明白过来,这扮成猎户的汉子本是跟踪自己的,风雨把双方赶到了一处。

武林判官是秘密门户里法堂的外执事,他为何要这样做?宫燕秋心念之间,点点头,表示已明白了,他又开口:“阁下这样做的原因是为什么?”

“猎狗的吠声不能传回山里。”

“哦!”宫燕秋又点头:“他所说的是香獐又是指的是什么?”

“不用了!在下急着要赶出山!”心意一转,又道:“在下想请问阁下,有两件事……”

“一件也别问,我知道你要问的是什么。”武林判官打断了宫燕秋的话头,目芒闪了闪: “我不能离开这里,怕有什么意外的情况,你还是别忙出山,先去办件事。”

“办什么事?”

“处理香獐的事,凡是看到生面孔的,全打发上路,一定要做得干净,否则就会误大事, 你懂这意思……”

“唔!在下……懂得,可是……”

“时机紧迫,你马上去。”武林判官又打断宫燕秋的话:“出门,顺涧往上爬,到峰头上你可以看到五棵古松并列,松树后面有个石洞,那就是刚才那只猎狗所说的獐窝,另一只猎狗必在那里守候,做了他,快去!”

宫燕秋,己无法再开口细问,只好出门上路。

这是件古怪事,现在他又明白了一点,武林判官与江湖秘客是连通气的,至于目的是什么,便不得而知。

雨后的山景份外清新,峰峦林木像刚刚用水洗过。

宫燕秋根本无心领略,他急着要去办事,溯涧而上相当吃力,青苔着了水变得滑一溜无比, 只要一步不踏实,便会掉落涧底。

暴雨之后的山涧,有如倒泻的天河,任何东西掉进去就会立即被吞噬,连影子都不会留的。

小心加上功力,他平安地登上峰顶。

五松并列的标志相当显目,一眼便看到了。

宫燕秋并不急着迫近,他必须先了解情况,石洞被形容为獐窝,当然,里面藏的绝对不会 是真的香獐。

是人,是什么样的人便有待揭晓了。静候了片刻,不见任何动静,于是,他迂回到侧方, 他发现情况了。

一个同样是猎人装束的汉子,伏一在岩隙里,拼命用镰石打火,看样子是火绒沾了雨水,就 是打不燃。

宫燕秋悄然一逼一到那汉子身后。

汉子手边石头上放着烟火号具,显然他准备发出讯号,亏得早一步赶到,如果让他发出讯号,事便砸了。

火绒冒了烟。

汉子吐口气道:“真他一妈一的费事,还好、打燃了。不然非得亲自下山不可。”边说,边伸出手去点燃烟火……

“别动!”宫燕秋开了口。

那汉子的脖子突然没有了,脑袋缩齐肩膀。

“什么人?”汉子厉声喝问。

“一浪一子!”

“你……”汉子突地回转身,背靠着岩石,眼鼓鼓地面对着宫燕秋:“一浪一子,我们奉命不 以你为敌,你想做……”

“你和你的那位同伴本来是追踪本人的,对不对?”

“这……”

“你准备发讯号请援手,对不对?”

“……”汉子嘴里象塞了东西说不出话。

“不必费事了,现在回答本人几个……”

那汉子的眼珠一转,一一柄一短刀闪电般递向宫燕秋前胸。纯一熟的手法,看来他还是个玩刀好手。

宫燕秋以更快的手法,抓住了对方手持刀的手腕,扭转刀尖反抵汉子的右腰眼,这瞬间的动作仿佛顺理成章。

“现在回答本人几个问题。”

“……”汉子默然。

“听着,那使金剑的蒙面人是谁?”

“……”还是默然。

“你不说?”

宫燕秋怒哼了一声,手略一用力,刀尖刺进腰眼一寸。他现在还不想杀他,他要他开口揭开谜底。

汉子打了个抖战,居然不哼不叫。

“你不说,很好,本人会要你等不及地说出来!”这并非虚声恫吓,宫燕秋一精一通医道,对人身的经络一穴一眼了如指掌。

他当然有几套狠手,只是他从来没用过,现在他准备用了,因为他想要知道的东西,对自己太重要。

“一浪一子!”汉子开了口:“本门把你当朋友看待,所以你才能在山里好好活着,现在你准备跟本门作对么?”

“说这些是多余,快回答!”

“难道你敢杀人?”

“玩刀的不敢杀人,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那你就下手吧!老子认了。”

“在你还没回答问题之前,想死也办不到!”

手一松,骈指疾点,那汉子闷一哼一声,歪了下去,随即在岩石间扭一动起来,惨叫一声声相连。

只一会工夫,衣裂皮破,那汉子变成了一个血人。

“说是不说?”

“我……我说,先解一开……一穴一道!”

宫燕秋是正派的武士,不是万不得已,不愿用这种残忍而下作的手段,脚尖踢出,惨叫一声倏止,只剩下喘息。

“快说,使金剑的是谁?”

“他……是……”汉子慢应着,突然把手指放到嘴里,似乎吞下了什么东西。

宫燕秋惊觉已来不及阻止。

汉子的身一体突然挺一直,口里道:“老子……说了还是死,不如自了……落个……痛快,你小子等着……”

一声长喘,身躯软一下,不动了,两眼还暴睁着。

好厉害的毒!

宫燕秋呆住了,深悔自己失算,没提防对方会来这一手!但他联想到了一点,能调制这种剧毒的,必是用毒能手,剑中剑欧一陽一轩,正是毒药高手。

由此判断,神密门户之主盖代剑尊,就是欧一陽一轩的化身得到明证。

想到这里,内心一阵激动。

紫薇的事担在肩头,他不能回山,只有待山外事了再采取行动了。

奇怪,外面发生了这大的情况,还死了人,近在咫尺的山洞竟然毫无动静,所谓香獐,到 底是怎么回事?宫燕秋欺到洞一口,用力咳了一声。

“哩面是谁?”他大声问。

静悄悄没半点反应,再跨一步,视线已可透到洞底。

浅浅的岩洞,约莫三丈深,洞底铺了张草席,一个棉被卷,此外便空无一物,看样子是人藏身之处。

可是人呢?又是什么人呢?宫燕秋步了进去。

怪了,席子棉被,的确是什么也没有。

怪了,如果是个空洞,外面那服毒自决的汉子,为什么还在守洞,同时,准时放讯号求援呢?莫非人已悄悄避开?宫燕秋相当困惑,但他不能久待,他要赶着出山。

转身出洞,目光扫去,不由骇然大震,那汉子的尸体竟然没有了影子,他分明已经服毒自尽。

死人当然不会走路,难道他服毒是假的?这可糟了,只怪自己太粗心大意,没有加以检验,这筋头栽的真是窝囊。

弹身过去,仔细察看,尸体的确是失踪了。

他绕峰头转了一圈,后面是悬岩绝壁,侧方是山涧,下峰必须照涧的原路,然而放眼望去,什么也没发现。

转眼的工夫,竟发生了这种怪事。

此地再无可为,他只好下峰。

又到磨坊,武林判官还在炒豆配烧酒。

“一浪一子,你白跑了一回,情形我知道。”

宫燕秋谔然,他人在磨坊里,怎么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比你早一步下峰。”

“奥!什么人?”

“一句话,自己人,你就不必问了,反正说出来你也不认识,赶快到襄一陽一办你的事!天晚了渡江不方便。”

“在下还要问两句话,憋在心里不舒服。”

“你问吧!”

“所谓香獐是怎么回事?”

“这是隐语,代表要犯。”

“要犯,什么样的人?”

“不要多问,慎防隔墙有耳。”

宫燕秋吐口闷气,心里实在是憋得难受,但是武林判官这么说了,他无法再追问下去。

反正与自己没有切身关系,不知道也罢了!

倒是武林判官当了秘密门户的外执事,对门户里的事清楚,问他比自已盲目追索强……

“阁下是刑堂外执事,对这门户的一切,应该……!”

“别问!”武林判官摇摇手:“老夫是新进的人,还不能登堂入室,现在是在接受考察的阶段。你想问的老夫无法回答,同时你也不能在此久留,如果他们知道我们之间的来往,大事便不妙了,快走!”

武林判宫一再催促,宫燕秋只好出门上路。

情况诡鹬得象迷雾,武林判官为什么会介人自己的事件中?他本是冷血无情的职业凶手, 只知有利不知有义,通常,这类人是绝不参与别人恩怨的,这是为什么?如果他的行为被门户察觉,将有什么后果?马店。

大杂会的客栈,赶骡赶马,行脚贩夫,卖买商贾,各色人等全可以住。

马厩,客房,露天场子,货物堆栈,设备齐全,一些自识上流的客人,是不会光顾的。

西城外最大的马店,当然不会有第二家。

宫燕秋是昨晚交二更时赶到的。

现在是清晨,客店里面一片乌烟瘴气,人喊马嘶,进进出出,就算他是热闹非凡吧!

宫燕秋投宿在专住客人的别院里,与人马混杂的大院隔了道墙,但吵杂的声一浪一还是阵阵侵来。

他倒不在意这个现象,主要的目的是要找到紫薇,把山里派杀手对付她的消息,传给紫薇,让紫薇心理上有所准备,以免变生肘腋,粹不及防。

他站在房门口,希望紫薇能发现他。

这是店里最忙的时刻,二个店小二擦着汗走过。

“小二哥!”宫燕秋叫住了他。

“客官,什么事?”

“几天前有个年轻漂亮,长得很野的姑一娘一,投宿在你们店里,她往在那一号店房?”

“客官,这个……”小二抓了抓头,翻起眼,想了一下道:“你是说眼睛长得很野……

“对对对,有这么个女客,脾气大,小的挨过她骂,所以还记得,她只住了一宿,便退店了。”说完,举步就要离开。

宫燕秋心里一凉,赶紧又开口。

“可知道她去哪里?”

“这……我们店家不过问这种事。”

“她是一个人?”

“还有一个小白脸伴着。”小二匆匆离去。

宫燕秋愕在门边,还有个小白脸陪着,会是谁?紫薇不是行为随便的女人,难道她已经找到了……不可能,金剑杀手在山里,还下令派出杀手要取她的一性一命!

那会是谁?是她新交的朋友?也不可能,她用情极专,连自己她都拒绝。

小二又回头走来,喜着脸道:“客官,那个小白脸是我这辈子见过的第一个美男子,甭说女人,男人见了都会心动,真的!”

说完,又快步走去。

店小二特别补充的这几句话,在宫燕秋心中打了个疙瘩,不相信紫薇会是个见异思迁的人。

女人善变,谁能打保票?难道说她已对金剑杀手失望,但却拒不了新的强烈诱一惑,改变了初衷?这似乎有可能,因为别无合理解释。

那护法使者到底是谁?如何才能找到紫薇?宫燕秋呆呆地想。

一阵激动的争吵声传了过来。

“你们存心要把我老人家饿死、馋死、渴死不是?人命关天,你们店家准备打人命官司?” 是个老人的声音。

“老头,你到底讲不讲理?”店小二的声音。

宫燕秋举头望去,同一排第四个房间,刚才走过的小二,两手叉腰站在房门口,老人的声音是从房里传出来的。

“我老人家为什么不讲理?”

“你白吃白住不付钱,这叫讲理了!要是每一位客人都象你老头一样,我们不是要关门大吉?”小二脸红筋胀。

“谁说我老人家不付钱?要你拿皮袄子去当……”

“哼!算了吧!那件破羊皮袄,丢在地上也没有人捡。”

“闲话少说,拿酒来,我老人家要犯酒瘾死了,你们可得负全责!”

“你马上换店,欠的店钱我认了。”

“胡说,我老人家活到这把年纪,可没欠过人家一分钱,人穷志不穷,等我的徒弟来了, 一切照付,分文不少,快拿酒来!”

“老头,省省吧!快搬出去是真的。”

“不搬,住定了!”

“要我们撵你出去?”小二气得发一抖。

宫燕秋好奇地走了过去。

一看,房里坐着的是白发老头,披着一件破皮袄,油光滑亮,看上去年纪少说也在七十以上。

宫燕秋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他站到房门口。

“老丈,你的店钱由在下代付!”

“什么?”老头抬眼打量了宫燕秋几眼,口里哼了一声道:“小伙子,你当我老人家是乞丐,讨饭的?”

宫燕秋为之气结,天底下竟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小伙子!”老头自己下台:“你付可以,算是借的,等我老人家有了钱就还你,不会少你一个子儿!”

店小二苦苦一笑。

宫燕秋转向小二。

“这位老客人一共欠了多少?”

“一两五钱四分银子!”

“好!”宫燕秋从身上摸出银子:“这是五两,多下来的找给这位老客人……”宫燕秋把银锭塞给小二。

“别忙找,先送酒菜来,双份,算我老人家请客。”

宫燕秋啼笑皆非。

“小伙子,我老人家看你是个好人,进来,我们来喝几杯呀!

说着向宫燕秋招了招手。

“老丈,在下还有急事……”

“咦!你这小子是看不起人还是不识抬举?我老人家从不请客,现在破例邀你,你到拿跷 了!”白多黑少的眼睛翻了起来。

这种话说来真可以活活地把人给气死了,银子是人家见他既老又穷而给他的,可以说是一种施舍,他竟然神气活现地要作东,还说是抬举人家,的确岂有此理。

“老头,你这象话吗?人家是可怜你……”店小二有些气不过,连脖子都粗了。

“我老人家要人可怜!”老头的黑眼珠几乎全没了。

“那你怎么说?”小二横起眼。

“我老人家说过是借的,有借有还难道不可以?他肯借我老人家,借到手便算是我老人家的,拿来请客不行?歪理,但不能说全无道理。

宫燕秋的目芒忽地一闪。

“小二,你照老丈的话做!”

“客官,您……”

小二耸耸肩,摇着头走了。

宫燕秋进入房间,在小桌边坐下,正好与老头子相对。

“小伙子,你很有意思,叫什么名字?”大刺刺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与刚才死赖皮耍酒疯的神情,完全两样。

“在下一浪一子!”宫燕秋平静地回答。

“哈!那更好杯中之物!”一副十分自得的样子。

顿了顿又道:“一浪一子总是菩萨心肠,见不得人困苦,把钱当作转手的东西。恩!不对!” 白眼翻起。

“什么不对!”

“你先说有事,后来又改变了主意……”

“在下忽然想到,陪老丈喝两杯也误不了大事。”

“你说谎!”老头的脸板起来。

宫燕秋并不认为这老头古怪,而是感到心惊。

“何以见得在下是说谎?”

“你最初掏银子出来,是可怜我老人家,而后,你拒绝我老人家请客,是嫌弃我老人家。 最后,你眼睛发亮,突然改变了主意,是发现错看了我老人家,对不对?”

宫燕秋的的确确是心惊。

这自称老人家的怪物老头观察力竟然如此敏锐,简直就像是打从心眼里钻了出来的一般。

的确,宫燕秋是突然发现这个老者异常之处,老头脱一去没人要捡的破羊皮袄,里面穿的却是最名贵的丝绸衫子。

左手无名指上套个银指环,镶颗龙眼核大的暗一红珠子,他不是付不起店钱的人。好奇使他改变主意。

“错看了老丈这句话怎么说?”宫燕秋当然不能立即承认,他要听听这老头如何说了。

老头抬手亮了亮珠环,淡淡一笑。

“对,正是这个原因,在下是好奇!”宫燕秋不能不承认,似要接下去道:可是在下仍然不明白。

“还有什么不明白?”

“车船店脚牙,做小二的眼睛都比一般人尖……”

“我老人家懂得你意思。”用手转一指环,把珠子转向掌心,然后握起道:“一浪一子你看怎 样?”

现在露在外面只是银圈子,不到三钱。

“在下还是不明白。”

“好小子,你什么意思?”

“老丈既然有钱,为什么要跟小人物呕气?”

“我老人家气不过店家狗眼看人低。”

“其实……又何必跟这小人计较呢!”

店小二端了酒菜进来,还不错,四热炒,一冷盘,一小坛花雕,摆设齐全之后道:“还剩下一两七钱!”

说着,把找的放在桌上。

宫燕秋道:“赏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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