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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破重伏 刃飞流(2)

阿眉刀反带而回,微微一闪猝起,硬生生将两名强敌逼退五步,紧接着又是叁十叁刀怒涛波波涌上,龙尊吾冷静的道:“够快麽?他们活了这麽大却须要十分漫长的时光………碧眸古颜手中的牛皮鞭呼轰卷缠,边怒目暴筋的狂吼:“小子,你要受千百倍死亡的代价来偿还这笔血债!”

阿眉刀“削”的险险贴着古颜鼻尖擦过,他骇然掠退中,龙尊吾翻刀震开了飞袭而来的修罗头:“你已经色厉内荏了,对不?”

一陰一一陽一判臣立身形幌掠如电,他眨眼间变换了十叁个不同的位置,十叁个迥异的招式齐并同展,在满天的“呜”“呜”锐啸之声里,修罗头的恶鬼形像宛如一下子分成了活生生的!

几乎在同一时间,龙尊吾的脚步立即做着幅度极小却快速无比的琐碎移动。他这奇妙的移动完全配合敌人兵器起落的微小空间,那麽准确而一精一密,刹那间十叁招全然落空,龙尊吾的阿眉刀又“削”的飞向了臣立的咽喉!

双方的接触是快极无伦的,似是刚刚发生便已结束,一陰一一陽一判臣立洒着满头的汗水仓惶倒掠,古颜的牛皮鞭却在连续的扫卷中次次失着!

於是,悄无声息的,在一旁观战良久的那个胖大汉子宛如一抹流云般掩了上来,他没有施展兵器,出手之下便是七腿、七肘、二十一掌!

这人的动作是如此的连贯,如此凌厉,又如此怪异,以至他才一出手,龙尊吾觉得压力顿生!

足尖为柱,呼呼呼叁旋侧出,阿眉刀反斩而上,龙尊吾淡漠的道:“你是何人?”

红红的狮鼻一耸,胖大汉子如影随形的跟来,语声低沉:“铁矛帮长河堂堂主。”

一沾即走,龙尊吾刀出如扇,霍的展开,又霍的收拢:“好个篡位帮凶!”

胖大汉子微退又上,十八掌圈圈相套拍出,呵呵笑道:“凭我”九鸿一尊”夏忌生还看不上这区区之位!”

龙尊吾金刀如电,卷起波波层层的芒彩力迎叁敌,他却不知这叁个对手,任是其中一人已足可独霸一方,那一个提起那万字来也是响当当的角色,而这“九鸿一尊”夏忌生更是关洛道上最最有名的怪杰,他那一手“断脉金钢掌”的功夫足足横行了武林二十馀年,这还不说,他的独家绝活“九鸿九击”更是一精一湛怪异,江湖仅见,在铁矛帮中,他的地位超然而崇高,别说古颜,连铁矛帮帮主对他也要退让叁分!

一陰一一陽一判臣立连连急攻,身形越来越快,古颜配合着他的攻势也倾力相搏,夏忌生沉稳的笑道:“年青朋友,真可惜你一身功夫了………”

龙尊吾已不再移动,他快速而准确的以短路子出刀截架敌人的攻势,闻言之下,平静的道:“不,该可惜的是你这一身功夫。”

碧眸古颜瞳仁中流闪着青莹莹的波光,他的牛皮鞭有如乌龙搅海,纵横翻卷,边大声叫道:“夏堂主,今日万万不能容此狂徒生还………”

夏忌生双掌齐出,手腕一抖,再是双掌齐出,这四掌出手之快,完全是在一个时间,简直分不出先後,他严肃的道:“自然,帮主曾有谕示。”

看得出夏忌生有些与古颜不合,古颜对他似是含有顾忌,此刻难看板着脸,没有再出声。

一陰一一陽一判臣立飞快的攻拒进退,边狠狠的吼着:“二位堂主,我们豁出去干了。”

九鸿一尊夏忌生宏声答道:“妙极,正乃本堂之意。”

碧眸古颜强笑一声,道:“正应如此………”

这一阵子,龙尊吾已将攻势改为守势,表面上像是他的出手已没有方才凌厉,其实他正在暗暗聚蓄功力,一方面也在仔细注意叁个敌人的招数路子与长短之处,准备做暴起之猝袭!

随着臣立的喊叫,叁个人立即走马灯般团团旋飞起来,只见人影闪幌,其快有如流光星转,而在旋奔之间,招出如电,倏发倏收,又是快捷,又是俐落,刹时掌风呼呼,层叠如山,鞭影飞闪,像银河的群星崩落,密集而狂暴的自四面八方罩下!

阿肩刀伸缩翻飞,快斩狠截,神鬼莫测的瞬息间变幻万千,在眨眼里冲舞俯卷,龙尊吾的额角己微有汗水渗出,是的,确是吃力,但不会太久了,生死之分即将到来!

蓦地一声叱吼

一陰一一陽一判臣立有若流鸿曳空,猝然掠进,修罗头尖叫着像是永不停止般串成一条剌耳的音节,在这串凄厉的叫声里,那狰狞的丑恶鬼头倏然闪幻成千万,似是地狱里的厉鬼一下子完全冲去,那麽丑陋而贪婪的扑噬下来!

同一时间

九鸿一尊夏忌生然侵身而入,他成名江湖的绝式“暴瀑十环手”贯足了“断脉金钢掌”

力倾力劈出站得稍远一点,碧眸古颜的牛皮鞭劈啪震响急抖着缠来,叁大高手的抟命之击有如泰山突溃,以雷霆万钧之势猛然压下!

於是,龙尊吾在一刹那之间灵台清澄,心明如镜,他知道,是时候了,就是现在,生死存亡便在於此“尘归土”“星落寂”“七欲灭”“九泉水”四式并出,在迷神夺目的金刀刀刃旋射飞截里,“飞流九刀”法中最後,也是最为残酷灭绝的一招“金轮测”同时暴出,只见天地之间金芒闪烁,有如千万个金球一起炸裂,又像空中的烈一陽一突然移近了百十倍,豪光万道,火焰遍野,而风号如啸,其声怪异凄怖得足能撕裂人们的腑脏,咻咻的锐气排空四溢,几乎成为有形的流芒,这便是“飞流九刀”法的一精一华所聚,一代武中之霸金罗汉冷卧云的终生心血所在亦大半在此了。

斗场的情况骤然间随着双方的豁命相拚而立即有了变化一条金色的人影一陰一一陽一判臣立,似是一只折了翼的飞鸟,沉重而姿态古怪的横着摔出,手上的修罗头在五丈之外的荒地上深插入土,九鸿一尊夏忌生混身浴血,步履踉跄的一交跌在地上,打着转子,碧眸古颜一直转出十多步才勉强站住,他的牛皮鞭早被削成段段,只剩下一个把柄还握在他肩胛处翻卷了一条可怖的伤口的右手中,那一双碧眸,更是深青得带着惨白了。

龙尊吾还是站在原处未动,他的手臂、两胁、腿根、胸膛,正有大量的鲜血突突冒溢,身上一片殷红,而血水却一滴滴的淌在地下,刚刚滴在地下的鲜血又迅速为泥土吸收,变成紫黯的一点点,一圈圈。

没有任何表情,他凝视着仍旧紧握手上的阿眉刀,刀扉上四个古怪的人面正映着金闪闪的蒙蒙光华眩映着迷离的韵息,他是如此沉静,如此安祥,就好像流的血是另外一个人身上,与他没有丝毫关连一样。

这荒凉的道路左近是一片沉寂,死样的沉寂,奈何判臣坚也忘记了他已估着上风而停了手,楞楞的站着发呆,朋叁省身上受了两处轻伤,却早已不知道疼痛,独目圆鼓鼓的睁着,几乎连粗浊的喘息也压止了,眼前,情景凄惨。

一陰一一陽一判臣立仰面躺着,左臂齐肩斩断,还有一根血糊糊的肉筋连着,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刀伤,皮肉翻卷,白红混成一片,肋骨灰森森的截出肌肤插在外面,骨端还附黏着缕缕血丝,他的两眼空洞而惧的交瞪着沉沉天空,眉心有一道整齐的裂口,一股鲜血,还在蜿蜒淌流……。”

九鸿一尊夏忌生正漠然望着他自已的左胁,那里,自肩头至跨端,翻卷开一条尺多长的血口子,深已见骨,而他身上其他的伤处更是累累不可计算,鲜红的血已将他染透了。沉默了一会,夏忌生抬眼凝注着龙尊吾,苦涩的一笑:“两败俱伤,是麽?”

龙尊吾扯动了一下唇角,哑着嗓子道:“不错,但结果是叁对一。”

身子摇晃着,夏忌生的脸色迅速苍白:“本堂低估你了,你隐藏着“飞流九刀”中的绝招未用……”

龙尊吾呛咳一声,低促的道:“当然,用出来须有代价………。”

徐徐的吐一口气,夏忌生扬着声音道:“今日之战…………本堂若能生还,必将再次重演,不过,那时候你我处境………或会变易了……”

悄悄的,有人影在极为小心的左侧向这边移动,龙尊吾古怪的一笑,手中阿眉刀刀锋“登”的对向那人影移来的方向,眼皮子也不眨,语声低沉:“古颜,你以为可以乘虚而入麽?”

那悄然掩进的人影,果然正是碧眸古颜,他蓦地一怔定定站住,有些失措的瞪着龙尊吾,脸上的表情错杂而愤恨,就像一个恶作戏的孩子被一个比他强健多的壮汉忽然捉住了一样,有一种恶意未逞的气怒与尴尬。

阿眉刀的金色光芒微微泛闪,龙尊吾缓缓的道:“古颜,本应以我手中之刀斩你八块,但你身背血债尚有正主来索,我不愿越俎代庖,总有一天,你会用你自已的生死来偿还你所为的罪孽!”

碧眸古颜唇角抽搐了一下,他吞了口唾,故做镇定的道:“龙尊吾,你话说得满了。”

龙尊吾冷冷的一眉梢,道:“那一天来到,你我便会明白。”

忽然,奈何判挺着胸膛,大步朝龙尊吾行来,他细细的双眼中流露着一片令人毛发悚然的凶厉光芒,而这片光芒又隐含在极度的悲愤与怨毒里,他没有一声叹叫,没有一滴泪水,但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深切体会出他内心的怒火是如何炽烈,哀痛是如何深沉……。

龙尊吉淡漠的凝注着他,戴着“普渡”指环的手指已下意识的伸曲了一下,菱形的紫红光华轻轻眨动着已有冷莹莹的意韵,这意韵,一直透进人们的心底,使人知道这代表残酷,以及死亡。

强忍着巨大的痛苦,九鸿一尊夏忌生伸出颤抖的手臂,沙哑而急促的道:“臣老弟………”

臣坚冷硬的站住,目光毫不转动的瞧着夏忌生,夏忌生两腮的肥肉有些哆嗉,他嗡动着焦裂的嘴唇,微弱的道:“不要去………臣老弟………记住这笔账………以後的日子还长………臣老弟,眼前不适宜动手……”

臣坚仰起头朝天空注视,而空中乌云滚滚,层层翳布,彷佛压在人们的心口,连气也透不过来……

润湿了一下嘴唇,夏忌生又沉窒的道:“臣老弟………自古以来,兄弟便连肝肠………

我晓得你此刻的心绪………但相信我是为你………我必须要你兄弟活着回去………回去见帮………主。”

龙尊吾闭闭眼睛,道:“生死原有命,臣坚,假如你有此心,我们会在那注定的一点遇上,那时,我们之间总有一个要讨还今天的积欠………”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只是,那讨还的方式怕会太残酷了!蓦地瞪着龙尊吾,臣坚一个字一个字的道:“至多也不过”死”字一个,龙尊吾,我记着你的容貌,你的举止,你的语音,到了那一天,我会来的,我们要证明谁须付欠,谁要品当那残酷,我要将我兄长的鲜血染在你的脸上!”

龙尊吾手腕一翻,阿眉刀拄在地面,他肃穆的道:“龙尊吾恭候大惊。”

奈何判臣坚犹豫了一下,终於猛的跺脚,回身奔到臣立的体之旁,在他到达臣立身前的一刹,龙尊吾发觉这位在江湖享有盛名的人物脚步踉跄得几乎随时可以摔倒地下!

微微侧首,夏忌生衰弱的道:“古堂主,我们还等什麽?”

迸颜难着的转过身去,撮唇打出一连串急骤的呼哨,於是,随着呼哨声,土邱後面已有叁名大汉牵着八九匹健马快步奔来。

迸颜身子摇见着迎了上去,一语不发的翻身上马,伤口的疼痛,已使他满身冷汗浸透重衣。

背起了臣立的体,寻回了那柄“修罗头”,臣坚拖着沉重的步子骑上他的黑马,另一匹失去了主人的黑马却低声哀嘶着,不住的用鼻端闻触它已经故去的主人遗体,宛如这头畜生也知道生离死别的悲哀与怅然………

那叁名大汉仓惶的将另叁具体驮到马背上,其中一个扶了那一直坐得老远的黄板牙仁兄,这位仁兄瞪着眼,咬着唇,辛苦的站了起来,全身打着哆嗉,看他痛楚的模样,就差一点喊妈了………。

九鸿一尊夏忌生目光凄恻的环视了斗场一眼,最後,又落回龙尊吾脸上,他肥大的手掌一挥,道:“朋友……………这笔帐,我们都记了。”

龙尊吾平静的道:“後会有期。”

胖大的身体又摇晃了一下,方才牵马过来的叁名大汉中有两个急步奔近,分开左右欲扶持他们这位长河堂的堂主,夏忌生神色倏变,暴叱道:“给我滚开!”

两名大汉惶然收手,其中一个结结巴巴的道:“但是,堂主你………”

夏忌生理也不理,转身朝他自已的坐骑行去,临到马侧,他咬着牙哼了一声,左手一按马鞍,整个人已“呼”的飞上马背,但是扯动了他那怕人的伤口,几乎差一点便摔了下来。

他又回头深深的盯视了龙尊吾一眼,这一眼,龙尊吾看得由来,有着太多的仇恨,太多的愤怒,以及太多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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