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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母与子 久别重逢

她的神情一时激动、语塞地说不出话来。

接着,江素卿的明眸,茫然地望着庙外!

她痛苦地压抑着激动的神情……有顷,眼中的仇焰敛去了。

继而,她幽幽地道:

“宇儿,关于娘……唉!娘这不是很好吗?”

凌震宇见母亲欲言又止,追问道:

“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聂元霸那群恶魔……”

“住嘴!宇儿!”

未待凌震宇语毕,江素卿的双眸中,暴闪一道凌芒,微愠地轻喝着。

凌震宇莫名不解地望着她,他可以看出,母亲痛苦地在压抑着满心的郁恨。

片刻,江素卿道:

“宇儿,你出师来到中原的一切,娘均已知悉,做娘的高兴极了!”

她的腮上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继道:

“如今,七禽叟、侠丐裘羽及银拐婆婆,和那水芙蓉丫头……我都见过了!”

凌震宇见母亲将话题岔开,心知此事娘定有什么苦衷,所以也就没有再问,但心中却是狐疑不已。

于是,他凝望着母亲忙道:

“娘!现在他们是否仍留在开封?”

笑颜不减,江素卿答道:

“在。他们都在‘洛阳’,他们都住在北派丐帮的总坛。”

这时候,凌世音抢道:

“怎么?老魔聂元霸,未将丁驼子……”

江素卿迅然会意,道:

“没有!他只派来几个脓包,当夜均叫丁驼子给废了!而后,我们的人马,也就接二连三地到了!”

凌世音听了之后,未再言语,仍朝着庙外眺去。

江素卿一瞥爱子凌震宇,继而又道:

“宇儿,现在距离老魔聂元霸开设‘武林宴’的日子,已经接近了!”

江素卿语音至此,猝然煞住下面的话语。

同时,凌世音倏地一声疾喝:

“谁?”

喝声中,凌震宇已闻庙前三丈外,衣袂飘风之声,频频传来。

电忖间,凌世音随着疾喝之声,倏而红影闪处,已然电射庙外,眨眼身形已杳。

“嘿嘿……”

庙外数丈处的月光下,突然爆起一串阴笑。

笑声森森,恐怖至极,闻之,令人毛发悚然。

事出仓猝——

江素卿的神情,不禁一惊。旋即敛起惊色,表情恢复正常,泰然自若。

凌震宇经此猝变,星目疾视庙外,迅速抹去满眼泪渍,旋首一瞥母亲,微愠地道:

“娘!此人是谁?”

江素卿面泛仇容,忿然答道:

“老魔聂元霸!”

凌震宇一听,两睛暴射恨芒,怒道:

“娘,你暂在此等儿,我要将这恶魔聂元霸碎尸万段!”

他语言方甫,身形倏起,纵身冲向殿外而去!

而也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凌震宇的身形冲起之际,倏感腕脉一震,身形疾坠而下,一瞥,疑色地望着母亲,激动得再也不能抑制了!

“娘!你为何要拦住我?”

凌震宇的星目,情急地注视着母亲。

江素卿此刻的明眸中,悲痛地含满泪水,哽咽地摇了摇头,道:

“孩子,你不要去!有凤姑……足……可应付他啦!”

凌震宇怀疑地急声说道:

“娘,我要亲手将这恶魔毙了!”

他激动地怒视着庙堂之外。

江素卿闪动着那双如秋水般的泪眼,凄惋地望着凌震宇,缓缓说道:

“孩子!娘,不是不让你去……唉!你……你不会懂的……”

她说到最后的声音,哽咽得听不清了。随后,她在无言地痛苦着。

凌震宇一听,心中欲裂般地感到一阵刺痛。顿时,他疑容地问道:

“娘!你……你说什么?”

江素卿安定了一下心情,答道:

“孩子,没有什么!快,坐下来!娘还有事要做,所以趁着未走之前,想告诉你一些话。”

凌震宇虽然疑容满面,但也无可奈何。

他知悉母亲心中,定有很多的苦衷,这些事,都能由母亲的眼眸中,可以看得出来。

瞬息,江素卿幽怨地一声长叹,道:

“宇儿!快,跟娘坐下来!”

凌震宇应了一声,坐到母亲的身旁。

这时,江素卿才松开爱子的腕脉,宽心道:

“孩子!你的那册恶魔们,当年所签下的阎王帖呢?快将它拿出来,给娘看一看!”

凌震宇闻言,面色仇恨遽增,他星目电闪地瞥着母亲,伸手入怀,将阎王帖掏出,双手递给母亲。

江素卿的一双素手,颤抖着接过阎王帖,旋即展放在双膝之上。

倏而,她的双睛暴然地瞪着阎王帖中,那群魔所签的黑名单。

有顷——

凌震宇展目瞥见母亲的神情时,是激动的,暴怒的!

江素卿依然垂首注视着阎王帖上的黑名单,而她明亮的双眸中,透射出两道仇恨的精芒,随之,仇恨地道:

“哼!你们这群恶魔,我要带着我的宇儿,将你们一个个毙于掌下!”

说至此,江素卿昂起脸来,仇恨犹浓地望着凌震宇道:

“宇儿!直到目前,你已将‘鬼郎君’殷魂、‘黑妖狐’耿玉娇……”

凌震宇一听,早已会意母亲要说些什么,所以忙自接道:

“娘!鬼郎君、黑妖狐和妙师太,这三人,已被毙在孩儿的掌下,其余的……”

说到这里,凌震宇闪动着一双愧色的星目,望着母亲,竟然语塞。

江素卿睹状,凄然一笑,伸手轻拍凌震宇的臂膀,安慰地道:

“宇儿,走!看看娘今夜的杰作如何?”。

说着,将膝上展开的阎王帖,递还凌震宇,续道:

“这册万恶的阎王帖,你快收藏起来!”

凌震宇接过阎王帖,重新藏入襟内,随着母亲站起身来,昂首凝视庙外,三丈远处,依然凌乱地横陈着,那几具已僵硬了的尸体。

此刻,月光已经偏西,银辉如水倾泻。

江素卿闪目一瞥凌震宇,忙道:

“宇儿,来吧!”

语音未落,她身形微拧,迅速无比地射身庙外,眨眼已伫立在三丈之处,垂首盯视着那数具,已是断颈了的尸体。

江素卿虽然面罩薄纱,但由她的眼眸中,是可察知她暗自窃喜着。

凌震宇双眉微微一扬,身形已立在母亲的身侧,星目冷酷地盯视在尸体上。

然而,在他冷若冰霜的嘴角上,已布满了得意而骄傲的笑意,他的神情是极其轻蔑的。

江素卿问道:

“宇儿,你都看到了吗?”

凌震宇闻之,转首望着身旁的母亲,他见母亲的眼眸中,含蕴满眸得意之色,自己也笑着跟了点了点头。

江素卿的面色似乎是在倏变中,她双眸蓦地煞芒立现,扭转脸去,伸手一指左边的俯卧着的,一个身着蓝色长袍的尸体,仇恨地道:

“这是‘白眼狼’胡少冈,他生前绝不会想到,会有今夜如此下场!哈哈——”

凌震宇闻言视情,心头不由大震,他被母亲疯狂的神态,吓呆了!

于是,他抱着母亲的臂膀,大喊摇动着。

“娘!你……怎么啦?娘——”

江素卿犹若未闻地狂笑着,她尖锐地暴吼道:

“这个……这个是……‘过山虎’赵全老魔!”

接着,她又指着一具手脚齐断的无头尸,道:

“这个是……‘病大虫’冯毛早老魔!哈……”

凌震宇焦急道:

“娘……”

江素卿继续道:

“他是‘九指头陀’孙正阳……‘金钱豹’张恕,哈——‘满天星斗’白庆东老魔!”

江素卿咆哮似的语音至此,她双眸怒视,内心激动。

“娘!你……你静一静!”

凌震宇无措地紧蹙着剑眉,轻摇着母亲的身躯,要她快点清醒。

“孩子!这六个老魔……都是娘今夜的杰作……然后,娘一剑剑再将他们的颈上狗头砍下,哈哈——摆在‘夜叉女’屠慧君,所放的那盏破灯的周围……”

“娘——”

凌震宇此刻,见母亲的情绪,安静了下来,正欲说些什么。

身躯一颤,江素卿忽然道:

“宇儿,娘方才太激动了……”

凌震宇闻言,见母亲已恢复常态,忙放松自己的双手,闪身立于母亲前面。

“宇儿!娘本不该在你面前如此的,可是……可是,你爹爹的死……太……太惨了!”

“娘!”

凌震宇听了,不由凄凉的悲唤了声。

刹那,母子二人均是泪流满面,紧紧地拥在一起,语不成声地痛哭起来……片刻后——

江素卿的悲泣,忽然停止了。

她抹着面颊上的轻纱,明眸闪动出一种母性的光彩,望,着她面前怀中的爱子,微忿地道:

“宇儿,娘尚有一事未办……现在,开封府中,被聂元霸邀约而来参与‘武林宴’的,一些黑道巨魁们,均已抵达这里。所以,如今的开封府,已近乎疯狂!”

凌震宇立好身形,怒问道:

“娘!断肠崖,可是就在开封附近?”

愁容满面,江素卿点了点头,道:

“是的,断肠崖就在开封西南,廿余里外。”

剑眉微蹙,凌震宇道:

“娘!你现在又要到哪里去?”

江素卿未待凌震宇语尽,忙抢道:

“宇儿,娘要那些被邀而来的黑道魔星们,知道我们的厉害,畏惧而返……”

星目一睁,凌震宇道:

“娘!那我……”

沉吟一下,江素卿答道:

“宇儿,你现在可往城里丐帮,找你师父他们去!至于你姑姑,我会去找她,明晚我们再见!”

她说至此,仰首望天色,道:

“天已届四更,时已不多,娘走了!”

语音未落,凌震宇只见眼前白影一晃,母亲身形已在十丈开外。

“娘……”

凌震宇欲阻止;已经来不及,他呆立原地,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母亲的远去背影!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追赶,只是悲怆地,轻泣着。

泪,簌簌地滴落——

良久——

江素卿的背影,早就消失了!

凌震宇依然泪珠滚落地,不知不觉间,他移动沉重的脚步,蹒跚地朝面前的开封府而去。

开封,是个古都。

读过孟子的人,总记得孟子见梁惠王的故事,这故事就发生在开封。

战国时代,开封是梁国的都城,称之为“大梁”。大梁城沿汴水而筑,形势十分重要,在那时是个新兴的城市。

开封城,留有许多春秋战国时的遗迹。

据传说,南门外的古吹台,是春秋时代著名音乐家师旷,吹奏乐曲的地方;而朱仙镇则是椎杀晋鄙的大力士朱亥的故里,窃符救赵的信陵君墓,在城东南郊,梁惠王的墓,则在西南的梁境村。

天色破晓时分,曙光初现,旭日冉冉地升至林梢,屋角

所有的人们,都苏醒丁。

然而,开封城,却是沉寂的,像一座死城。

昨日的繁华,突然消失了!

凌震宇蹒跚地走着。

开封东门的城门楼,在望了。

忽然,凌震宇的脚步,停止了。他星目电闪,倏射两道仇恨而微疑的凌芒,耀耀如刃地注视着城门楼的右侧一-

此时,乌漆黑亮的城门,洞开着。

城内,杳无人迹。

片刻,凌震宇的面颊上,眉宇间,溢出一丝冷酷的笑意,于是他傲然地,喃喃道:

“人头,血淋淋的一颗六阳人头——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陡然,奇迹出现了!

凌震宇默默地含笑至此,虽然他此时的笑容,是冷酷而残毒的,但笑意却仍留在他的唇角之上。

所不同的,他此时的视线,已由城门楼的飞檐上,悬垂的那颗血淋淋的人头,移到右边那扇乌漆黑亮的圆门上了。

乌漆黑亮的城门上,张帖着——张素白的告示。

凌震宇星目电闪地注视着这一告示之上,他极目地逼视着,那上面所写的两行墨迹未干的字迹。

他被一股欲望驱使着,疾步走至门洞之内,停身于那告示前,昂首望去。

经此一望,他的神情骤然一怔——

原来,上面写着:

三日后,武林宴时,誓死血溅断肠崖!……希祈,诸位同道前辈先进,悬崖勒马,否则,我等全力搏杀……

未亡人江素卿携子顿首

凌震宇星目凌芒倏而骤增,转首径朝城内一条坦直的街道深处望去。

他的笑意更浓了。

他知道母亲已将昨夜击毙的过山虎、病大虫等人的首级,分别悬挂于四门之上,向武林宣布,向群豪示威。

凌震宇心中忽然一畅,转身昂然,欲朝城内举步之际

凌空爆起一声哑喝道:

“小伙子,你好大的眼睛!我老婆子站你的前面,你连瞄却不瞄一下!啊——这武林中可还有长幼尊卑之序?”

循着暴嚷之声,凌震宇遽然止步,疾朝发话的地方望去。

他心中早已明白,发话的人,正是那分别近日的银拐婆婆麦晋芬。

但,所奇却是人影皆无!

城楼之上,仍是寂静一片。

狐疑之下,凌震宇昂然朗声唤道:

“婆婆,快别戏耍晚辈了……晚辈一时未察,真该……”

说着,城楼之上,“噗”地一声轻笑。

凌震宇闻声,心中已经知道,此一笑声,很可能是那伴随银拐婆婆同行的水芙蓉。

凌震宇两眼闪动了下,再欲出声相唤之际——

城楼之上,两条人影倏现。

“呵呵……”

凌空爆起一串沙哑的大笑,以及一声清脆的呼唤道:

“凌兄,是我!”

果不其然,正是凌震宇所料之人,银拐婆婆和玉女神笛水芙蓉。

霎时,二人身形如隼般,凌空飘下,轻似鸿毛棉絮,落在他的面前。

麦晋芬哑笑未止,水芙蓉娇唤之声刚毕,足尖轻点,一个软玉般的娇躯,已投入在凌震宇初张相迎的怀抱之中了。

当下,银拐婆婆笑声突止,一双铜铃眼暴突地一瞪,大嚷了起来道:

“啊!你这小丫头好不害羞!”

水芙蓉闻言,倏地立好身形,面颊红晕片片,纤腰微拧,羞赧已极地垂首,埋在银拐婆婆麦晋芬的怀中,娇嗔地道:

“婆婆,人家不来了!”

“好啦!好啦!”

麦晋芬忙自拍着水芙蓉的香肩,抚摸着她满头乌云的柔发,兀自笑嚷道:

“事情已严重得犹如火烧房,你见了这小子,竟然什么都不管了,竟一时地卿卿我我起来啦!”

凌震宇听了,也不禁面红耳赤,旋即,他星目一转,剑眉倏锁,满面疑容密布,昂头连忙问道:

“婆婆,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咧嘴瞪眼,麦晋芬大嚷道:

“的确!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

面色遽沉,凌震宇道:

“什么事?”

铃眼圆睁,麦晋芬嚷道:

“武林宴已提前,在今晚举行……”

仇恨的怒焰,忽然出现在凌震宇的星目之中,他满面寒霜,冷酷残毒之色立浓。

继而,他星目杀机暴闪,怒“哼”一声,狠道:

“那不是更好吗?这样一来,不就等于催短了聂元霸的狗命?”

暴笑一声,麦晋芬赞道:

“不错!老婆子也这样想!”

说着,一顿,她又道:

“那城门楼上的人头和告示,想你小伙子,已经看见了!”

凌震宇望着麦晋芬,慨然点头。

水芙蓉这会儿,才站直了娇躯,明眸眨呀眨地,深情含笑凝视着凌震宇。

麦晋芬又自嚷道:

“你娘我们方才已见过了!”

凌震宇听后,星目一闪,急忙问道:

“婆婆,我娘现在在哪里呢?”

麦晋芬嚷道:

“你娘和七禽叟他们,现在都在丐帮总坛,丁驼子那儿!”

凌震宇迫不及待地道:

“婆婆,还有别的事吗?”

麦晋芬嚷道:

“没有了,走!我们就往丐帮吧!”

语音未落,她偏头一望身侧的水芙蓉,闪动着一对暴突的铜铃眼。

水芙蓉杏目圆睁,望着麦晋芬,启唇说道:

“婆婆,你怎么这样糊涂,我们的任务,就是前来迎接……”

麦晋芬争着嚷道:

“算啦!我知道你丫头片子要说什么?……是迎接你的凌……”

“婆婆……”

水芙蓉撒娇地羞唤一声,疾然瞟目一望凌震宇,娇躯微拧,转身径朝街心而去,动作之快,直若流星,箭矢般的迅捷,眨眼在三丈之外。

“凌兄,我先走了!”

水芙蓉转首又是一声娇呼!

咧嘴大笑,麦晋芬迅道:

“小伙子,我们也走吧!”

凌震宇闻言,神情一怔,忙将盯住着水芙蓉的视线敛回,点头作答。

麦晋芬和凌震宇的身形电闪般,径朝东后街的一座废宅而来。

北派丐帮的总坛,是一座偌大的废宅。

据说“丁驼子”当年,即是这座废宅的主人,后因家道中落,才剩如今的场面。

咧嘴瞪眼,麦晋芬忽然地大嚷道:

“小伙子,你看那是谁?”

说着,她手指着面前街心处。

凌震宇一听,疾目望去,已然看清,那人即是扁小鹊和丑婆子“苗疆蛊母”。

于是,他朗声答道:

“啊!是苗疆蛊母老前辈,和懒黑虎扁兄弟!”

说话间,双方的距离,尚有丈余之远。

转眼,麦晋芬嚷道:

“小伙子,怪事年年有,不如今年多,你看偌大的开封府,竟死沉沉得连个人影也没有!”

凌震宇也有些诧异地道:

“在下,也如此想着,难道这里出了什么事不成?”

麦晋芬铜铃眼一瞪,停步不前地,暴嚷道:

“哼!还不是你娘给搞的……”

凌震宇的身形,也停顿下来,疑道:

“我娘?——”

平等晋芬嚷道:

“你娘大清早,就东一张告示,西一张告示地帖个没完,……左一个人头,右一个人头的悬上了四个城门,早将那群被天外飞煞聂元霸邀约而来的魔崽子们,给吓跑了!”

她语音方落,对面突然大嚷:“银拐婆子,你穷喊乱叫个什么?我懒黑虎就是讨厌你这个劲!”

凌震宇急叫:

“扁兄!”

扁小鹊一眼望见凌震宇,喜极地一声欢呼,道:

“啊——原来是凌兄弟……”

他语声未歇,凌震宇立应一声,只见眼前人影一晃,扁小鹊半截铁塔似的身躯,已经来至面前,伸手握住他的双手,兴奋得说不出话来。

麦晋芬睁眼望着扁小鹊,暴嚷道:

“傻小子,你们在此做什么?”

扁小鹊仿佛未闻,依然紧握着凌震宇的双手,傻笑着道:

“凌兄弟,你真教我想煞喽!”

正于此刻,由一家店铺里闪出一人,径自朝着三人跃来,哑声地笑嚷道:

“啊!原来是凌少侠和麦老姐姐……”

电闪间,苗疆蛊母已来至三人身前,忽地脸色骤变,道:

“快!走——”

说着,扭头就跑,眨眼转入一条陋巷之中。

银拐婆婆麦晋芬闻言视情,心头立震,倏然觉得事态非比寻常,其中定有什么蹊跷,否则苗疆蛊母不会突然脸色骤变,于是她也急着嚷道:

“傻小子,还不走吗?快呀!”

风驰电掣一般,三人身形倏晃,射身而去。

穿过陋巷……

片刻后,他们又置身于一条南北的横街之上。

“就在那儿!——我师父他们都在那个大院子里。”

扁小鹊一个劲地傻喊着。

果然不错,凌震宇昂头望去,面前数十丈远,峙立着一座偌大的院落。

院落,被高高的围墙围绕着。

它,显得是那样的死寂和深遽。

黑漆的圆门,洞开了。

迎面而来的,是一张悲凄幽泣的脸孔。

凌震宇一看来人,正是水芙蓉,他心中立刻觉得事态严重,心头不禁微震,疾然闪身,迎向她问道:

“蓉妹!出了什么事?”

水芙蓉杏目闪闪地,泪光倏现,轻嘤一声,投在凌震宇的怀中,泣声地哭道:

“凌兄!玄……真……道……长,他……已……被……聂……元……霸……”

麦晋芬闻言大怒,面色遽变铁青,暴吼道:

“丫头片子,哭有什么用?一一现在,他们人呢?”

水芙蓉轻泣着,纤手一指内院,幽幽道:

“都在……大……厅……内……”

她语声未了,银拐婆婆麦晋芬疾瞪懒黑虎扁小鹊,暴吼道:

“傻小子,我们进去!”

扁小鹊大环眼一瞪,沉浊浊地应道:

“好!”

二人似电光,如石火般,射身向内院而去!

眼看他们二人去后,凌震宇怒极如焚地道:

“蓉妹,玄真道长老前辈,怎么了?”

水芙蓉依然悲泣道:

“我和银拐婆婆月前赶到开封之后,就将那张秘图,还给了玄真道长,不知何故,昨夜玄真道长竟被天外飞煞聂元霸遇到……”

凌震宇急道:

“后来怎么样?”

水芙蓉拭了泪水,道:

“当时,二人可能就激战起来。方才玄真道长满身血迹,踉跄地回来。突然,双目无神,口吐血箭,跌倒大厅内前,不治身亡……”

凌震宇心头一栗,追问道:“那秘图呢?”

水芙蓉咽了口水,哀伤道:“已被聂元霸夺去!”

“玄真道长临终之前,可曾留下什么遣言?”

水芙蓉缓缓道:

“他要你夺回秘图,取得昆仑派开山鼻祖太乙真人所著的拳经。”

凌震宇闻言,喃喃自语道:

“原来秘图,关系着武当的存亡,难怪玄真道长拚死,也要夺回真武拳经。”

凌震宇此时,早已滚落下两串晶莹的泪珠。

稍顷,二人立好身形,内心悲痛欲绝,抹去面颊泪痕,凌震宇幽幽说道:

“蓉妹,我们也进去吧!”

水芙蓉点首作答。

于是,二人飞快地朝大厅疾行而入。

大厅之中,人影幢幢。

凌震宇和水芙蓉,来至大厅内,疾目一瞥,只见群老们正围绕着大厅正中,一张软塌之旁。

原来,软塌之上,躺着玄真道人的遗体。此时,正以一块白绒遮掩着。

所有在场的人们,每一张脸上,都满布哀容。

凌震宇见状,神情愕然了。

他悲愕地,巡视着,在场之人。

除了那前往云中山蛇谷,去邀约“火灵官”鲁道亨,和“散花娘”杨秀春夫妇的韩静如师徒,尚未归来,其余的均已在场。

此刻,就连别后未久的凌世音,与他生身之母江素卿,这时也立身在停放玄真道人的遗体的软塌旁,凄然不已。

然而却还有一人,是他所未曾见过面的。

那人身着金色长袍,若不是驼背,一定很高大,他的年纪在六旬开外,豹头虎眼,生就一股威势。

凌震宇仔细一想,此人定为丐帮丁老帮主无疑。

蓦然,江素卿悲忿地狠道:

“聂老魔,你真狠毒!哼!今夜,我定要你这恶魔,死在老娘的剑下……”

她说至此,昂首续道:

“各位,这么为我凌家耗费心力,江素卿实是感激不尽了!”

凌震宇只顾哀伤,不知母亲说些什么。

语音略顿,江素卿望着他道:

“宇儿,不要再悲伤!快过来,参见丐帮帮主丁老前辈。”

凌震宇闻言,才由悲痛之中,惊醒过来,道:“哦!”

众人一听此言,疾然转首,朝背后的凌震宇望去,他们的目光中,充满惊讶,因为众人都不知道这青年,何时来临。

凌震宇“哦”了一声,并未即时见过那金袍驼背的老人,他却悲痛地疾呼一声,扑在玄真道人的软塌上,悲痛万分地道:

“道长……晚……辈……凌……震宇……定要为……你老报仇……”

刹时,大厅之中,悲痛的气氛倏浓。

良久——

凌震宇在母亲的等待下,他立起身来,见过金袍驼背的老人,和在场的诸位前辈,以及他的恩师七禽叟。

柳眉一皱,江素卿忿忿道:

“诸位!我们今夜,断肠崖再晤吧!现在,我先带震宇回房歇息一下……”

水芙蓉此刻依偎在凌世音的怀中,俏眼瞥了眼凌震宇,是那么情深意浓。

继而,她螓首微仰,茫然地望着自己恩师凌世音!

凌震宇和母亲的身影,已消失了。

北派丐帮的总坛,重归静寂,这仿佛是一场“大风暴”的前奏。

开封府,沸腾了!

不!这只不过是前数天的事。

而至今晨不然了,江素卿于四城所张贴的告示,和悬挂着的人头,将聂元霸所邀来而参与“武林宴”的黑道群魔们,个个吓得又悄悄隐迹,知难而返了。

所以,激怒了“天外飞煞”聂元霸,将武林宴的日期,提前在今夜举行。

夜幕低垂——

天空倏然变成阴沉沉的,霾云密布。

夜,整座开封府,寂如死城。北派丐帮总坛,偌大的一片废宅,也是悄然无声。

然而,丐帮总坛的屋宇深处,自入夜时分起,一批批的黑影,轻巧纵地,隐身在黑暗中,朝着开封府的北门而去。

这时,丐帮总坛的屋垄上,又有两条黑色的人影拔起。

他们仍然是轻登巧纵地,直若两团棉絮般的,直泻北门。

阴霾的夜空开朗了——

天空是蔚蓝的,繁星点点闪耀着,银月如水,俏丽的犹如一张美艳少女的脸庞,正含情脉脉地对着情郎微笑着。

又是一个晴朗的秋夜。

月光下,往断肠崖而去的一条蜿蜒的山径上,突然出现两条飘风般的人影,捷如箭矢地奔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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