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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义结金兰(2)

陆介这表面看来文静得有点近于柔和,其实内心刚烈之至,他说出自己和五魔并无关系,别人若是非议怒责那也罢了,他并不放在心上,若是别人不信任的样子,那可是大大地得罪了他,只见他双眉一掀,沉声道:“姓程的,待会儿陆某第一个向你领教!”

程松这等老江湖,什么场面没有撞过,哪知被陆介这两道目光一一逼一,竟然不敢仰视。

陆介身旁何摩插嘴道:“二哥,我瞧这等小角色还是一交一 给我收拾算了。”

程松气得牙齿打战,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姚百森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英俊大汉道:“何小兄弟,年纪小小怎的口齿这等尖利?”

何摩年纪甚小,面孔又长得带有几分稚气,但是他最是很人不把他看作成一人 ,是以闻言怒道:“你是什么东西?”

那大汉年约二十八九,长得英俊已极,闻言并不愤怒,微笑道:“不敢,在下姓查,草字汝安。”

何摩愕了一愕,大声道:“好啊,瞧你一支剑再加上一双能不能胜过我的单剑?”

那查汝安毫不动怒,笑道:“罢了。”

原来查汝安生一性一豁达大度,又复高傲无比,一生誓言不与妇人孺子动手,他见何年少,竟是不屑一怒。

伏彼堡主再次沉声道:“陆介,你是一定不肯说了?”

陆介心中对姚百森极有好感,虽然很想解说清楚,但是,在这等情况下他岂能示弱,是以尽管心中十分不愿,但仍重重点了两下头。

程松叫道:“好,姓陆的,咱们先斗斗看。”

姚百森脸色凝重,一挥手止住程松,道:“人家全真派的武功端的奇绝天下,我姚百森倒想领教一下。”他这话说得极是含蓄,暗暗点明程松怕不是人家对手。

说着转身对神笔王天一揖道:“王兄,小弟心仪全真绝学已久,今日便是死在人家掌下也是心甘情愿,只是——只是,畹儿和一切大事……只好偏劳王兄和张兄了……”

说到最后,姚百森的声音竟自哑然,天王仰首长笑道:“堡主神功盖世,岂会失手于孺子?”

他的声音充满了信心和魄力。

姚百森再转过身来,脸上愤慨凄悲之色一扫而空,只见他面色平和之极,口带微笑地道:“陆兄动手吧。”

陆介见他气定神穆,心中大为钦佩,口中却只得应道:“姚堡主请。”

姚百森微笑不答,猛然前跨半步,单掌一伸,直劈了下来。

陆介往上一封之间,左掌弹出五指,正是“玄鸟划沙”的势子。岂料姚百森身形一窒,怪招连出,每一招莫不是武林罕见的招数。

陆介精神一凛,连足掌力硬挡了几招,隐隐只觉掌上压力沉重无比,心中暗惊,不料姚百森功力如此之深。

只见姚堡主拆得数招,左掌横里一抹,右掌骄指如戟,霎时形势大变!

姚百森左掌如开山巨斧,右指却如铁指铜笔,陆介双掌乱飞,一连退了五步!

忽然姚百森惊咦一声,原来他一指点出,如中败革,一掌击出,却如石沉大海……

敢情陆介猛提一口真气,展开了天下独门的道家玄门“大北斗七式”!只见他仅凭藉一丝真力,潇洒裕如地把伏波堡主刚猛称绝的掌势一一化解。

昔年魔教五雄中的“人屠”任厉,以三十年的功夫苦研了一套专破这大北斗七式的掌法,然而在竹枝山上与青木道长一战,犹自没有把青木道长击败,姚家秘传之功虽然一精一绝,但是岂能和人屠任厉相提并论?

只见姚百森愈打愈烈,掌风如雷,迅速无比地绕着陆介递掌,每一转身,快比闪电地攻出七掌,而掌劲丝毫不见仓促,端的是举重若轻,名家风范!

陆介起先双脚犹能在方尺之内转动化劲,到了这时,姚堡主掌劲内一逼一,他似乎已到丝毫不能移的地步了。事实上,陆介此时气敛神守,掌与心会,已将“大北斗七式”的一精一髓完全领会,已立于不败之地,就算他双脚牢钉地面不移分毫,姚百森掌力再强几分,只怕也奈何不到他。

姚堡主何许人物,他在一连猛击十掌之后,心中已然有数,莫看陆介每一式发出之劲轻微得紧,其实一举一动莫不妙绝人寰,武学中所谓“四两拨千斤”,虽是形容的话,但是陆介此时的大北斗七式确实已臻这等地步!

蓦然之间,姚百森大喝一声,宛如平地里起了一个焦雷,他双掌一收一发,身形退了三步。

陆介正施到“天权夺魁”,姚百森这一返身,他立刻不由自主地伸掌递出,只见他这式劲道好不飘忽,攻敌之地,又复妙绝人寰,姚百森身形往左猛跨,堪堪避过!

此时陆介心无旁骛,已完全沉醉在那些神妙的武学中,只见他一举手,一投足,莫不是出人意表之作,任姚百森隐伏苦练数十年,已是一流的功力,也被打得手慌脚乱。

青木道长在十年之间,把一身盖世绝学一古脑儿传给了陆介,但是一直到了今天,陆介才算真正把无数神妙之处透彻领悟,如水一乳一交一 一融一般,不可再分。

伏波堡主在躲开陆介一掌之后,猛然连攻三招,身形却如行云流水一般退后数步。只见他猛然一提气,大声叫道:“你敢再试我十招吗?”

陆介昂然道:“有何不敢?”

只见姚百森的脸色愈来愈红,他缓缓举起双掌,霎时那双手掌也逐渐变红,最初还是一点点的斑红,过了片刻,双手掌心是全然血红。

一陽一光在他的掌心上,显得有几分恐怖的样子。

陆介暗暗心惊,表面上虽然双手垂贴,连手掌都隐在袖口中,其实已经暗自发动了全真派的玄门内功,一股纯和之气遍布全身。

姚百森的掌心愈来愈红,却不知陆介的双掌躬在袖口中正在愈变愈白!

他那睥睨天下的“玉玄归真”掌力已提到八成以上!

只见姚百森缓缓向前跨了两步,地面上留下深深两个足印。

陆介双目凝视着那一双血红的手掌,慢慢地向他移近,他像是全身松一弛地站在那儿,任轻风飘拂着他的衣衫。

姚百森双肩一晃,又前进了两步!

陆介依然昂立如故!

蓦然之间,姚百森以难以形容的速度冲了过来,双掌车扬一立,一股炽一热的掌风飞向陆介,陆介双袖一扬,身形不退反进,两掌翻出,硬迎而上……

蓦地里,何摩高声大叫:“二哥,碰不得,快退!”

但是,陆介动作何等快捷,那飞出双掌早已递出,轰然一声暴震,却是一尘不扬,姚堡主退后半步,陆介也横跨半步!

何摩焦急地瞧了瞧陆介,只见他气闲神定,丝毫无损,这才转身对着姚百森,冷冷道:“原来姚家堡是‘祝融神君’的后人,俺们倒是失敬了!”

姚家堡自老堡主姚文亘以来,闭关自守,外人无知其武功脉络者,百年来何摩是第一个认出姚家来历的人。

陆介一听“祝融神君”四字,心中一震,脱口叫道:“火龙掌!”

祝融神君姚翼辅乃是百年前的武林前辈,他的“火龙掌”绝学是天下唯一能从掌力发出热力的功夫,自姚翼辅死后,这种掌法就绝迹江湖百余年,到此时,方让何摩发现高深莫测的姚家堡竟是姚翼辅的后人!

姚百森冷冷望了望何摩,一语不发,扬起那一双红得如火的手掌,向陆介跨了一步。

陆介心中无暇想及其他,只全神盯视着那一双红掌!

周遭静极了,伏波堡的人个个屏息注视着场中两人的移动。

蓦然,一个清晰的声音从树上传了下来——

“老二,火龙掌又有什么了不起。”

另一个声音道:“就是,我瞧火龙掌算不得什么。”

又一个音声道:“瞧他那分得意相,着实不太顺眼,我瞧还是老五去给他一脚。”

先前那声音道:“不,还是老二去赏他一指干脆。”

另一声音道:“若说干脆两字,要是老三在就好了,可惜老三现在不知身在何方?”

接着便是一阵嘘唏之一声 ,似乎不胜悲切。

姚百森双掌一收,大叫道:“四位老前辈既来之,何妨显身,让晚辈也好一睹风采?”

树上第一个发声的道:“老二,人家叫咱们下去哩,你下去吧!”

大约是老二的声音:“不,还是老大下去吧。”

老大道:“我不成。”

老二道:“为什么?”

老大道:“我怕羞。”

接着又是一阵哄笑。

姚百森大声道:“四位前辈难道竟……”

呼一声,一条人影飞了下来,那分速度与轻松,直令在场全部人一大惊而骇!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来人已稳稳站在眼前。只见来人身材高大,虽然发领均已由白发黄,但是身躯却挺一直异常,脸上五官像是生就构成一幅眉开眼笑的模样,令人一望而生和蔼可亲之感。

姚百森尚未开口,那老耄已指着陆介向姚百森道:“我老老实实告诉你,这个孩子在今年之内,我可不准任何人碰他一根一毛,一到明年,你们要怎样便怎样,我可绝不管。”

陆介心中暗道:“这老儿是谁,干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

姚百森正要说话,那老人居然努力把脸孔一板,收敛住眉目间欢乐的表情,正色道:“我老人家一向是说得出做得出的,这一年之内,哪一个要惹了这小娃儿,看我老头子给他难看,哼!”

姚百森口将张开,老人摇手道:“你不要想花言巧语打动我老人家,我老人家一向是言出如山的!”

老头儿见姚百森被弄得笑笑不得,那分正经再也装不出来,满腹喜欢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之间他大叫一声:“好哇,你们摔下我先走啦!”

只见他猛一转身,身躯已飘在数丈之外,如飞追赶而去,众人连忙看时,果然前面有三条人影一晃而过,那老人只轻轻几跃,登时在山石累累中成了一条小黑点。

前面那三人想是从树上溜下的,当着这许多高手,竟然没有一人发现,那种轻功着实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程松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一妈一的,魔教五雄这五个老不死真是邪门!”

他骂完这一句,忽然惊觉道:“呀,咱们怎看着让他跑不去追?这五个老儿可是正点儿呵……”

神笔王天冷冷道:“追得上?”

陆介听到程松“魔教五雄”四字,心中猛然一震:“原来是魔教五雄,那么他该是‘白龙手’风伦了……”

何摩忽然附耳悄声道:“二哥,快乘机离此,否则愈发纠缠不清。”

不待陆介回答,他一扯陆介衣袖,悄然向后飘出……

那边前后四条人影终于消失在山石中。

“咦——那两个小子呢?”

是程松惊叫的声音。

一剑双夺震神州查汝安比一阵旋风还疾捷地飘向峰缘,却只见下方烟腾绝壑,飞瀑如练,哪里有陆介和何摩的迹影?

姚百森用力一顿脚,长叹道:“咱们栽到家了。”

地上一方山石被顿成粉碎。

神笔王天用手指用力弹了弹腰间的铁笔,发出当的一声,他一陰一陰一道:“又是那几个老儿来掩护这两个小子逃跑的!”

姚百森双眼中霎时又恢复了坚毅,他挥手招了招,大踏步向山下走去。

他,可真算得上是条硬汉!

不过,这场误会是愈结愈深了。

一个三月的清晨。

信女峰上的一块巨石上,有四个老者在打坐,闭目静息。

那巨石削得平平的,方可丈许。

四个老人侵浴在清晨的寒风中,但知没有一丝抖擞,就像是四座大理石的雕像一样。

歇了一会儿,太一陽一已从地平线上升起来了。

只见那四人身旁的花草木石,都沾上了露珠,由此可见他们至少已坐了半夜之久。

忽然,其中一个开口道:“老大,我们坐在这里岂不是缘木求鱼?”

另一个方脸的也仍闭目道:“老五说的对,谁知道那小妮子会不会来?”

另一个雪白一胡一 子的道:“我说还是找上门去,那姓张的真会做缩头乌龟不成?”

只有那白眉的老者仍是闭目不语。

太一陽一又上升了寸许,一陽一光渐渐普照大地,凛冽的风势也缓了许多。

在山脚下的石板道上,正有一个黑点,疾如星丸地奔上山来。那白眉老者仍低垂着眼帘说:“来了,来了。”

最先开口的那人睁眼一瞧,也喜道:“这下可对着了。”

白眉老者两眼不开,斥道:“老五到底差些,来了去了又有什么不同?”

白一胡一 子的却文不对题接着说:“太一陽一来了。”

于是四人又静默下来。

过了半个时辰,旭日已升,便连远山也能看得清楚。

而在巨石前约百丈许,有一深涧,洞上只有一条藤索桥接连两头,桥长约二丈多。

这时,在对岸出现了一个人。

看看他正要奔到桥端。

猛听那白眉老者唱道:“追云乘风。”

其他三个接着道:“魔教五雄。”

那声音宛如有形之物,铿锵直可裂石。

瞬刻之间,风起云涌,松涛四起,好像天神也为之助威。

深谷中一响悲鸣,原来有一只大鹰竟闻声而落于洞中,当场震毙。

只见那人踌躇了一下,仍不为所动,径奔这岸而来。

白一胡一 老者长叹一声道:“善哉,善哉!苦海在前,回头是岸。”

其音低沉而雄劲,一字字地钻入那黑衣人的耳中。

他那清秀的面容,顿时一动,但立刻又平静下去。

他咬了一咬嘴唇,身形绝不停留,已渡过了索桥。

那方脸的老者也开腔唱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这不啻是给那来人当头一棒。

那人心里一怔,他想:“对了,说不定陆哥哥根本没事吧!”

但是,又为什么道路传说,伏波堡主在黄山苦战一个年轻的高手……

他心里的念头虽在飞快地转着,可是脚下也不比它稍慢些,又进了二十多丈。

“老五”忙发出一声“狮子吼”,连那松涛之一声 都盖了下去。

但那人却露出坚毅不拔的脸色,他想:“陆大哥救过我一命,我岂可让哥哥错怪了他!”

他又进了三十来丈。

那白眉老人视若无睹,却轻声吟道:“月色满床 兼满地,我心非醉亦非醒。”

这人只差十来丈路了。

只见他忽地拔起,高达三丈,双足一点松枝,利用那些微反弹之力,一个筋斗,轻轻落在巨石之前。

他在空中已匀好了气,只听他朗声道:“晚辈姚畹有扰四位老前辈。”

那四个老人却都瞌眼不动,恍若未闻。

隔了半晌,那白眉老人念道:“四时最好是三月。”

三人连声接道:“万事惟须付一樽。”

姚畹最是机灵不过,岂会不知四老在点化她,但是,这场误会如不化解,天下武林将有轩然大一波,况且,其中还牵连到她的哥哥和陆哥哥。

幸好她平日也饱读诗书,酷一爱一对句,便大声道:“云物共倾三月酒,笔端还有五湖心。”

上联是白香山的句子,下联出自苏东坡,却有入世之意。

那白眉老者瞿然一惊,启眼道:“小妮子有什么看不开的?”

畹儿不由大羞,原来她易钗而弁,自以为装的蛮像,但是,那魔教五雄岂是等闲,竟一语道穿。

这四个老头的年龄加起来已超过四百大关,但四个人都童心未混,尤以老大为甚。

而那白眉老者就是老大。

群雄大闹伏波堡的那晚,他跟踪蒙面客进入堡中。那贼子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里,后来,又出面劫了图去,却用“腹语”的戏法,把李总管和蒙面人要了个够,又约期比武后,本想去找那老三,路上偏遇着陆介。

他在伏波堡中得知陆介是青木道长的弟子,于是又辍着他到了黄山。

他江湖经验何等丰富,光凭伏波堡中,凌霜姥姥杖击陆介的一幕,便看穿了姚畹的心意,因他另有企图,便暗暗用心。

这次姚、陆黄山之战,自然会震惊江湖,而他也料定姚畹闻讯定会赶来,寻求线索。他便连同三个拜弟,定下计谋,便如此这般地在山上守了三天。

且说那白眉老头儿见状,不由大笑拍手唱道:“大姑娘,不害臊,扮个男人满街跑!”

姚畹又羞又急,但又不愿出声,兀自低着头站在当场,另三个老头却不言不语,仿佛心事十分沉重。

歇了半晌,那长白一胡一 子的说:“这小娃子不远千里,巴巴地跑来,我们做老人家的焉可让她白费心力,枉走一遭!哥儿们说怎么办才是?”

那摄生有术,仍是面如冠玉的微笑道:“还是让你老二卖个顺水人情,指点她一条门路算了。”

姚畹闻言,心中暗喜。

但忽听那方脸的道:“老五之言差矣,我们五个老不死的,又不是管事婆,何必招揽,我看还是眼不见为净为直。”

姚畹大急,正想开口。

那白眉老者忙笑道:“老四话是不错,但这回可不同,不过我们也不能随便开例,我看还是让大家想个法子才好。”

只见他们四个老头一吹一搭,把畹儿弄得哭笑不得。

但她也是机灵之人,见机忙躬道:“前辈只要肯明示畹儿,畹儿必将尽力以报。”

四老不言先笑,声震山谷。

笑声忽止,老大拍肚道:“我老儿吃硬不吃软,天下人要别人帮忙,谁不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事后还不是当放个屁。”

老二也展齿道:“搞得过我们的,便服了他,搞不过的,休提。”

畹儿大窘,但话既摆明了,不得不硬着头皮,朗声说道:“怎等比算,还望四位老前辈划下道儿来。”

她忒是机巧,这句话四个老前辈便把老头子给说死了,四老也是出名的鬼灵一精一,岂会不知。

老五拍掌道:“人家小娃子可不服气呢!本来嘛,论人数,她少,论年纪,叨长,我们四个老人家说什么也不能背个以大欺小的恶名。”

老大微笑道:“比武的,既然不行,比文的如何?”

老四怪笑道:“叫我老头儿念念颠倒经倒可以,其他的可不行。”

老二忍不住开口道:“人家是小娃子,不要吓坏了她,还是让她决定吧。”

老大点首道:“好说,娃子就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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