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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狠血毒草(2)

其心一痛之下,立刻屏除杂思,对于刚才一胡一 思乱想,甚是愧惭,目前难关重重,自己一向临事不乱,怎么在这当地还会生出杂念!过了半晌,他心中一片空白,杂念尽除,然而他心中却暗暗警惕,为什么每当自己真正感到寂寞无依时,便会油然想起那庄玲小姐来,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那少女转过身来伸手探探其心鼻息,其心只觉额间一凉,一只双滑又凉的小手拂过顿边,晨风生寒,那女子显然在窗前凝立了很久。其心装作摹然醒来,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美艳似花的脸孔就在眼前。

莜儿高声道:“爹爹,那人醒来了。”

其心定眼瞧去,只见内室走出一个老者,那老者笑容满面,似乎极是喜悦,其心只觉老者目中有一种摄人之威,虽是白眉苍然,步履之间却是龙行虎步,气势威而不猛。

其心心中暗暗称奇,这屋中布置贵比公侯,这老者更是高华照人,他正想开口,那老者摇摇手道:“小哥子不必多言,你此时中毒未除,气血两亏,既然遇到老夫,好歹也将你治好!”

其心道:“老丈仁心如此,小可感激不尽。”

那老者只是微笑,神情极是亲切,其心呆呆瞧着他,老者和睦可靠,好像是极其亲近之人,那满头苍苍白发,令人油然生亲,眼神中也没有那种低人的神色了。

那老者道:“莜儿,你将这位大哥扶到内室去,此处夜风凛寒,不适病体居留。”

那莜儿鼓起嘴儿,极不愿意,其心下得床 来,竟是举步维艰,这时这足智多谋的少年,才从心底泛出一丝寒意,那一身武学就如此轻易地离开他了吗?”

其心走身内室,只见四壁均是绘花的薄纱,室中自然是淡蓝色,案头养着一对白鹦鹉,正在外外学语。

那老者待其心睡下,又伸手替其心深了脉,柔声安慰道:“小兄弟,如非老夫眼花,你一定身负上乘内功。”

其心点点头,那老者又道:“那五毒病姑一性一子狂颠,谁撞着她都要倒霉,她号称世间施毒大王,老夫虽不善旅毒,但自信对这疯女所施之素,倒能药到毒去。”

其心点头正待附和几句捧场之话,那老者又道:“所以小兄弟不用担心,老夫包管还你一身武功来。”

其心问道:“老伯原也是身负绝技之人,如非晚辈瞧错,老伯功力之深厚,已臻于高手之列。”

那老者见其心改口叫他老伯,心中微微一笑,知道其心戒意已除,自然和他亲近,他缓缓道:“老夫为救小哥,这才不得已和五毒病姑一交一 手,老夫偷袭于她,她正踌躇满志,自易着了道儿,我原以为小哥昏迷不醒,不意仍被小哥子瞧见,此事还望小哥子代为守密为好。”

其心点头应允,老者道:“如果别人得知老夫会武,老夫便不能如此安逸了,小兄弟稍忍痛苦,明日老夫等一个人回来,那时再来替小兄弟疗毒。”

其心道:“这五枚金针可否请老伯先拔除。”

那老者摇头道:“五毒病姑的金针乃是云南大山风磨钢所制,附骨而沽,如果运劲拔除,那在肉内半截一定折断随血流入心脉,老夫迟不下手便是此故,老夫已差人去一友人处借吸星石,只须此石一到,立可吸出金针。”

其心道:“这百毒金针之毒想必被老伯用一药一逼一住,不然小可先前数日已感心胸之间毒气上溢,这数日反而畅然无觉。”

老者哈哈笑道:“小哥子真是料事如神,她五毒病姑能炼就百毒草,我老地便能炼成解除百毒之药丸。”

他沾沾自喜,极是得意,又扣其心把了一阵脉,这才走了出去,其心只见四壁虽是轻纱,但却瞧不到外面的情景,他心中惦念老者之话,见那老者沉着,不由对老者信心大增。

他安安稳稳睡去,一觉醒来,已是月残星稀,长夜将尽,室中蓝色一陰一沉,一种一陰一森之色,忽然有轻轻的脚步走到床 前,一个青年男子的口声道:“妹一子,就是此人吗?”

另一个女声正是那年轻女子莜儿,她轻轻耳语道:“大哥,乘他尚未醒来,咱们出手毙了他,爹爹知道了,也是木已成舟,他总不能和咱们反目。”

那青年男子道:“听爹爹口气,好像要将玉蝉给他服用,解五毒病姑所下挪魂香,那么妈妈的病岂不是又成泡影,只是爹爹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说不定当真不能谅解我们,那就失了咱们儿女一番心意了。”

那莜儿道:“一切都承担,大哥你只管下手便了。”

两人沉吟半晌,其心只觉掌声一起,一只手掌迎头击下,他面临生死关头,在这千钧一发当儿,脑中转过许多念头,却是一无管用,他乃是机灵沉着之人,从不受激,为虚名而吃亏,在这无奈之际,只有高呼求救了。

其心正待呼叫,忽然那只手缓缓收回。莜儿低声说道:“大哥,你真没出息,你瞧我的。”

她虽说得很低,可是却句句清晰进入其心之耳,其心蓦然一震忖道:“她既怕我醒来张声,可是她说话之一声 却足以惊醒我,难道是要放意说给我听的?”

他此念一生,只觉背脊发寒,一生之中,从无此时感到如此恐怖的了。

他尚不及细思,那被儿掌起掌落,已然临近太一陽一穴一,蓦然一声轻轻咳嗽之一声 ,被儿低哼了半声,脚步一阵零乱,其心偷眼望去,那老者脸色铁青,立在门边,那青年男子和被儿双双垂手而立。

老者压低嗓子怒道:“逆儿你好生胆大,你既未将我这为父的当父亲看,你就滚出家门,我姓凌的不要你这等畜牲现眼。”

那青年男子吓得跪下不断求饶,被儿倒还义气,也跟着跪下认罪,那老者似乎疼爱小女儿,叹口气低声道:“你替为父的好好看待病人,如有差错,咱们父子思义立断。”

那老者说完便走,他步行轻轻地怕惊醒其心,那一对兄妹气呼一呼地退出室外。

其心这才舒了一口气,他运神思索,只觉脑子昏乱,无法凝神会思,那老者凛然正气,而且心地柔慈,再怎样也难说他是个坏人,可是那篇儿和青年竟欲加害自己,虽说是怕老者用玉蝉来救自己,误了他们母亲之病,但其中令人起疑之点颇多,那兄妹俩要陪害自己,又丝毫不小心分明要惊醒自己,难不成是要自己和他们搏斗,再装作失手杀害自己?

其心虽参悟不透其中关键,但总觉得此事大有可能,这时天色渐明,其心不知是祸是福,只得闭目养神。

直到目已高起,室内纱影蓝光柔和已极,那老者含笑而来,手中捧了一大包东西,说道:“小哥子真是运道好,不但吸星石借到,小儿还捕到专解迷一药 的至宝——雪山玉蝉。”

其心连忙称谢,忽然门外击掌声响,那老者神色不悦回头叫道:“叫你们不要打扰为父行医,你却偏要如此,有什么事快说。”

室外青年男子道:“爹爹,真有急事,请快出来。”

那老者无奈,向其心歉意望了一眼,步出室来,只见那青年男子刷地一声拔一出长剑,横在脖子上,那老者又急又气道:“逆子,你这是干什么?”

其心见又生枝节,他身一子坐起,从半掩门中,只能看见三人品字似地站着,那老者神色激动,不断呼喝着。

那青年悲声道:“父亲在上,如果您要以玉蝉救那小子,孩儿只有一死以抗。”

那被儿也尖声道:“爹爹你虽是观音菩萨心肠,普救世人,可是姆一妈一跟你受苦一辈子,到头来你却不管她,反倒去救外人,这算什么好汉英雄?”

她急不择言,竟然对父亲顶撞起来,其心知她心意是要自己听见,不能损人利已,那老者似乎怕其心难堪,连忙将二人拖开,他连走边说道:“这五蝉并不能治好你一妈一的病,只不过是拖延罢了,就是不用玉蝉,你一妈一也可拖下去,只须得到那失传的法子,你一妈一保管会好,唉,这玉蝉对孩子倒是对症一药,你……你们……”

他愈走愈远,渐不可闻,其心一挺身虽是身一子软弱,但这一夜 休息,精神已大好转,他悄步下床 ,装作入厕的样子,闪身在廊中暗处,凝听那三人谈话,他虽凝神听去,可是相隔甚远,有些竟听不真切,如是他功力犹在,便是再远数倍,也是字字可闻,忽然砰地一声,那青年刻子被老者打落,老者沉声道:“为父决定之事,永不更改。”

其心一阵激动,几乎自持不在,要现身劝解,老伯忽又低声说了一大段,其心已听不清楚了。

那青年忽断断续续道:“父亲大人,你……你此话当真?”

莜儿道:“爹爹你真答应告诉我们医治一妈一的法子?”

那老者调然道:“为父岂会失言于你们,培儿是愈长愈不成器了,你动不动以死相胁,这是对父亲的态度吗?”

那年青男子立刻跪下访罪,那老者长叹一声道:“医者有割胶之心,你两个小冤家岂能理会。”

他迈步走回,其心早已躺在床 上,那老者一言来发,从怀中取出一块黑乌乌非金非玉的东西,他用起内劲,一托其心胁下,只听见嘶嘶之一声 一作,五枚金针已连根吸在石上,半截都已发黑。

其心只觉臂上一轻,老者右手不断运气,其心手臂愈来愈粗,红中透着一股黑乌,那老者取出小刀一划,一股黑血如箭激射,滴在地上,立刻焦黄一片。

其心暗暗吐舌,心想如非这老者医道高明,自己这次只怕有死无生了,他抬眼一看老者,那老者冲着他微微一笑,目光中包含了无比信心和安慰。

其心心内一热,他见老者悉心医治,为了救自己,父子几乎反目,江湖上人心险恶,能碰到这等热心人,也真是自己造化了。

他这时胸有感激之情,一切疑念都化为乌有,只觉这老人是世间少有好人,倒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忖度君子,甚是卑鄙。

老者又从怀中取出一只晶莹透明蝉儿,他向其心道:“小哥子,你别看这小小玩意儿,端是解毒圣品,天下无双。”

他说罢从包中取出一个小瓶,那瓶中装满墨色汁液,那老者倒了数滴到小碟之中,出外摘了一大把野草,顺手一沾,只须沾上半滴液体,便立即枯萎死去,老者缓缓说道:“这是蛇虫之王赤炼之毒,任何生物触之即烂,只有这玉蝉是它克星。”

他说完将蝉翼撕下一片,投入那小瓶中,只见瓶中泡沫大起,不一会颜色越变越淡,最后变成白色,那老者举瓶一饮而尽道:“任是天下至每,如果碰上玉蝉,都化而为水。”

其动心道:“这老者适才一番表演,是怕我心疑不肯服用玉蝉,天下有如此医者,以灵药相赠,还怕病人生疑?”

他沉吟片刻,心想玉蝉并无异状,便接过服用,这玉蝉确是人间至宝,其心服用半刻,胸中一股真气暖洋洋地到处乱窜,其心微一运气,已然引气归房,全身筋脉畅通,内功尽复。

其心欢喜欲狂,再也按不住喜意满面,他这种感觉就如死里逃生,重到安全之地,他心中明白,武功就是他生命最贴切实在的保障。

其心功力恢复,他对老者称谢,半晌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因心中过分感激,竟不知从何说起,适才生的一些疑念,又都抛之九霄云外。

那老者见其心喜不自胜,他点点头走出屋子,脸上挂着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心中忖道:“这孩子千伶百巧,真如行走江湖数十年的老油条,却是年轻若斯,适才我一时过分小心,怕他心疑不肯服食玉蝉,反而露了马脚,幸亏他在狂喜之下,无暇细细深究。”

其心盘坐又调息了一周,体内毒已除尽,老者又走进来看道:“小哥号毒虽除尽,尚须服食清血泻毒之剂数日,不然腹肺之间难免受伤,减了异口寿岁。”

其心此时对他已是言听计从,当下忙道:“如此打扰老伯了。”

老伯呵呵笑道:“好说,好说!”

其已道:“那五毒病姑下毒窍门真是五花八门,防不胜防,小可自认尚称得上机智,却仍着了道儿,现在想起,真是胆率不已。”

那老者道:“漫说小哥你,就是江湖上行走一世的人,只要招惹这个瘟神,也是绝无幸免的。”

其心道:“如果五毒病姑知道老伯救了小可,老伯岂不是烦不胜烦吗?”

老者傲然一笑道:“她五毒病姑虽是横行猖狂,要惹到老夫头上,她倒也要考虑一下后果。”

其心套了一句话道:“想老伯当年一定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啦,小可出道太晚,对于一般前辈英风侠行真是仰慕得紧,就只无缘参拜,真是生平恨事。”

那老者暗暗一笑忖道:“老夫当然是大大有名之八,如果武林中人知道老夫行踪,只怕要天翻地覆哩,你这小子倒想盘老夫海底来了。”

老者道:“老夫平生只是一精一研歧黄,何曾在江湖上混过。”

其心知他信口一胡一 扯,也不便追问,老者聊了一阵便走了,其心推开窗子,只见满院花开如织,彩蝶飞翔穿梭来往,好一片春日艳一陽一,心怀大畅。

那院子广大,种植的尽是奇花异卉,难得的是竟会百花齐放,真是盛景无边,美不胜收,其心望着那彩蝶大是异常,都一爱一停留在一种白色花朵上,他心中好奇,不由走出屋去观看,原来那白色花朵正是野生革兰,不知用何方法培育,那花朵比平常大了十倍不止,而且淡淡放出一阵阵醇香,难怪那些彩蝶留连不已了。

其心在院子中站了一会,他正待回到屋中去,忽然想到一事,心中忖道:“我赶往兰州已是仲夏时分,此时该是夏末秋初,怎会还有兰花开放,此地到底是何处,怎的春到如此之迟。”

他沉吟不解,忽见那破地迎面走来,两人打了一个照面,被儿俏一脸一板,转身便往回去,这时屋中又走出一个丫环模样少女,冲着被儿一笑行礼道:“佛来米儿。”

莜儿瞪了她一眼,那丫环模样少女一伸舌头,莜儿回头一看,其心身一子背着她在看花,脸色一展进入屋中。

其心心中喃喃道:“‘佛来米儿’,这是什么意思?莜儿深怕我听见了,这难道是什么密语暗号不成?”

他直觉这一月来一经历奇异,凭自己竟然每每不能明了,心想这道上能人异事甚多,自己孤身一人,只得更加小心行一事。

星夜其心不敢熟睡,他虽是疑心重重,可是那老者出手救他复原,却是干真万确不可抹杀之事,如说要于自己不利,又何必救活自己。

月光又悄然透入薄纱,洒在地下一片碧然,其心心想就是强如天魁,只要是面对面的干,总有法于抵抗,最可怕就是高深不可测,连善恶也摸不清的人,忽然脚步声大起,往院中走去。

其心悄悄下床 ,就如一袭清烟也走了出去,只见那父子三人,正坐在石山之旁,其心自忖道谨慎,决未被人发觉,便也隐身暗处。

那老者道:“你俩个兄妹真是天生的一对,心中存不得半点事,爹爹说过告诉你们,又岂会混赖了,这深更半夜硬拉爹爹出来,好,好,告诉你们便了。”

彼此道:“爹爹你说,什么法子能医治一妈一病痛?”

那老者沉吟半晌,缓缓道:“你一娘一是中的一陰一毒,天下只有至刚至上内家真力震天功可疗。”

那兄妹两人对这名称从未听过,便不觉十分惊奇,黑暗中的其心动中狂跳,那老者又道:“可借此功已经失传将近百年之久。”

那兄妹两人默然不语,其心却暗付道:“震天功并没有失传,我受老人活命之恩,应该为他妻子尽些力。”

那老者站起身来道:“我穷一生医道,推敲多年结果,除去以震天功化去你一娘一体内阻毒,别法均是治标下策。”

他说完扑扑长农,迈步走向屋子,其心暗下决心:”受思不报,终是不能心安,不管如何,我用震天功替老人一妻 子治疗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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