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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情多必铸(5)

其心猛然一震,他眼前不知不觉地浮出庄玲的容貌,起初是个天真娇蛮的姑娘,渐渐地变成了成熟风情万种的少女,他心中浮着说不出的滋味,从小时候流一浪一在庆家的一幕幕往事都回到眼前,淡淡的哀伤轻飘过其心的心田,他想着想着,不禁呆住了。

董天心挑战地道:“董其心,你不敢动手吗?告诉你,庄玲是我的,除非你今天打败我,要不然,你休想吧。”

其心想得很多,也想得很凌一乱,但是忽然之间,一种古怪的冲动从他心中升起,似乎忽然之间,他承认自己是在一爱一庄玲了,庄玲的面容在他的眼前愈来愈扩大,她的娇镇、一温一 柔、灵巧似乎在突然之间使得其心失去抗拒力了。

于是他抬起眼来,望着天心冷冷地道:“我事事让你几分,你心里也该知道——”

天心冷冷笑道:“啊,你就让到底吧。”

其心沉声道:“这一次不让了!”

天心跨前一步,狂叫道:“说得好,你就动手吧。”

其心冷冷地道:“我一先动手,你将永远没有反攻的机会了,还是你先动手吧。”

天心勃然大怒,他一抖手,腰间长剑已到了手中,他用剑尖指着其心道:“董其心,你那儿手功夫我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我就让你三招,你亮剑吧。”

其心在方才那一霎时间,忽然就失去了理智,这会他不再是冷静深成的其心,他像天心一样地冲动而一触即发,“嚓”地一声,他也拔一出了长到。

两点寒光相对闪耀着,这一对天下无双的兄弟相隔十步,以长剑相对。

这时其心的功力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天心虽是剑术通神,尽得天剑真传,真拚起来,只怕仍难敌住其心威势盖世的震天三式和金按神功,只是在齐天心这一代天之骄子的少年高手眼中,从来不知“惧”是何物,他仍充满着信心能把其心击败。

“来吧,其心!”

其心深吸一口长气,最上乘的内功在胸中运行起来。

“动手吧,其心!”

其心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长剑,剑尖籁然震动,发出嗡然无比深厚的声音。

他凝目盯视着天心,对这个普天之下惟一的少年对手他是一丝也不敢大意,他知道第一招的得失就会影响干招之后的胜败。

他盯着天心的双目,忽然他打了一个寒华,从天心的眸子里他看见了伯父天剑董无奇眼中这独特的光采,霎时之间,他联想到一个可怕的历史——

兄弟反目!箕豆相煎!

他想起三国时曹子建七步赋诗的史事,也想起上一代手足成仇的血恨,他再望望对面的齐天心,天心双目中冒出理智全失的怒火,似乎恨不得立刻就把其心一掌打垮,其心茫然地退后一步,“七步干戈历史岂能重演?”

他默默地想着:“为了一个女人,难道董家二兄弟又将火拚一场?”

他茫然又退了一步:“不,绝不能这样,绝不能这样!”

他发觉在突然之间,自己对庄玲的占有欲一望完全消失了,他甚至奇怪自己方才怎会有这种感觉,那并不是为了爱情,似乎只是在于激使自己和天心一战,想到这里,他更是不寒而栗了。

“难道真如天心所说的,我们两个人打头一道见面就互相不服,虽然也曾努力做到相亲相爱,然而毕竟掩不住潜在的敌意?”

其心默默地摇了摇头,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能让这事发生,为了一个女孩子,做出让天下英雄耻笑的事。不,不行的!”

他望着天心,忽然地道:“天心,你赢了,庄玲本来就是你的。”

天心大大为之一愣。其心道:“世上哪有兵刃相见的手足之情?天心,你即是想赢,你赢便是。”

他说完这句话,心中忽然感到轻松起来,他的身一子忽然如同飞箭般笔直拔起,足足冲起四五丈高,然后像流星般划过长空,如飞而去。

天心咀嚼着其心的话,望着那突然隐去的身影.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忽然他追前两步,大喊道:“其心——其心——”

然而其心的影子已然消失了。

轻风徐徐地吹着,杨柳枝无力地点着水面,燕子在低低回旋着。

宁静的村庄,宁静的河水,飘浮在蓝天上的大朵白云点缀着这幅宁静的画。

其心终于回到故居来了,在这里,他度过了欢乐的童年。从离开这儿起,他就一步步远离了欢笑。

现在,他终于回来了,他望着那河水,夏日里曾汹涌激流的小河,他眼前仿佛仍能看到那一群群的顽童,在河流中嬉戏着,喧闹着,还有河边的草坪,轻风吹带过去似曾相识的青草味。

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缓缓地沿着小山坡踱了下来,忽然,他发现河边还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美丽少一妇正跪在河边掏洗衣服,“拍、拍”的声音和河水轻轻的呜咽有节拍地混在一起。

其心走上前去,立刻他呆住了,那美丽的少一妇,那眼睛,鼻子、嘴唇……不正是童年时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小萍吗?

他怔住了,不知不觉地叫出一句:“呀——小萍——”

那少一妇吃了一惊地返过首来,她疑惑地望着其心,望着这个能叫出她小名的“陌生人”。

其心望着那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霎时之间,时间倒流了……

他仿佛回到了童年的时光,摇着双辫的小姑娘,在一群顽童中处处卫护着自己,他走近了一些,那少一妇叫问道:“你……你是谁?”

其心道:“我是其心,小萍,我是其心呀。”

小萍的脸上现着一个恍然的表情,仿佛想起了一件久被遗忘的事物,她拍着一双湿淋的双手,叫道:“啊——是你,董哥哥,是你……”

童年时亲眼的称呼脱口而出,依然是孩子时那么可一爱一,其心只觉全心感到无比的一温一 馨,他叫道:“小萍,咱们好久不见了

小萍歪着头道:“听阿雄说,你成了了不起的大侠,董哥哥,你们做大侠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人?‘大侠’这个官很大吗?”

其心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时,一个老一妈一子打扮的老婆子抱着一个一岁大小的孩子走了过来,对着小萍道:“少一奶一奶一,小爷找着您呢,这些衣服让老身来洗吧。”

小萍道:“就要洗好了,黄一妈一你快抱着小一雄回去,别着凉了,我就回来。”

那老婆子答应了,小萍骄傲地对其心道:“这是我的孩子,满周岁了。”

其心望着眼前这洋溢着一爱一的小母亲,他不禁也沾染了些一温一 暖,他说了些幼时的事,但是令他失望的是小萍对那些似乎都已淡忘了,她的目光仍留在远处黄一妈一抱着的孩子上。

其心沉醉在往事的甜蜜中,他说起昔年两人携手在山上采野花环的事,小萍睁大了眼睛,极感兴趣地——像是听别人的故事一般地问道:“啊——有这样的事吗?”

其心在忽然之间默然了,他望着小萍容光焕发的悄脸,那是做母亲的独特的美丽,他由衷地感叹了。

小萍提起盛衣的篮子,对其心道:“我要回去啦,董哥哥,你到咱们家去坐呀——”

其心摇了摇头,笑着道:“不,我就要走的,我只是路过这里罢了。”

小萍只是一心惦念着她的家,她挥了挥手道:“啊——那我先走了。”

她挥了挥手,快步地走了,其心忽然觉得无比的索然,他望着小萍走入了丛窒,于是他只好也走开了。

他仰首望着天上的白云,忽然间他领悟到自己得到了许多,也失去了许多,某些创痛曾令他感到哀伤,他的生命中还有更多的部分要得到充实,他的生命不只是感情,还有光,还有热,那是英雄的生命呀。

他走到了山坡的顶上,轻风带着凉意,拂在脸颊上令人舒畅,其心的眼前渐渐浮出了这几年来的流一浪一史,他想起了西域的那一段生活,他的嘴角渐渐现出了微笑,于是,安明儿和凌月公主的情影悄悄地爬上了其心的心头。

他想起她们对他付出的情谊,那确使他深深地感动,她们曾对他笑,曾为他哭,那些真诚的眼泪和欢笑一起涌上了其心的心,他仰望着天,喃喃地道:“为我死的人,我拿什么去报答?”

两行眼泪流了下来,他不忍再想下去,挥袖擦干了额上的泪水,向山下走去。

他默默地对着自己道:“安明儿,我该去看她一趟了,我曾答应她的。”

于是他的脚步渐渐转向了西方。

西方,西方的尽头是玉一门 关,玉一门 关的外面是无垠的黄沙但是谁说西出一陽一关无故人?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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