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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雨如晦黯云生(6)

花玉眉道:“其实很简单,以我所知,司徒峰大侠曾经留下一本拳经和一封遗书,那本拳经之内,必定载有独门秘艺无疑,以我的估计,一年时光,应该查得出那姓傅的使者的下落,并且取回遗书与拳经,那时便可将这一门秘艺传与桓兄了。”

红衣丑婢道:“婢子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假如在这期限之内,未能取回拳经的话,岂不失信于桓爷?”

花玉眉收敛起笑容,肃然道:“一个人如要建百世之功,决不能畏首畏尾,放眼今日天下武林大势,那铁血大帝实在是武林甚至国家的心腹大患,若然能够网罗高手,合力歼除这个魔王,纵使失信于个人,也是值得,你可懂得我的意思?”

红衣丑婢也露出凛然之容,道:“婢子懂了,小姐关心大局,以天下为己任,所以不拘小节。这种胸襟理想,一般武林人物哪能效步……”

且说那荆登韶出去之后,果然不告诉荆登龄,只说已有妙计,但不能泄潜心,然后俏悄去找桓宇说了,桓宇当下答允以一年为期,在这一年之内,将为龙虎山庄出力,死生不辞。

过了个把时辰,五辆骡车相继驶入龙虎庄。这五辆骡车都遮盖得十分严密,一直驶入右例一座院落之内,才停下来。院中取消集着不少人,除本庄三老之后,尚有武当派的铁衣柏秋,少林风门和尚及雪浪禅师、峨嵋派郁健、桓字等人。这时人人面色凝重,目光都集中在那五辆骡之上,五个赶车的劲装大汉动作矫健地把车上遮布拿走,五具尸首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纷纷迫近检视,其中部健与那黄山天蜈蚣李国星及武功山子母金梭孟辰雄都见过面,所以一眼就认出正是他们。他们细细看完之后,龙虎庄三考便请众人移步到这院中的一间厅堂中落坐,研商此事。荆登龄首先道:“黄山李兄武功山孟兄和其余三位,都是在敝庄附近遇害,敝庄自然脱不了干系,目下已派出不少人手,专门查这件血案。至于他们几位的尸身,目前先用上好棺木殓存,停放在此院,等黄山及武功山有人赶到,方始处理,诸位目下已亲眼看到他们遇难的情形,请问有什么高见同有?”

风门和尚首先暴声道:“真真气死洒家了,从这几位被害的施主身上伤痕看来,分明是先被一种阴毒掌力击毙,然后才遭那些凶手续劈戮。以致尸身上伤痕累累,嘿,嘿,凶手们妄想用刀剑刺劈的伤痕瞒过天下之人的耳目,那可办不到……”

郁健满面惧是悲愤之容,那雪浪掸师和桓宇也眉笼悼色,只有铁衣柏秋神情冰冷如故,好象这五位正派同道之死,在他心中引不起一点波澜似的。

荆登龄道:“大师法眼如电,老朽的看法也是这样……”

风门和尚环限圆睁,道:“洒家查不出凶手是谁便罢如果查了出来,非亲手用禅杖把那大恶的凶手们的脑袋一个一个敲碎不可!”

这话说得甚重,旁边的雪浪掸师不由得诵声佛号。

铁衣柏秋那个鹰鼻轻轻一皱,目光闪动几下,缓缓道:“凶手们用刀剑刺劈尸体,必有深意。以兄弟的看法,凶手们大概是要遮掩尸身上致命掌力遗痕,不让别人查出是什么掌力……”

他话声微微一顿,转目瞥视众人,见到大家都微微颔首,才接下去道:“因此我们不妨从这一点推敲。第一,这个以掌力击毙那五位朋友的凶手,武功之高,无疑可列入武林有限的几个人之内,第二,此人一定是众所熟悉的名家,而不是隐遁世外的高人。”

他只说到这里,就打住不再出声。众人都凝神付想他的话。各自暗下猜测。

表面上大家都没有怎样,但其实铁衣柏秋这几句话已惹起莫大波澜,只因那些尸体上致命掌力的遗迹极似是五大门派中少林寺的天星掌力和峨嵋派的七煞掌力。这两种超世纪俗的掌力,击毙敌人之后,都留下一个灰白色的掌印。久已为天下所知。第二,在当今武林之中,能够具有这种武功身手之人,在五大门派之中除去五个掌门人之外,此外只有两三位具有如此声望威名,而少林及峨嵋均有一人。第三,少林和蛾眉这两位极负盛名的高手,恰恰都是脾气甚坏,行事乖僻不近人情的人。

有这种原因,不但龙虎庄三老他们心中暗暗琢磨,连少林的两位僧人和蛾眉派郁健他们自己也暗暗嘀咕起来。虽然不愿相信,但念头却老是往这两人身上去想。

只有桓宇由于不晓得各派有什么人物,因此付思了一阵,道:“这就奇了,从那灰白色的掌印看来,似是天星掌力或七煞掌力……”他抬目望住郁健和风门和尚他们,接着道:

“兄弟的话可有说错么?”

郁健冷冷道:“桓兄这话未免有欠考虑……”风门和尚突然跳起来,怒声喝道:“胡说八道,你的意思指我少林之人乃是凶手么?”

桓宇俊睛一瞪,道:“我是照事论事,谁怕你么?”

风门和尚怒气填膺,猛然举掌向他劈出,掌力呼啸激涌,满厅风生。桓宇也自迅快起身,呼地一掌迎劈上去。

两人掌力相交,“蓬”的一声,登时劲风旋激,潜力环冲,四周之人都迫得暗暗运动护体,稳定住身形。

桓宇和风门和尚各各上身微晃,这一掌彼此都没有占到便宜。一众高手连同风门和尚自己在内,眼见这个年纪极轻的人功力竟然如此深厚,而且看不出是什么家数来历,不由得泛涌起惕凛之心。

龙虎山庄三老一齐起身,恰好阻止住他们二度出掌。荆登龄拦住少林憎人,荆登韶和司徒登瑜则阻住桓宇,使他们两人分别落座。

一波末平:另一波又起,峨嵋派郁健站起身来,冷冷道:“桓兄刚才的话,令人甚感刺耳,兄弟持地请教一句,桓兄那话可有什么深意?或者暗指什么人而说?”

桓宇剑眉一耸,朗声道:“诸位辄乱出手,蛮不讲理,须知兄弟绝不畏惧他接着仰天长笑一声,站起身躯,环视众人一眼,又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兄弟在此甚感乏味,恕我告退。”

他刚走到门口,只听郁健大喝道:“站住,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桓宇脚下微微一停,似要转回身躯。但忽然又加快脚步,一直走出院外。郁健面泛怒色,方要举步,荆登龄已徐徐道:“郁兄看老朽薄面,暂留玉步……”郁健向院门外恨恨地投以一瞥,这才转睛望住主人。

荆登酷道:“非是老朽为桓兄曲意解释,但老朽因确知他言出无心,故此想向郁兄陈明此中道理……”

他接着道:“这位桓兄抵达敝庄时,口口声声有事要见家叔,足见他对武林中事,完全陌生无知。由此推测,他适才之言,大可相信并无其他深意……”

郁健还未有所表示,风门和尚环睛一瞪举手拍一下光秃秃的头颅,发出一声脆响。众人都不禁大为诧骇,荆登龄道:“大师可是怪老朽的话说错了么?”

风门和尚道:“不,洒家是自恨脾气太急,没有分清是非皂白就出手,那位桓小施主洒家看起来很顺眼,当然不会是奸诈阴险之辈。”

这一来连郁健也不禁笑了,大家又谈几句别的,便各自散去。荆登韶和司徒登瑜陪了他们出去,厅中只剩下荆登龄一个人。

这位老庄主面色陡然变得甚是沉重,默默付想了一阵,举手一挥,院中所有的下人都退了出去。

荆登龄举步走到院子对面的上房,帘子一掀,红衣丑婢站在门内,道:“大庄主请进……”荆登韶道谢一声,跨入房中,只见内间珠帘之后,隐约有个白衣人影。

他抱拳道:“姑娘谅必把一切情形都看在眼中了?”

帘内透出一阵娇柔甜媚的声音,道:“都看到啦,敢问大庄主誉何高见?”

荆登龄道:“杀害那五位武林同道的凶手,无疑是铁血大帝那恶魔手下之人,不过……

不过……”

帘内的白衣美人道:“大庄主似是有难言之隐,可要我猜上一猜么?”

荆登龄拂髯道:“花小姐的神机妙算,老朽已经心服口服,用不着再猜啦!唉,这话当真不好出口,想那武当派在武林中清誊何等高隆,老朽怎可……怎可……”

花玉眉接口道:“但话说回来,大庄主的疑虑乃是合情合理之事,天下间任何家派宗族不论清誊何等高隆,也不免有败类出现,因此大庄主对那铁衣柏秋起了疑心,算不得失礼不敬之事。”

荆登龄点点头,长叹一声,道:“老朽冷眼旁观,发觉柏兄极力挑拔,惹生事端。而他自己却处回闪,不肯卷入旋涡之中,因此老朽无法不对他生出疑心!”

花玉眉道:“大庄主所说虽是有理,但以我看来,那魔王本领虽高,神通虽广,但要收买到铁衣柏秋这等堂堂一大门派的高手,仍然是不大可能之事……”

她接着道:“大庄主此刻自然不能尽信我的话,只好等时间证明。”

荆登龄沉重地吁一口气,道:“但愿花小姐料中,老朽尚有一事奉闻……”

花玉眉道:“大庄主好说了,我这厢洗耳恭听。”

荆登龄道:“不敢当得,不敢当得……这件事不算什么秘密,本来也没有什么干连,但目下却教老朽不得不联想起来。那就是臣敝庄东南二十里路,有一处地方名叫恶鬼岭,此岭离大路甚近,听说晚上时时闹鬼,路上行人被吓死的已有数起,因此这条路入黑之后,便没有人再敢经过……”

花玉眉道:“鬼神之事,谁也难说有无。我猜这恶鬼岭闹鬼之事,必是近一二年来方始发生,诸位庄主因专心查访令叔司徒峰大侠下落,所以未暇分身探看那恶鬼岭,是也不是?”

荆登龄露出佩服的神情,道:“不错,该地原来不叫恶鬼岭,百余年前岭中盛产上好煤矿,经过近百年来采挖,已经告无,因此那座占地二十余里宽广的山岭,矿坑油井多如蛛网。数十年来已荒无人迹,连鸟兽也罕得发现,却不料近两年闹起鬼来。”

花玉眉沉吟了一下、道:“这恶鬼岭形势如此险恶,大堪注意。如果敌人到此岭作为进犯贵庄的大本营,真是最理想不过的地方。大庄主说那岭上矿坑洞井秘如蛛网谅必四通八达,十分难行,如果大庄主能够找到熟悉地形之人,画出详图。那时倘使敌人当真盘踞此地,我有法子教他们死光死绝!”

荆登龄凝思片刻,道:“老朽年幼之时,曾经去过几次岭上,矿坑大半深入地下,不见天光,宛如蛛网胶四通八达,其中更有些极深的井洞危险万分,纵然全身武功之人,如若不慎掉落井底,即使不当场摔死,也无法独力出困,老朽现在回想起来,印象已甚模糊。这就阱近村落找寻那些数十年前曾经采矿的老人们,设法画出详图……”

他似是心事减去很多,面上泛起微笑,匆匆告辞出去。

深夜时分,龙虎庄三老齐齐在花玉眉所居的上房内出现,人人面色凝重,眼中还不时闪动仇怒的光芒。

花玉眉在帘后道:“三老可是查获令人不快的消息,是不是恶鬼岭上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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