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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勾魂摄心乱七情(6)

他们两人全部功力完全用上,此时已无法增添一丝一毫。桓字难过万分之中,心中才叫一声“我命休矣”,突然一只手摸到他嘴上,他不觉嘴巴微张,口中已多一粒丹药。便觉一阵辛辣之味直冲口鼻,满口腥臭苦涩。本待吐出,但他本是个聪明之人,料定那百毒魔娘吕瑶在这种形势急迫之下,仍然抽出一手,送来丹药给他服用,此举必有深意。

于是不管这颗丹药腥臭辛辣,忙忙吞落腹中,那丹药一入腹中,顿时化为一股热流,迅速流布于全身经脉穴中。

桓宇猛觉精神一振,那股真气也突然增强威势,当下更不犹疑,凝神一志驾驭那股真气,直向那最后一关的“石门穴”上冲去。只听“波”的一响,冲破了最后一关,遍体声气宛如群流赴壑,一声涌入丹田之内,但那股背上大椎穴传来的势流,却在他冲破“石门穴”

之际,忽地消失。

他满心欢喜,竞没有纫想其中蹊跷。原来百毒魔娘吕瑶一看情势危迫,毒念陡生,立刻将一颗提精聚力,使人亢奋的毒药塞入桓字口中,等到药力发作,桓字体内真气转弱为强之际,急急收回自己的内力。

桓宇服了那颗毒药,其实就象是回光返照之人一胶,其实是明强暗弱,百毒魔娘吕瑶料他一定忽地全身震成粉碎,血肉横飞,是以一收回内力,顾不得气寰力竭,急急反掌一拍地面,身形飞开寻丈。

那知桓定以童身练功,潜力强劲,虽是油尽灯枯之际,那回光返照之力仍然比常人强胜几倍,在那紧急关头,被他运气一冲,居然冲破了最后一关,并没有如百毒魔娘吕瑶所料船突然血肉横飞,震成碎片。

桓宇一举功成之后,心中大喜,正要再运真气逆冲经脉,蓦地头脑间一阵昏沉,四肢无力,上半身向前便倒。

百毒魔娘吕瑶等了一阵,略略恢复一点气力,右掌一拍地面,飞落桓宇身边。她一去一来都是盘膝而坐的式子,那两根拐杖一直放在桓宇旁边。她伸手摸摸桓宇身体,发觉这个少年居然未死,眉宇间登时泛起奇异的表情。

这时她已晓得桓宇居然在最后关头冲破了“石门穴”得以不死,但全身气力已竭,故此昏死过去。

她呆呆凝思了好一会,从地上捡起六支淬毒钢针,望望桓宇,又望望那儿支钢针,流露出迟疑不决之色。

原来这位毒门中一代高手心中正被两个念头交战对抗,致委决不下,她若是舞起钢针,继续施展“十三太保”神针刺穴之法,桓宇马上就会醒来,变成比她还要厉害的“毒中之圣”,她如果不想世上有人比她更强的话,这支钢针只要刺在死穴之上,立时可以取他的性命。这来她仍然是毒门之中第一高手。

她想来想去,既不愿有人比她还强,但一方面又想瞧瞧到底她一手造就出来的“毒中之圣”,有多么大的威力,是不是天下无敌?连那些往昔强仇大敌是不是他的敌手?

两支火炬发出劈劈拍拍的爆裂声,火光忽明忽暗,她抬目望去,忽地从火光中幻现出几张面孔,都在向她冷笑,她凄厉地大叫一声,拈起钢针嗤嗤连声,转眼之间,六支钢针部分别刺入桓宇背上穴道之内。

她放声大笑,凄厉刺耳的笑声远传数里,无数宿鸟都骇得扑翅乱飞。

桓宇在她笑声之中悠悠醒转,眼睛一张,只见眼瓣数寸之处就是茸茸细草,耳中同时听到那阵可怖的笑声,顿时记起一切经过,心中一动,便不立刻仰起上身。

桓宇暗暗运行真气,照着反逆路径催行一遍,渐觉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当下暗自付道:“这位老婆婆笑声之中,尽是阴森杀机,我真要一坐起身,就被她从后面加以暗算,且待我想想看她为何如此笑法?”

百毒魔娘吕瑶见他未醒,口中喃喃道:“毒中之圣……毒中之圣……哼,哼那时节连我这老婆子也得听命于你,这等反害自己之事,除非是失心疯之人,如何肯做?”

她长长叹息一声,一听而知她口中虽说不肯做,其实并无决心,故此深深叹息,桓宇觉得好生奇怪,索性沉住气装做末醒,看她还有甚么话说。百毒魔娘吕瑶沉思片刻,又喃喃自语道;“此子久未回醒,必是毒透全身换筋易骨,费时甚久。只等他一回醒起身,便是毒中之圣了,唉,唉,老婆于能够为毒门造就这种超凡入圣之人,自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但是……

她没有说下去,但桓宇却猜得出她必是不甘从此反而听命于自己的意思。

他听来听去没甚么新奇之处,当下呻吟一声,睁开双眼,缓缓坐了起来。

百毒魔娘吕瑶冷冷道:“你觉得怎样了?”

桓宇道:“还是有点疲倦!”其实他此时全身精力弥漫充沛,那有一点疲倦之意?”

百毒魔娘吕瑶道:“倘再运功一转,谅必可以恢复如常……”她这两句话说得口气和缓,桓宇竟是第一次听到。

心中方在琢磨她为何口气变软之故,只听她接着道:“你有急事赶紧去办,办完之后,记得回到此地。哼,你能不能当真变成毒中之圣,关键还握在老身手中,你好好记住了……”,后来这一番话,声调变得十分冰冷尖厉。

桓宇暗暗一笑,心想她的话不知是真是假?早先自语之时,说是只要我一回醒就是毒中之圣,此刻又说关键还在她的手中。到底真情如何?且不去管它,但“毒中之圣”,这四字作何解释?倒要向她请教一下。

但听嗤嗤连声,背上一松,只觉全身气力更是充沛,极想弃跑发泄,知是那百毒魔娘吕瑶已经将十三只钢针都丢在地上,火光之下,但见支支都乌黑发亮,分明染有剧毒。心中大感惊讶,却看那百毒魔娘吕瑶时,只见她怔证地望住地上的钢针。

他微微一笑,道:“多谢婆婆大展神通,赐我以大力,得以赶办急事,只是这“毒中之圣”四个字,是何意思?还请婆婆赐示。”

他的性格本来甚是坚毅沉着,平素说话向来不急。可是这一番话越说越快,当真象换了个人似的。

这是他体内精力澎胀,大有不能静坐之势。但他仍然竭力忍住。百毒魔娘吕瑶道:“老身虽是毒门中硕果仅存的高手,但这“毒中之圣”四字也是从百毒真经中看到,并不深知。

有一点可以奉告的便是自此之后,任何奇毒之物,不但不能伤你,而且越是剧毒之物就越感美味。各种毒蛇毒蛊、蜈蚣、蜘蛛之类都是你的山珍海味?吃得越多,功夫愈见精进。”

若在乎日,桓宇听到蜈蚣、蜘蛛、毒蛇之类的名字,已经浑身不安,更别说吃下腹中,可是此时却觉得口授直涌,真想立刻找一些来尝尝,自己也不知是何道理,心中不觉大是厌恶这种转变。

蓦地更感到一身都是力量,急待发出,如果不发泄的话,全身都要迸裂。但话未听完,不舍得就此走开。心中一急,双掌齐起,分向两边空虚之处劈去,两股掌力出处,登时砂飞石走,火光候灭。

桓宇只觉跟前微暗,但一切景象仍然看得清清楚楚,百毒魔娘吕瑶刚刚说出:“不但有生命这毒物可以食用,连各种毒药如砒霜之类……”话声倏停,玉掌一拍地面,顿时退飞开两丈远。

百毒魔娘吕瑶此举分明是害怕他突然向她施展毒手,桓宇悟出此意,突然毒念泛上胸际,真想扑过去把她劈死。耳中只听以方颤声道:“你赶快前赴恶鬼岭,回来慢慢再说。”

桓宇听了这话,胸中毒念杀机登时乎息,长笑一声放步疾奔而去。

百毒魔娘吕瑶惊得面目变色,她是毒门高手,自是看得出桓宇心念中的惊人变化,此时见桓宇去远,却仍然流房出十分忧虑之色,默默想了一阵,又人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绢册,立燃火把,然后翻阅。

这本薄薄绢册乃是百毒真经,她虽然另有两本毒门秘典,但这本百毒真经乃是毒门总纲要领,她的毒门秘典虽是另创许多新意,但绝大部份还是单释这本百毒真经的种种炼功炼毒的秘诀法门。

是以常人如若得到那本百毒真经,未必就学得会。若是得这百毒魔娘吕瑶的毒门秘典,准保可以成为毒门高手。

这本百毒真经她已记得烂熟于胸,可是这有关“毒中之圣”的一面却有许多处尚未完全悟通。其实她闭目寻思也是一样,但此时她心中万虑揣惧,不知不觉取出那本真经翻阅。

火光之下,她揭到最后一页,纸上一个个红字跳入她的眼中,但她却完全不明其意,心中一片茫然,只是出神。

过了片刻,她吃惊地站起身,收起真经。拐杖疾地一点,火把顿时熄减。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打开来向草坪中洒去,接着用两根拐杖支在胁下代步,如飞隐没。

她这一去竟是要隐藏在此山一处奇险隐秘之地,以免桓宇回来找到。

且说桓宇放步疾奔,只觉越奔越有精神,气力源源不绝,体内那股真气自行逆运于经脉之间。他一口气就奔了数十里路,遥见一岭横阻去路,正是那恶鬼岭,当下停住脚步,左右顾盼,只见左方远处似是闪射出微弱灯火,便转向奔去,不久工夫,已奔入一座村庄之内。

他找到庄中最高大的一间屋宇,纵了进去,只见这间屋字分作两进,于是奔入后一进院落中,只见右边一间房间尚有灯光。他脚尖轻点,已落在宙边,从窗户缝隙中一窥,只见房内有个中年妇人,相貌慈祥,正在灯下桌子旁边持针缝衣,另外还有个中年男人伏在桌上,左手拨动算盘,右手持笔记帐。

他呆了呆,胸中沸腾的毒念杀机忽冷却下来,正想走开,忽见那中年妇人身边的椅子上放着一匹黑布,不由得双眉一跳,纵到门口,推门而入。

打下那对中年夫妇举目观看,蓦地发觉来人竟是个不相识的健壮少年,赤裸着上身,双限射出两道阴森可怖的光芒,都骇得楞住。

桓宇但觉毒念升上心头,大有非杀人不快之感,肩头微幌,已经移到那中年人身边。举起手掌,待要向那人头顶拍落。灯光之下,只见这个中年人满面风尘之色,额上皱纹甚多,相貌甚是忠厚。桓宇心头一震,忖道:“我为何要杀死此人?”

此念闪过心头,陡然涌起无数疑问,登时想得呆了,他的来势诡异,神情又是那等阴森可布,以致两个淳朴的中年夫妻骇得一直楞住。

桓宇沉思了一阵,心头反而迷迷糊糊的,高举的右手正要拍落,眼光扫过这对中年夫妇的面孔,心头一震,掌势一侧,落在那张桌子上,“扑”地响了一声,坚实的木桌面已现出一个深达寸许的手掌印,看起来那张木桌似是铺一层豆腐似的。

那中年妇人忽地想到这么一掌如果落在丈夫头上,岂不是脑浆进裂,只惊得全身抖,口中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中年人这时反倒冷静下来,颤声道:“大爷好汉饶命……饶命……”

桓宇冷冷道:“住口……”两道冷电似的目光转到中年妇人面上,说道:“可有一身黑色长袍,快取出来!”

那中年妇人本为骇得不得了,这时念头转到丈夫安危上去,不知何而来一股勇气,道:

“现成的没有,但这儿有布!”

桓字眉头一皱,道:“布有甚么用处,我等着要用。”

中年妇人连忙接口道:“小妇人这就动手缝制,不须一会工夫就可以缝起……”那中年妇人兀自楞楞地木坐椅上瞧着桌上的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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