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孤征北地雄心见(2)
老柳应声是,掏出另一个碧绿的玉匣,交给紫旋风包季生,同时接回那黄缎盒子,揣在怀中。他可有点喘息,只因他和银髯史卫浩策马驰出数里之外,立刻下马扑回来。要他跟着那大内群凶之一的银髯变卫浩脚程,岂是易事,因此累得有点儿喘息。
石轩中恍然大悟,想道:“原来有这么多的彻十,要是江南诸侠真个在此,必定在两人离开之时,现身劫夺,那另外两人回时如见有人动手,必定不再进庙,暗中直奔京师!咳,这些老魔头无一不是诡橘多智,幸而我沉得住气,否则不中计才怪哩”
只听银髯史卫法一声走吧,前殿便自寂然,剩下黄衫客和紫旋风包季生,静静在等候时间过去。
隔了好久,黄衫客道:“行啦!咱们也可动身了!”
两人相继走出庙外,各自解下马维,认蹬上马,蹄声骤响,两骑并辔驰走。
他们只驰出大半里路,四下树木山石,怪影幢幢,寒风怒吼,更加添上一种寒夜可怖的景象。
紫旋风包季生忽然叫道:“大人请等等,卑职之马似乎不妥”
两人一同勒易,黄衫客在鼻中冷哼一声,有点责怪之意。
紫旋风包季生飘身下马,咦叨骂道:“这畜生真该死,来时分明已上足料,全身检查过,怎地又弄出毛病来”
他先检视马蹄,但四只查验过,都是好好的。那马此刻却鼻中不住喷气低嘶,现出不安模样!
黄衫客猛然叫道:“老包别查了,快上来”语声急促。
紫旋风包季生骇一跳,抬眼望他。只见黄衫客正以手示意,促他上来共乘一骑。
猛听丈许外的黑影中,有人冷冷喝道:“饶你这群魔头,诡计多端,还是难逃公道——”
黄衫客望也不望,直向包季生招手。
包季生喜然飘身而起,向黄衫客那马背纵去。
暗影中另一边有人喝声打,风声飒然,疾袭包季生飞纵的身形。
紫旋风包季生在这顷刻间,呛地撤出锋利长刀;修然猛挥,刀光闪处。叮地响了一声,挡落暗器,可是身形也因打个千斤坠之故,直落向地上。
黄衫客在马上同时挥掌一扫,掌风刚猛地呼然一响,将另一劲袭向他的暗器扫飞。
眨眼间先前发话的人已飞纵而至,身形极是迅疾,衣襟风声直…。
那人是身随掌走,猛可劲攻马上的黄衫氛黄衫容乃是武林中的高手,自然知道此人功力不凡,不敢轻敌,修然飘身下马,单掌呼地撞将出去。
啪地震响一声,双掌相交,齐齐退开两步。黄衫客心中叫声苦,口中却宏声叫道:“好单力!原来是甘凤池你”
那人身材也是甚为伟岸,动作之间,显得极为有力。这一掌错非是以神力驰誉天下的甘凤池,只怕元人能敌得住这位内外家名手的黄衫客一掌之力!
他们敢情早已见过,大概也曾拼斗过,是以不必多说废话。
甘凤池眼光一闪,只见黑影中闪出一人,疾袭紫旋风包季生,唯恐黄衫客转身去救。连忙大喝一声,猛攻过去。
黄杉客果然想拉身去接,他可不知道敌方来了多少人,不过从这个扑攻资旋风包季生的人所发之暗器而言,此人之功力,远在甘凤池之下,凭自己一身硬功,只需过去一掌,虽不能立毙敌人,也能将之震退数步。
可是甘凤池已疾攻上来,他们早就较量过,彼此功力在伯仲之间。谁要是稍为分神,或是心情不佳,使得落在下风,当下凭着数十年苦练之功,本能地收摄心神,猛可举拿相迎。
大凡能达到高手地步,必定是摄心定虑之功特强,才能练得上佳武功,否则动辄心神散乱,即使没有敌手相逼,自个儿也体会不出各种武功中的精微境界。
两人棋逢敌手,立刻掌风如山,响声惊人地打在一块儿!
那袭向紫旋风包季生的人,手中剑光一闪,疾刺而至。出手迅疾毒辣,也是剑家中好手。只不过在大内供奉黄衫客那种特别高手瞧来,仍是差逊一等就是。
紫旋风包季生刀光乍现,寒气森森,硬敌剑,削敌臂。这一式乃是仗着刀重力沉,打算便给对方单薄的长剑招呼一下。
那人身形已现,却是身躯颀长的人,年纪约在五旬上下,面目相当清秀。
彼此间招式如电,刀剑快要碰上,这瘦长的中年人应该撤剑换招才是。谁知他口中偶然一声,刷地翻剑上迎敌刀。
呛地大响一声,刀剑相击。
那边的甘凤他和黄衫容同时手底一止,侧眼横脱,敢请他们都同样地关心这边的情况!
紫旋风包季生不料敌人腕力特强,竟敢硬迎自己长刀,这一击之下,果党敌人腕力之沉雄,不在自己之下,此后已不能使用这种硬打的招式。
那颀长身材的中年人喝声好,剑光一吐,一式“杏花春雨”,剑尖斜奔对方肋下划去。
紫旋风包季生身为大内一等侍卫,那柄刀上自有惊人的造诣,也自喝声好字,施展开本门刀法,右脚料跨一步,长刀疾推而出,径我敌腕,兼攻敌人中盘。这正是以攻为守的顺水推舟之式。
那颀瘦的中年人迅疾如一缕轻烟,身形飘胡飞起,墓地腰上叠力,头下脚上,身创合一,直冲上来。
这一下身法既轻灵美妙,而又毒辣诡奥。
紫旋风包季生脱口叫道:“原来是摩云剑容易峰老儿”叫声中,刀光盘旋疾舞,那摩云剑容易峰长剑探刺而人时,呛呛连响,又复飘飞开数尺,落向地上,彼此俱无伤损。
紫旋风包季生冷眼一问那边两人,只见他们掌上都发出沉雄凌厉之极的风声,彼此相距三尺之远,互相一招一式地缓慢打着。看起来虽不够快,但却能感到那种生死搏斗的剧烈争持。
黄衫客的骏马,就在左侧丈许之外。这些骏马都是从大内御厩中挑选出来的千里良驹,不但脚程极快,而且久经训练,没有系往也不会走开。
他转眼向摩云剑容易峰怒骂一声,道:“大胆叛逆在老爷的马上弄了什么手脚”
摩云剑容易峰冷笑一声,道:“大内御厩内的千里马,也禁不住一点儿东西在马鞍下么?就像你们这些浪得虚名的走狗们”
紫旋风包季生冷然地听他说话,毫无反应,也不扑前动手。原来他心中正在计算地势远近!
摩云剑容易峰是何等人也,刚才的话未说完,改为怒叱一声,挥剑浑身外攻。
紫旋风包季生长刀一式“横扫千军”,荡起刀光如雪,猛扫硬劈,凌厉之极!直似这一刀要与敌偕亡的神气。
对方剑光猛缩,正待变换招式,紫旋风包季生在这一丝空隙间,刀光倏然收敛,身形已斜斜飞起,那方向正是纵往黄衫客那匹没伤的骏马。
摩云剑容易峰大叱一声,剑光身形齐齐破空而起,比之紫旋风包季生飞得更高更快。
要知摩云剑官易峰成名江湖,除了剑法佳妙之外,轻功也称一绝。
紫旋风包季生眼光一瞥,已知这一下必被敌人赶上,立刻冒个坏,身形倏然疾落地上,跟着飞扑而回,直向自己那匹马纵去。
摩云剑容易峰轻功虽佳,但却没有在空中转折飞回的本领,天下武林中,仅有昆仑失传百年之久的“凤舞九天连环七式”能够在空中将身飞回。当日德贝勒在洞庭湖上惩治杀死洞庭帮的飞鱼刺林渭之时,曾经一施此技!
再者,那紫旋风包季生乃是主动,摩云剑容易峰后来追赶,属于被动。是以无论如何,总较之对方应变稍微慢了一点,这时连忙气沉丹田,身形立如星九急坠。
他脚一沾地,随即又如闪电般飞起,疾扑回头。却见三丈之外的紫旋风包季生,已经跃上马背,双足踏在鞍后马背,并没有骑在鞍上。
紫旋风包季生在跃上马背时,已经向马屁股击了一掌,因此当他双足踏在鞍上之时,那匹骏马急嘶半声,撤蹄便冲。
他在马背上大声叫道:“卑职先走一步”那马脚程奇速,后出口时,已在数丈之外。
摩云剑容易峰这一急非同小可!要知这次大举截劫这千载参王,并非为了怕那暴君雍正服下,却是为了五日之前,江南诸侠会同潜居京师已历多年的明室义士,大举进犯宫禁。在事前,易静已经混进宫内当了宫女,打探来许多消息。
然而因为那藏僧萨迪上人,练有密宗奇功大手印,请校都无法与这种力量抗衡,竟然难越雷池一步。甚且易静因行踪浅露,被大内供奉之一的南疆红亭散人,以震惊天下的“红花指”毒功所伤,侥幸仅仅是被指风拂过,否则早已尸横当地。
易静到底被请侠救了回来,但此伤无人能治。公孙先生那独步天下的石海丹倒是可以医治。然而公孙先生自被石轩中所辱之后,独个儿远走南方海滨之地,狠心苦修。从京师往南方海滨,最快也得走上个把月,那时易静早死掉了!故此众侠便向这适时而至的参王动脑筋,如果得手夺回,不但可治易静之伤,又可挫折暴君气焰,乃是一举两得之事。
不过,那暴君性疑多诈,暗中调兵遣将,诡计百出,这一路连缀下来,诸侠由人多而化为人少,结果到寻着真正下落时,这一拨只剩下甘凤池和摩云剑容易峰两人。可是对方同样也剩下两人。
有这么一个缘故,那摩云剑容易峰焉肯让敌人怀宝逃走。然而最惨的是那匹马神骏非常,若不能在二十丈之内拼力赶上,叫它驰骋开脚程,便再也无法追上!
他放尽全身功力,身快如风,疾进上去,一面又掏出一支钢缥,捏在掌心之中,只要稍有机会,这一缥便径向那马招呼,以免被敌人选掉。
眨眼之间,已驰出六七丈远,摩云剑容易峰施尽全身功力,也不过追近了两尺多一点,即是尚有两丈七八的距离。
此时彼此全是冲动,那只钢缥不能发出,况且隔得这么远,强督之末,不能穿鲁编,也是没有用处!
这边相拼斗的两人,已经看清楚那边的情形,两人心中反应完全相反。
甘凤池心中焦躁,暴喊如雷:“快追上那小子”
黄衫客却因紫旋风包季生能够使坏逃走,心中大喜,呼呼一连几掌,攻势如山崩海啸,把个稍微疏神的甘风池边得连连后退。
这黄衫容乃是外家第一位硬手,平生所练的大力金刚拿,有开山裂石之威力。唯一的破绽,便是招式不够神妙,纯以极刚极硬的掌力见胜。
他乃是当今大内供奉,功力比之陇外双魔等尚要高出一点儿。
甘凤池名扬天下,称霸武林已久。这刻着非招式神奇,加上天生神力,在这稍一疏神之际,怕不早被这黄衫客乘虚攻人,血溅当头!
饶他一时没有被黄衫客击毙,但这等高手拼斗,只要一着之差,便是落个缚手缚脚的份儿。这刻倒退不迭,每当两人身形经过的丛树,只要挨着拳力掌风,立刻便连根拔飞,声势骇人之极。
那边蹄声人影,修忽已去得老远。甘凤池屈居下风,一步步后退,竟然后退了半丈之多。
当下把心一横,摄神定虑,再也不管那两人下落如何,专心致志对付这平生强敌。
这一来反而显见黄衫害未曾全神贯注,只因那千载参工事关重大,他忽然想到,假如对头们前途尚有人在拦截,自己不在当场,岂不糟糕。
心中一想及此,不觉忖想沉吟,手底略松。
甘凤池登时伺暇抓隙,铁拳连打出三季,便扭转了方才恶劣的形势。
黄衫客心头一震,连忙全神贯注,重又继续展开那石破天惊的龙争虎斗!
那边摩云剑容易峰尽力地施展数十年苦练之功,疾如流星飞渡,衔影急迫,霎时间,已追出数十丈远。
蹄声渐去渐远,他的额上忽然沁出冷汗,骇然忖道:“吾女性命休矣”
敌骑仍在视线之内,只是其行绝速!他虽则仍可睁眼死盯前面骑影,可是心中气温得很,浮起一种已经崩溃的绝望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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