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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品花监古(2)

奚午南更不迟疑,迅即拉开房门,闪身扑出,瞬时已拦住那人去路,他长刀一挥,杀气腾腾,迫得对方连退三步之多,并且须得撤下长剑护身。奚午南正是存心迫他亮出长剑,以便出手,一见对方果然如自己所料,心中冷笑一声,忖道:“我若是十招八招之内,不能摸出你的来路底细,也枉教小姐瞧得起,收录为仆从了。”

他更不打话,紧踏两步,挺刀进迫,这一下去势凌厉之极,只要是武林高手,没有不识得而垂手不动的道理。那人果然挥剑封闭门户,连话也不及说,因为他决不能在敌刀将发未发之际,分心说话。

奚午南一则要从武功招数上查出敌人底细,二则不想惊动秦霜波,免得她觉得自己无能,是以特地使出如此凌厉的招式手法,迫使敌人不能开口。他蓦然跃起数尺,长刀化为一道寒光,闪电般劈落,这一招硬攻手法,异常凶猛,敌人除非一剑把他震退,如若不然,则不论闪避或是化解,都须得施展出全身所学。这样,奚午南就不难窥测出对方来历。

说到一剑把奚午南震退,谈何容易?当今之世,恐怕只有寥寥三五个人能够办得到。

但见那人长剑斜出,保留著反击之势,身子却疾踏奇门方位,绕了开去。

奚午南不禁皱一下眉头,心想他这一下身法巧妙,却不易观察出是何家何派的心法,这倒是大不寻常的遭遇,难道往昔苦修多年,熟悉天下武林各家派的武功心法,一旦临阵上场,竟然全无用么?他心念电转,手中长刀极凶猛的连番攻出,竟是一路连环硬攻的刀法,得自严无畏真传,加上他功力深厚,一连四招,攻得对方全身功夫都使了出来,才堪堪的躲过去。

奚午南正攻得得心应手之时,忽然飘退数尺,冷冷道:“原来是翠华城出来的高手。”

那人哼了一声,道:“独尊山庄果然名不虚传………”

话犹未毕,左角一名身材魁伟的年轻汉子,唰的跃落在那人身侧,人未到,刀气先至,森寒之极,迫得奚午南运刀一划,也自发出内力,方始抵住这阵刀气。他惊异的望著对方,正待说出自己与秦霜波的关系,那个雄伟汉子已举步进迫,来势凌厉,教人感到有如面对死神,任何时刻对方都能闪电出刀,杀死自己。奚午南亦不能例外,可也就不敢分心开口,凝神戒备,但见两人凝视片刻,蓦然同时扑起,刀光潮涌,“锵」的一声,各各震退,落在地上。

他们换了这一刀,都查悉对方功力深厚,大有棋逢对手之概,各自心中凛然。奚午南比对方尤甚,忖道:“翠华城几时出了这等高手?他的血战刀法果是名不虚传,我若不是洞悉罗家血战刀法之妙,恐怕功力虽然绝不弱于他,却不易抵挡他这般特别劲厉的刀气呢!”

要知奚午南在霜衣队中,乃是十二高手中的高手,严无畏几乎收他做座下弟子,可见得他天赋之佳,成就之高,到了什么程度,至于严无畏没有收他为徒,却是另有道理。当日严无畏正悉心传艺之时,忽然有老友相访,此人是个餐霞饮露的玄门羽士,道号一瓢子,乃是严无畏仅有的三个朋友之一。一瓢子擅长相法,天下无双,一见奚午南之后,便向严无畏道:“他人与你缘份甚薄,依山人之见,不但不能收录为徒,甚且不可传艺。”

严无畏一向极信服他的话,便决意照办,两人盘桓了三日之久,一瓢子临别之时,又同他叮嘱一次,却透露出他亦不可诛杀奚午南的玄机。从此奚午南便只好苦修严无畏传过的初步功夫,得不到进一步的指点,三年之后,一瓢子重访故人,又见到了奚午南,这一回他留心审视奚午南良久,过了两日,才对严无畏道:“山人以前错了,此子可以传以武功,但不能收为门徒,将来另有因缘,这刻却不便告诉你。”

这么一来,奚午南方始得窥上乘武功门径,但正因此故,耽误了他数载时间,以致不久之后血洗翠华城一役中,奚午南没有参加。话虽如此,奚午南却因根基特别牢固,竟然后来居上,成为霜衣队中功力最深厚之人。以他的成就,对方凶厉威猛的刀势,居然使他大感威胁,事情便显得甚不寻常了。

他奋起雄心,挥刀进击,使出极巧妙狠毒的招数,对方仗刀拒斗,仍然是极厉害的血战刀法,双方拚斗了十招以上,蓦的两刀相交,锵的大向一声,齐齐震退,但对方却多退了一步。

奚午南嘿嘿一笑道:“尊驾敢是翠华城小主?”

那雄伟少年虎目一瞪,道:“你是谁?”

奚午南道:“区区奚午南,乃…………”

他底下的话尚未说出,旁边的黑布蒙面的中年人已接口道:“独尊山庄霜表队十二队长之一,对不对?”

奚午南惊异的望望他,道:“你倒知道得不少。”

那人傲然道:“当然啦,今夜咱们先算一算三年前翠华城的血账。”

他说到末后,语气凄厉,令人胆寒,那个雄伟少年迫前两步,凌厉刀气涌到,使奚午南没有法子开口说话。正当弓张剑拔,极为紧张之时,一声轻咳,使众人转移了注意力,当然这一声轻咳,蕴含得有惊心动魄的内力,使人不得不注意。

接著一个苗条人影走到院中,说道:“诸位夤夜降临,全力对付我的仆从,是何道理?”

语声娇脆,正是秦霜波出现。众人都愕然惊顾,奚午南见对方已转移了注意力,便乘机退开丈许。那个雄伟少年长刀改指刚刚出现的秦霜波,哧哧哧连进数步,迫到一丈以内,刀气森厉,杀机极盛。

秦霜波好像不曾感觉到一般,微笑道:“你们到底是谁?但这一位定非翠华城少城主,奚午南你的眼力终究是造诣未精。”

原来她从敌人刀气中,已测出对方血战刀法的火候,以她推测,假如罗廷玉重现江湖,定是在血战刀法上有了莫大成就,甚足自信,方敢面对独尊山庄,展开报仇雪耻,恢复翠华城的壮举。但以此人刀上功力,比起独尊山庄第二号人物雷世雄,还差了一截,因此她胆敢断定此人定非翠华城少主罗廷玉。

旁边的蒙面中年人眼中露出吃惊之色,摆一摆手,那个雄伟少年立刻返到他的身边。

他道:“姑娘慧眼,实在是令人佩服,根据各种传说的推测,姑娘当真是普陀山听潮阁的秦仙子了。”

秦霜波淡淡道:“仙子之称不敢当,我正是听潮阁传人秦霜波,你们是谁?”

她之所以显示很冷淡,便是由于对方行径诡秘,虽然急急承认是翠华城之人,又深谙血战刀法,但若是七杀杖严无畏有意布置这等假局,这些人不难炼会血战刀法。

是以在未查明对方真正身份以前,她须得步步为营,小心应付,以免中了敌人鬼计。

那蒙面人扯下面上黑巾,露出一副瘦削精明的脸庞,他又把长剑归鞘,这才举步迫近秦霜波,压低声音,道:“在下姓贾名心泉,今晚乃是特地赶来拜晤秦仙子。”

秦霜波缓缓领首,道:“原来是翠华城三杰之一,这倒是无怪行踪如此慎密诡秘了。

换了我是你,也不得不如此。”

要知独尊山庄虽然称霸了天下达三年之久,但对搜捕翠华城余孽之举,从未稍懈,三年来仍然陆续有不少武林名家遇害,大家都认为与这事有关,这贾心泉既是三杰之一,自然是独尊山庄急欲擒杀的重要人物,有这种原故,实在怪不得他们行踪诡秘。

贾心泉躬身道:“秦仙子居然得知贱名,荣幸何如。在下却冒昧请问一声,尊仆何以竟是霜衣队中的高手?”

秦霜波道:“这话说来话长,简单的说,那就是他日下已是独尊山庄的叛徒,须得托庇于我,方能免去独尊山庄的报复。”

她徐徐的环视贾心泉带来的三人一眼,姿势十分优雅美妙,接著又道:“这四位壮士都是你们新近训练成功的高手是不是,刚才这一位已略露锋芒,果然甚是非凡,由此可以想见没有出手的三位亦都不比等闲,我很想请教他们的姓名。”

贾心泉立刻道:“他们果然都是敝城后起之秀,这一个是曹强。”

那个出过手的雄伟少年抱刀行了一礼,贾心泉便道:“那一个是钱云………”

被点到姓名是个硕健少年,也抱刀遥向秦霜波行礼,他们的眼中都流露出对这个名震宇内的「剑後」抱有极大的兴趣,以及崇敬之意。另外的两个少年是郭淮和费秉,秦霜波在这淡淡一瞥中,已瞧出曹强与钱云的造诣高出于郭、费二人之上,所以向曹、钱二人多看了几眼。

贾心泉回头道:“四郎、七郎,你们在稍远巡逻,郭淮、费秉则在这客店屋顶守望。」那四名少年都领命跃起,消失在黑夜中。

秦霜波作个手势,道:“贾先生请到屋子里说话。”

贾心泉首先入屋,秦霜波跟著进来,点燃灯烛,各自落座,在灯光之下,贾心泉灼灼的眼神毫不留情的打量这个女孩子,方始知道武林中的传说全无夸大,因为她武功之高,固然可以从她判断那曹四郎非是罗廷玉之时窥见。而且武林中盛传她是绝色美人,如谪世仙女b这话竟一点不错。她当真有一种异于凡俗的冷艳,以及一点淡雅的丰姿,使人觉得她高不可攀,简直就是仙女一般。

当此之时,秦霜波默默注视著这个略显瘦削的中年人,发觉他虽是精明之极,却具有一股正气,绝非奸狡之人。她晓得这贾心果在翠华三杰之中,有「智囊」之称,无怪他显得很机智很精明,难得的却是他十分正派,这在这般显得精明之人面上,是很难发现的特质。

她不禁暗暗心折,忖道:“独尊山庄虽然势力浩大,人才多至车载斗量,可是比起翠华城,显然正邪有别,由此可以想见翠华城兴盛之时,乃是何等气象了。”她的倾慕心折只是对翠华城而已,可不是对这贾心泉而发。

两人互相打量审视过之后,秦霜波道:“贾先生冒险现身,不知有何见教?”

贾心泉忙道:“秦仙子万万不可动用见教这等字眼,在下一介匹夫,又是败军之将,在天下共钦的剑後面前,已甚感局促了。”

秦霜波淡然一笑,道:“贾先生太客气了,有事但说不妨。”

贾心泉道:“在下拟在南京城内,聚集一些与敝城颇有渊源的武林朋友,这个聚会,在独尊山庄称霸了三年以来,还是第一次,自然对武林形势,极关重要。”

秦霜波点头道:“我也听闻此事,尤其是雷世雄及双修教教主都赶到南京,足见这个消息确实不假,也可以想见独尊山庄方面,极表重视。”

贾心泉道:“在下决定召集此一聚会之后,事先曾耗费无穷心血,防止秘密外泄,所通知的人很有限,一共不过二十三人,其中大部份还是要等到期限最迫近之时,方始通知,这也就是说,目前只有七八个人知道这回事,却想不到仙子及对头方面早已知悉,此事便在下甚感惊骇。”

秦霜波道:“原来你今晚此行,乃是想查究机密如何外泄,换言之,你认为内部出了奸细,是以想迅快查明内奸是谁,对也不对?”

贾心泉起立躬身施礼,道:“正是如此,在下已计穷智竭,特地冒险求见仙子,想请仙子赐助,解决这个莫大难题。”

秦霜波请他落坐,然后才道:“我是得宗旋兄见告,所以知道这一回事,你竟晓得我知道这个秘密,大概你曾与关彤先生他们接触,所以晓得我已知道这个消息,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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