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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白愁飞的飞 班机

中了!
  白愁飞指劲打在苏铁梁背门的两大要穴上,同时他口中在念着一种极为奇特的咒语。
  苏铁梁整个人突然变了。
  他突然膨胀起来。
  他变得像一只巨魔。
  一只追噬暗器的魔鬼!
  天下间有的是不同的魔鬼。
  ——有的吃人、有的好色、有的攻心、有的攻身、有的择人而噬,有的根本饥不择食。
  几乎可以说,世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魔鬼。
  但只怕没有一只魔鬼会像苏铁梁现在的样子。
  他只“吃”暗器。
  他不是用嘴,而是用“身体”来“吃”暗器。
  ——人是血肉之躯,如何“吃掉”这些为数相当可观的可怕暗器?
  很简单。
  他用身体来挡。
  只要暗器打在、嵌入他的身上,他就算成功地“吃掉了”那一口暗器。
  这些暗器,有的击中了,入处的伤口极小,像一支针刺伤那么小。
  但穿透出去的伤口极大。
  足有一个拳头那么大。
  有的打中了,钻入身体,却使整个身体膨胀了起来,整个人就像球一般,胀满了气。
  有的射进去了,入口处也并没有流什么血,但暗器却继续在体内迅速乱窜。
  有的暗器根本不打入体内。
  只划破伤口,就失去了劲道,掉落了下来。
  伤口也没流太多的血。
  但血却是暗绿色,或汪蓝色的。
  也有的暗器打着了,流出来的血很鲜红,很鲜亮,很鲜艳。
  不过,一流,就不能停止。
  而且是大量地流。
  流个不休。
  总之,什么暗器都有,各种各类,形式不同,只有一个相同处:
  都是要命的!
  更何况现在要命的暗器都打在要害上。
  苏铁梁的要害上!
  这种暗器,只要苏铁梁中上一颗,就死定了!
  可是苏铁梁没有死。
  没有死的苏铁梁,却像疯了一样!
  ——不是普通的“疯”,而是完全发了狂发了癫发了疯一样。
  疯的人有多种反应:
  有的人喃喃自语,有的人自毁自杀,有的人骂人打人,有的人却拿自己头去砸石头。
  苏铁梁的疯法却非常特别。
  他疯起来就到处去接暗器。
  接暗器的方法也很特别。
  他用身体去接。
  而且他的行动矫捷、敏锐、灵动,且利用他那迅速膨胀的身躯,对所有的暗器全都成功地阻截、拦挡,甚至“收购”了过来。
  他成了“一只暗器刺猬”。
  俟暗器全嵌在他身上之后,他才静止了下来,嘶吼了半声,整个人突然炸开,然后,碎裂地,全化成一摊摊的黄水。
  暗器都一一落到地上。
  用完了的暗器。
  至于苏铁梁,已成为一个牺牲掉了的、不存在了的、在空气中消失了的人。
  人是死了。
  白愁飞这才泄了一口气。
  他却似打了一场仗。
  一场大战。
  他整张脸苍白如纸,整个脸色苍白如刀,整个身子像受不住雪意风寒般地哆哆颤颤,整个人都像虚脱了一般。
  原来刚才苏铁梁以身躯去接暗器之际,白愁飞十指一直在闪动、急弹、狂颤、急抖不己。
  ——那就像有许多条无形的线,他用来牵制苏铁梁那发了疯的身躯!
  这一轮惊心动魄的暗器终于过去了。
  暗器都掉落在地上。
  白愁飞喘息未平,反手已打出一道旗花火箭,自窗外穿出石塔,在空中爆炸,一道极强的金光,夹杂着两团紫烟,在半空轰隆作声。
  他显然已对外下了一道命令,作了一个指示。
  “小蚊子”祥哥儿咋舌道:“好厉害的暗器!”
  “一帘幽梦”利小吉惊魂未定地道:“想不到苏楼主——不,苏公子还有这一手!”
  “无尾飞铊”欧阳意意却道:“苏梦枕溜了,怎么办?!”
  “诡丽八尺门”朱如是冷冷地道:“我看白楼主自有分数。”
  大家都望向白愁飞。
  白愁飞淡淡地道:“苏梦枕果是早有防备,但我也早提防他有这一着。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他这一招当年孙玉伯对付律香川时用过,我早摸清楚他的底了,他身罹恶疾,又中奇毒,他走不了多远的!”
  祥哥儿等这才又满脸堆欢起来。
  白愁飞长吸了一口气,脸色才稍见血气,却见郭东神以数重布帛包住先裹好了鹿皮手套的手,俯身拾起几支放发过后的暗器,仔细观察、端详、秀眉深蹙,沉吟不语。
  白愁飞不禁问:“怎么?”
  雷媚低低地赞叹了一声:“厉害。”
  祥哥儿道:“这暗器确是霸道,但终教白楼主给轻易破解了。恭喜白楼主,一切都大功告成了!”
  雷媚也不理他,径自道:“这些暗器是川西唐门制造的,岭南老字号温家的毒,江南霹雳堂雷氏提供的火药。”
  大家这样一听,更觉适才是在鬼门关前打了一个转回来,余悸未尽。
  祥哥儿觉得自己也该好好地表现一下。白愁飞虽未能一举把苏梦枕杀掉,但好歹亦已稳坐江山了,,论功行赏,也到了时候,自己还不好好下功夫讨一讨欢心,恐怕将来就噬脐莫及了。
  他为显示大胆,也用手捡起那一块已发放完毕砸破了的“梦枕”,嘿声干笑道:“这种机关,我看也没什么,给我们的白老大轻易破解,可不费吹灰之——”
  “力”字未出口,“嗖”的一声,在残破的“梦枕”里居然疾射出一枚比指甲还小的暗器,直叮祥哥儿眉心。
  祥哥儿正握起了“梦枕”,相距已是极近,那暗器来得忒快,祥哥儿又全没防着,这一下,可要定了他的命。
  正在此时,“嗤”的一声,一缕指风攻到,及时弹落了那一片小小小小的“指甲”!
  出指的当然是白愁飞。
  他射出这一指之后,神情也是极为奇特:就像是一个力担千斤不胜负荷的人,忽然又在包袱背驮上加了一百斤一样。
  祥哥儿大难不死,可吓得连“梦枕”也掉落下来。
  朱如是眼明手快,一手挽住。
  他看了看已砸烂了但仍不可轻侮的“梦枕”,沉声念了一个字:
  “班。”
  雷媚把暗器都放落于地上,然后远远地退开,仿佛连沾也不敢再沾,只道:“果然,那是酒泉巧手班家的机关:班机!”
  “这就是当年四大世家中四大子弟送给苏氏父子的‘礼’!”然后她问白愁飞:“既然苏梦枕深谋远虑,早有退路,你是不是一定有办法截杀他?”
  白愁飞的神情很狼狈。
  不是慌张失措的那个“狼狈”之意,而是他的神情:狠得像狼,狡得似狈。
  他下令:“我们立即去掘那棵树,他的退路就在那儿!”
  利小吉、祥哥儿异口同声地道:“树?!”
  白愁飞冷哂道:“不然,我着人斫掉他‘那棵心爱的树’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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