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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书简暗藏_翠袖玉环

灯光下,只见她玉容如花,当真是美的叫人无法挑剔。
  她靠在石壁上,脸上是一片庄严、肃穆,有如画在石壁上一幅观音图像。
  王修轻咳了一声,道:“姑娘,你是否同意了?”
  蓝家凤摇摇头,道:“不同意。”
  王修道:“姑娘的意思要如何分配?”
  蓝家风道:“不分配,全部归我所有。”
  王修道:“姑娘,是否觉着这样很公平?”
  蓝家凤道:“天下有很多事不公平,但它仍然是发生了。”
  江晓峰望了王修一眼,低声说道:“凤儿很坚持,咱们应该如何?”
  王修苦笑一下,未回答江晓峰的问话,却转望着蓝家风道:“姑娘,如是定要坚持这个石洞中的存物,为你一人所有,使我等实很作难,但不知姑娘对我等有什么承诺,条件?”
  蓝家风道:“你们根本不知道这石洞中存放的何物,取去也是无用,何况,这石洞中的存物,已得原主人答应送给我娘了,我娘死后,自然该归我所有。”
  江晓峰道:“唉!姑娘也许能提出证明,但在下等却不会轻作允诺。”
  王修道:“姑娘何不先取出来瞧瞧,再商议归何人所有?”
  蓝家凤淡淡一笑,道:“我不会上当,你们根本不知它存在何处?”
  王修望着那具干枯了的尸体,道:“姑娘,知晓那具尸体是何许人么?”
  蓝家风道:“我自然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
  王修道:“姑娘太低估在下了……”
  语声一顿,接道:“那具尸体是武当派的指尘上人,姑娘要寻的隐密,就藏在他腹中,毁尸破腹,可得隐密。”
  蓝家凤道:“老前辈坚信如此么?”
  王修道:“在下自信八九不离七”
  蓝家凤道:“好吧!那么老前辈请动手吧!”
  这一下,倒把王修听呆了,沉吟了良久,道:“姑娘之意,可是说那藏物不在指尘上人的腹中?”
  蓝家风紧闭双目,不再作答。
  江晓峰道:“如是存物不在尸体之内,咱们用不着毁人尸体了。”
  王修摇摇头道:“如若那留存之物,不在他尸体之中……”
  突然一跃而起,道:“蓝姑娘,你用毒……”
  蓝家风突睁双眼道:“情势逼人,只好对不住二位了。”
  江晓峰一提气,纵身向蓝家凤扑去。
  他本尚未觉出中毒,但这一提气,顿觉一阵头晕,飞及一半,身子直向地下摔去。
  蓝家风身子一长,陡然间,向前飞行了五尺,一伸手,接住了江晓峰向下跌落的身子,伸手点了他两处穴道,笑道:“江大侠,对不起啦,你好好休息一会。”
  放下江晓峰,人却举步向王修行去,笑道:“老前辈,这地方的存物,本该是归我娘所有,我娘死后,这东西算我所有,不算错吧?”
  王修道:“不错,子袭父职,女承母业,那是千古常理,自然是不错了。”
  蓝家凤道:“听你的口气,似乎是用不着点你的穴道了。”
  王修道:“姑娘不用费事,别说在下已经中毒,就算是不中毒,我也不是姑娘的敌手。”
  蓝家风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那就请老前辈给我帮个忙了。”
  王修微微一笑,道:“帮什么忙?”
  蓝家凤道:“老前辈说的不错,这具枯干的尸体,正是武当派的指尘上人,而且那些遗物,也确然在他的腹中,老前辈既然早有准备,那就请替我动手,剖开他的胸腹。”
  王修微微一笑,道:“姑娘的镇静和狡诈,使在下又开了一次眼界。”
  蓝家风道:“就算我施了一点手段,但我无害大局,我不会帮助蓝天义。”
  王修缓步行近指尘上人的尸体前,欠身一礼,道:“老前辈,你留尸不毁,就是要保存你留下的武功,晚辈毁尸,那是正偿你老前辈的遗愿了。”
  祈礼完毕,撕去指尘上人身上的道袍。
  那道袍早已朽腐,手指碰点之下,纷纷落地,露出了袍内干枯的肌肤。
  王修举刀刺那干尸前胸,利刀缓缓向下沉落。
  这人不知已死去了多少年代,整个的尸身,都已干枯,刀划肌肤,如切枯木,丝然有声。
  刀及小腹,王修才停下手来,凝目望去,只见那枯干胸腹之中,有两个油布包卷之物,和一枚翠光闪闪的玉环
  王修取出两个油布小包,和翠色玉环,道:“只有这三件事物。”
  蓝家风道:“好!你放在石台上,你帮我忙,也不能白帮,不能叫你们空人宝山。”
  王修道:“那很好,在下先解开这油包看看。”
  蓝家凤微微一笑,未置可否,暗中却指聚真气戒备,只要王修一有毁损举动,立时出手抢救。
  她心知王修已然中毒,武功纵然未全失去,也不会快过自己,心中十分镇定。
  王修缓缓打开油包,展开瞧去,油布中是两片尺许见方的白绢,上面写满了字,也画了几幅图。
  蓝家凤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可瞧得出来那是什么?”
  王修凝目望去,只见上面写道:“丹书总纲。不禁一呆,道:”原来金顶丹书藏在此处。“
  蓝家凤道:“这不是全部的金顶丹书,只是丹书总纲,和几种最精深的武功。”
  王修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蓝家凤道:“世人都说金顶丹书是武学中的宝典,但却未必有几人,能真正了解金顶丹书是怎么回事,老前辈人称神算子,为武林中最有才气的人,不知对金顶丹书知晓好多?”
  王修摇摇头,道:“不知道。”
  蓝家风道:“我知道。”
  王修道:“请教姑娘。”
  蓝家凤道:“金顶丹书,除了总纲之外,有十三篇,连同总纲合计一十四页。此中两页白绢除了总纲之外,就是最后一篇。蓝天义虽然是握有丹书,但却是少了总纲和最后一篇,这就是很多年来,迟迟不敢发动的原因。”
  王修道:“听姑娘一言,在下茅塞顿开。”
  一面答话,双目却盯注在白绢之上。
  蓝家风长剑一挥,挑过王修手中白绢,笑道:“听说你有过目不忘之能,不能让你看全了。”
  王修早已被那总纲记述吸引,抬头望了蓝家风一眼,道:“为什么?”
  蓝家风道:“我娘告诉我一句话,凡是男人,都不能尽得个中之秘,这句话在蓝天义的身上,已得到了证明,也在这指尘上人的身上,证明了这件事。两人看过那金顶丹书,但都是很悲惨的下场。一个为害江湖,一个自绝深洞,唉!我娘说的不错,当年留下天魔今,已是一桩大错,再留下金顶丹书,那是错中之错了。”
  王修怔了一怔,道:“这位指尘上人的死亡,也和金顶丹书有关么?”
  蓝家风道:“这是个很悲惨的经过,害的他死后还要被人毁尸体……”
  语声一顿,接道:“这位老人家和蓝天义一样,同时找到了丹书、魔令,看过了这两本武学宝典之后,他就觉出了不对……”
  王修接道:“可是练功走火人魔?”
  蓝家凤两道清澈的眼睛,盯注在王修脸上瞧了一阵,摇摇头,道:“不是,他瞧过这两本书后,觉着意气浮腾,天下再无一人,能够高过自己,一种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使他动起了君临天下的野心,幸好,他是个玄功精深的人,定力很强,但此念如春风野火,时息时生,他为此苦了很久时间。当他感觉到他称雄天下的野心,愈来愈强时,这才想出毁灭自己的办法,他把金顶丹书。和天魔令藏好,决定自殉于自己的叹息野心之下,一切都安排好了,忽然又觉着不妥,这才把丹书总纲、最后一篇,收了起来,返回武当山,自绝而死,这件事,他只告诉一个人。”
  王修道:“那人是令堂。”
  蓝天凤道:“不错,指尘上人死后,我娘是天下唯一知晓这件事的人了。以后的事,就是我娘告诉了蓝天义,被他寻得丹书、魔令。初时,他还能恪守侠义之道,但他武功日高,野心就生,终于造成了现在不可收拾之局。”
  王修点点头,道:“幸好,令堂未把收存总纲和最后一篇的丹书所在,告诉那蓝天义。”
  蓝家风道:“此事说来话长,但此刻咱们的时间不多,我只有删繁从简的说,其中很多事,要你们自己去想了。我娘是一个很美又很善良的人,但她的命太苦,生性太仁慈,所以,她一生的际遇,也很悲惨。蓝天义一直觉着那丹书总纲最后一篇,是由我娘收着,想尽了方法,迫害她交出来。”
  但我娘已瞧出他有了改变,自然不肯说出,她开始用心机保护自己,我娘的绝世智慧,都是在辗转床侧、痛苦煎熬中磨练出来的光芒。她为了保护我这个女儿,为了替武林正义留着希望,耗费了无数心血,也忍受了很大的屈辱。
  唉!说起我娘,当真是人世间,第一等苦命的女子了,她一生都在爱人,却没有一个人认真的爱过她。
  江晓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道:“凤姑娘,在下想到了一件事,说出来,只怕会唐突姑娘。”
  蓝家风道:“你不说,我也想到了,你想问,我怎知自己不是蓝天义的女儿,对么?”
  江晓峰道:“正是此意。”
  蓝家风道。“我不是,你们可以放心。”
  王修道:“天下人都知道你是蓝天义的女儿,你说出不是,只怕也难叫人相信。”
  蓝家风道:“这件事很重要么?”
  江晓峰道:“很重要,这些日子中,在下想了很多很多的事,觉着一个人的儿女私情,不能和影响千万人生死的武林大事相比”
  蓝家风沉吟了一阵,道:“你的意思我明白,那是说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不够重要了。”
  江晓峰道:“在下打一个比喻,姑娘就明白了。”
  蓝家凤道:“说出来听听吧。”
  江晓峰道:“在下愿为姑娘而死,但如姑娘要助令尊为恶,在下就宁可取姑娘之命了。”
  蓝家凤嗯了一声,道:“姑不论你是否能够杀得了我,我想知道,你杀我之后,你将如何?”
  江晓峰道:“如若在下真的杀了姑娘,在下会在姑娘尸体之前,自绝谢罪。”
  蓝家凤淡淡一笑,道:“那就够了,我娘在一件遗物中暗藏书简,说明了我的身世……”
  仰起脸来,黯然说道:“如若依世俗的看法,也许我母亲不算一个好的女人,但她实在够可怜了。”
  王修道:“我们无意追问姑娘的详细身世,只要姑娘不是蓝天义的女儿,我们就放心了。”
  蓝家风收起五环、丹书,笑道:“还有一个油布小包,你解开瞧瞧吧!”
  王修回顾了蓝家风一眼,解开油包,那也是一本薄薄的册子,上面写着:“丹术医道”
  四个大字。
  翻开瞧去,里面记述了各种练丹、医病之法。
  蓝家凤笑道:“你精通卜理,再辅以丹术、医道,尽可在武林中独树一帜,这本书送给你了。”
  王修道:“在下该谢谢姑娘了。”
  蓝家凤道:“我用的药物,两个时辰之后,药性就可以过去,那时,你武功可以完全复元,再解开那江晓峰的穴道不迟,我要先走一走了。”
  王修道:“为何姑娘不在现在解除那江晓峰身上的穴道呢?”
  蓝家风笑道:“我不想多找麻烦,拜托你王老前辈了。”
  王修微微一笑,道:“凤姑娘,事情赶得这般巧,大约是天意要姑娘取得玉环和丹书总纲,如若姑娘晚来一个时辰,或是在下多带几枚火折子来,姑娘就不会这么顺利取走指尘上人腹中藏物了!”
  蓝家凤接道:“王老前辈说的不错,这中间,冥冥之中,似有些天意,如若我晚来一步,被你取去丹书总纲,只怕你也难逃他们两人的下场。”
  王修道:“你说那两个人?”
  蓝家风道:“指尖上人和蓝天义。你才智绝世,人所难及,如若再得了丹书总纲,必然也难免兴起了谋霸天下的欲望。”
  王修道:“在下还不致如此吧?”
  蓝家凤道:“指尘上人比你如何?蓝天义的侠名,又强你多少?他们都无法控制自己,何况你王老前辈。武林遭此大变,已够悲惨,也该有一段安静的日子,这就是我不早不晚赶到的原因。”
  王修淡淡一笑,道:“也许姑娘说的有理由,在下不想为此争辩,但却要再请教姑娘一件事。”
  蓝家民道:“好!你说吧。”
  王修道:“那枚玉环,亦似是一件很珍贵的物品,上面定有隐密,不知姑娘是否可以把内情说出,使在下明白。”
  蓝家风摇摇头,道:“这一点恕难遵命,但日后老前辈定会知道,两位保重,我去了。”
  呼的一声,吹熄了石桌上的灯头,但立时接着亮起了一枚火折子。
  蓝家凤纵身飞入水中,跃踏石桩而去。
  随着蓝家凤速去的身影,石洞中又恢复了黑暗。
  江晓峰长长吁一口气,道:“王老前辈,你中毒情形如何?”
  王修道:“中毒不深,大约蓝姑娘说的不错,她用的毒性不烈。”
  江晓峰道:“女人心,海底针,当真是叫人无法猜透,她竟然早在琉璃灯中放了迷药,使咱们不知不觉的中了毒。”
  王修哈哈一笑,道:“这一招,在下亦未料到,不过,在下可以断言,这不会是蓝家凤的主意。”
  江晓峰道:“谁的主意呢?”
  王修道:“她母亲蓝夫人留下的主意。”
  江晓峰道:“那位蓝夫人当真是厉害的很啊!”
  王修道:“一代才女。”
  江晓峰道:“老前辈,咱们应该如何?”
  王修道:“只好等待毒性消退之后,我解了你的穴道,咱们一起离开。”
  江晓峰道:“咱们这一趟,算是白走了。”
  王修道:“也非白走,我记下那总纲中几种武功,可以默录下来,相信对你的助益不小。”
  江晓峰道:“那本丹术医道如何?”
  王修道:“一本精练的医学丹书。”
  江晓峰道:“晚辈心中一直有点怀疑,她怎会这样巧的赶到,又怎会摆脱蓝天义的监视?唉!如是她真是蓝天义的女儿,取走了丹书总纲,对武林必有着很大的影响。”
  王修道:“蓝家风再聪明,也无法强过蓝天义,这些事,似乎都是她母亲生前的安排。
  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已经仔细看过了蓝家风,大概不会是蓝天义的亲生女儿,但你也得特别留心一点,那蓝家风和你一样,在这数月之中,她已有了很大的改变。”
  江晓峰道:“晚辈不明白老前辈言下之意?”
  王修道:“事情很简单,她已经不再是一位单纯的女孩子,而是一个身负亡母遗命的孤臣孽子,她承受了母亲留下的痛苦,也承受了她母亲留下的大责重任,这重大压力,使她有了改变,冲淡对你的柔情蜜意,也使她学得施用心机自保。”
  江晓峰道:“照老前辈的看法,凤姑娘会和咱们合作了?”
  王修长叹一声道:“她如是不肯合作,对咱们影响太大……”
  江晓峰接道:“唉!不该让她取走丹书总纲。”
  王修道:“蓝家凤已非昔日可比,如若咱们刚才阻拦她,她很可能下毒手,取咱们的性命。你应该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来,她受了亡母遗命的影响很大。心中已对男人有着潜伏的怨恨,这恨意,随时都可以爆发出来。她虽然对你有情,但已被潜伏的怨恨冲淡,别认为她不会杀你,唉!江少侠,此刻的蓝家风,已然不是纯粹的蓝姑娘,有一半,是蓝夫人的化身。”
  江晓峰道:“老前辈言之有理,只要她不帮助蓝天义,不是蓝天义的女儿,我们可以放心了。”
  王修道:“还有一件事,大约江少侠也听出来了,因为她母亲蓝夫人的际遇,她似乎是对男人已经不信任了。”
  江晓峰嗯了一声,道:“在下虽然跟随蓝夫人学了很多武功,但却一直未看清楚她的形貌。她为人十分严肃,而且她的声音,也给人一种冷厉的感觉,使晚辈一直不敢抬头瞧她一眼。”
  王修道:“事情到此,我们已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蓝夫人倾尽才智,留下了很多保护女儿的方法,今后的武林大局,和那位蓝姑娘,有着很大的关键,咱们应该对凤姑娘多下一些工夫,男人武功有了太多的超越,很可能使他生出野心,女人的武功太高了,也一样不安于平淡。”
  站起身子,行到江晓峰的身侧,推活他身上受制的穴道,接道:“你运气试试看,迷药是否已经消失了效用?”
  江晓峰暗中运气一试,觉着毒性已退,伸展一下双臂,道:“晚辈好了。”
  王修道:“好!咱们也该离开这地方了。”
  江晓峰回头望了那指尘上人的尸体一眼,道:“这位老前辈的尸体,要如何处理才好?”
  王修道:“那石鼎中的药物十分奇妙,已使这位老前辈尸体枯干,就算这地方再潮湿一些,也难使他尸体腐烂,不用为它担心了。”
  伸手从怀中摸出火折子晃燃,纵身而起。
  江晓峰随在王修身后,出了石洞。
  王修低声说道:“江少侠,见着青萍子时,咱们要隐瞒一些内情。”
  江晓峰道:“为什么?”
  王修道:“因为,咱们不能把丹书总纲出现的事泄露出去。
  江晓峰颔首道:“我明白,那将会引起蓝天义的全力追查。
  王修道:“所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江晓峰道:“晚辈不说话,一切由老前辈应付就是。不过……”
  王修道:“不过什么?”
  江晓峰道:“蓝家风从洞门出去,青萍子难道就瞧不到么?”
  王修淡淡一笑,道:“这里有两条出入之道,蓝家风走的是另一条。
  江晓峰道:“这里面还有一条通路?”
  王修道:“不错,刚才我也有很多地方想不通,这中间的时间不太对头,相隔的太久,现在,我才有些想明白了。”
  江晓峰道:“晚辈这一路行来,曾用心的想了想,觉着这中间有很多不衔接的地方,因此,也引起来了重重的疑窦。”
  王修道:“我想你心中的疑窦,可能和我想到的一样……”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老前辈说说看。”
  王修道:“那洞外留字,年月已经很久,至少,在指尘上人死去之前,所以,那留字,并非是为了保护指尘上人的尸体,用心在约束武当弟子,闯入这座秘洞……”
  江晓峰道:“那又是为了什么?”
  王修道:“因为这山洞在武当派严密的保护之下,而且又十分路秘,外人闯入的机会,自然是少之又少了。指尘上人要想保
  有这种隐秘,主要是对武当弟子,如是我没有想错,这些隐秘和蓝夫人有点关系。“江晓峰嗯了一声,道:“老前辈想的比晚辈更为深入一些。”
  王修淡淡一笑,道:“蓝夫人固然是天生的柔和性情,对丈夫百依百顺,但她过度的忍耐,颇有纵容蓝天义为害江湖之嫌。蓝天义对她数番加害,她全都忍了下来,这忍耐、超乎了常情之外……”
  江晓峰道:“那总该有什么原因吧!”
  王修道:“是的,只有一种原因,使她能忍人所不能忍,那就是她对蓝天义有着一种很深的负疚,而且,指尘上人失踪虽然年代甚久,但是他死去的时间并不久,他消失江湖之后,就一直隐居在这座石洞之中。”
  江晓峰道:“蓝夫人也来过这座石洞了?”
  王修笑一笑,道:“大概是吧!指尘上人武功绝世,才智过人,但他是三清弟子,为了武当派的清誉,他又不能还俗……”
  他似是言未尽意,但却突然住口不语。
  江晓峰一呆,问道:“照老前辈的说法,蓝家凤可能是王修微微一笑,道:”是什么?
  “
  江晓峰道:“是指尘上人的女儿。”
  王修道:“这个,这个……”
  这个了半天,接道:“这些事,咱们都是揣测,但蓝家凤她不是蓝天义的女儿,这一点决不会错,至于她是谁的女儿,咱们似是不用苦苦追究了。”
  江晓峰道:“在下并无苦追之意,只是弄清楚这件事情。”
  王修道:“隐恶扬善,君子之道。指尘上人,已付出了生命,作为代价,蓝夫人十几年来也挣扎在痛苦中,他们纵然是有错,但他们都不算坏人,我想这中间,可能还有咱不了解的原因、内情。所以,不能把此事张扬出去。”
  江晓峰道:“这个晚辈明白。”
  王修道:“以后,咱们不能在人前提起此事。”
  大步向外行去,两人行出转动石门,果见青萍子带着六燕、七燕守在洞中。
  青萍子迎了上来,道:“王兄,找到了什么没有?”
  王修道:“有,一本书。”探手从怀中取了出来。
  青萍子未看王修手中之书,却低声问道:“一本什么样的书?”
  王修道:“丹术医道,是一种济世的好书。”
  青萍子啊了一声,道:“只有这一种书么?”
  王修道:“在下得到的只有这一本。”
  他说话甚有技巧,虽有语病,但那青萍子却未听出来,凝目思索了半晌,道:“王兄,要照我的想法,那石洞,应该留有和武功有关的东西。”
  王修道:“也许有,但我们已费尽了心机;未取到手,你如放心不下,何妨进入洞中瞧瞧。”
  青萍子道:“指尘上人是敞派最受敬重的一位前辈,我不能违犯他的遗命。”
  江晓峰道:“其实道长也不用去了,我们找的很仔细,洞中再无别物了。”
  青萍子长长吁一口气,道:“贫道寄望在这石洞中,能够发现一些什么,用以恢复我们武当门户,唉!如今,这愿望也难实现了。”
  王修道:“道兄不用为此灰心,对付蓝天义,是整个武林中的大事,贵派只不过是个中一环而已。扫灭蓝天义之后,贵派自然能重振门户。至于在下取得这本书,虽还未详细阅读,但我相信,其中必有对付蓝天义的办法。”
  青萍子呆了一呆,道:“这个,不可能吧!丹术医道,和武功又有何关?”
  王修道:“道兄别忘了蓝天义控制属下的手段,都和医药有关。贵派中指尘上人,不但为贵派中最受崇敬的人物,整个武林,都对他有着无比的敬重,他的才智、武功,光芒四射,这本书岂是凡品!”
  青萍子道:“二位见到了什么?”
  王修道:“指尘上人的遗体。”
  青萍子黯然一叹,不再多言。
  王修回顾了六燕、七燕一眼,说道:“两位姑娘,此刻如何?”
  六燕、七燕同时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晚辈们很好啊。”
  王修道:“两位是否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双燕同时摇摇头,道:“想不起来。”
  江晓峰道:“两位是否还记得蓝天义呢?”
  六燕、七燕相互望了一眼,同时点点头,道:“记得。”
  江晓峰心头一震,道:“如是两位姑娘见到了蓝夭义,是否会听他之命?”
  六燕摇摇头,道:“他是个很坏的人,是么?”
  江晓峰道:“不错。”
  六燕道:“他如是很坏的人,我们自然不会听他之命了。”
  王修嗯了一声,道:“两位姑娘,蓝天义迫害武林同道,轻贱人命,用一种制心术和药物,控制了很多武林高人,为他效命,助他为恶。两位也是其中之一,但不同的是,两位是他从小窃得的孤儿,由他扶养你们长大,也由他传授你们武功,控制了你们的心神。表面上瞧起来,两位花朵一般的大姑娘,其实,你们只是听他之命的两具行尸走向。”
  六燕道:“唉!对过往的事,我们的记忆并不鲜明,隐隐约约,若断若续。”
  王修道:“这就是制心术的力量,使你们对经过之事,有如经历一场梦境一般。”
  七燕道:“现在,我们很清楚,看到的,听到的,都能记在心里……”
  江晓峰接道:“两位有何感觉?”
  七燕道:“很新奇,样样事物,我们都像是未曾见过。”
  六燕突然播口说道:“蓝天义用心术制住了我们,但不知什么叫制心术?”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制心术是一种总称,这中间有很多种手法,但不外是伤人神经。”
  七燕道:“那么蓝天义对我们用的什么手法?”
  王修道:“这是很大的隐秘,不过,目下这隐秘已经透露出来,至少蓝家风已知道了解救你们的方法……”
  沉吟了一阵,接道:“从两位举动和言谈上看,两位似是已经摆脱了制心术的控制,恢复了真正的人生,自然,十几年来,你都在制心术下,完全忘去了自己,一切听命那蓝天义,在别人眼中,你们生活很好,实际上,你们过的最完全无我的生活,而你们又觉不出自己生活在别人的控制之下。”
  六燕道:“咱们对往事,似乎没有清楚的记忆。”
  王修道:“两位仔细的想想看,现在和过去有些什么不同?”
  七燕道:“过去,我们似乎是什么也没有想过,现在,开始想到了很多的事情。”
  王修微微一笑,道:“那就对了。”
  目光一掠青萍子,道:“道兄,咱们似乎也应该离开此地了。”
  青萍子道:“是的,贫道很抱歉,带诸位劳碌奔走,千里风尘,竟然是一无所获。”
  王修微微一笑,道:“我得到这一本丹书医道,已经很满足了,这本书是贵派之物,但和在下所学的十分近,希望道兄能够答允,让在下研读一下。自然,江湖上恢复了宁静之后,在下会把此书交还贵派。”
  青萍子道:“就算这本书是本派中上代高人手著,但和武功无关,又未列为本门收存之物,王兄如是有用,尽管收存就是。”
  王修微微一笑,道:“日后总要交还给贵派。”
  青萍子道:“现在,贫道可以带诸位出山,但不知咱们要到何处?”
  王修略一沉吟,道:“目下,咱们实无一定的去处。蓝天义虽然在苦战数日后,仍未能控制住少林派,但中原各大门户,已较大部份被他消灭。在下相信他不会杀光所有门派中人,因此,在下想在江湖上各地走走,纠合各大门派中人,使他们重新组合起来。经过这一次大变之后,各派门户之间的恩怨,想来定会消失,过了这一段风波之后,武林会有一段很平静的日子。”
  江晓峰道:“蓝天义对付了很多正大门户中人,但大变所及,绿林道上,也有很多人,在劫难中死亡。”
  王修道:“正是如此,所以,蓝天义败亡之后,武林中会有一大段平静日子……”
  目光又转到青萍子的身上,接道:“道兄是否愿易装改容,和我们在江湖上走动一番呢?”
  青萍子苦笑一下,道:“武当派创立以来,经历过不少劫难,但从未像这次一般,斗的全派覆倾。三元观近在飓尺,但贫道却是有家难归,如是诸位觉得贫道还有可用之处,贫道极愿和诸位一同在江湖上走动。”
  王修道:“好!道兄愿和我等同行,那是最好,在下答允设法使道兄回到三元观中一行……”
  江晓峰接道:“在下也曾向道兄许诺,奉陪道见回去。”
  青萍子摇摇头道:“多谢两位的美意,贫道已经仔细的想过,觉着咱们的行动,愈是隐密愈好,如若回到三元观中一行,很可能暴露出咱们的身份,若是为了贫道一顾旧居之情而害了大局,那就反为不美了。”
  王修道:“好!既是道长改了主意,咱们就少找一些麻烦。”
  在青萍子引带之下,几人很顺利地离开了武当山。
  为了隐密行踪,在王修策划之下,几人都改了装束,六燕。
  七燕,装扮成两个村女,用药物掩去了细嫩的肌肤。
  王修扮成了一个赶驴的脚夫,六燕、七燕,扮作骑驴的客人。
  青萍子也打散了道髻,扮作一个担夫,挑了一担货物。
  江晓峰虽是健马佩剑,扮作一位镖师,但却用王修的药物,掩去了本来面目,在王修精妙的改装之下,望去着四十余岁的中年汉子。
  在神算子的算计之下,几人不露痕迹的,保持可以呼应的距离。
  原来,蓝天义发动之后,江湖上有了很大的变化,人人事事,都非从前的景象,王修等不得不先作一番观察。
  几人由鄂西东上,沿途观察,果然发觉江湖上已有了很大的不同。
  过去,这地方是出人四川的要道,商旅往来频繁,武林中人,亦是络绎不绝,此刻,虽是商旅往来依旧,景物繁华如昔,但却已不见那些佩刀带剑的武林中人,也不见保镖的镖车。
  几人走的不快,一日不过数十里路,但走了两天,也有百多里的行程,除了江晓峰健马,佩剑,奔行在大道上外。竟未见一个佩带兵刃的武林人物。
  王修放缓了脚步,和青萍子走在一起,低声说道:“道兄,蓝天义在少林挫败,想来,他的势力还未渗进四川,咱们走了两天,怎的竟然未见一个人川的武林人物?”
  青萍子道:“也许是入川的人,早已经进川中原道上的武林人物,纵然还有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只怕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带刀佩剑,骑马赶路,也许和咱们一般的改装易容,叫人无法瞧得出来。”
  王修道:“我已经很留心地瞧过了,确实未见一个武林中人,唉!大约是在蓝天义残酷暴虐的屠杀之下,纵有幸逃性命的人,也已经失了奔走天涯的勇气,藏身以避了。”
  青萍子沉吟了一阵,道:“前辈说的也许有理。”
  这时,突闻一阵急促的辘辘轮声,划起了两道尘烟奔来。
  王修急急伸手牵着两头小毛驴,转眼望去,只见四匹健马,拉着一辆篷车,疾如流星一般,奔驰而来。
  那篷车似是特别设计制造而成,高轮坚木,奔行起来。特别迅快。
  车前面坐一身着青衣少年,虽然手执长鞭,但只要一看他身衣着,就知不是专门赶车的车夫。
  篷车奇快,一眨眼间,已然掠几人身侧面过。
  王修低声说道:“道兄,这辆车很特殊,道兄知晓它的来历么?”
  青萍子道:“贫道虽然在江湖上走动多次,但都是率领本门中的弟子,惩处巨恶,对于江湖中的事务,却是知晓不多。”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这辆篷车,在下倒是听人说过。”
  青萍子道:“请教王兄?”
  王修道:“在巫山十二峰中,有一派武林门户,是一对夫妇所创,他们很少和江湖中人往来,而且收徒严谨,实力不大,所以,在江湖上不大著名。这一门户的特殊之处,就是在江湖上走动之时,很少骑马,都坐着特制的篷车。”
  青萍子道:“王兄这么一提,贫道也想起一件事,似乎是敝派掌门提过这一门户,敝派曾经派人进入过巫山十二峰中,寻找甚久,但始终未找到过巫山门中的人物。”
  王修道:“这就对了,我一直想不出他们为什么要乘坐马车,道见这一说,使兄弟有些明白了,他们不愿见人,所以贵派到巫山相访时,他们躲起来不肯相见,在江湖上走动时,也坐着一辆马车。”
  青萍子啊了一声,道:“王见之言,虽然有理,但他们为什么怕别人瞧到呢?”
  王修道:“定然有一种特殊原因,只不过局外人很难猜想出来……”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巫山派的篷车,陡然在此地出现,至少咱们可证明一件事。”
  青萍子道:“什么事?”
  王修道:“蓝天义在少林派的挫败之后,实力还未进川,如若青城、峨眉两大门户,都能够派遣高手,会合巫山派,据守三峡天险,至少也可以阻延蓝天义入川的时间。”
  这时,又响起一阵辘辘轮声,传入耳际。
  青萍子和王修同时转头望去,只见又是一辆特制篷车,急驰而去。
  王修一皱眉头,道:“道兄,情形有些不对。”
  青萍子也觉着事情有些蹊跷,只是想不出原因何在。当下说道:“贫道亦有此感觉,但却想不出到底是何缘故。”
  王修道:“巫山派连江湖同道都不往来,难道还会挺身而出,阻挡蓝天义么?这中间可能有很特殊的原因,咱们要小心一些,前面见。”
  加快脚步,行近二女,低声说道:“两位姑娘,咱们此刻可能已进入是非圈中。两位要小心一些,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由在下应付,非至性命关头,两位不要出手。”
  六燕、七燕自从身上禁制解除之后,性情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有如一日间长大了很多,变的娴灵、沉默,当下齐齐颔首。
  这时光,蹄声得得,一个中年大汉,纵马而过。
  王修认出这人正是江晓峰装扮,这时高声说道:“姑娘小心啊!我这毛驴子受不得惊骇,,一遇到惊骇,难免要发野性。”
  江晓峰四顾了一眼,只见一路行来的人,都是做小生意担担的脚夫等,并无扎眼人物。
  目注王修微微一笑,表示已领受警告,纵马向前奔去。
  王修扬起手中的短鞭,啪的一声,打了一个响鞭,两个小毛驴,也加快脚步向前奔去。
  王修这番设计,原来只想了解一下中原形势,看看天道教的实力,已扩展至何等程度。
  照王修的推断,天道教虽然手段毒辣,但中原数十个武林门派,弟子多达数千人,大都已知晓了凭自己的实力,决难和天道教人对抗,必须早作安排,把实力隐藏起来。“王修希望能找到几个武林同道,把那些隐匿的实力组合起来。
  但一路行来,所见所闻,大出王修的意外,使素来智谋百出的神算子,也觉着无从下手。
  但巫山派特制的篷车,陡然间连续出现,使王修心中大觉奇异,因为在王修的记忆中,巫山派从没有过两辆篷车出现的事。
  王修一面追在两个毛驴身后赶路,一面却在苦苦用心思索。
  忖思之间,到了一处岔道口,只见轮痕蹄印,折向南面一条泥土路上。
  王修喝停毛驴,往岔道上四下打量。
  青萍子急步赶了上来,低声道:“王兄,怎么不走了?”
  王修道:“道兄认识这条路么?”
  青萍子道:“这条路贫道走过,直奔向东,不用转弯……”
  王修道:“我是说这条岔道。”
  青萍子抬头打量了那岔道一眼,道:“这条路么?只是一条小道,大约是通向别人的庄院去的。”
  王修道:“那两辆篷车,都折向了这条岔道上去,如若这条岔道只是通向一座私人的庄院,那庄院也必与巫山一派有关。”
  青萍子道:“王兄之意,可是要进去瞧瞧么?”
  王修道:“咱们一折转上这条岔道,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也等于暴露了我们的身份。但目下情势诡奇,如不冒此险,只怕是不成了。因此,在下想请道兄带两位姑娘先走一步,沿途留下咱们约好的暗记,指明你们的去处,如若在下未遇危险,一两天内就会赶上三位,如若三日内,还不见我追上,道兄带两位姑娘回武当山去。”
  青萍子淡淡一笑,道:“王兄,咱们一起带两位姑娘去吧!有了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六燕、七燕齐声道:“我们也要去,我们在蓝天义手下时,迷失了自己,生为人奴役,死作糊涂鬼,如今我们清醒了全至少死了也明白自己怎么一个死法。再说我们姊妹,全无江湖阅历,一旦和两位分手,决难逃过蓝天义的毒手。”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咱们一起去。如是在下雅断的不错,那两辆篷车,决非天道教中人手。”
  青萍子道:“你呢”
  王修道:“我需立即查看,江晓峰可能先追去了,咱们留下等待就是。”
  这时,已展申宋时分,下山夕阳。幻成一片绚烂的晓霞。
  青萍子在岔道旁留下暗记,转上岔道而行。
  王修低声说道:“天色不早了,咱们走快些。”
  四人一阵紧赶,一口气走了五六里路。
  促上道已至尽处。拦路的是一片杂林。
  夜色迷缀里,只见林中隐现出一片宅院,楼阁可见,宅院的规模似是个小庄。
  王修默察车轮痕迹,进入了林中,正待举步入林,突闻内院阵笑声传来,道:“几位刚到么?
  王修吃了一凉,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色长衫二十五六年纪的汉子,站在丈余外处,面含微笑。
  事情至此,王修也无法借词一拱手道:“兄弟王修,请教阁下?”
  灰衣人笑道:“兄弟周成,四位既然追来了,那就请入应院中坐吧!
  也不待王修等答话,转身向前走去。
  王修一面举步随行,一面说道:“周兄可是巫山派中人?”
  灰衣人头未回顾,中却应道:“兄弟只是一个听命行事的马前小卒,王兄心中如有什么疑问,待会儿,见着敝主人时,再问不迟。”
  王修道:“周兄可否见告贵主人的姓名呢?”
  灰衣人道:“恕难从命。”
  说话之间,人已到了那广大宅院内圈,周成突然回过头来,笑道:“报下姓名吧!到这庄院……似乎也用不着再隐密身份了……”
  目光转注到青萍子的身上,接道:“那位朋友。也请放下负担吧!”
  六燕、七燕相互望了一眼。未接下答话,翻身下了毛。
  青萍子也放下资担。
  周成一抱拳,笑道:“诸位请进,负担、毛驴,自会有人照顾。”
  王修淡淡一笑,道:“有劳周兄带路。”
  周成不再谦让,转身向前行去。
  几人紧迫在周成身后,穿过一重庭院,行入了一座大厅文。
  大厅中早已燃起灯火,照得一片通明。
  只见一张方桌上,早已摆好了酒菜,酒菜上还不停的冒着热气,其中还有两碟是没肉的素菜,显然是刚刚摆好不久。
  周成行近木桌举起筷子,在每盘菜上夹起一块吃下,又干了一杯酒,道:“这酒菜之中,都未曾放毒。诸位可以安心食用。
  王修皱了皱眉头,说道:“周兄,在下还想请教一事。”
  周成道:“我说过,兄弟既是作不得主,也无法回答你的问话。如是酒菜不够,尽管招呼兄弟。”
  王修略一沉吟,对青萍子和双燕笑道:“咱们就吃吧!”
  当先举筷大吃起来。
  青萍子和六燕、七燕,都有着饥饿之感,见王修食用,也拿筷大吃起来。
  几人心中有事,进食极快,片骤间,都已吃饱。
  王修放下筷子,道:“我们已酒足饭饱,贵主人要见客,也该出来了。”
  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应道:“诸位进餐很快啊!”
  王修转头望去,只见蓝家凤一身绿衣,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闪闪发光的翠玉环。
  王修一眼之下,已瞧出蓝家凤指上玉环,正是在那石洞中,指尘上人腹中取出之物,心中暗道:她把玉环带在手指上,似极珍视,着来这玉环也非平常之物。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原来是蓝姑娘。”
  蓝家凤缓步行了过来,一面笑道:“怎么?王兄可是很意外么?”
  王修道:“很意外,在下确实未曾想到,竟会是你蓝姑娘……”
  语声一顿,接道:“姑娘乘坐巫山派的篷车,定也和巫山派有关了?”
  蓝家风摇摇头笑道:“怎么样?巫山派可是一个很奇怪的门派?”
  王修道:“不是奇怪,而是有些神秘,他们不肯和武林同道来往,又不肯扩展实力,似乎他们已满足那些建立在巫山群峰中的实力了。”
  蓝家风缓缓在六燕身旁坐下,笑道:“神算子智谋绝世,不知是否会相信世间有这样一个派门?”
  王修道:“不信也不成,因为巫山派确已存在武林之中。”
  蓝家凤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神算子也不能件件都料对啊!”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可是说在下的推论不对?”
  蓝家风道:“不对。因为,江湖上根本没有这一个门户。”
  王修道:“姑娘太武断……”
  忽然想到她和巫山派可能有着密切的关连,决非信口开河,话题一转,接道:“我想此中,定然大有内情,可否见告?”
  蓝家风道:“神算子究竟非凡,这件事确有着很大的隐秘,不过,造成这隐秘的不是我。”
  王修接道:“是令堂?”
  蓝家风脸色一整,道:“你怎么知道?”
  王修道:“在下不过是信口胡猜罢了,有时猜错,但有时候也可以猜对。”
  蓝家风含笑道:“你是老前辈,还要和我一般见识?”
  王修一抱拳,道:“不敢,不敢,姑娘言重了。”
  蓝家风道:“这确是我娘预备的一盘棋,本来,是要做我亡命安身之地,但我现在不得不借重他们了。”
  王修道:“他们人手不多。”
  蓝家风道:“个个精练,足可以一当百。”
  王修道:“姑娘和他们是?……”
  蓝家凤接道:“他们是我娘的心腹,成立巫山派,不过掩人耳目罢了。”
  王修道:“原来如此,在下还奇怪,这一门派,举动怪异。那么目下巫山派中人,都是姑娘的属下了?”
  蓝家凤微微一笑,道:“不错。但他们人手很少,不能和蓝天义正面抗拒。不过,他们的武功,别具一格。人人都可算得第一流的高手。”
  王修忽然想起了江晓峰,急急说道:“姑娘见着江少侠了么?”
  蓝家风道:“没有啊!”
  王修站起身子,道:“糟了,他如不在此地,极可能遇上麻烦。”
  蓝家凤淡然一笑,道:“只要他不遇上蓝天义和蓝福等人,他的武功,是足可以自保了。”
  王修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蓝家风道:“你很关心他。”
  王修道:“目下江湖之上,除了你蓝姑娘外,江晓峰是唯一能够和蓝天义抗拒之人。”
  蓝家风突然沉默下来,啸然而坐,半晌不语。
  王修怔了一怔,道:“蓝姑娘,在下想……”
  目光到处,只见蓝家凤凝目出神,似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语。
  王修感到蓝家凤的沉默,正形成一股重大的压力,逼了过来,她似是忽然间想到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当下重重咳了一声,道:“蓝姑娘!”
  蓝家风嗯了一声,目光缓缓转到王修的身上,道:“老前辈,我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
  王修道:“如果姑娘能够告诉在下,在下相信可以提供一点意见。”
  蓝家风道:“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王修道:“在下洗耳恭听。”
  蓝家凤道:“蓝天义是世之大害,这是人尽皆知了。目下能够或可望对付蓝天义的,遍天下有几个人?”
  王修道:“两个人。”
  蓝家凤道:“请教是那两个人?”
  王修道:“你蓝姑娘和江晓峰。”
  蓝家凤道:“我和江晓峰之间,谁比较重要?”
  王修道:“姑娘也许已经能够,江晓峰还在可望阶段。”
  蓝家凤道:“如若我们两个人之间,有一个人要死,应该是谁?”
  王修愈听愈觉出不对,回答上了一句话,已经有些后悔,听了这句问话,心中大大的一震,道:“在下不了解姑娘言中之意。”
  蓝家凤道:“很简单,如若我和江晓峰之中,有一个人要死,由你老前辈选择,你觉着那人应该是谁?”
  王修道:“这似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因此,在下也无法选择。”
  蓝家风道:“但它很可能发生。”
  王修沉吟了良久,道:“什么人要找江少侠?”
  蓝家凤道:“你问的很好,使人无法不作决断的回答,蓝天义,还有蓝家凤。”
  王修似是已想通了什么,毫无吃惊的样子,淡淡一笑,道:“姑娘为什么要杀他?”
  蓝家凤道:“因为我如不杀他,若干年后,他就要杀我。”
  王修道:“虽说双雄不并立,但你们有些不同。”
  蓝家风道:“我们都是人,哪里不同了?”
  王修道:“不错,但你们男女有别。”
  蓝家凤道:“你们看到了一次武林大劫,希望它在数十年后重演江湖么?”
  王修道:“姑娘之意是?”
  蓝家凤道:“我娘和蓝天义,难道还不够使诸位警惕么?”
  王修道:“骨格相法,在下自信比姑娘知晓多一些,蓝天义和江晓峰,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蓝家风道:“但我的生性和家母一样……”
  王修心中一动,接道:“要你杀死江晓峰,也是令堂的主意吧?”
  蓝家凤嗯了一声,道:“是的,我母亲遗书中,要我杀死他。”
  王修长长吁一口气,沉思不语。
  蓝家凤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前辈,你怎么不说话了?”
  王修道:“我在想一件事。”
  蓝家凤道:“你好像很不赞成我杀死江晓峰,是不是?”
  王修道:“是的,在下一直觉着,那位江少侠,是唯一能够抗拒蓝天义的后起之秀。在下实在想不通,令堂为甚么会在遗言中指定要杀死江晓峰。”
  蓝家风微微一笑,道:“自然,我娘没有指定要杀死江晓峰……”
  王修道:“那么,是姑娘的主意了?”
  蓝家风摇摇头,道:“也不能算是我的主意,仍是我娘的意思。”
  王修奇道:“这就叫在下想不明白了。”
  蓝家凤道:“我娘早已替我安排了很多退路,我愈深人,愈觉着退路广阔,更也觉着我娘的才智高强。”
  王修道:“令堂的才智,在下十分敬佩,不过,在下想不通,她为甚么要杀江晓峰?”
  蓝家风道:“我娘留给我的遗书,有如套起的连环一样,一个接一个,由浅而深,目下我已经找到了抗拒蓝天义的助手,那就是武林中一向被称为神秘人物的巫山派。在那里,我找到了我娘二十年前已为我安排下的助手,他们都有数十年的精纯功力,这些年来,他们一直不问外事,埋首研究武功,其中共分为四个小组,每一组所学的武功,都不相同,都已有了很高的成就,他们阅读我娘留在巫山派中留下的锦囊,才发觉了一件事,杀死江晓峰。”
  王修道:“令堂在巫山派中留下的锦囊,也已有二十年么?”
  蓝家风道:“没有,那锦囊距今,只有五年,我娘五年前重来巫山留下的。”
  王修点点头,道:“这就对了,因为二十年前,姑娘和江晓峰都还没有生出来,不过,姑娘的话语中还有语病。五年前,江晓峰和姑娘不相识,令堂也不知世间有江晓峰其人,怎会要姑娘杀死他呢?”
  蓝家风道:“唉,老前辈,你是一代人才,怎会还听不懂我的话呢?”
  王修道:“在下还是想不明白,姑娘还是请直说了吧!”
  蓝家风道:“我娘的遗书中说,如若我承继了她的道统,必须终身不嫁人,一旦发现了我喜欢的男人,那就要一剑把他杀死,以绝后患。”
  王修啊了一声,道:“现在,我明白了,姑娘很喜欢江……”
  只见蓝家凤险上一片羞红,顿然住口不言。
  蓝家风一整脸色,道:“不错,我很喜欢他,但我要承继亡母的道统,就不能分心旁骛,所以,只好杀死他了。”
  王修沉思了片刻,道:“令堂遗书,自然有她的道理,不过,那不是江晓峰,再说,令堂遗言,是有感而发,她吃了蓝天义的苦头,才留下这番遗言。”
  蓝家凤道:“我娘在遗言中,说出了一番道理,并非意气用事。”
  王修道:“既是如此,姑娘以后,别再和他见面,似乎用不着杀此人。”
  蓝家风道:“山不转路转,我纵然不想见他,也无法避得开他。”
  王修道:“这个,在下可以替他担得起,只要是姑娘同意,在下可以尽我之能,安排他不见姑娘之面。”
  蓝家凤轻轻叹息一声,道:“王老前辈,你对那江晓峰很好,是么?”
  王修道:“我和他相处甚久,对他知晓很详尽,他确是一个宅心忠厚的仁德君子,姑娘对他了解得太少。”
  蓝家风道:“我娘在遗书中,提到我如遇上了喜爱之人,如不能早早作决断,取他之命,必须会步她后尘,贻害武林,你说这不是很严重的事么?”
  王修心中暗道:“那方秀梅自觉是女儿身,对女人了解甚深,曾有要江晓峰用柔情以缚蓝家凤芳心的打算,日后如用此策,那岂不是把江晓峰送入虎口之中么?”
  心中不停念转,口中却缓缓说道:“就算你蓝姑娘有着一百条要杀死江晓峰的理由,但此刻也不是时候。”
  蓝家凤道:“几时才是时候呢?”
  王修道:“扑灭蓝天义之后,那时,姑娘挟绝世武技,以正大之姿态,挑战江晓峰,当着天下英雄之面,你一剑把他杀死,既可使那江晓峰死的瞑目,也可使天下英雄心服。”
  蓝家凤道:“我怕日一长,我会消退了杀他的决心。”
  王修站起身子,道:“在下自会设法安排江晓峰此后尽量少和姑娘见面。如是有一天感到用不着杀他时,那就饶他一命。”
  蓝家风道:“我不对你作任何承诺,同时,我也相信此刻正是合力对付蓝天义之时,你也不至于挑拨江晓峰和我拼命。”
  王修道:“这个姑娘可以放心,在下自会权衡轻重,顾全大局。”
  蓝家凤冷冷地说道:“你站起身子,可是要准备离去?”
  王修道:“正是,在下要去找那位江少侠。”
  蓝家凤道:“你要帮助他对付蓝天义,使他成名武林?”
  王修道:“姑娘得令堂大人数十年苦思的安排,已有了一定的脉络,似是用不着我王修帮忙了。”
  蓝家凤道:“好!我放你离去。不过,就算有你,江晓峰也一样难成大器。”
  王修道:“三马渡河,各凭姻缘,如若江晓峰能统率着一股力量,至少可使姑娘减少一些扑灭蓝天义的困难。”
  蓝家凤道:“好!此地确也用你不着,你要走,尽管请便。不过,我要留下六燕七燕。”
  王修道:“那是自然,她们本是姑娘的人。”
  六燕、七燕,四道目光,一齐投注到王修的身上,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王修急急一拱手,道:“两位姑娘,请你们好好侍候蓝姑娘,她才是真正助你们脱离蓝天义魔掌的人……”
  目光一掠青萍子,接道:“道兄,咱们走吧!”
  青萍子应了一声,举步行了过来,两人联袂出了厅门。
  蓝家凤高声说道:“林中早已为二位备了两匹健马了。”
  王修道:“谢谢姑娘。”
  加快脚步,出了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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