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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章 箭在弦上

侯瑞山急步而出,片刻之后,带着左良平一起走了进来。
  李寒秋生恐左良平说露了马脚,急急接道:“这位侯大人,是金陵督府的总班头。”
  左良平一抱拳,道:“侯大人,久仰,久仰。”
  侯瑞山急道:“两位不要这么叫我,侯某人有这口饭,还是江湖上朋友抬爱。唉!李兄,救人如救火,何况这人不得有毫发之伤,你干脆对贵友说明了吧!”
  李寒秋道:“侯大人告诉小弟说,有一位大官被人绑架,他怀疑是方秀所为,想要咱们帮帮忙。”
  侯瑞山道:“不是命令,是请两位帮忙。”心中暗道:“看不出这人呆头呆脑,竟然是极有心机,只说是一位大官,却不是饮差大臣。”
  左良平故作沉吟,捋髯说道:“侯大人怀疑方秀,必得要有证据才行。”
  侯瑞山道:“兄弟自非无的放矢,这金陵城中,方秀的耳目多过官府十倍,如是这金陵有什么风吹草动,别人不知,决然瞒不过方秀。”
  左良平道:“这一点证据太薄弱了。”
  李寒秋道:“听侯大人的口气,对方秀为人似是早有所知,如若早些对他管教一番,也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侯瑞山道:“不瞒两位说,那方秀武功高强,兄弟平日里对他也要逊让,他也还自爱,不和官府中人冲突,因此,兄弟睁一眼,闭一眼,未多管他。”
  李寒秋心中知他害怕方秀,不禁微微一笑,接道:“侯大人,方在金陵地面上,实力很大么?”
  侯瑞山道:“不错,方秀在金陵跺跺脚,连督府也要摇几摇。”
  李寒秋道:“我瞧这案子办不成了。”
  侯瑞山道:“为什么?”
  李寒秋道:“方秀实力如此强大,他绑架了大人,班头不便惹他,还查个什么劲呢?”
  侯瑞山道:“这一次情形不同,别说兄弟了,就是督府大人,也担不起这个担子,那方秀既然不要兄弟活下去,兄弟也不用给他留面子了。”
  李寒秋道:“这话怎么说?”
  侯瑞山道:“兄弟之意是说,那方秀既不给兄弟面子,兄弟也不让他好过,方秀大院弹丸之地,我不信他能抗拒官兵。”
  李寒秋道:“侯大人准备调动官兵,征剿方秀大院?”
  侯瑞山道:“兄弟也不愿如此,江湖上事,尽量照江湖的规矩行事。”
  左良平道:“目下侯大人还未找出证据,证明是方秀所为。”
  侯瑞山道:“那方秀武功高强,属下众多,想找出他实在的把柄,只怕不是容易的事。”
  左良平道:“侯大人如是无凭无据的,那方秀如何前承认呢?”
  侯瑞山道:“这就要诸位帮忙了。”
  转顾了李寒秋一眼,道:“刚才,兄弟已领教过这位李兄的武功那真的是高明得很,左兄既然和李兄结伴同行,自然是不错了。”言罢,抱拳一揖。
  李寒秋道:“侯大人要我等如何帮忙?”
  侯瑞山低声说道:“两位不是官府中人,又不常在金陵露面,方秀耳目虽多,但也不识两位,两位只要……”突然再放低音,低得只有李寒秋和友良平可以听得。
  李寒秋听完后,点点头,笑道:“好吧!我们尽力而为就是。”
  这当儿,突有一个军士行了进来,道:“大人请班头到大厅谈话。”
  侯瑞山站起身子,道:“两位请稍坐片刻,在下去去就来。”
  随在那军士之后,出室而去。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之后,侯瑞山又急急行了回来。
  左良平看他满脸惶急之色,已知受了责斥,心中暗道:“督府巡捕班头,平日里何等神气,但一旦有了事情,却也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侯大人……”
  侯瑞山啊了一声,道:“两位要多多帮忙,兄弟是感激不尽。”
  左良平微微一笑,道:“咱们答应了侯大人,自然要尽力而为,不过,我们三人,只怕实力太过单薄了。”
  侯瑞山道:“兄弟已遣人去请几个帮手,目下还未回来。”
  左良平道:“目下这督府之中,就有几位高手,侯大人何不请他们相助呢?”
  侯瑞山道:“什么人,现在何处?”
  左良平道:“山东崔二爷。”
  侯丙山道:“山东崔重山崔二爷,人在哪里?”
  左良平道:“和我们一样,被官兵抓来,也许还未经师爷审问。”
  侯瑞山道:“兄弟这就去请他进来。”
  李寒秋微微一笑,道:“侯大人,就在下所见,除了那崔二爷之外,可能还有少林,武当的高人也被官兵抓来,侯大人最好能仔细地看看。”
  左良平道:“就在下所知,有名的武林高手,大都不愿和官兵打交道,也许抓来人群中,还有武林高人。”
  侯瑞山略一沉吟道:“这就叫在下感觉奇怪了。”
  左良平道:“什么事?”
  侯瑞山道:“似崔重山崔二爷那等高人,怎会叫官兵抓来?”
  左良平道:“在下说过了,有名有姓的人,不论武功如何高强,都不愿和官兵作对,就拿区区两人说吧,真要反抗,千儿八百官兵,也无法捉到我们。”
  侯瑞山道:“左兄说得是,两位请到后面待茶,兄弟去接了崔二爷,咱们先喝一杯,从长计议。”
  提高了声音,喝道:“来人哪!”
  一个青衣大汉,急急行了进来,道:“班头有何吩咐?”
  侯瑞山道:“带两位贵宾到花厅里坐,吩咐备一席酒菜。”
  青衣大汉应了一声,带着李寒秋、左良平,行入后院花厅之中。
  不大工夫,侯瑞山带着崔重山,和一个身着灰色僧袍的和尚,及两位中年道士,行入花厅。
  侯瑞山让几人落了座,欠身说道:“军士们不识武林高人,把诸位请到督府,委屈了诸位,兄弟这里先谢罪。”
  李寒秋等也欠身还了一礼。
  崔重山轻轻咳了一声,道:“军士们办的公事,侯兄也不用放在心上了,但不知把我等召集于此,有何见教?”
  侯瑞山道:“兄弟已要他们备下酒莱,和诸位喝一杯,一来请罪,二来还请大师,道爷和三位兄台帮忙。”
  崔重山道:“官衙中事,兄弟可是一窍不通,侯光有什么事,先请说在当面,兄弟能效力,绝不推辞,不能效力,也会把它说个明白。”侯瑞山沉吟了一阵,道:“这个兄弟知道,兄弟绝不敢以督府班头请几位帮忙。”
  崔重山道:“那很好,什么事,侯兄,先请说出来吧!”
  侯瑞山低声说道:“兹事体大,如是有了差错,兄弟固然要祸连三代,但对江南武林道上的朋友而言,也是极为不妥。”
  崔重山道:“侯兄说的这般严重,自是大为不妥.”
  侯瑞山叹道:“一位奉命出巡的钦差大人,在金陵被人绑架而去。”
  崔重山呆了一呆,道:“有这等事?”
  侯瑞山道:“不错,大人圣眷正隆,如是出了差错,督府大人,也要株连全族,兄弟迫不得已,才请诸位插手其间,帮兄弟一个大忙。”
  崔重山面色沉凝,道:“江南道上的人,也闹得太不成话了,怎么连钦差大人也敢绑架?株连所及,整个武林都会受累,侯兄心目中可有一点眉目么?”
  说话之间,酒菜已送上。
  那灰袍僧人和两位道人,入得花厅之后,始终未发一言,酒菜摆上之后,两人也不动筷。
  侯瑞山举杯劝道:“大师、道爷,请进一杯水酒。”
  那灰衣僧人冷冷说道:“贫道受戒,酒不沾唇,施主美意谢领了。”
  侯瑞山道:“两位道爷?”
  左边一个道人答:“贫道等进食不久,腹中并不饥饿。”
  李寒秋心中暗道:“这三位和尚、道士别扭得很,大约他们远离红尘,不畏官府中的厉害了。”
  但见崔重山对那和尚一抱拳,道:“大师在哪里清修?”
  灰衣和尚道:“贫僧修行脚,天下寺院,皆可驻锡。”
  左良平暗道:“和尚很老练,竟不肯说出在哪里出家,跑了和尚,跑不了寺,他如不肯说出来,自是无寺可寻了。”
  崔重山道:“大和尚好像和人生气啊?”
  灰衣僧人道:“老僧一个出家人,被官兵折腾了半夜,如今还不肯放走,自是难免叫人火大了。”
  侯瑞山道:“大师不用生气,在下一会儿责罚他们,替大师们出口气。”
  灰衣僧人道:“那倒不用了,而且官兵甚多,哪两人把老僧带来此地,老僧也记不得了。”
  侯瑞山道:“大师世外高人,想必是不愿和他们一般见识了。”
  灰衣和尚原本很冷漠的脸色,被侯瑞山几句话说得大见缓和,道:“施主过奖了。”
  侯瑞山道:“大师和两位道爷请进素斋,在下还有事请教。”
  灰衣和尚道:“老僧对江湖事知晓不多,只怕是无法帮助施主。”
  崔重山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师父出身少林,是么?”
  灰衣僧人沉吟了一阵,道:“不错。”
  崔重山道:“请教法号?”
  灰衣僧人道:“僧法名知禅。”
  崔重山指指侯瑞山道:“这位侯兄弟,虽是在公门中办事,但对咱们武林道上的朋友,一向都十分照顾。”
  灰衣僧人道:“老僧已说过了,很少在江湖上走动。”
  崔重山淡淡一笑,道:“在下之意是说,这位侯兄,目下正遇上了一桩十分为难的事,想借重大师之力。”
  知禅大师沉吟了一阵,道:“帮助侯施主追查那绑架钦差大人的人?”
  侯瑞山急急接道:“这个,倒不敢有劳大师,在下足可应付了。”
  知禅大师道:“那要老僧如何效劳?”
  侯瑞山道:“在下如若查出那钦差大人下落,希望诸位代我出头去向那位朋友要人。”
  知禅大师道:“如是人家不给呢?”
  侯瑞山道:“那就要诸位替侯某人作主了。”
  知禅大师道:“那是要和人动手了?”
  侯瑞山道:“希望不到如此地步。”
  知禅大师似是已完全了然,不再多问。
  崔重山目光转到两个道人身上,道:“两位道爷,可是武当门下?”
  两位道人相互望了一眼,点点头。
  侯瑞山接道:“两位也是为官兵惊扰,兄弟这里先行赔礼。”
  站起身子,抱拳一揖。
  左首道长一欠身,道:“不敢当施主之礼,只是我们来此金陵,别有要务,虽有相助之心,只怕无法抽暇,这要侯施主多原谅了。”
  侯瑞山沉吟了一阵,道:“果真如此,在下也不敢相强,两位道爷请进点酒肴之后,在下送两位出府。”
  两个人低语了一阵,双双站起身子,,道:“如侯施主能够相信得过,明日黄昏时分,我们定然赶来效命,现在要先走一步了。”
  侯瑞山起杯酒,道:“我这里先行谢过。”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两个人同时陪饮一杯,转身向外行去。
  侯瑞山忙道:“在下送两位道爷。”站起身,举步向外行去。
  左良平目睹三人去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崔兄见多识广,可曾有一些眉目么?”
  崔重山道:“我看事情很麻烦,侯瑞山心中虽急,但却急而不乱,证明他已经成竹在胸。”
  左良平故作不解地说道:“那是说,侯班头已知道钦差大人在何处了?”
  崔重山拂髯说道:“兄弟之意,是说他已经知晓是何人所为了。”
  左良平道:“希望不是江南双侠才好。”
  崔重山道:“唉!很难说,在这金陵地面上,别人谁还敢作出这等大事?”
  左良平心中暗道:“不知崔重山对江南双侠的看法如何?”当下一皱眉头,道:“果真是江南双侠所为,事情就麻烦了,当今武林之世,敢和江南双侠作对的,实也不多。”
  崔重山道:“这要看侯瑞山能否找到证据了。如是侯瑞山能够找出证据,江南双侠虽狠,还不敢和官兵正面为敌。”
  左良平低声说道:“如是去找江南双侠的麻烦,必须和他们结仇他们不敢找官兵的毒气,但对咱们只怕不肯容忍了?”
  崔重山点点头,道:“是的,如是咱们出面,这个仇是结定了。”
  谈话之间,侯瑞山已大步行了回来。
  崔重山道:“侯大人,兄弟一向是直话直说,侯兄也不用多所保留,你目下怀疑是何人所为?”
  侯瑞山道:“在金陵城中,除了江南双侠的属下之外,谁也不敢如此胡闹。”
  崔重山道:“你准备怎么办?”
  侯瑞山道:“我先去和他们谈谈,他们如肯交出,那是最好。”
  崔重山道:“你没有证据,最多只能和他们谈论此事,如何能向他们要人。”
  侯瑞山道:“这个兄弟自有办法,问题是,他们如一口回绝了,那就非要动手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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