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疑云重重(3)
这两个大汉见小神女、婉儿见了这一面腰牌,知道自己是东厂的人,不但不害怕,反而审问起自己来了,这一举动,异于常人,更不是一般书生所为,心下顿时思疑起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大有来头吧?于是惊疑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婉儿说:“我是在问你们呀!快说,这块腰牌你们是怎样得来?是偷来还是骗来的?”
这两个大汉一时不明白小神女、婉儿是什么来头,刚才作威作福、凶神恶煞的神态也收敛了,变得老实起来了,说:“这当然是上面发给我们的!谁人敢这么大胆偷东厂的东西?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这又应了古人一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恶人面前,你表现出理直气壮,一点也不害怕,以智取胜,哪怕一些恶徒见了,心中也不得不忌畏三分。婉儿说:“你们知道就好了!那么说,你们真的是东厂的人了?”
“我们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假冒。”
婉儿问小神女:“三少爷,我们怎样处置他们?”
小神女说:“别为难他们,叫他们走吧!别再在这里多生事端了。”
婉儿又对两个大汉说:“算你们好运,你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两个汉子愕然,自己明明是来抓人、审问人,现在反而被人家审问和赶走?就是连店家和店小二也看得愕然起来,这位英俊潇洒的书生和这位大胆的书僮,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盘问东厂的人,还挥手叫他们走开?他们不会是九千岁的人吧?要不,何人敢这么大胆?
两个大汉面面相觑,又不甘心就这么走开,不由壮起胆子问:“你们是什么人?”
婉儿说:“什么!?你们还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不怕我家三公子一怒起来,要了你们两个人的脑袋?”
“我们不敢这般不明不白的走了。不然回去没法交代。”
小神女想了一下,要是这么威胁将这两个小鹰犬赶走,他们一定不会死心,会暗暗跟踪自己,说不定还通知东厂其他的人,也一齐来跟踪自己。杀了他们,更不是解决的办法,必然惊动了当地官府和东厂,自己还好办,可以和婉儿一走了之,但就连累了书呆子和棋儿了。同时也坏了自己来京城的计划。当然,要是在荒郊野外没人之处,杀了他们更好。可是这里,是人来人往的交通要道,又近市镇。所以小神女想了一下问:“你们真的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不怕掉脑袋?”
“这——”两个大汉又愕然相视,不知怎么说才好。
小神女说:“看来你们不看不死心,好!你们过来,我给你们一样东西看看,就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两个大汉走到小神女的身边,小神女叫婉儿掏出那面金牌,在他们眼前亮了亮,说:“现在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吧?”
这两个东厂的小鹰犬,哪有不认识这样一面金牌的?这可是星君一类的人物和九千岁派出巡视特使才能佩戴的证物,地位不知比他们高出多少倍。他们一下吓得要跪下来求饶,小神女轻轻喝了他们一句:“别这样,我们的身份不想让人知道,你们知道好了!别向任何人说出去,要是你们坏了我的事,我立刻要了你们性命。”
“是是!小人不敢。”
“你们知不知道,刚才你们的行动已越了轨,坏了我们规矩?你们只能暗暗跟踪可疑的人物,向上面报告,不能有捉人的行为,这样,你们还是暗哨吗?与衙门的捕快们有何区别?这不暴露你们的真面目?”
“小人该死,小人今后再也不敢了!”这两个走狗听了小神女这一段训话,更相信小神女是九千岁派出的特使,秘密巡视各地,吓得面无人色。
小神女又说:“好了!今天的事,当没有发生,你们什么也没有看见。但我已记下了你们腰牌的号码,要是我的行踪、身份让人知道了!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们,听到了没有?”
“是是,今天的事,小人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不知道。”
“唔,你们走吧!”
这样,这两个东厂的小走狗,慌忙溜开了。书呆子和棋儿才松了一口气,一场无妄之灾,一下消除了。他们不明白小神女给这两个东厂的人看了什么东西,竟然吓得他们乖乖地离开,再也不敢为难自己。他们既愕然也惊讶。
小神女对书呆子说:“好了!没事了!我们继续用饭,吃完饭好赶路。”
用罢饭后,小神女和书呆子,婉儿和棋儿,便坐上原来马车,往北而去。棋儿忍不住好奇问婉儿:“你给那两个恶人什么东西看,令到他们乖乖地走了?”
婉儿眨眨眼皮说:“这可说不得。”
“说不得?”
“是呀!说了对你没有好处。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会是一件可怕的杀人利器吧?”
“不错!这还差不多。”
“是金光闪耀的一把小利剑,可十丈开外取人性命?”
“对对!你怎知道它金光闪耀了?”
棋儿轻声说:“因为我看见你掏出来时,金光一闪,是什么东西我就不知道了。它真的十丈开外可以取人性命?”
婉儿说:“它何止是十丈,千里之外,都可以叫人掉脑袋。”
棋儿睁大了眼睛:“那它不是一把小飞剑了?”
“好了!你知道就这么多,再问,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棋儿惊讶地说:“怪不得那两个恶人见了会害怕成那样,乖乖地走了!那三小姐不真的是神仙了?像人们传说中的一样,可以放飞剑,千里之外取人脑袋?”
“哎!你有完没完呀?”
“好好!四小姐,我不会再问了。”
书呆子似乎惊魂未定,从用罢饭一直到现在,像木头人一样坐着不出声,好像仍在害怕。小神女问:“你怎么样了?不会给吓得掉了魂吧?”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在下刚才的确几乎给吓得掉了魂。”
“现在你的魂收回来没有?”
“这全靠三小姐,才收了回来,在下再次多谢三小姐的救命之恩。在下怎么也想不通,一句话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棋儿在后面说:“二公子,到了京城,你千万不可乱说话了。”
小神女问:“二公子,你怎会知道京城的这一桩血案,不是杜鹃干的?”
书呆子嗫嚅地说:“我是信口而说的。”
“你不是连我也不相信吧?”
“我怎会连你也不相信了?”
“那你说说,这桩血案怎不是杜鹃干的?”
“我是凭推想而已。”
“什么推想?”
“我知道杜鹃会杀人,也会一下干掉了几条人命,但从不会滥杀无辜。将一家上下老少也一齐干掉,这不是杜鹃的以往所为,所以我才说这可能不是杜鹃干的,除非传言夸大或传错了。如果只杀这京官和他身边的一些随从,没有血洗满门,那可能是杜鹃干的。”
小神女点点头说:“你的推想有道理!看来你对杜鹃十分了解呵!”
“我说不上十分了解,在下只是凭以往听到和在重庆那夜目睹了杜鹃的杀人,才这么推想的。”
“那么说,京师这桩血案不是杜鹃干的了?”
“我不知道,更不敢肯定。不过,我今后对杜鹃的事,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哦!?为什么?”
“在下怎么也想不到,京师一带,这么多见不到的东厂耳目,再胡言乱语,不怕再招来杀身之祸?幸而这次有你们在,我才能化险为夷,不然,在下这一次是死定了。东厂人太可怕了。因一句话就要人的性命,谁还敢胡言乱语的?怪不得京师一带,没人敢谈国事、论朝廷了,听到的不是风花雪月,就是给这个什么九千岁大唱赞歌,一片诃谀之辞,今人听了反感,不是滋味。”
小神女听了一笑,暗想:你这个书呆子,在我面前装得挺像的,要是我没有推断错,杜鹃是你的孪生兄弟,京城这桩血案,是不是杜鹃所为,你比谁都清楚。从书呆子在路边饭店脱口而出,到现在的解释,小神女已经可以肯定,制造京城血案的不是杜鹃。不是杜鹃,那又是何人冒杜鹃之名,血洗这京官满门?这个京官又是什么人?怎会招来灭门之祸?小神女隐隐感到,这一桩震惊朝野的血案,包藏着一个一陰一谋!但小神女已无暇去深思了。她目前要弄清楚眼前这个书呆子,与神秘的杜鹃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如自己推断一样。
小神女对书呆子笑了笑:“你呀!胡言乱语还少吗?前年在长沙一间酒楼上,就胡言乱语,给东厂的人抓了去,去年在重庆的大街上,又胡言乱语,险些丢了性命,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了。我没有说错你吧?就是刚才,你又在胡言乱语了。说什么一片诃谀之辞,令人听了反感。要是给东厂的人听到了,恐怕比你在饭店说的话更大罪。”
书呆子一下愕住了,四下看看:“在这马车上,不会有东厂的耳目吧?”
小神女说:“这个,我就不敢保证了。”
“难道在这马车上,也有东厂的人?”
“马车上是没有,可是那个赶马的人,谁敢保证他不会是东厂的人了?”
书呆子一下又吓得面色大变:“他,他,他,他不会是吧?”
小神女一笑:“就算他是,我们在车内说的话,他也不会听到,这个你放心。”
棋儿说:“我的二少爷,你今后一定要千万记住,不可乱说话了!”
书呆子说:“我今后真的不再胡言乱语了。刚才,几乎是吓死我了。”
小神女说:“二公子,你不会死的。”
“我,我,我为什么不会死的?”
“哪怕你闯下天大的祸,也会有人在暗中保护你。”
“谁在暗中保护我了?”
棋儿说:“我的二少爷,你这都不明白,自然是三小姐、四小姐在暗中保护你啦。不过,你也不能再乱说话呀!”
小神女说:“在暗中保护你们的,不是我,也不是我四妹。”
书呆子又是一怔:“不是你们,那又是谁了?”
“是神秘的杜鹃呀!”
这一下,不但书呆子和棋儿感到愕然,连婉儿也愕然起来了。神秘的杜鹃,怎会在暗中保护书呆子了?三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书呆子愕了半晌:“神秘的杜鹃会暗中保护我?”
小神女说:“是呀!就是我们不出现,杜鹃也会出现来救你,在重庆船上的那一夜,我们没有赶到,杜鹃不是及时出现救了你吗?”
书呆子望着小神女:“三小姐,你不是和在下说笑吧?”
“你看我是在说笑吗?”
“这不可能,我跟他从无来往,更未谋面,他怎会暗中保护我了?”
“在重庆长江边的那一夜,他将你救上了岸,是怎么一回事?我想这一件事你不会忘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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