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惊走魔头(3)
当小青、小翠提着一桶水进来时,一看豹儿穿得不伦不类的,几乎要大笑起来。原来豹儿一向在深山古寺中,所穿的衣服极为简单,一条裤子,一件外衣,腰随便用什么绳索一束就可以了!哪有富家公子少爷这么多打扮的?小青说:“少爷,你是怎么穿法呵!等会夫人来了,见你穿成这样,不骂死我们才怪哩!”
豹儿问:“这样穿不行么?”
小翠笑着:“行呵!行呵!走出去,人家不当你是个怪物和疯子才怪。”
“那要怎么穿的?”
小青说:“我的少爷,你快除下来吧,我们得给你重新穿戴过。”
她们再也不管豹儿答不答应了,干脆动手将豹儿重新打扮,又给豹儿梳头束发,忙了好一会,将豹儿打扮得像富家公子一样,与富家公子所不同的,豹儿是一身劲装,外披一件绿色长衫,脚穿薄底皂靴。豹儿一穿戴起来,更与点苍派的少掌门一模一样了,而眉宇之间,更有一团英气,俨然是一位少年英俊的侠士。正是“人要衣装,佛靠金饰”了,连小青,小翠也看得呆了,暗想:大半年不见,少爷似乎比过去更英俊了。
小青喜悦地说:“少爷,你照照铜镜看看,我们这样给你穿戴好吗?”
豹儿对着铜镜一看,也愕然了,铜镜中是位少年俊美公子哥儿,问:“这是我吗?”
小翠说:“不是少爷,难道是我们吗?”
“我,我有这么好看的?”
小青说:“少爷,你再佩带—把剑,更是个少年英雄侠士了。”
“佩剑干吗?我不会使剑呵!”
小翠说:“少爷又来装糊涂了!谁不知道少爷使得一手的点苍盘龙十八剑法?”
“我说,我真的不是你们什么少掌门和少爷呀。”
小翠说:“好呀!少爷这句话,最好去跟老爷说,看老爷不赏你两个耳刮子。”
“他,他会打我?”
“打不打我不知道,最好我希望少爷别这么再装糊涂下去。好啦!少爷,快洗面吧,等会,夫人就来了,可能老爷也会来。”小翠说着,递给他一条香气扑鼻的湿毛巾。
豹儿见她们这样伺候自己,连忙说:“多谢你们了!”
“哟!少爷怎么跟我们又这样客气了?”
“应该多谢你们的。”
“好啦!但愿今后你别再叫我们出去,少捉弄我们就行。”
“我,我没有捉弄你们呵!”
这时,铁嫂噔噔地走上楼来,一边说:“青姑娘、翠姑娘,少爷梳洗好了没有?老爷和夫人看少爷来了,还带来了一位大夫。”
小青说:“少爷已梳洗好了!”
铁嫂一见豹儿,惊喜地说:“少爷,你比昨夜好看多了!老爷、夫人见了,一定会高兴的。”说着,又噔噔地下楼而去。
豹儿茫然问:“带来一位大夫?大夫是什么人的?”
小翠掩嘴笑道:“少爷不是迷失了本性么?这大夫是来给少爷医病的。”
“不,不,我可没有迷失本性。”
“是吗?那少爷去跟余大夫说呀!听说这余大夫是什么怪医的关门弟子,医道可高了,会给人开膛破腹,换脑移心的。少爷要是迷失了心智,忘记过去,他会将少爷的一颗心取出来洗干净。”
豹儿睁大了眼睛:“一个人的心也能取出来的吗?”
“要不,他怎么会是怪医的关门弟子?不但能取心,还可以打开人的脑袋,洗脑哩!”
“打开脑袋?那不死了?”
小翠又眨眨眼睛:“死不死,我也不知道,少爷不想给余大夫洗脑洗心,最好别装糊涂,就不用破腹打开脑袋了!”
小青说:“翠妹妹,别再吓唬少爷了!少爷,余大夫是当今武林中的一位神医,只能将人医好,不会医死人的。就是剖腹开脑,也不会死。”
豹儿说:“不!我不看病。”
小青说:“少爷,余大夫已经来了,你不让他看看不行呵!”
小翠说:“是呵!少爷没病,让余大夫看看怕什么?”
“他不会给我开脑破肚吧?”
“少爷不装糊涂了,他怎会给你开脑破肚?所以少爷等会见了老爷和夫人,叫声“爹”“妈”,也记得了过去的事,余大夫就不会给你开脑破肚啦!”
“好吧!我叫就是。”
他们下得楼来,正好万里云、白衣女和带来出神医余大夫走入阁来。小青和小翠连忙上前行礼叫了一声“老爷”和“夫人”。豹儿也只好行礼,叫声:“爹!妈!”
万里云望着他,嘴唇略动了一下,没说什么,而白衣女却慈爱地问:“苞儿,你好了一些吗?”
“我,我好了一些了。”
神医余大夫却目光炯炯打量着豹儿,白衣女说:“余大夫,这是小儿。”
余大夫有点困惑地说:“夫人,令郎看去双目光华神韵,神态如常,可不像一个丧失了心智的人。”
白衣女说:“余大夫,可是小儿昨天回来时,居然说他不是我的儿子,说我们认错了人。”
“哦!?那我要好好地诊断一下了。”
“余大夫,先请坐,饮完茶再给小儿看不迟。”白衣女又叫小青、小翠奉茶。余大夫:“不用了,还是让我先给令郎诊断一下。”说着,便坐下来,对豹儿说,“少爷,请伸出手来。”
豹儿问:“伸手干嘛?”
白衣女说:“苞儿,大夫要给你把脉啦!”
“我,我没病呵!”
小青在旁轻轻地说:“少爷,没病,给大夫把把脉也不要紧的。”
豹儿无可奈何地伸出手来。余大夫用三个指头,轻轻按在豹儿手腕的脉搏上。不知是豹儿紧张还是害怕,潜藏在体内的一股真气激荡流动,竟然将神医按在自己经脉上的指头震开了!不但神医惊愕,连万里云和白衣女也奇异了。的确,武林中人,手腕上的命脉最忌人扣住的,一旦给人扣住,自己的一条性命,不啻握在别人手中。豹儿虽然没学过什么拳脚刀剑武功,但内功的修练,却是不知不觉从四五岁就练起了,只是方悟禅师没有告诉他而已。豹儿这时一身的真气,不但不同—、般常人,更不下于一般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何况他最近又获得了澹台武、独角龙一股内劲,真气更比以往增厚了,身上的要穴一旦为人接触,本能的自卫,就不知不觉的产生出来,加上豹儿的紧张、心慌,所以一下将神医按在自己脉搏上的手指弹开震起。当然,要是神医有意去扣他的命脉,豹儿是不易震开的。但这样一来,神医体内的真气,又不异送给了豹儿,增强了豹儿的内功。因为豹儿所练的内功,是武林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一种特异独门内功,是佛门心法与方悟禅师本门的内功溶和为一体的异样内功,身似深渊大海,可容纳外面骤然出来的劲力真气,汇成自己的劲力,但它不同于武林中的春一陽一融雪功和吸星大法。这两门怪异内功,可以主动将别人体内真气吸过来,而废去别人的功力。豹儿所学所练的内功,并不主动去吸别人的功力、真气。只要你不去袭击他,强送给他,就是你碰了他的身体,他也不会去吸收你体内的劲力和真气。
白衣女见豹儿将神医的手指弹开震离,愕然问:“苞儿,你怎样啦?”
神医余大夫惊讶地说:“夫人,令郎的一身真气可深厚呵!似乎不是点苍一派的内功。”
万里云惊愕:“不是点苍一派的内功?不可能!”他转身问白衣女,“你暗暗传给苞儿的内功了?叫他不习点苍派的内功?”
白衣女更是惊诧:“云郎,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几时传给了苞儿内功?”
神医摇摇头说:“他也不是无回剑门一派的内功。”
“那他是什么内功?”
“什么内功,我也说不上来。我看人不少了,令郎一身的真气,极为上乘,但我却从来没有见过。是不是令郎未习点苍派内功前,另外有了奇遇,得武林中一位高人的指点?”
万里云说:“余神医,这绝不可能,小儿从小就没有独自一人离开过点苍山,哪来什么高人指点了?而且他从小就练本门的内功。神医,你有没有看错了?”
余大夫一笑:“在下绝不会看错,令郎练的,绝不是贤夫妇所学的内功。”
白衣女在惊讶中暗想:苞儿学的怎不是点苍派的内功呀?又有谁在暗中指点了他呀?她一下想起了自己的结拜妹妹慕容小燕来。慕容小燕,一向行为怪异与人不同,她曾见过苞儿两次,难道是她作怪?暗暗传给了苞儿的内功?跟我夫妇开玩笑?不由得问:“苞儿,是不是燕姨暗暗传给了你的内功?”
豹儿茫然:“燕姨!?什么燕姨的?”
“苞儿,怎么你连燕姨也不记得了?你曾见过她两次呵!”
“我,我没见过呵!”
小翠在旁轻轻提醒说:“少爷,你怎么又装糊涂了!不怕要洗脑洗心吗?”
“我,我真的没见过呵!”
万里云皱眉不语,白衣女说:“大夫,你还说小儿没丧失心智,可他连燕姨也不记得了!”
余大夫问:“夫人,你说的燕姨,是不是江湖上人称九幽小怪慕容小燕女侠?”
“不是她,又是谁?”
余大夫又摇摇头:“令郎所练的,也不是燕女侠的内功。”
万里云和白衣女同时怔住了:“不是!?”
“燕女侠的内功,在下也知道,那是一陽一刚一路的内功。可是令郎的内功,从他刚才弹开在下的手指时,是属于一陰一柔一路的。”
“一陰一柔—路,那是哪一门派的内功?”
“什么门派,在下就说不出了。总之,纵观当今武林,没有任何一门派,有令郎这样的内功。”
白衣女说:“莫不是墨兄弟传给他的吧?可是墨兄弟一向为人敦厚老实,不会暗暗教他而不告诉我们。”
余大夫又摇摇头:“墨大侠一身的怪异奇厚真气,那是种种奇遇和巧合的怪异成果,别人怎么学也学不来,要学,不啻是自寻死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白衣女问豹儿:“苞儿,是谁教你的内功呀?”
“内功!?没有人教我内功呵!”豹儿更茫然地说。
“什么!?没人教你内功?那你这一身的内功又怎样练来的?”
“我没有练呵!师父说我是天生的。”
“天生!?天生有这么大的劲力?”
“不是吗?”
白衣女叹声说:“苞儿,你真是完全丧失记忆力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余大夫突然问豹儿:“你没练过武功?”
“没练过呀!不过,段姐姐却教会了我轻功。”
白衣女又是惊异:“段姐姐?什么段姐姐呀?她怎么教你轻功了?”
“我,我不该骗你们,段姐姐就是我昨天所说的段哥哥,她怕人知道,女扮男装,要我在路上叫她为段哥哥。现在她大概已回到家了,也不怕了。”
万里云夫妇听后,只有相视一眼,苦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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