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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神功告成(2)

这一夜,他们略略吃了些烤肉,也喂了花豹,穿上了蟒皮背心,戴上手护,翠翠更穿上脚套。这脚套,保护着小腿部分,有点像绑带一样,但它又不是一条带、一块布绑在小腿上,这蟒皮很有弹性,套在小腿上便不会掉下来。

翠翠穿戴好了,外面穿上衣裤,使人看不见她一身穿戴了能避刀槍的蟒皮。她问:“豹哥!我们去哪里买米买面食呢?还是去王家桥镇子吗?”

“翠翠,我们别去王家桥镇子了,以免又碰上了那波斯商人。给纠缠得不能脱身。”

“那怕什么,我正想找他问问,塞外一片云这大贼是不是他唆使来找我们的?再说,这次我不带蟒珠出去,他纠缠我们干嘛?”

“你真的要去?”

“你怕他了?”

“我怎么怕他了?”

“不怕就去呀!不去王家桥个小镇,那又去哪里?去白石堡附近那个小镇?你不怕镇上的人更缠住你不放么?”

豹儿虽然一直生长在这深山里,但对深山四周有什么小镇却不大清楚,除了曾经跟随师父去过王家桥镇子外,就没去过哪里了。不去王家桥,又去哪里?去白石堡附近那小镇更不行,如翠翠所说的,镇子上的人为感自己的恩,一定会缠住自己不让走。就是买米,他们也不会收自己的银两,那更麻烦。要是在白天还好办,可以站在高峰之上,打量附近左右有什么市镇。可是在黑夜里,就看不清楚了。自己虽可以在黑夜里视物,终究看不远啊!豹儿想了一下说:“翠翠,我们还是去王家桥吧。”

翠翠高兴地说:“这就对嘛!”

“翠翠,你不可再生事了!买完东西,我们便离开。”

“哎!你放心吧!我怎么会生事啊?只要你不惹事,就万事大吉。”

“我怎么惹事啦?”

“很难说,我记得我们在四川时,你还惹出一场官非来哩!给人拉到府衙去。”

“这——”

“我没有说错你吧?几乎所有的麻烦,都是你惹出来的。一出大理,你就惹上了锦衣卫的什么潘三爷,结果要我和青姐从军营中救你出来!”

豹儿有些困惑了:“是啊!怎么麻烦尽招惹我呢?”

翠翠“噗唑”一笑:“没有什么的,因为你命里该招惹小人。”

“我的命!?”

“是呀!一是你好心;二是你好义;三嘛,你太过老实。”

“这不好吗?”

“好是好,这就注定你命里该犯小人!我的少爷,这不是我们生不生事,而是一些是非之事,偏偏找上了我们,我们想避也避不了!除非我们任人欺负,或者见别人生死而不顾。”

“这怎么行啊!”

“不行,就得招惹是非了。”

豹儿一时不知怎么说。翠翠说:“我的少爷,走啊!”

豹儿默默地跟着翠翠离开藏豹谷。这一次他们走的是熟路,所以在天未亮,他们就赶到王家桥小镇。这时小镇仍在一片漆黑之中,这时进镇,商铺饭店还没有开门,也会引起巡夜更夫的怀疑。他们只好在山峰上背风之处坐下来休息,等到天亮了才进镇。

不久,镇上有两户人家亮起了灯火,那是饭店和一户卖糕点的人家起来煮粥、做糕点了。山峰上风很大,也很寒冷,翠翠感到奇异的是怎么自己不感到寒冷呢?是刚才跑路跑热了,还是天气转暖了?天气转暖不可能,现在已是近冬十一月,离开藏豹谷时,似乎还飘洒了一些雪雨。她问豹儿:“你冷吗?”

豹儿因有奇厚的真气护体,就是身穿单衣,也不会感到寒冷。他回答说:“不冷,翠翠,你感到冷?我脱下一件外衣给你披上。”

“奇怪!我也不感到冷。”

“那一定是跑路跑热了!”

“也不对,要是说跑路跑热了,该有汗出才是,我可没有汗出啊!豹哥,是不是蟒皮在作怪呢?”

“作怪?作什么怪?”

“说不定蟒皮背心真是一件异宝,不但刀槍不入,还可以防冷驱寒哩!像神话所说的,是一件冬暖夏凉的宝衣?”

“不会吧?”

“那我怎么不感到冷呢?要是这样,今后我们可以不穿棉袄和毛皮大衣了!一年四季都是这样,那多方便。”

“那我们进镇,还买不买棉袄棉裤?”

“买呀!怎知道庄落大雪、刮北风时,它保不保暖呢!”

他们说着,天色渐渐明亮起来,但大雾封路,远近事物在—片朦胧中,就是前不久看见的灯火也看不见了!豹儿站起来:“翠翠,我们可以下山进镇了!”

“好吧!看来这么大雾,恐怕会下大雪,买完东西,我们早点赶回去。”

“你怎知会下大雪呢?”

“豹哥,你没听说过‘春雾晴,秋雾雨,夏雾狂风,冬雾雪’么?现在已是冬天了,怎么不下大雪呢?”

“那几时下?”豹儿担心大雪封山封路,路就不好走了。

“今天不会,明天后天就很难说了。”

“那我们快走!”

他们走进镇子时,有的商铺还没有开门做生意,而且街上的行人也不多,但酒家、饭店却开门做生意了,而且还坐了不少的人,都是镇子上的人。有的准备上山打猎,在酒店喝酒,顺便买上一葫芦酒好在山里御寒;有的是跑买卖的生意人,在交谈生意或者准备出远门。

豹儿经过一家酒店门前,问翠翠:“我们进去喝两碗酒、吃一些东西,好不好?”

翠翠笑道:“你这个小酒鬼,不进去喝酒才是怪事。好嘛!但你可不许喝多了。”

“我怎会喝多呀!”

他们走进酒店,选了一张背静的桌子坐下。店小二忙走过来招待他们。翠翠扬扬眉间:“你店里有没有饭吃呀?”

“饭?小姐,现在可不是饭市的时间啊!”

“那有什么吃的呢?”

“有!有包子、馒头、粉、面都有。”

“那你给我们端两三碟包子、馒头来!”

“你们不饮酒叫菜吗?”

豹儿说:“我们怎么不饮酒?你先给我打二斤酒上来。”

店小二又傻了眼:“要二斤?”

的确,别的客人来这里喝酒,都是几两几两的,最多的也不过是半斤,哪有—叫就要二斤的?店小二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再问。

翠翠问:“你以为我们没钱给吗?”翠翠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块三四两重的银子来,“这够不够付二斤酒钱和饭菜钱呢?”

店小二更是傻了眼,心想:原来是两位小财神爷来下,千万别得罪。他立刻哈腰拱背地陪笑说:“小姐,小人不是这个意思,是担心:二斤洒少爷和小姐喝不了!”

翠翠说:“我们喝不了小会带走吗?”

“是!是!小人不该多嘴!小人就去为少爷小姐准备。”店小二说完便走。

这么一来,豹儿和翠翠想不引起人们的注意也不可能了!喝酒、闲谈的客人几乎一齐向他们望来,眼睛里都露出了惊讶、愕异之色。—来他们面孔陌生,不是当地附近的人士;二来他们出手阔绰,一下就是三四两重的银块;三嘛,他们身上的穿着更叫人惊讶,因为酒店里的人,不是穿上厚厚的棉袄,就是披上了毛皮大褂或背心,而他们身上仍穿着秋天的衣服,更没戴帽,反而面孔红润。人们都不禁在私下议论:这一对衣料上乘的孩子不知是哪一处有钱人家的子弟,他们来王家桥小镇干吗?

其中一位客人,目光在讶然里更露出了惊喜之色,他匆忙会帐而去。这位酒客,正是波斯商人哈里札的帮闲。他知道哈里札为寻访这—对少年男女,三个月来,派人四处打听他们的下落,几乎走遍了镇子附近四周五十里之内的山山岭岭和乡村山寨,都没有发现这—对身怀奇宝少年的踪影,仿佛他们从空中而来,又往空中而去了。

哈里札不愧为一个一精一明的生意人,他所以判断豹儿和翠翠不会超出五十里之外的地方,主要是从豹儿、翠翠购置的东西判断出来的。他俩所购的都是日常生活所吃的、用的物品,既不是搞转手买卖,更不像是一个跑买卖的人,顶多代左邻右舍买—些东西而已,住的地方决不会离王家桥太远,否则,就不会来王家桥购买这些了,会到就近的市镇上购买。

当派出打听的人回来报告说,这附近所有的村村寨寨,并没有这么—对少年男女时,哈里札开始奇怪了:难道他们不是这附近一带的人?不对呀!那么他们必定是深山老林中、单门独户猎人的—双儿女,不与世人来往?偶然一次代其父母出来购买粮食、日用?

哈里札于是对手下的人说:“你们最好跑遍这一带的山山岭岭,到老林、深谷中去寻找,看看有没有他们的踪迹下落。找到了他们下落的,每人打赏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对山里人来说,可以算是一个小富翁了,能过一世平静的生活,不愁吃穿。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手下人一听,便不辞劳苦地进深山老林中去寻找了。哈里札怎么也没有想到,豹儿和翠翠竟会绕过一个小墟镇,从八十多里的深山老林中而来……

在这—段日子,白衣仙子也带着铁嫂和一个贴身丫环在这一带出现过。她们也在寻找豹儿和小翠的下落,可惜不遇,又匆匆北上四川,去稻城……

当这帮闲在酒店里发现了豹儿和翠翠,大喜过望,赶忙会帐,去向哈里札报告,领取那三百两赏银。可惜这帮闲仍然迟了一步,因为豹儿和翠翠一进镇口时,便已经被正在镇口粥店中吃粥的一位哈里札的家丁发现了。他连粥也没有吃完,就跑去向哈里札报告了,并将哈里札从清晨的梦中吵醒过来。而这帮闲只不过报告了豹儿和翠翠落脚的地方——酒店。

哈里札在这一点仍没有亏待他,仍赏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这也是哈里札极会用人之处。

豹儿刚喝完两碗酒,翠翠的一碗面还没有吃完,哈里札便带了两位健仆而来。酒店老板和店小二见镇上的一等富翁也来光临酒店,有些意外和惊喜,慌忙迎了出来。哈里札笑着:“你们不用张罗,也不必客气,我是来这里会见我的两位朋友的。”

店老板问:“小店里有谁是哈爷的朋友?”

哈里札一指店角落的豹儿和翠翠:“他们便是老夫的朋友,你们没有怠慢他们吧?”

众人一听这对少年男女竟然是波斯巨商的朋友,全都愕然。店小二惊奇地暗想:原来这一对少年是哈老爷的朋友,怪不得出手阔绰,出言不同了。

翠翠向豹儿使了个眼色,轻声说:“这一下,麻烦可找上来啦,可不是我去招惹的。”

哈里札也在这时向他们走来,含笑问:“两位小友来到这里,怎不到老夫寒舍一叙?这不见外么?”

翠翠也含笑说:“我们可不敢高攀你老啊!你别见怪。”

哈里札哈哈一笑:“姑娘说笑了!”随后也不客气地坐下来,说:“我们有三个月没见面了,想不到这一次又见面。两位好吧?”

翠翠说:“好呀!只差一点没有死。”

哈里札愕然:“姑娘怎么这样说?”

“因为有人在半路上抢劫我们,差一点就杀了我们呀!”

哈里札怔了半晌:“真的!?”

翠翠见他神色,心想:他是装蒜?还是真的不知道?好!我再来问他,看他是怎么回答的。便问:“你不知道么?”

哈里礼又是茫然:“老夫怎么知道呢?老夫可没有听人说过呀!姑娘!是谁抢劫你们呢?”

“塞外大盗一片云。”

哈里札惊震了:“是他!?”

“你认识这大盗?”

“老夫谈不上认识此人,只不过和他有生意上的来往而已。”

“你和这大盗做生意,不害怕么?”

“老夫本本分分地做生意,只要有人将奇珍异宝卖给我,我就买,没有什么害怕的。”

“他手中的都是些赃物啊!”

“老夫的眼睛只认货,不认人,是不是赃物,老夫从不过问。他敢卖出来,老夫就敢买下来。”

“万一官府追究,你怎么办?”

哈里札又是一笑:“真的追究起来,官府要没收,老夫就自认倒霉,做了一次亏本生意而已,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老夫似乎碰到这样的事不多。”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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