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百里猎凶(2)
吴影儿不这样说还好,一说,就使人生疑起来:名称相同,就是师兄弟吗?何况莫长老年近九十岁,是当今武林中有名的宿老,与他同—辈的人,都已先后逝世,长辞人间。他是当今武林仅存的硕果。这个小叫化今年只不过十七八岁,会是莫长老的师弟?做莫长老的徒弟还嫌小,做个徒孙还差不多。显然这个小叫化故意在打哈哈,大话连篇,耸人听闻。
翠翠问:“你是老叫化的师弟?”
“是呀!”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吗?”
“哦!你们不相信?”
“相信你的人,不是白痴,准是傻子!”
吴影儿哭着说:“姑娘,你准备做白痴和傻子吧。”
商良动疑问:“老弟,你真是那老叫化的师弟?”
“你们要怎样才相信?”
“老弟,你别跟我们闹着玩。”
“我有什么好闹着玩的?做他的师弟很光彩吗?”
翠翠说:“当然光彩啦!起码可以在江湖上招摇撞骗,骗得别人的尊敬。”
“噢!我最怕别人尊敬了!别人一尊敬,我会比兔子还跑得快。”
商良笑着说:“这一性格,有点和老叫化相似。老弟,,那么说,你是漠北怪丐齐老前辈的弟子了?”
“我是没影子的师弟,当然就是他老人家的弟子,这还用问吗?”
“老弟的武功,也是他老人家亲自传授给你的吗?”
“这个却没有。”
“那么老弟拜过他为师?”
“拜过呀,要不,我怎么称他老人家为师父?”
商良笑起来:“老弟!江湖上人说我假话连篇,几乎没一句真话。看来你老弟比我更会说假话。”
“我怎么说假话了?”
“老弟,我问你,你今年多大?”
“刚满十八。”
“漠北怪丐齐老前辈仙逝有几十年,老弟如何拜他为师?”
吴影儿一笑:“大叔,你没听说武林中有隔代弟子么?”
“你是漠北怪丐的隔代弟子?”
“不错!我得到了他老人家的武功秘芨,在他老人家遗体前叩头拜师呀,算不算他的弟子?”
商良一时哑口无言。的确,武林中是有隔代弟子,但极为少见。半晌,问:“莫长老这老叫化知不知道?”
“他不知道,会将你们的事告诉我吗?”
“那么老弟的武功,由莫长老代传?”
“他从旁指点了我一下,那也是最近两三年的事。不瞒你们说,这位师兄,我也是在三年前才知道的。”
商良等人更是愕异。商良问:“那老弟的武功——”
“我是根据师父留下的书自己练的呀!”
商良等人又不由得诧异相视。一个人没有任何人指点,居然能自己从武学书本中练出这等上乘的武功绝学,那真是不可思议了!别的事可以假,但武功却假不了,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料到。要是说豹儿是当今武林中的一位奇人,那吴影儿,也不异是—位奇人。商良不方便再问下去了,再问,那不啻窥探别人的武功绝学了,这可是武林人士的大忌。
吴影儿问:“你们还有什么话要问的?没有,我走啦!其实,莫长老是我的师兄,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但我绝不是什么招摇撞骗。不过这样也好,以后我再不在别人面前说莫长老是我的师兄了。”吴影儿说完,便启身欲走。
商良叫住他问:“老弟,我还想问问,你刚才说,跟踪一伙杀手,是怎么刚事?”
“我想向他们讨还一个公道。”
“讨还公道!?他们得罪了你老弟?”
“得罪我不算一回事,我叫化才不计较别人得不得罪我。”
“那老弟要讨还什么公道?”
“大叔,你知不知岷山七雄之事?”
“岷山七雄?岷山七雄怎么了?来!老弟,我们坐下,饮酒,慢慢谈。”
吴影儿—听说饮酒,不由打量那酒罐一眼,嘻嘻笑道:“有酒嘛,却也不错呀!”
商良问:“你不会疑心我们会灌醉你吧?”
“你们灌不醉我的。”
“那么说,老弟的酒量比令师兄还好了?是不是?”
吴影儿笑道:“别的我不敢说,讲到酒量,师兄他比不过我。”
“老弟!那对劲了!我这位豹兄弟,一向也饮酒不醉。”
“我曾听师兄说过,我这次来中原,也想找豹兄弟拼拼酒量。”
“好!相请不如偶遇。今夜里,我们三人,就较下酒量,谁醉倒谁输。”
青青说:“爹!你们这是谈话啦,还是拼酒呢?”
翠翠说:“我看爹将小叫化留下来,就是存心想喝酒。”她转问薛女侠,“妈,我好不好将这罐酒摔碎?”
商良吓了一跳:“哎哎!你别乱来!”
薛女侠一笑,说:“丫头,算了!让他们喝去!我们转到一边睡,别理他们。”
“妈,他们醉倒了怎么办?”
“那你给我将他们—个个扔到山沟里喂野兽去!丫头,我们走!”
翠翠说:“爹,你们听清楚啦!到时别怪我心狠手辣不讲情面啊。”翠翠跟着薛女侠、青青转到背面处相依而眠。
吴影儿伸伸舌头:“大叔,令千金好厉害呀!她该不会真的将我们扔到山沟里去吧?”
“老弟,你是不是怕饮醉了?”
吴影儿笑了笑:“没有这回事。”
“那你担心什么?”
豹儿说:“大叔,我们还是别饮醉的好。”
“豹兄弟,这罐酒看来不过十斤,我们每人才三斤多一点,能醉吗?”
于是他们三人就在篝火旁饮起酒来,一边吃着烤肉。酒,在武林人士来说,是交结朋友的捷径,两碗酒下肚,就是陌生人也变成最好的朋友了。何况吴影儿还是老叫化的师弟。商良喝了两碗酒后,说:“老弟,你说,岷山七雄是怎么回事?”
“大叔,他们在—夜之间,全死于非命。”
商良一下停了喝酒,惊愕地问:“他们遭人暗算,全中毒而死?”
“不!他们全死于重掌和利剑之下。全寨—百二十多口,没一个活着。”
商良怔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岷江七雄,武功虽然达不到上乘,却也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一向称雄于青海、甘肃、川北一带,素有侠义之名。七人联手,就是少林、武当的掌门人,也奈何不了他们,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在一夜之间将他们杀害?
豹儿也惊怔了!他却没想到武功不武功的,只感到凶手太过残忍和没人性,连杀一百多人。他问:“这是谁干的?哪伙杀手?”
吴影儿说:“就是那伙杀手!一百二十多条人命,其中有的还是不成年的孩子,有的出世不到三个月,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豹儿怒得一掌击在身边的一块岩石上。这块巨大的岩石,在他一掌之下,顿时拍得粉碎,变成了数百块。他狠狠地说:“这简直不是人!吴大哥,这伙杀手是谁?我找他们去!”
吴影儿摇摇头:“是谁?我也不知道。我经过那里时,远远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奔过去一看,满寨尸体狼藉,只有一个还有一口气。我急问他,这是谁干的?他说,是、是、是七个、个,个黑衣人,飞,飞……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商良问:“七个黑衣人?飞、飞什么?”
“不知道啊!但我知道,这七个黑衣人,杀人之后,离去不久。我便一路上从岷山跟踪寻来。”
“老弟,你没寻到他们?”
“没寻到,却在栈道上碰上了你们。”
“所以你老弟以为我们是那伙杀手了,—路跟踪而来?”
吴影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以后你又怎么发觉我们不是的呢?”
“从你们的行为、作风以及谈话,全然不像凶残没人性的杀手,我才知道我跟错了人,跑了一趟冤枉路。”
“老弟,万一我们是那伙杀手,你打算怎样?”
吴影儿笑着说:“我只好一笑了之。”
“你怎么一笑了之呢?”
“这不可能有万一的事。我不笑,叫我哭吗?”
“老弟真是个有趣的人。”
“我跟大叔一样。彼此!彼此!”
商良和吴影儿都笑起来。商良感到吴影儿和自己气味更相投,说:“老弟!要是我们早几年相识该多好。”
“现在我们相识也不晚。”
“不错!不错!老弟,你打算继续去寻找那伙杀手?”
“大叔!我本来打算去找我师父的,但碰上这件事,不了结,我怎么也睡不着。去寻找师父,只好放慢一步了。”
“老弟,人海茫茫,你去哪里寻找那伙杀手?不如和我们一块去山西龙门走走,以后我和你一块去寻找那一伙杀手好不好?”
豹儿也说:“对!吴大哥,和我们在一块吧!以后我也跟你一块上寻找那一伙没人性的杀手。”
吴影儿想了一下:“好!我跟你们去!”
商良和豹儿大喜,一齐举碗:“来!我们干一碗!”
酒后,商良又问:“老弟,你在现场,有没有发觉那伙杀手留下的—丝线索?” “没有!”
“这么说,这伙杀手是非常的老练了!居然没留下丝毫线索。老弟,那你怎么寻找?”
“他们虽然没留下什么线索,但死者身上的剑伤,掌印却留了下来。”
豹儿“哦”了一声,问:“他们是哪一门派的武功?”
“剑法是—剑致命,眉心一点红。掌力极为一陰一狠,致命的也是一掌,命中要穴。”
豹儿一怔:“眉心一点红?那不是以往雾中楼杀手的剑法吗?”因为豹儿的兄弟苞儿,学的就是这种剑法。心想:总不会是千幻剑他老人家重出江湖,再干杀手这—行吧?
商良摇摇头:“不可能是雾中楼杀手们所干的,再说雾中楼早已在江湖除名,二十多年,也没见他们活动。”
豹儿问:“不是他们是谁?”
“是谁就难说了。但我敢肯定,不但不是雾中楼,也不是其他职业杀手集团所为。”
吴影儿困惑:“不是杀手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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