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乌云压寨
上一回说到无病、无容两个杀手见不是豹儿等的对手,抽身就往树林里逃,豹儿反而怔了怔,叫道:“哎!哎!你们还没有自废武功呀,就这么走了吗?”
青青、翠翠奔过来埋怨说:“豹哥,你怎么放他们跑了?”
“我没有放他们跑啊!我是叫他们自废武功,他们就突然跑了!”
青青忍住笑说:“人家会自废武功吗?不跑才怪哩。”
翠翠跺着脚说:“豹哥!我们还不快追?”
豹儿正想追,树林里却射出一排箭来。豹儿用剑挥舞接挡。他一身真气,浑厚无比,几乎所有射来的箭,都被他挥动剑风之劲震得四散,没一支能射过来。青青和翠翠根本不用出剑挡箭,因为豹儿挥动的剑风,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风墙,别说箭,就是连水也泼不进,只能向四周飞溅。可惜豹儿没练过接发暗器之功,要是曾练过,凭他一身奇厚的真气,完全可以将这些射来的箭反震回去,射杀了这些伏在林中的弓箭手。
翠翠大怒:“青姐!我们杀入树林去,不将这批贼人杀了,他们是不死心的。”
青青和翠翠正要:杀入树林中,薛家寨已放下吊桥,大开寨门,一百多名薛家寨的武士和壮丁,一个个手执盾牌,提着兵器,冲杀出来了。他们在超儿、群儿的率领下,宛如一群下山的猛虎,忿怒异常。因为山寨不但给蓝家堡贼人射来的火箭烧了一些房屋,而且一些老孺也因走避不及,也给烧死、烧伤了。他们扑灭大火之后,带着仇恨奔杀出来,真是势不可挡,如洪水般地冲入树林,见到蓝家堡的人就大砍大杀。商良和薛女侠也从东西两侧奔杀过来。蓝家堡的人,初初还在拼命,但怎么经受得住这一群忿怒的人群?何况还有豹儿、青青、翠翠、商良和薛女侠这五位一流上乘高手身先士卒,来往冲杀。蓝家堡一些会武功的亡命之徒,不是丧在青青和翠翠的剑下,就是给豹儿、商良和薛女侠拍飞,有的给超儿、群儿等武士砍了。蓝家堡跑来的一百多人,转眼之间,便在树林里不见了一大半,其他的哪里还有斗志?只恨父母少生了一双脚,没命地奔逃了。而他们的蓝堡主,一见薛家寨的人如猛虎般地冲杀出来,早由他跟前的护卫护着,先逃跑了!无病、无容带着重伤的无肠,走得更快,早巳不见了踪影。
薛家寨的人,一直迫杀到龙门山下,越过山下的小山村,要不是薛女侠、商良叫罢手,恐怕他们要追杀到河津县城附近才收兵。
这一场交锋,可以说是与黑箭的人正式的一次交锋,杀得黑箭损兵折将,几乎全军尽殁,来了一百多人,能逃回去的只有二三十人。
薛家寨大获全胜而回。幽灵侠薛飞喜得心花怒放,率领寨中父老,出寨相迎。在交锋中,他亲眼目睹了青青、翠翠两人的武功,自己的女儿没有说错,这两个孙女儿,幻影魔掌,的确不在自己女儿、女婿之下,尤其是翠翠,武功似乎更高出女儿,更机智过人,完全可以纵横江湖。从此,山西龙门薛家独步武林的家传之艺,真正有了传人。至于万里豹的武功,一身内力的深厚,招式之深奥莫测,不但在自己之上,综观武林,也少人能敌。武林中有此奇才出现,又何惧江湖上群魔乱舞?自己完全可以放心隐退江湖了。
幽灵侠吩咐超儿,群儿带人打扫战场,埋葬敌人尸体,医治受伤者。他亲手挽了万里豹,步入寨的大堂,又命人杀猪宰牛,点灯上香,拜祭薛家列祖列宗,一来令青青、翠翠归祖认亲,正式成为龙门薛家的后人;二来大摆筵席,和全寨父老、四邻乡亲,共庆胜利。
与此相反,失去—臂的历山虎蓝鸣,在贴身护卫的保护下,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慌慌忙忙,连夜赶路奔回历山蓝家堡,不敢在路上停留。
回到堡中,总管蓝直见堡主断了一臂,带去的一百多位弟兄,只有二十多人狼狈回来,不禁摇头直叹,先命人为堡主治伤,抚慰死者家属。
蓝直,是蓝家堡的三代老仆,从小由蓝鸣的祖父抚养成人,后跟随蓝鸣的父亲晋南一霸走南闯北,出生入死。他为人较直,是蓝家堡一位忠心耿耿的老仆,年近七十了。这时,他见无人在旁,对蓝鸣说:“堡主!能否听老奴再说一句忠言?”
蓝鸣皱了皱眉努了嘴象是说:“直叔,你有话就说好了!”
“老奴还是劝堡主打消复仇的念头。当年错在老堡主,不在薛家寨。幽灵侠要不是一念之仁,堡主也活不到今天。何况冤冤相报何时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堡主还是收手的好。”
要是蓝鸣在以前听了他这几句话,准会勃然大怒。可是现在,自己不但断了一臂,废去了一半的武功,堡中的实力也不见了一大半,复仇的雄心再也提不起来了。他叹了一声说:“直叔,就算我愿收手,薛家寨的人会放过我么?”
“堡土,龙门薛家是侠义中人了,他们绝不会心狠于辣,赶尽杀绝的。只要堡主愿罢手,修一封和书,派人前去薛家寨言和,老奴想他们会答应的。”
“他们会相信?”
“要不,由老奴亲自去薛家寨,凭三寸不烂之舌,也要说得他们答应。”
蓝鸣—时沉吟不语。蓝鸣虽然是黑道上的人物,性格偏激、凶悍、桀傲不驯,却也不是无故胡乱杀人之辈。所以在黑道上,他不是一个凶残之人。以往,他偏激地认为父仇不共戴天,与龙门薛家誓不两立,因此才四处投师访友,学成一身本领,以报父仇。老奴蓝直曾经多次劝说,他却一直是充耳不闻,反而骂蓝直忘恩负义、贪生怕死,不想为自己父亲雪恨,将蓝直轰了出去。要不是蓝鸣的母亲劝说并将蓝直挽留下来,蓝直早已离开蓝家堡了。
其实蓝直一心是为了蓝鸣,也为了蓝家堡,才苦苦相劝的。他为人比较明事理,分是非,更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凭蓝鸣的武功,难以敌得幽灵侠,何况薛女侠、商良的武功也不在幽灵侠之下。就算蓝呜能杀了幽灵侠,薛女侠和商良还有不来寻仇的吗?这么冤冤相报何时得清?那蓝家堡恐怕就永无宁日了。当然,要是蓝家堡有理,蓝直就会千方百计,以死相报,寻找薛家寨为老堡主复仇。可是错在老堡主,更何况当年幽灵侠还饶了蓝呜命!怎能忘恩记怨?
蓝鸣听了蓝直的这番说话后,又目睹了青青、翠翠和万里豹的武功,见连飞鹰堡派来的四位一流上乘高手,也不是薛家寨人的对手,只落得大败而归。看来,这个仇是永远也报不了的。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蓝直:“那几位相助的高手回来了没有?”
“没有!堡主,他们没有失手吧?”
蓝呜悻悻地说:“他们先逃了!丢下我不管了。”
蓝直又说:“堡主,老奴看得出他们是一群虎狼之辈,傲慢无礼,十分看堡主不起,今后恐怕不易相处。”
蓝直之言,又击中了蓝鸣的心病。的确,不但是这几位高手,就是飞鹰堡的其他人来,也十分瞧不起自己,一来就呼呼喝喝,将自己视为不屑—顾的下属。蓝鸣本来就是一个桀傲不驯之徒,怎么受得了如此的不敬和呼来喝去?但他们的武功的确比自己好,又是声言来助自己报仇的,便只好忍了下来。现在他们不但帮不了自己,一有危险,反而先逃跑了!蓝鸣更想到交锋的情景,自己在危险时,要是他们及时出手相救,自己也不至于断去了一臂,丢了一口牙齿。他们直到自己断了一臂才出手,太晚了。看来他们并不是真心来相助自己报仇的,实际上在控制自己,利用自己,要自己一切听从他们的摆布,一旦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那黑袍老头儿还能容得了自己吗,蓝鸣想到了这里,一股寒意不由得从心中升起,不由得对蓝直说:“直叔,我有件事要拜托你老人家。”
蓝直有些意外,连忙说:“堡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老奴就是了。”
“请直叔现在就护着我的儿子离开蓝家堡,隐姓埋名,住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他长大成人之后,千万别告诉他爷爷和我是怎么死的,更叫他千万别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中去,安安分分地做人。”
蓝直愕然:“堡主何出此言?薛家寨的人会追杀来么?要是这样,老奴和他们说去。”
蓝鸣苦笑一下:“要是薛家寨的人来了还好办,我顶多一死,不致于蓝家堡付之一炬。”
“除了薛家寨,堡主并没有和其他人结下深仇大恨呀!”
“直叔,你别问了!我这是以防万一。你老人家快带着我的儿子离开蓝家堡吧!我蓝家一脉能不能保存,就全靠直叔了!”
“堡主……”
“直叔,我在求你老人家啦!”蓝鸣说时,竟跪了下来。慌得蓝直也连忙跪下:“堡主别这样!老奴深受蓝家大恩,无以为报,老奴答应就是!”
“好!直叔,你马上收拾金银细软,在今夜里,谁也不让知道,带着我儿子从后门悄然离去。”
“以后老奴带着少堡主,怎样和堡主见面?”
蓝鸣又是苦笑一下:“要是我大难不死,从此也将隐姓埋名,自会去寻找你们。”
“堡主又到哪里寻找老奴?”
蓝鸣想了—下说:“直叔,这样吧,三年后的今日,我要是还活在世上,你去陕西翠华山的华严寺等我们!要是你们不见我,或听到了我不幸的消息,以后就不必再来寻找我了!”
“不!堡主,你要是从此收手,老天爷会保佑堡主的。”
蓝鸣似有预感大祸将来临,自己不久将会逝去。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呜也哀”。他长叹一声:“我过去被仇恨蒙了心眼,记怨忘恩。老天爷有眼,恐怕也不会放过我。直叔,你快去准备吧。”
是夜,蓝直便带了六岁大的少堡主,悄然离开。他也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在蓝家堡,除了堡主,武功就轮到他了,人更一精一明老练,所以蓝鸣放心将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他。他背着点了昏睡穴的少堡主,闪入夜幕里,纵身跃上山峰,往北而去。后来在恒山脚下安居,保存了蓝家一脉。
蓝直走后的第三天夜里,蓝家堡突然警钟大响,声震数里,撕破了宁静的夜空。蓝鸣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一望窗外,只见火光冲天,染红了大半个夜空,同时也传来了人死绝望的惨叫声。他慌忙披衣开门而出,他贴身的四名护卫武士,也一齐奔到了他的跟前。他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护卫说:“好像是薛家寨的人来踩盘子了!”
蓝鸣心头大震,暗想:薛家寨的人真要将自己赶尽杀绝?令蓝家堡今后在江湖上除名?说:“快去看看,他们来了多少人。”
突然,一个浑身是血、身带两处剑伤的人,跌跌撞撞地扑了进来,气急败坏地说:“堡、堡、堡主,薛家寨的人杀、杀、杀进来了!他们逢人便杀,见人就砍,前面的弟兄们死了不少,顶、顶、顶不住了!”
蓝鸣问:“来了多少人?”
“不、不,不清楚。杀、杀、杀入堡中的四个人,武功太高了!我们没、没、没一个人是他们的对手。”
“好!找出去看看。”
蓦然两条人影,如箭射到,女的娇叱:“蓝贼!你受死罢!”男的说:“你不用出去了,就在这里躺下!”
微信扫码关注
随时手机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