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 原形毕露(2)
这一下,群雄又惊奇起来,小神女、一阵风和穆婷婷等人,不禁又相视一眼,他们以为邵老贼听了至化禅师当众的揭露,一定会老羞成怒,也预防他骤然向至化禅师下手。想不到邵老贼丝毫不动怒,反而愕然惊讶,表现出一副毫不知情的神态,他们不能不暗暗佩服这个邵老贼有过人的沉着冷静,同时也有过人的厚颜无耻,当众说谎言而不脸红,也不心慌,是武林中少有的奸雄。
至化禅师反而有点愕然起来:“难道当时不是这样?是老衲说谎?”
邵老贼说:“老朽不敢说禅师说谎,但老朽当时不在回龙寨,是去了邵一陽一城,不信,禅师可以问老朽的左右和邵一陽一堂堂主邵鸣山等人。”
至化禅师说:“难道当时单独接见老衲的不是你?”
“禅师,你一定弄错了人了。要是真的是老朽,老朽就算一时认不出禅师来,不久也会认出禅师来,决不会对禅师如此的无礼!”
小神女说:“这就奇怪了!邵寨主,你刚才不是说有一位疯老和尚跑到回龙寨胡闹了,,现在你怎么会一点不知道的?”
“小女侠,当时是这样。老朽第二天回来,才知道有这么回事。但那疯老和尚前一夜已由秦长老送了出去,老朽并未见面。”
邵老贼的左右也纷纷说:“当时,邵寨主的确去了邵一陽一城,不在回龙寨,寨中的事务,一切由秦长老打理。”
邵鸣山这时也站出来说:“在下可以证明,当天我伯父的确来到了邵一陽一城,第二天才回回龙寨,怎么知道这一回事了?”
这么一来,至化禅师的揭露和本身遭遇,便成为一桩弄不清的事件了,除了小神女和一阵风,谁也不知道事件的真相。要弄清楚,恐怕要将秦长老找来。就算将秦长老找来,秦长老可以一口否认这回事,声称自己将疯老和尚送了出去。这一切,都变得对至化禅师不利。除了他自己,没任何旁证,当然,小神女和一阵风可以站出来为至化禅师作证。但这样一来,在场的群雄不能不又起疑心了。既然你们目睹了一切的经过,怎么不一早说出来?到现在才出来说话?甚至还可以说,小神女和一阵风,在暗中怎么可以认出是邵寨主了?不会认错了人?连至化禅师面对面的也认错人了,那就有一番争论不休,各说各的道理。除非双方动武,不然就会不欢而散,邵老贼的狰狞丑恶面目,仍然不能彻底揭露出来,更不知道他就是神秘的黑风教主。
退一步来说,就是将至化禅师在回龙寨的遭遇弄清楚了,那也是秦长老的所作所为,不关邵老贼的事,甚至将秦长老推到是黑风教派来回龙寨的奸细,一切归罪秦长老,邵老贼黑风教教主的面目,依然不为人知,仍然是武义道上的一位仁义长者,顶多说他太过重贤,收罗人才,令回龙寨龙蛇混杂。以后他顶多来一个清理门户,将一些黑道出身的人物,转到神秘的黑风教中,进行更为秘密的活动。回龙寨仍是天下的第一大寨,对邵老贼丝毫无损。
邵老贼有这样一步棋,所以在至化禅师出现时,他曾经惊恐过后,又很快冷静下来,恢复了常态。小神女和一阵风要彻底揭开这老贼的真面目,也一时忍住气,不站出来为至化禅师说话。
一阵风却问:“禅师,接见你的,你看清楚了是邵寨主?”
至化禅师说:“阿弥陀佛!老衲自认绝不会认错了人。邵寨主的言行举止,老衲会一眼就看得出来。”
小神女说:“这就奇怪了,你说你不会认错了人,而邵寨主说他当时并不在回龙寨中。禅师,总不会邵寨主会分身术吧?一个去了邵一陽一县城,一个在回龙寨单独见你。要不,除非一个是假。”
一阵风说:“不错!不错!既然黑风教人会弄出一个假的禅师来,他们也有可能弄出一个假的邵寨主了!”
老怪物愕然:“不会吧?有两个至化禅师,难道又有两个邵寨主了?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小神女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没有听说过‘五个老鼠一精一闹东京’的故事吗?”
“什么?五个老鼠一精一闹东京?”
“是呀!我听一些老人家说,这五个老鼠一精一在东京可闹得欢了,东京城里,一齐出现了两个同样的秀才,两个同样的包公,两个同样的皇帝,还有两个同样的皇太后哩,将东京弄得一塌糊涂。”
穆婷婷笑着说:“小妹,这是神话故事,不是真的。而且世上也没有什么老鼠一精一的。”
“有呀!怎么没有老鼠一精一的?”
“哦?那你见过老鼠一精一了?”
“当然见过呀!现在的黑风教人,不是一窝老鼠一精一么?他们变出了一个禅师,现在又出了一个邵寨主,不知什么时候,又跳出了一个婷姐姐来,或者一个老怪物来,那这个武林大会,不就乱了套么?”
老怪物说:“这窝老鼠敢变我老怪物么?我老怪物就捅了他们的老鼠窝,将所有的老鼠一精一全揪了出来。”
小芹说:“你这老东西别打蛇随棍上了!”她转向至化禅师,“禅师,你敢断定那天单独接见你的,真的是邵寨主?”
“老衲绝不敢打诳语。”
小神女说:“老和尚,那么说,在邵一陽一城出现的那个邵寨主,一定是老鼠一精一变的了,在遮人耳目。”
邵鸣山一听,不由怒了:“侯三小姐,别人敬你是当今武林中的一位奇女子,在下看并不怎样。你敢说我伯父是老鼠一精一?再说,别人看错,难道我连自己的伯父也看不出来么?”
小神女说:“那么说,老和尚所见到的邵寨主,就是老鼠一精一变的了!总不能说两个都是真的吧?我相信老和尚的话是真的,一个这么有名望的出家人,会说大话骗人吗?”
邵鸣山问:“那我说的就不可靠了?”
“我与你不相熟,怎知道你说的话可靠不可靠了?我相信老和尚的话,多过相信你!”小神女言外之意,就是你的话,半点也不可靠。
邵鸣山是回龙寨在外一个最有实力的堂主,不但是邵寨主的侄儿,也是崆峒派杜仲的得意弟子之一,为人一向自大,哪有人敢这么小看了自己?他给小神女顶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怒道:“你——!”
小神女说:“你干吗发这么大的火呵!我不相信你的话,你就火了!难道要我相信你的话才行?要是你说的是假话,我相信你有什么用?要是你说的是真话,也用不了我去相信。”
邵鸣山刚想说,给邵老贼喝住了:“鸣山!不可对侯三小姐这般无礼!还不给我退下去?”
“伯父!我……”
“退下去!”
“好!我走!”邵鸣山愤然而去。
邵鸣山是跟邹长老离开会场的第二个人。他一走,他手下的一些弟兄,也跟着离开了。
一阵风见邵鸣山愤然离去,心感不妙,暗想:先是邹长老的离开,现在是邵鸣山的离开,他们怎么在邵老贼最需要人手帮忙之下而走了?这恐怕有什么一陰一谋,便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小神女说:“小丫头,小心了!邵鸣山的离开,绝非好事,提防他们的突然行动。”
小神女也用密音之功说:“风叔叔,你放心,我自会小心。”
一阵风随后再用密音入耳之功,分头告诉了穆婷婷、云雾居士、至化、至空等人知道,却不敢告诉老怪物,他担心在这要紧的时刻,老怪物胡闹起来,就更会引起邵老贼的注意。
邵老贼这时向小神女一揖说:“小女侠,老朽御下不严,冒犯了小女侠,请原谅。”
小神女说:“哎!你别对我客气呀!我只想弄清楚至化禅师这个老和尚,莫名其妙的给人秘密地关起来,是不是真有其事。”
至空禅师说:“老衲师兄所说的,都是真话,绝非虚言。”
“这更奇怪了!一个说不在,一个说确实如此,其中必有一个说假话。邵寨主,你看是不是这样?”
“老朽可以对天发誓,当时老朽确实不在回龙寨,至化禅师所见到的绝非老朽。”
老怪物问:“那么说,老和尚所见到的邵寨主是假的了?谁人敢这般的大胆,在回龙寨里假扮你来?”
邵老贼说:“连少林寺都有黑风教的人混了进去,他们混进了敝寨,也不是不可能。”
小神女问:“那么你是说有黑风教的人,扮成你的模样,在暗算至化禅师了?”
“小女侠,要是没别解释,只能这样解释了。老朽今后回去,一定要查出混入敝寨的黑风教的奸细来。交给少林寺处置,然后再向少林寺谢罪。”
邵老贼这几句诚意的话,一时又令群雄暗暗点头,深信不已,也取得了一些人的同情。作为武林上的一位声望顶高的寨主,受到了至化禅师当面的冤枉、责问,也受到了小神女、老怪物等人的怀疑与盘问,不但毫不动怒,仍然保持一派仁义长者的风度,在一般掌门人之中,实属难得。既然黑风教的人能混入了少林寺,他们混入回龙寨,又何足为奇?黑风教人化装易容术这么高明,他们既可以冒充至化禅师,冒充邵寨主又有何不可能?至化禅师所见的邵寨主,一定是假的了!不然,一位仁义长者,怎会如此向至化禅师下毒手?还将他秘密关起来?
邵老贼在说话之中,也暗暗观察群雄的反应,似乎都赞同自己,一颗紧张的心也缓缓松了下来。自从三眼神、小神女、至空、至化等人的先后出现,都给自己一个个致命打击,几乎要令他采取最后的一步棋了。可是都给自己的沉着冷静、随机应变一一化解了。每一次的冲击都是有惊无险,平安度过。以后,恐怕再没有什么冲击了。看慕容一家和侯三小姐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小神女却心里暗想:你去清查回龙寨的黑风教人,还会将他们交由少林寺处置,那真是贼去捉贼了!小神女正寻思用什么方法,进一步揭开这老贼的真面目时,三眼神这时却愤然站出来了。
这个办案公正、耿直、铁面无私的汉子,尽管邵老贼一心要置他于死地,但以往对邵老贼的尊敬近乎崇拜的心理,仍多多少少残存在心中,不忍在群雄面前揭露出这老贼的嘴脸与丑恶的心灵。现在见他当众撒谎,厚颜无耻地要对天发誓,他再也忍不住了。邵老贼在他心中残存的一点好感,也荡得干干净净。作为良心的谴责也好,以往的职业道德也好,决不能容许奸狡的歹徒为自己的罪行狡辩,再欺骗天下。他大声地说:“邵寨主,你别再自欺欺人了!至化禅师之事,先不去说。在下自问一向对你忠心耿耿、从不二心,几乎将你当成天下第一的侠义人士崇拜。可是你回答在下的是什么?是派人来暗杀我,非要杀了我灭口才安心。你!你太使我失望了!也伤透了我的心。”
三眼神这一番字字落地铮铮有声的话,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惊震了!就是回龙寨的一些人,如桂林总堂主一见愁史寅,通道县堂主镇山虎伍元等人,也都惊震了。他们十分了解三眼神的为人,无根无据的话,绝不会轻易说出来,他说出的话,极其有分量,绝非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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