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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一个怪老人(4)

“什么!?你就是一枝梅?”军爷跳了起来,上前要去抓董子宁。董子宁不等他动手,早已出手往他命门穴一指,登时点倒了他,叫他再也不能动弹,然后说:“我再一次警告你,令后你再敢作威作福,欺压百姓,我就砍断你的双腿,叫你终身残废,做不成人。我做的事,与店老板无关,记着!”说完,董子宁在众人惊讶中纵身一跳,上了屋檐,一下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董子宁来到镇外,一路暗想:“一枝梅是什么人?怎么在江湖中不闻其名的?难道是新起之秀?我这次冒名顶了他,不知他有何看法。”跟着又想起自已要干的事来,骂着自己:“董子宁,董子宁,你真是个浑人,浑透了!为什么去管这些闲事?连正经大事也忘记了。”他看看天色,暗想:“韦妈妈和小魔女也该动身了,刚才自己所干的事,恐怕她们早已听闻。”他想到这里,便转到一处高坡,在一块不大显眼的岩石上坐下来。从这里,可以看到大路上来往的人,要是韦妈妈和小魔女从镇上出来,他一眼便可以看到。可是他一直等候了两三个时辰。仍然看不见韦妈妈和小魔女,便暗暗纳闷,为什么她们还不动身呢?难道小魔女昨夜伤势太重,不能走动么?不会呀!昨夜她回镇时,飞檐走壁比自己还轻快,怎么会走不动的?突然,他远远看见从小镇奔出两匹马来,那正是小魔女和韦妈妈昨天所骑的马,原来她们到现在才动身。他略略一看,又愕然,骑在马上的是两个男子汉,根本不是韦妈妈和小魔女。咦!难道她们化了装么!来近了,他定神细看,更是惊讶:这两个男子汉,其中一个,正是自己在来福店中指倒的那位横蛮霸道的所谓军爷,另一个,便是那个结巴口吃的家人,他们怎么骑了韦妈妈、小魔女的马呀!这军爷不怕死?敢去招惹这个天不怕地不伯、行为怪异的小魔女?他百思不得其解。猛然间,他想起来了:今天一早,不是有位少年军官骑着一匹高头大黑马出镇么?前面还有一位老仆开路喝道。他一下联想到这位军爷不见了衣服和马匹,显然是这小魔女的恶作剧,还署名什么“义盗一枝梅”。想到这里,董子宁哑然失笑:怪不得那位少年军官面熟,原来是小魔女化的装,自己怎么看不出来?董子宁不由暗暗点头,钦佩小魔女的聪明机灵,一来惩罚了这个恃官仗势的军爷;二来达到了自己化装的目的。他知道,一般武林人士,不愿去招惹官家的人,也不想与他们打交道,怕引起无谓的麻烦。小魔女化装成军官前往衡山,不为武林人士注目了。这样,我得赶上她们才是。至于小魔女的马为什么会转到军官的手上,他不去想了。

董子宁不走大道,却翻山越岭,朝衡山方向奔去。他来到一条两山夹峙的崎岖山道上,看见一个人直挺挺地横躺在路上,感到奇怪:这个人怎么这样古怪,树荫下下躺,却躺在道路上?他走近一看,更惊讶了,这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青袍怪老人。这个怪老人,行为比小魔女更怪异,一时爬到树上,一时又躺在路中间,叫人不可理解。董子宁不敢笑,轻轻地叫着:“老人家,起来吧!日头快晒到了。”

董子宁叫了半天,怪老人竟纹丝不动,仍然直挺挺地的着。董子宁忍着笑说:“老人家,你再不起来,在下只好对不起,从你身上跳过去了。”

怪老人还是不动,董子宁没办法。两旁是悬崖峭壁,只有这么一条通道,没别的地方可走,只好纵身跳过去;走了几步,回头看看,怪老人仍然一动不动。董子宁奇怪了,又折回来说:“老人家,天色不早了,快起来吧!”

怪老人还是不动,好像死了一样,直挺挺地躺着。董子宁只好去推他一下,感到他身子冰凉,大吃一惊,难道他死了么?用手试试他的鼻下,没半点气出,显然已经死了。董子宁惊骇万分,这位武功超群,内功达到了叫人不可思议的境界的怪老人,怎么会死了?谁能杀害了他?董子宁警惕起来,纵身跃出峡口,跳上高处,极目四眺,见方圆十里之内,荒无人迹,尽是丛山峻岭。他观察了半晌,确定附近一带无人,又走回怪老人的身边,细心观察。附近既无血迹,老人身上又无伤痕,怪老人怎么会死在这里呢?难道他中了一种极厉害的毒药?董子宁曾听师父说过,在岭南地方,有一个会帮,叫司毒帮,是碧云峰邪教属下的一个帮派、极善使毒,发明一种毒药,其毒无比,名“安乐散魂”药,人服之后,不到一刻立即死去,死后毫无中毒痕迹,仿佛睡熟一般。难道怪老人中了这种毒药?可是,司毒帮的人为什么要杀这位行侠仗义的怪老人呢?他昨夜里还救了韦妈妈和小魔女呵!司毒帮的人会向他下毒手,不怕小魔女告诉白魔王、罗刹女知道?董子宁想不明白,但不管怎样,怪老人目前是巳经死了,再也无法挽救。他想到怪老人曾出手相救,使自己和小魔女从净清道长的铁砂掌活过来,这救命之恩,永世难忘。董子宁想到这里,不禁悲从心来,双眼垂泪,跪在老人的身旁,深深地磕了三下头,说:“老人家,要是你在地下有知,请托梦告诉在下谁杀害你;在下那怕刀山火海,也要为你报仇雪恨,祭奠英魂。”说着,又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抱起老人的尸体,打算找个好地方把老人安葬。当他走出两山夹峙的山道时,突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自己身边响起:“浑小子,你要去哪里?”

董子宁吓了一跳,险些让老人尸体从手上跌下来。他看看身前身后,并无人影,再看老人,依然直僵僵的不动,暗想:“难道我神经出了毛病,怎么听到了老人昨天在林中说的话?是老人一陰一魂不散,跟在我的身边?”便说:“老人家,要是你一陰一魂不散,请原谅在下冒犯贵体。在下寻找一处好地方将你安葬,日后好来拜祭。”他说完,静听四周有没有回音;见没有回应,抱着尸体来到一处山坡树下。这里坐北向南,山坡下有条淙淙欢流的山溪水,真是一个好地方。董子宁将老人尸体放在树下,打算挖坑,突然自己的头给人拍打了一下,又是苍老的声音问:“浑小子,你想干什么?”

董子宁吓得跳起来,难道怪老人没有死么?可是怪老头直挺挺躺在树下不动。他再摸摸老头的鼻下,依然没有气息,显然是具死尸。怪了,刚才谁打了我一下?这声音又是谁的?是了,一定是他老人家不高兴在这里安葬,他的一陰一魂拍打了我一下。于是,董于宁又朝老头尸体深深一揖,说:“老人家,你是不是不喜欢在这里安息?要在下另找一处好地方?”

“谁要你安葬我了?”

这声音仿佛从地下升起。董子宁惊讶不已,慌忙一揖:“老人家,是你在说话吗?”

“浑小于!不是我说话,难道是你说话?”

董子宁真不敢相信眼前的怪异事,又说:“老人家,你英灵这样,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杀害了你?”

“谁杀害我了?啊?”

董子宁心想:“这怪老人生前说话颠三倒四,死后说话也颠三倒四的,自己给人杀害了还不知道是谁,真是老糊涂了!”于是又问:“老人家,你真的不知是谁杀害了你?”

苍老的声音发怒了:“浑小子,你再说浑话,我要打你了!你希望我死吗?”

董子宁大惊:“老人家,难道你还没有死么?”

“谁说我死了?我看你不久就要死了!”

董子宁异常惊骇,怪老人明明直挺挺地躺在地下,怎么还说自己没有死呢?难道他的一陰一魂看不见自己的尸体?

“喂!浑小子,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怕死了吗?你要怕死,今后就少管闲事,回到武夷山去,别再在江湖上荡来荡去。”

董子宁说:“在下武功不济,原不应该在江湖上荡来荡去,但在下并不怕死。既然老人家一片好心,生前死后都叮嘱在下不要多管闲事,在下今后就少管闲事了。现在,在下先将你老人家的贵体安葬好,以免为野兽所噬。”

董子宁说话刚完,青袍怪老人一下坐起来。董子宁惊叫:“老人家,你怎么坐起来了?”

怪老人开口说话了:“我再不坐起来,你这浑小子不把我活埋了吗?”

“老人家真的没有死?”

老人怒道:“谁说我死了?你这浑小子真浑透了!昨夜里,为了你这浑小子,害得我一夜没睡;现在刚刚睡着,又给你七腾八折的,害得我又睡不成。你是不是想折磨我死了才舒服?。

董子宁慌忙作揖,说:“在下见你老人家没有气息,以为不幸死去……”

“浑小子,那是我睡着了,你怎么当我是死人?”

睡着了怎么没气息的?董子宁一下猛省,他听武林前辈们传说,武林中有种“龟眠法”,一睡下去,毫无气息,仿佛如死去一样;但睡一时,胜过常人酣睡一夜,睡醒后,一精一神倍添。这种睡法,能保颜护身,养一精一蓄锐,但须得具有上乘内功,才能练成这种“龟眠法”。目前武林人士,能“龟眠法”者已是凤毛麟角,寥寥无几了,想不到老人竟有此登峰造极的武功,武功之深厚,叫人难测。但他有点不大明白,问:“老人家,你睡着了,嘴巴不动,那说话声音从何而来?”

“你以为是鬼吗?那是我用腹音跟你说话,懂吗?”

董子宁惊骇:“腹音?”

任老人发怒了:“你以为我说谎吗?浑小子,我现在再说给你听听。”老人说完,闭上嘴巴,跟着一个声音从怪老人身下传起,“浑小子,你听到了吗?”这声音低沉音细,仿佛从地下飘出。

董子宁惊讶道:“我听到了!”

“你摸摸我的腹部,它在动哩。”

董子宁伸手在老人的腹部摸了摸,但觉其腹部随声音高低起伏在动。

“这是‘腹音’。它有个好处,说话机密,我要说给谁听,就只有他一个能听到,别的人听不到。”

“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我骗你吗?”

董子宁要不是耳闻目睹,真不敢相信有这种怪异的武功。“龟眠法”,他以前只听人传说,而“腹音法”,他闻所未闻了。

老人开口问:“浑小子,你怎么从这小路而来?弄得我睡也没个好睡。”

董子宁不敢在怪老人面前说假话,将自己来这条路的原因,全盘托出。怪老人“哼”了一声:“我这样的武功,还不敢多管闲事;你这浑小了有多大的能耐,敢在江湖上招惹是非。你真的不怕死么?”

董子宁不愿与怪老人多争辩,却问道:“像你老人家道行之高,武功之深,怎么不敢多管闲事?难道武林中还有谁能超过你老人家的吗?”

老人笑了:“你这浑小子真是井底蛙,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大;武林中比我强的人,多得很呵!”

董子宁愕然:“真有人超过你老人家的?”

老人又发怒了:“浑小子,老人家的话你不相信?单是西门子的一把剑,就杀得我只有招架之功,没还手之力。”

董子宁更是惊奇:“西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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