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诡异女侠(5)
董子宁嘴角浮现一丝苦笑。他了解师妹的性子,一向娇生惯养,活泼任性,别说众师兄让她,就连师父也迁就她三分。可是给驱赶出来的弟子,再入师门,那非得玄武派三大掌门人一致同意才行。这事怎能用耍小孩子脾气解决的?他十分感激师妹的好意,连忙摇手说:“琳妹,你千万不能这样,再说,也是我的不肖,怪不得师父……”
“宁哥,你做错了什么事?妈妈说你完全是无辜受屈。我和荣哥这次出来,完全是受妈妈之命,一来查明王平野到底死于何人之手;二来也打听你的去向下落。”
董子宁这时才明白他们在这里出现的原因,同时心里一阵感动,师母徐女侠并没有将自己忘记,仍时时挂在心上。压根儿没有将自己视为不肖之徒,便说:“师母恩深似海,我恐怕来世才能报答了!”
肖小琳问:“宁哥,你不跟我们回武夷么?”
董子宁说:“我现在武功全失,有何面目回武夷?只有令师母伤心。琳妹,请你们回武夷后,别把我的情形告诉师母,以免令她老人家难受。”
肖小琳问:“宁哥,你不能重练武功么?”
董子宁心里苦笑:我服了化功丹,怎能重练武功?即使重练,那也是四、五十年后的事了!不知我到那时还有命无命?便摇摇头说:“琳妹,恐怕我今后再与武林无缘了!”
赵子荣黯然地说:“宁弟,你何必这样?目前你武功虽失,只要重练,又有何难?”
董子宁长叹一声:“我今世也不想重练什么武功了,但求安分守纪,做一个解人百病的郎中。”
肖小琳惊讶:“你真会看病?”
“我跟三不医徐神仙学了三个多月,一般小伤小病,倒也能看。”
“噢!我还以为你故意扮成个郎中模样哩!不行,宁哥,你这个样子我更不放心你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了。跟我们回去,你要看病,不能在武夷山一带给人看病么?”
董子宁不愿在这件事情上与师妹纠缠下去。转了话头说:“荣哥琳妹,你们的伤怎样了?让我看着。”
肖小琳肩上的刀伤虽重,并没伤筋骨,虽然流血多一些,在谈话中,赵子荣已给她服下了药,并已包扎好。而赵子荣的创伤,更是轻微,只伤一点皮肉而已,早已无事。
赵子荣说:“宁弟,我们的伤并不要紧,而是你受了伤没有?你在这种情景下,仍舍生忘死地来救我们,几乎丧在刀下……哦,对了,那一位救我们的蒙面白衣姑娘是谁?你认识不?”
董子宁摇摇头:“我也不认识。”
“她不是小魔女?”
肖小琳怔了一下:“什么?她就是小魔女?”
董子宁不由心里震动了一下,原来师兄也认为她是小魔女了!从心里说,董子宁真希望这位蒙面白衣少女是小魔女,一来可以省得自己去云南;二来更可以化解碧云峰人与武夷派的误会。他摇头说:“不会是她,白小姐的剑术没有这样的一精一湛奇绝,而轻功也不及这位神奇的姑娘……”他说到“神奇”两字之时,脑子一下闪现出一个少女的形象,自语地说:“莫非是她?”
赵子荣问:“谁?”
“甘氏三煞!”
“什么!?甘氏三煞?”赵子荣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肖小琳也吃惊起来:“那位姑娘是甘氏三煞?”
董子宁本想将自己遇上那位诡秘少女的事情说出来,但一想到那位少女警告自己千万别将她的事跟任何人说,自己也曾答应过的。他并不害怕那位行事乖张的少女会杀了自己,而是感到自己说了,便变成了不守信约的小人了。于是说:“我也是听人说罢了。”
“宁弟,你一定弄错了,甘氏三煞从不与武林人士来往,更极少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可是黑道上的人物,却对甘氏三然极为害怕,愚兄虽然没见过甘氏三煞,却与黑道人物交过手。听他们说,甘点三煞是位英俊男子,绝不可能是位少女。至于甘氏三煞是一个人,还是三个人,就没人清楚了。”
董子宁心里说:“说不定这位诡秘的少女,就是甘氏三煞的一个。”他不便驳赵子荣,只好说:“那么说,是我想当然了!”
赵子荣说:“宁弟,你打算去哪里?不如跟我们在一块,路上也有个照应。”他不敢说回武夷,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驱除董子宁,这是玄武派三大掌门人议定的,并非师父一个人作主。
董子宁一揖:“多谢荣哥、琳妹的好意,我是玄武派的弃徒,与你们在一起,恐有诸多不便,万一传到了武陵、武当二大掌门人耳中,更连累你们了!”
肖小琳说:“那怕什么?我不信他们吃了我!”
董子宁说:“琳妹,话不是这样说,但愿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至于师母、师妹和各位师兄的恩情,我虽然浪迹天涯,也不敢相忘。”
董子宁临别时,想起了在枫叶林和在祁一陽一县城遇到那人的事,便—一告诉他们,要小心应付才是。
肖小琳仍希望董子宁与自己在一起,问:“宁哥,你真愿与我在一块?”
“不是不愿,我怕因此而使你招人非议,我就更对不住师母了!”
赵子荣知道董子宁是位外柔内刚的人,他既然决定,便再也劝不回来的。只好说,“宁弟,你今后在江湖上行走,千万莫与人相争,能忍则忍,不能忍也要忍,有什么事,你托人捎信给我,让愚兄来为你出气,吐冤伸仇好了。”
董子宁说:“小弟今后怎敢惹事生非?我已不是武林中人,料想武林人士也不会找我的麻烦,倒是师兄、师妹,,要格外小心才是。”
最后,他们分手了,董子宁望着他们远去,黯然长叹,看来今后,恐怕再难以与他们相见了!他从死骡身上解下行囊,正想离开,蓦然白光一闪,那位白衣少女婷婷地立在自己面前,面纱早已除下,果然是那位诡秘异常,在金家大厅上扮鬼坏自己的姑娘。她盈盈一笑:“糊涂蛋,没想到我会出现吧!”
董子宁一怔,跟着深深一拜:“多谢姑娘三次救了在下。在下也的确没想到姑娘再次会出现。”
“糊涂蛋,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险些走进了鬼门关?”
“要不是姑娘及时出手相救,在下恐怕早已死在那蒙面妇人的刀下。”
“嗨!我说的不是那蒙面妇人,而是刚才,你懂吗?”
董子宁愕然:“刚才!?刚才我有什么危险了?”
“糊涂蛋,幸而你没将我的事告诉了你师兄、师妹,不然,我的无影剑早就取了你的性命,连你那师兄、师妹也不会放过。”
董子宁不由惊出一身冷汗,问:“姑娘刚才在林子里?”
“你以为我会走远吗?糊涂蛋,你人虽然糊涂,却蛮守信用的,果然没将我的事告诉任何人,一路上我一直不放心,现在我可以放心了!”
“姑娘今后请放心好了,那怕我就是死,也不敢背约,将姑娘之事说出来。”
白衣少女点点头:“看你不出,武功全失,却侠义过人,竟不顾自己生死去救人,怪不得凤女侠认你为兄弟。”
董子宁不由惊喜:“姑娘认识凤女侠?”
“要不是她相托,我才懒得理你的生死哩!也不会从衡山跟踪你到这里了!”
董子宁又惊又喜,原来是我那结义姐姐凤女侠相托她来暗中保护自己,于是又是深深一揖:“多谢姑娘的高义,在这里,我为凤姐姐多谢姑娘了!”
少女嫣然一笑:“好了!糊涂蛋,我再叮嘱你,千万别去过问姓金的事。今后,你不论在任何地方、任何场所见到我,就当我们素不相识,知道吗?”
董子宁感到这位少女诡秘异常,行为叫人不可理解,但心里还是感激她三次救了自己,便说:“既然如此,在下遵命就是。”
少女嫣然一笑:“好,糊涂蛋,你走吧,到了前面,自然会有人再送一匹脚力给你,要不然,你怎能去得了云南,见你那小魔女?”
董子宁愕然,这诡秘奇异的少女怎知道自己去云南找小魔女的?正想再问,只听得少女嘻嘻一笑,人早已消失在林子里了。又听到少女在林子里说:“糊涂蛋,你见了小魔女,顺告一声,终有一天,我要与她比试比试,领教她的梅花针。”说罢,声消人杳,四周又回复了原有的宁静。
董子宁又呆了半晌,心想:要是她真的与小魔女比试,小魔女又怎是她的对手?但愿她别碰上小魔女才好。他看了看四周一眼,地上仍躺着四个蒙面人的尸首。暗想:“这四个蒙面人是什么人?这里离县城并不远,倘若给官府发现了,恐怕会连累这附近的乡民呢。不如我赶快将尸首埋葬了吧!”他看了看附近,只见不远处有个小小的泥坑,他将四具尸体—一拖到坑中,正想掩上土,只见一具尸体的蒙面布滑落下来,大概是他拖动的过程中将布弄松了。董子宁一看,更是惊愕,这蒙面人不就是金鞭侠家中的大管家吗?他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再仔细一看,不是他又是谁?因为这大管家最容易认了,左腮下有一颗拇指大的肉瘤,董子宁一下如坠五里云雾:金鞭侠的大管家怎么会与这些蒙面人在一起来暗算师兄师妹的?他一下想起了那诡异少女的一句话:“金鞭侠与马大侠是一路上的人。”他的好奇心顿起,又一一除下另外三个蒙面人面上的黑布,却是一个也不认识。
董子宁又怔了半晌。金鞭侠的大管家既然是这伙蒙面人的同党,那么金鞭侠一门之惨死又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这肉瘤管家是来金鞭侠家卧底做内应的?董子宁一想到诡秘少女的话,又摇摇头,自语地说:“不对,既然金鞭侠与马大侠是一路上的人,这肉瘤管家去金家卧什么底?既然他勾结其他蒙面人杀害了金鞭侠一门,为什么又向武夷、武陵派的人下毒手?”他更是百思不解。可惜这肉瘤管家已死去了,无从问明白。
董子宁草草地埋葬了四具尸体,虽然这样,已弄得一精一疲力竭。他歇了一会,便背上行囊,走出林子。果然没走多久,在一处竹林转弯处,一位蒙了半边面孔的姑娘,牵着一匹骏马从竹林走出来,一双晶莹似黑宝石的眼睛打量着董子宁,眼解含笑问:“先生,你是不是糊涂蛋?”
董子宁一听,便知道是那位诡秘少女打发来的人了,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却也无可奈何,只好一揖说:“在下是董子宁。”
那蒙面姑娘“噗嗤”一笑:“你不是糊涂蛋么?”
“在下虽然糊涂,却,却……”
“好啦!先生,这是我家小姐送与你的脚力,你收下吧!记住,要是有人问你马的来历,你千万不能直说,只说你买的好了。”
董子宁慌忙答谢:“在下记住了,多蒙你家小姐关心,在下实在感谢不尽。”当他抬起头来时,那位蒙面姑娘早已不见了。董子宁苦笑一下。只好将行囊解下,挂在马上,然后翻身上马赶路了。
一天,董子宁来到了湘桂交界的五岭山中。五岭南北,气候截然不同,五岭北面,秋风袭人,而五岭之南,虽已时近中秋,天气仍似初夏一般怡人,草木葱绿,山花处处,哪有半点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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