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逃离阎王殿(3)
董子宁不由回头一看,顿时愕然,这不是马家庄的马大侠么?他没有死?可见江湖上的流传,不大可信,他怎么也来了这里?跟着他想起了三年前马大娘子俏夜叉也来过这里,才使自己遭到“万蛇啮心指”的酷刑,看来他夫妇早已与甘氏三煞相识,对他,千万得装不认识,不然,会弄得更糟。
甘骥这时脸色一沉,问:“你将老耿的宝马偷去了哪里?”
董子宁故作愕然:“庄主说什么?老耿?老耿是什么人?在下几时偷了他的什么宝马了?”
“三年前,你不是在山镇一间客栈中偷了一位长官的官服和那匹乌雕追风马?”
董子宁故意沉思一下:“对,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是一匹宝马么?”
“那匹马现在哪里?”
“在下将它卖了。”
“你这厮好大胆,居然敢来这里偷东西,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
“在下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偶然路过,以为是一处村落,便顺手牵羊,请庄主见谅。庄主要是不高兴,在下以后奉还便是。”
甘骥一声冷笑:“你还想出去么?给我躺下!”说时,一掌向董子宁拍来。
董子宁没想到甘骥会突然出手,以“迎风柳步”一闪,便避开了甘骥凌厉的掌势,一边说:“庄主如此不见谅,在下告辞了。”
甘骥哪里容他离开,一招闪电似的连环双掌,朝董子宁左右要穴拍来,也叫董子宁闪过了。董子宁这时的迎风柳步,已在天山怪侠之上,身形随掌风而飘开。甘骥哪里能击中?别说三招,恐怕三十招也无法击中董子宁。
甘骥见三招拍不中董子宁,心内惊讶,想不到这个在江湖上不见名传的一枝梅,竟有这等超绝的轻功,倒不可小觑他了。正想再出手,甘骏说:“大哥,别动手了,这是小弟请来的,好歹也是小弟的客人。”
甘骥愕然住手,疑惑地看着甘骏,问:“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哥,一枝梅可以说是我们难得的不速之客。”他又转向董子宁说,“阁下果然身手不凡,请问天山怪侠是阁下何人?”
董子宁一时愕然不解,甘骏怎么平空向自己问起天山怪侠来?他不想给天山怪侠招惹麻烦,摇插头说:“在下与天山怪侠素不相识,三庄主怎么问起这话来?”
甘骏一笑:“阁下何必相瞒?”
“在下的确不认识天山怪侠,不过,在下也曾闻过天山怪侠的大名,江湖上盛传也是一位行为怪异,行侠仗义的奇男子,可惜在下无缘认识。”
“阁下既然不认识天山怪侠,请问阁下这‘迎风柳步’又从何学来?”
董子宁不由一怔,他想不到甘骏竟然看出了自己运用的是迎风柳步。这一步法连小魔女的姑姑,青衣女侠以及马家庄广场上众多武林高手,都看不出来(其实,怪丐和智慧禅师是看出来了,只不过不说出,怕引起了武夷派三大掌门人的猜疑),却一下给他看出来,看来这甘骏不但武功一流,在武学上也渊博,能熟悉武林各门派的武功。心里倒也敬佩起来,便说:“在下只不过急于闪避大庄主凌厉的掌势,怎能识得上是什么迎风柳步了?”
甘骏微笑问:“阁下以为凭这怪异步法,能闪避武林所有高手么?”
“在下怎敢有此……”
甘骏趁他不防,猝然出掌,一声冷笑:“看阁下怎样闪避我这一掌。”
董子宁哪里想到他会骤然出手的,想闪避时,甘骏的手掌已拍到了他的胸前。董子宁大惊,心想:我这一下完了,不死也带重伤。只听见“砰”地一声,董子宁顿感到胸部气血突涌,而甘骏却身似败絮,给震飞起来,在小菊头顶上掠过,从窗口直飞出去,摔倒在花圃中。这一突然的变化。大厅上所有人都惊呆了,连董子宁也感到莫名其妙,不知是什么回事。原来董子宁神功练成,浑身有一股极为雄厚的九一陽一真气护着,而甘骏的掌力在击中他的膻中穴,而膻中穴又是一处凝结真气最为浑厚的穴位。甘骏威力极猛的掌力不但没伤到董子宁,反而激荡了董子宁体内的九一陽一真气,正是击力越大,反弹力就越强,甘骏不但给震飞,一条手臂也给震断了,再也举不起来,经过三个月的驳接医治,才全好如初。
小菊惊慌地奔出去扶起甘骏,问:“三哥,你怎样了?”
厅内的甘骥、甘骐和马大侠惊呆之后,纷纷取剑拔刀,联手围攻董子宁。董子宁见自己所练的《神功秘笈》有如此奇效,不为甘骏的掌力所伤,对甘氏三煞也不那么畏惧害怕了。事情已逼了上来,就是害怕也不行,总不能等着受死,于是施展迎风柳步,身如幻影,在三大高手的刀光剑影中幌来闪去。天山怪侠的迎风柳步,在九一陽一真气的运用下,发挥了它骇人惊闻的神奇妙步,使董子宁如入无人之境。
甘骥等三人见伤不了董子宁,各自心下骇然,甘骥的金钢指神功,甘骐的刁钻诡异无比的剑招,几乎可以说在武林罕遇对手,加上甘家的闪电掌,才使甘氏三煞能傲视大下武林人士,不将任何武林一流高手放在眼下,现在竟然奈何不了一个默默无闻的一枝梅,他们几疑董子宁不是人,而是怪魔山妖。
董子宁在闪避当中,有几次可以还手反击甘骥和甘骐,但一想到甘小姐对自己有三次相救之恩,小菊姑娘舍死忘生救自己之情,始终不忍还手。最后,他向马大侠下手还击了,在闪开马大侠的一刀后,以快加电闪的三十六路天罡指穴剑招式,以指代剑,一下点了马大侠的曲池穴,这不是一般内力,而是雄厚无比九一陽一真气的封穴,董子宁出手不知轻重,马大侠的金刀不只“当啷”一声落地,人也给董子宁弹飞了,碰在墙上,摔在地下不省人事。董子宁又是愕然不解,心想:怎么马大侠这般没用?但他不及细想了,身似飞魂,跃出大厅,说声:“庄主既不相容,见谅,在下告辞了!”声落人去,顿时消失在茫茫夜空里……
甘氏三煞和小菊看得面面本觑,半晌说不出话来。
董子宁离开大厅,害怕甘氏三煞追来,急忙飞越甘氏大院围墙,在黑夜中舒展轻功,往西而去。一夜之间,他不知自已翻越过多少崇山大岭,跨过多少激流深涧,感到自己宛如御风一般,到天色大明时,他已离开沉崖落魂山庄有千里之遥。他仍然不知自己的轻功已达到惊世骇俗的境地,以为自己轻功只不过比以往好多了,大约离甘氏的阎王殿不过一、二百里。他看看后面,无人追来,才吐了一口大气,收了轻功,沿山道而行,心里暗说:“想不到我董子宁困在深谷中三年,终于重返人间。”他一方面暗庆自己死里逃生,也暗庆自已恢复了原有武功,不致成为废人,蓦然之间,他听出二里之外有一阵马蹄急奔的声音传来,心下不由一惊,暗想:难道是甘氏三煞飞马来追自己了?他定神再倾听一下,这马蹄声是从前面传来,而不是在自己身后,不禁哑然失笑说:“我成了大败而逃的符坚,一声风声鹤唳,便疑是追兵。看来甘氏三煞不会来追赶我了!”
不久,马蹄声越来越近,一转过山坡,只见前面山道上,两匹大马,卷坐而来,马上骑着两位汉子,一穿绛红色衣服,一穿海青衣服,都是武士打扮,腰挂利刀。董子宁闪身在路旁,向两人看去。只见穿绛红色衣眼的汉子,眼露凶光,橘皮似的面孔,满腮尽是利针似的卷须,年约四十来岁。那位穿海色衣服的汉子,年约三十来岁,面皮白净,两撇老鼠须挂在那微翘的嘴唇上。那两位汉子也向董子宁上下打量着,见董子宁发长须长,身子一套华丽的公子衣服,而脚下却又没有鞋袜,打扮得不伦不类,顿起疑心,互相打量一下眼色,骤然收紧马缰绳,在董子宁面前停下来,橘子脸的汉子用马鞭一指董子宁,喝问:“你这厮是什么人?从哪里而来?”
董子宁一怔,暗想:难道这两人是落魂山庄的人?看他们装束,又不是甘氏的家丁,莫非是甘氏三煞的朋友?便说,“在下是走乡串村的郎中,在这一带与人看病行医,何劳两位动问?”
“郎中!?”橘子面笑起来:“你看你这身打扮,哪里象一位郎中?”
老鼠须的汉子说:“看他穿戴得不伦不类,决不是好人。”
董子宁不悦地说:“在下怎不是好人?”
老鼠须一瞪眼:“你这厮还敢强辨?”说时,一马鞭朝董子宁挥来。
董子宁一闪,避开了马鞭,嘴里说:“你怎么动手打人啦?”
老鼠须见董子宁居然能闪过自己的马鞭,略带惊讶,又是一鞭挥来,也叫董子宁轻而易举地闪开了。他一时瞪大了眼睛,对橘子面汉子说:“看来这厮有两下手脚,咱们不可大意了。”
橘子面点点头,跳下马来,拔出腰刀喝问:“你这厮到底是什么人?说!”
董子宁暗想:想不到我逃出甘氏阎王殿,还是给人缠住了,心里也带气地说:“你管我是什么人?”
橘子面大怒:“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老鼠须也跳下了马,说:“别问了,先点倒了他,捆到县里再慢慢审问不迟。”
董子宁一听这口吻,显然这两位汉子是官府中的人,不是甘氏三煞的人了。他不愿去得罪官府人,使说:“在下实在是位郎中,望两位放在下过去。”
橘子面说:“哪有你这样的郎中来?你看看你自已,象不象一位走村串乡的郎中?”
董子宁这时才想起自己穿了甘骏这一身华丽衣服,又光着一双大脚,的确不象一位江湖郎中,怪不得他们两人动疑。既然自己说是郎中,再改口,就更引起他们的怀疑了,只好说:“在下的确是位郎中,昨夜碰上一伙贼人,将我劫了去,衣服全剥光。幸而在下趁他们大醉,胡乱捡了一套衣服穿上逃跑出来的。”
“那伙贼人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向官府报案?”
“在下正想向官府报案。”
“那好,你随我们走吧。”
“随你们去哪里?”
“随我们到官府去。”
董子宁心里不禁叫起苦来。想不到自已说的谎言,竟自已套住自己了。随他们到官府中去,县官大老爷真的问起来,自己又怎么回答?弄得不好,自己落得个谎报贼案的大罪。更是吃罪不起。便一揖说:“多谢两位好意,请两位先走,在下随后便来。”
老鼠须一声冷笑:“你这厮显然是胡说八道,要报案,为什么不向县城走,向相反方向去?我看你八成是前面慈恩寺那些秃贼们的同伙,乖乖地跟我们走!”
董子宁愕然:“慈恩寺?在下根本不知道慈恩寺在什么地方,怎么是他们的同伙了?”
“不管你是不是,你到官府去分辩吧。”
“原来两位不是要在下去报案,在下不能随两位去了。”董子宁见情不对,想一走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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