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暗运擒龙驱虎谋(3)
黑衣老者本是此道高手,可是一时疏忽,竟不及防止,又惊呼了一声,刀身向外一偏,“叮”一声,打落了一枚。可是偏上方的那一枚,他却是不及打落。只听见“枣核镖”,竟自由他腋下穿了出去,虽说是没有打着,却也被擦了一下。
这老者痛得吸了一口气,身形随着飘落一边。
这时匡长青已压剑而上道:“朋友,你还没有交待清楚,想开溜却是不行!”
黑衣老者一只手摸了一下伤处,冷冷一笑道:“手法确实高明,只是孩子,你却忘了,在发暗器之时,应该先打一个招呼,这样伤人又能算得是什么光荣?”
匡长青不由脸色一红道:“这个你管不着!”
老者这时探出手来,低头看了看,好像他那只左手上已沾了一些血渍,于是惨笑道:
“我已伤在你的暗器之下,还不要我走么?”
匡长青冷笑道:“你要报出姓名,说出来意,我才能放过你,否则,你就要胜过我手上的这一口剑!”说着他扬了一下手上的剑。
黑衣老者不由沉声一笑道:“你这孩子也太逞强了,也罢,我就教训你一番,你也不会落得旁人闲话!”说着他晃了一下手上的刀,道:“孩子,你要怎么才服输呢?”
匡长青冷冷道:“要我服输,却要令我心服!”
黑衣老者点头淡漠地道:“好吧,我就叫你心服!”说到此,身形一个疾转,已到了匡长青身边,他掌中的这一口刀,平着就像雪花也似地削了出去。
匡长青剑身一摆,遂展开了身法。
他安心要把老者败于手下,所以展开了一路剑法,只见人影闪闪,剑光如虹。
就在这即将黎明之前,荒僻的旷野,这二人,一老一少,一交上了手,各自都展开了迥异离奇的身法。
刹那间,已对拆了数十招上下。
东方,已微微有了点明色。
至此,那黑衣老者,似乎才有了些着急,只听他长啸了一声,身子蓦地向前一伏。
匡长青乘机揉身而进,掌中剑“拨草寻蛇”,一剑刺去,却见那老者随着剑势在草地上一翻。
这种情形看起来,极像是被匡长青一剑刺中,等匡长青发觉剑尖刺空之时,再想抽身撤手已来不及。
他就觉得身前人影一晃,同时肩中一凉。对方那口细窄的长刀,已经搭在了自己肩上,冰寒刺骨,不由得口中“啊”了一声。
黑衣老者立在他身后,微微笑道:“现在你服气了?”
匡长青不由垂头丧气道:“你不如杀了我吧!”
老者呵呵笑了一声,道:“孩子,我怎能下手杀你,就是伤了你一点儿皮肉,也会使我于心不安啊!”
匡长青大是惊异地说道:“你到底是谁?”
老者还刀于鞘,微笑道:“你已败了,何必多问?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来历的,不过不是今天,我走了!”
黑羽匡长青不由追上了一步道:“朋友,你请留步!”可是那老者却不再回头,一路飞腾纵跃而去!
匡长青知道追他不上,再者,就是追上了又能如何呢?自己已经败在了他的手下了……
这一刹那,他确是羞愧得无以复加,怔怔地站在当地,他心里想:这个老人到底是谁呢?
由他语态行动上看来,他对自己有着极浓厚的情意,否则,自己用暗器伤了他,他却又何必对自己如此留情?
当时不禁百思不解,他一个人立在原处,思想着这奇怪的遭遇,不知竟是天光大亮了。忽然他听到匡芷苓在身后叫道:“哥——你这是怎么了,谁在罚你站的呀?”
匡长青回过身来,微微叹了一声道:“走吧,我们回去吧!”一面说着,他摸了一下头上的露水。
匡芷苓呆呆地道:“你这是怎么啦,你不是追贼来的么?”
匡长青摇了摇头道:“他不是赋!”
匡芷苓更是惊奇了,她睁大了眸子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你一个人站在这里,是被点了穴还是怎么样了?”
黑羽匡长青只苦笑了笑,他心里失望得很。因为他一向很自负,想不到这次同母亲出来,第一次和敌人交手,就败在了人家手里。如果传扬出去,黑羽匡长青的威望,真大大地打了一个折扣了。
他咬了一下牙道:“妈呢?我们回去再说!”才说到此,就见白姗快步走来,匡芷苓忙叫道:“妈,快来吧,哥哥不知怎么了?”
匡长青瞪眼道:“你少乱说,我没有伤着什么!”
匡芷苓说道:“那么,你怎么会呆站在那里?”
这时白姗已走过来,她微笑道:“你不要打岔,叫你哥哥歇口气再说!”
匡长青摇了摇头道:“我不累!”
白姗拉起手看了看他,一笑道:“你遇见了厉害的对手了吧,打败了是不是?这也没有什么,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们母子这几手功夫,实在算不了什么!”
匡长青叹了一口气道:“这人太奇怪了,我真想不明白!”
白姗皱了皱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来,我们边走边谈!”
黑羽匡长青这才把方才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他剑眉微轩道:
“妈,你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路数?”
翠娘白姗这时脸色苍白,她不时地用一只手按着额头,口中喃喃地道:“是啊……
这太不可能了!”说着,他们已来到了那所鼓楼。进内之后,白姗坐了下来,她咬了一下唇,冷冷地道:“青儿,你再形容一下这人的模样!”
匡长青惊诧地皱了一下眉,道:“高高的个子,浓浓的眉毛,眉心之间,有红痣一颗……”
白姗忽然抖动了一下,她紧紧抓住了匡长青的一只手,面色大变地道:“青儿,你竟叫他走了……你……”
匡长青大惊道:“妈,你怎么了?这人是谁?”
白姗颤抖道:“如果我没有猎错,孩子,这个人就是你们的父亲匡飞啊!”此言一出,匡长青和匡芷苓都不由大吃了一惊,俱呆住了。
匡长青口中喃喃地说道:“这……这不会吧!”
白姗冷冷一笑道:“这么多年,他样子多少变了一些,可是眉心那颗红痣,却是我永远忘不了的!亏他还会想到我们,居然还有脸偷偷来此!”
匡芷苓这时愣了一下,忽地一拉匡长青道:“走,哥,我们快追下去!”
白姗苦笑道:“不要追他,他要是想见我们,也不会走了。这么多年,我们都忍下来了,又何必再见他!”说着发出一声冷笑,可是不可否认的,匡飞突然出现,在她内心,是一个极大的波动。
她几乎有些无法自持了。
匡长青更不禁呆住了,他喃喃说道:“如果真是爸爸,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白姗冷哼了一声道:“不为什么,只是在外玩厌了,忽然想起了有我们这三个人,来看看解个闷儿!”
匡芷苓摇头道;“也许爸爸觉得内疚了,是来给妈道歉来的!”
白姗冷冷道:“你也把他想得太好了,这种人还会有良心发现的一天么?”
匡芷苓看了他哥哥一眼,她知道母亲潜在内心的愤怒太深太久了,她对于父亲的怨恨,绝不会轻易化解,这时不禁深深地发起愁来。
白姗站起来,走到窗前,看了一会儿,转过身来,道:“青儿,他告诉你是来自日本么?”
匡长青摇头道:“没有,他只说他那口刀名‘晒衣竿’,是日本的七口名刀之一!”
翠娘冷冷笑道:“这已经够清楚了,我早就怀疑他这些年来,必定不在中原,现在果然证实了!”
匡长青也突然想起,他点了点头道:“怪不得他的刀法很怪,有几手和那日本武士笠原一鹤有点相似。”说到此,他怔了一下道:“哦——莫非笠原一鹤和他有什么关系不成?”
白姗冷冷地道:“这倒还不能确定,不过由此可以证明,那翡翠梨,确实是他带到日本去的了!”说到此,她狠狠地道:“是了,他必定是来偷回那梨来的,好狠心的人……
好狠心!”
匡长青怔怔地道:“这倒不像,他只是对我们每一个人呆望,却没有翻什么东西!”
匡芷苓也点了点头道:“我想爸爸不会是那种人……”
正说到此,白姗突然怒嗔一声道:“住口!”
二人不由都吓了一大跳,一齐呆望母亲。
白姗怒容满面地道:“你们要是我的儿女,就不许你们叫他爸爸,他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对你们更没有尽到一点儿作父亲的责任,这种人,你们还叫他爸爸?”
兄妹二人,这时都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
白姗这时眸子里,噙满了热泪,脸上充满极为凄苦的表情,苦笑着,喃喃道:“回来,现在你回来了……也好,这十几年来的恩怨,我倒要和你好好算一算了!”
匡长青站了起来,叹了一声道:“妈,你还是想开一点儿吧,以我看来,这个人未必就是,也许是另外一个人!”
白姗冷冷地一笑道:“我倒希望不是他,很快我们就会知道,他既然来到此地,我们早晚能见着他的!”
匡芷苓迷惑地道:“妈,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白姗冷冷一笑道:“现在他回来了,事情就好办了。据我所知,那涵一和尚,乃是他的至友,他必定是住在那里,我就找上门去!”
匡长青怔了一下,道:“找……上门去?”
白姗痛恨道:“我要当面见着那个和尚,看他怎么抵赖?我还要问他,我们母子三人何负于他那个秃驴?他干什么如此对我们……”说到此,泪水籁籁而下,接道:“这十几年来,那和尚把我们害得好苦……”
兄妹二人见母亲伤心,也都禁不住黯然神伤,一齐低下了头。白姗擦了一下泪又道:
“孩子,我们要坚强起来,不要听了你们父亲的花言巧语,就饶过了他。这十几年来,他的心就这么狠,我们绝不能认他!”
二人不由得一齐点了点头,匡芷苓抬起头来道:“可是,他老人家又来做什么呢?”
白姗苦笑道:“我不是说过了,他要把这个翡翠梨给偷回去,这个人是对我们一点儿情份都没有了。”
她站起了身子,愤愤道:“这个地方,我实在也不想多留了,我们快离开吧,我们找那个和尚去!”
匡长青皱了一下眉道:“我们如一走动,岂不要被徐雷发现了踪迹?再说,那“一陰一风叟”岳桐,大概也快来了。”
白姗道:“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那岳桐自己不来,我们总不能等他一辈子。再说,我们怎能同他合伙做强盗呢?”
匡芷苓皱了一下眉道:“这几天徐雷很注意我们,我看再等一二天,等风声小一点儿再走好不好?”
白姗断然道:“再等一天,明天晚上我们就起程!”她忽然又想起一事,道:“小苓,你去把我那个枕头拿来!”
匡芷苓莫名地点了点头,遂进内室,把一个长方形的缎枕拿来,白姗接在手中,只见她双手一分,枕头已分为两半。
就在枕内,嵌着一个四方形的小水晶匣子。
白姗拿起来,把匣子打开,内中赫然是一个翡翠梨,玉光寒润,甚是好看。
翠娘冷笑了一声道:“多亏这地方隐秘,否则,你们那见利忘义的爹爹,早就把它偷去了!”说着又归入匣内,放置枕内,合好了枕头。
匡芷苓皱眉道:“这梨的开法,爸爸知道么?”
翠娘目光直直地瞪着她,匡芷苓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又喊出“爸爸”这种亲切的称呼了。
白姗望了她一会儿,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也不能怪你,你们都是纯洁的好孩子……”
她说着冷冷地笑道:“天下只有我与你们父亲二人知道开启这梨的方法,别人到手也是无用!”
匡长青皱眉道:“也许父亲告诉了第三个人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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