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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先生__九、掌影罩体寒(2)

由于他身上挂了彩,在一个练有一精一纯内功的人来说,这是非常讨厌的一件事情!因为一旦如此,就会牵制许多功夫不能施展,如同气功,以及施展高深的内家功力,甚至于像“金钟罩铁布衫”这一类用以防身的功夫也都将碍于施展。

过之江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他原本的能力,只需一伸手就可以使眼前二人死于非命!然而此刻,他却不得不多费手脚了。

他身形略闪,荆志高的双锤已打空。

右手再伸,正好抓住了那名持剑人的手腕子。

岗威想用力地向后夺出手腕子,只是过之江紧紧抓住他的那只手,就像是一道钢筋般的有力。

岗威用力一夺不曾夺出!过之江的一只手,却在这时电光石火一样地插入了他的胸膛里。

只听见“噗”的一声。

过之江的那只手,有如一把锋利的钢刀,只一下,已深深地扎进对方的心窝。

随着过之江拔出的手,怒血狂喷。

可怜岗威。

他才三十一岁,又是岗玉昆的独子,一心只想着为父亲报仇,竟然把自己的一条命搭上了。

现场战况应该分为两处:

先者:就在弓富魁镖打过之江的一刹那,他的身份已忽然为对方所认定。

那个四旬五六的灰衣矮子,原本已向弓富魁施展出凌厉杀手。

然而,当他目睹着弓富魁飞镖击伤过之江的一瞬,心内顿时一惊。

看着弓富魁,他怔了一下。

弓富魁向他施展了一下眼色。示意他逃向树林。

灰衣矮子显然还没有会意。

弓富魁大声叫道:“好个老小子,你当跑到了树林子里,我就追不着了么?”

原来那灰衣矮子,亦非无名之辈!

他亦姓岗,名双飞,人称“矮金刚”,是岗玉昆的堂弟,在“七星门”是负责授武的徒手教习。平日惯施双刀,身手不弱。

弓富魁这么明显的指点,他焉能再有不懂的道理?

当时点了点头,双足力顿之下,全身一个倒仰,施展出“倒赶千层浪”的身法,“飕”一声,有如一道长烟般,已向附近竹林进入!

弓富魁自是紧迫不舍。

二人一逃一追,刹那间步入林内。

那是一片占地甚大的原始竹林。

林内积满竹叶,光线亦很黝暗。

二人方自进入,岗双飞即向左绕了弯,在一簇竹林之下站住。

他身子倏地转过来,一压双刀,怒目盯着弓富魁道:“你是什么人?”

“你看呢?”

“我不知道。”

人矮气可是高得很。

岗双飞冷笑着伸出一只刀,指着弓富魁道:“你到底是谁?岗某人却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闲磕牙。”

弓富魁一听他姓岗,不禁面色一惊。

他双手抱剑道:“这么说,尊驾就是岗玉仑,岗老前辈了?失敬!失敬!”

岗双飞摇头道:“你猜错了,我不是岗二爷,不过也当得上是岗家的人,我叫岗双飞。”

皱了一下眉,他打量着弓富魁道:“听你口气……好像是认识我们……你到底是谁?”

弓富魁轻叹一声,道:“不瞒前辈说,我名弓富魁,是‘天一门’下待罪弟子。”

“天一门?”

岗双飞吃了一惊。

他张大了眼睛,又回头看了一眼,才出声道:“‘天一门’不是才遭了那厮的毒手吗?”

“前辈的话不错。”

“这……”岗双飞不解地道:“不就是跟你一块来的那个小子下的手吗?”

“不错!”弓富魁咬了一下牙齿道:“就是他。”

“那你……”

“前辈有所不知……”

弓富魁语音内含着无比的悲愤道:“这个姓过的诚然是武林中罕见的高手,我之苟颜左右,实在是含有深心,也是不得不如此。”

岗双飞忽然明白过来,“哦”了一声。

说到这里,只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惨叫,声音凄惨、沙哑、老沉。

岗双飞大惊,叫道:“糟了,荆大叔他……”

说到这时咬了一下牙齿,正要奔出。

弓富魁一把抓住他道:“岗前辈千万不可出去!”

岗双飞发眉皆张,低喝道:“你放手!”

弓富魁非但没有松手,反倒更用力地抓住。

“岗前辈,你听我说,赶快到仓库里去通知其他的人,叫他们即时逃命。”

岗双飞显然一怔,道:“咦,你怎么知道仓库里藏得有人?”

“姓过的早看出来了。”

他冷笑了一下,又道:“为大局着想,你速速去通知岗二爷,叫他保全剩余的实力,赶快到‘河间府’与‘六合门’的古寒月会合,再图对策。”

“古先生……莫非这厮还要去寻‘六合门’的晦气不成?这小子也太大胆了。”

弓富魁听了一下,道:“不好,他来了!”

岗双飞也似乎慌了手脚。

弓富魁张惶地道:“后辈放肆了。”

说罢一剑向岗双飞头上劈下去。

岗双飞知道他的用意,当下忙举刀相迎。

二人刀来剑往打在一团。

忽然人影一闪,过之江已现身林边。

弓富魁低声向岗双飞道:“快逃!”

倏地快劈一剑,岗双飞双刀一架,厉吼一声道:“臭小子,我们回头再见!”

说罢身子陡地一个倒折,已翻身而出,跃出了数丈以外,翻身就逃。

这时的情形,弓富魁势必非迫不可。

因为他如果不迫的话,过之江一定会追,如果过之江一追上他,那么岗双飞再想活命可就难比登天了。

是以弓富魁势在必追。

当然,他追的方式不同罢了。

在竹林子里拐上了几个弯,岗双飞很容易地就把弓富魁摆脱开来。

然后,他装出一副很失意的样子转回原来的地方。

过之江正怒目站在原处。

弓富魁先前打在他后胯上的那一镖,显然不轻,流出来的血把过之江那件雪白的衣裳都染红了。

过之江已用点穴手法,把伤处附近的穴道封住。

他一向目高于顶,自视极高,想不到对付几个在他认为根本不成敌手的人,竟然会吃了暗亏。

在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杀死他了没有?”

“没有。”像是很惭愧的样子,弓富魁摇了摇头,说道:“这一带地势不熟,被他跑了。”

过之江恨恨地道:“刚才暗算我的人是不是他?”

弓富魁怔了一下道:“我没有看清楚。怎么,你的伤重不重?”

说着他走过去,装出一副好心的样子去查看他身上的伤。

“要不要紧?”

“不碍事。”过之江冷冷地道:“只怪我一时不注意,这人的手力不弱,多半是用‘透打’之法。若非我体内有游潜护体,只怕难逃毒手。”

弓富魁心里一惊!暗暗钦佩过之江眼力高明,判断准确无误。

过之江冷笑道:“不用说,一定是岗玉仑做的,且看我挖他的心吧!”

弓富魁道:“岗玉仑也来了?”

“当然。”说到这里他冷笑了一声,道:“只可惜他们兄弟分了开来,否则兄弟合手,其威力一定大胜于目前,我们且出去吧!”

弓富魁道:“且慢!”

说罢疾步走过去,查看了一下过之江身上的伤,遂把自己长衣撩起,“哗啦”一声,由长衣下摆处,撕下了长长的一条。

“干什么?”

“我来为你包扎一下。”

过之江欣然接受。

弓富魁很细心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把伤处缠了个结实。

莫道过之江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就在眼前这一时间,他眸子里竟然泛出了一片感激的异彩,那双目光讳莫如深地在弓富魁脸上转着。

“谢谢!”

这两个字由他冷峻的嘴里吐出来,诚非易事!听在弓富魁耳中,更不知道是如何的一番滋味。

最冷酷的人,往往也是最多情的人,关键在于看是什么人来体受。

弓富魁当然不会为他短短的两个字,就有易初衷。

事实上他恨恶过之江的程度,远超过任何人,然而他却也知道“复仇”之不易,似乎只有先谋取到他的信任与好感之后,才得以便中下手。即使这样,也大大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算计着岗双飞大概把话带到了,弓富魁才敢随着他一同向外步出。

果然,就在他二人方步出林外时,一辆大篷车已驰出了驿道。

过之江怔了一下,道:“岗老二到底比岗老大聪明多了,也罢,就让他再多活上几天!”

弓富魁这才发觉到方才激战之处的池塘边,又多了两具尸体。

荆志高与岗威。

前者是白发皤播的老人,后者是一个年轻的伟昂汉子——他是“七星门”掌门人岗玉昆的独生爱子,而他父亲的尸身,却直直地浮在水塘里。

四具尸身上流出来的血,把整个池子里的水都染红了。

风一阵阵地吹着,空气里那种“血”的味道更加浓厚了。

在弓富魁来说,内心很沉痛,他是亲身体验血仇最深的一个人,是以每次看见过之江杀害一人,对他来说都有说不出的切肤痛楚。

固然武林中人多的是嗜杀成性,然而拿来与过之江一比较,无不相形减色。

二人在打量着这些尸体时,弓富魁发出了一声叹息道:“过兄,你不觉得这样太残忍一点了?”

“不然,,”过之江冷笑道:“这些人都是存着杀人的心而来的,所以他们最后难免一死。”

“那么过兄你也不例外。”

“这话怎么说?”

“因为过兄你一直是存着这颗杀人的心来到江湖的,岂非也不应例外?”

过之江鼻子哼了一声,遂发出了一串冷笑之声。

笑声纯走鼻音。在笑的时候,他全身抖成一片,衬以他那种怪异的仪容,确实够吓人的!

“弓老弟,你犯了一个自己不知道的错误。”

“什么错误?”

“你不该把我拿来与别人相提并论。”他说得很狂:“你应该记住,我的情形和任何人都不相同。”

“过兄的意思是否说你已练成了不死之身?”

“这个……”

微微吟哦了一下,他冷笑着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每当他想到这个问题时,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个人——那个足以构成他生命威胁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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