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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宵月下剑__血染满江红(2)

左侧这艘快舟被浪花激得高高仰起,可是紧接着第二炮、第三炮,两枚火药铅丸,双双击中左船身之上,顿时间船身火起,快舟上的主桅,随着一声暴响倾倒了下来,那艘快船,由于重心猝失,倏地向左面倾覆过去,船上人在一阵乱啸叫嚷之中,纷纷坠入水中。

同时右排的火炮再发,另一端的那艘快船,同时中弹,情形亦复如此!

在两艘船相继遇难的一瞬间,正中银色快舟上令旗一展,作了一个前进的姿态,剩下的六艘快舟,连同着正中的那艘银色快船,同时全速前进!

尤其是正当中的那艘银色快船一马当先,用惊人的速度,在铁甲船上炮手还来不及装发炮弹的当儿,这艘银色快船已经临到了眼前!

站在船头上的梁金花,显然是因为己方损失过重,面色十分愤怒。

官方大船上,严阵以待的是“梨花槍”武修文率同着八名火槍手,至于身怀绝技的念神州,却稳坐大舱,一副以逸待劳的模样!

火槍瞄准着,只要对方一进入射程之内,即将引发火绳,在近距离之内,这种铁砂子的霰弹杀伤力极大,实在是不可轻视。

“梨花槍”武修文有恃无恐地带着冷笑,眼看着对方的银色快船,已将近射程之内,他一只手高高地举起来,只要一放下,四杆火槍即将开火。

谁知道,当前的那艘银色快舟,就在这一刹那,忽然缓了下来。

立在船头上的梁金花令旗一挥,快船倏地停住,十八面大桨直竖于水内,使得这艘快船固若磬石,停住不前!

“梨花槍”武修文怔了一下,狂笑道:“你就是梁金花么?你好大的胆子!”

梁金花冷声叱道:“正是本姑娘,回你们主子,马上把十万两黄金献上,否则血洗你们的船,杀个片甲不留!我等着回话!”

武修文哈哈一笑,道:“回什么话?从我这儿就办不到!”伸手向前一指,下令道:

“放!”

“轰!轰!”一连两声大响,射出的铁砂子,像是出巢的蜂群,又像是大片的黑雾,只是劲儿看上去就是差上这么一点点,哗啦啦,水面上像开锅的稀饭般地起了一层水花,再前进数尺,就射中船身了。

梁金花冷笑一声,倏地纵身而起,向着水面上一纵,同时间手中抛出了一块木板!

木板落水的一刹那,也正是她足尖落下的同时,时间配合得天衣无缝,脚尖无巧不巧地点在木板之上,她的身子借着这么一点之力,捷如海鸟似地拔了起来!

同时之间,她右腕向腰际一探,一拧手,“啦!啦!啦!”一连掷出了三支“白羽箭”!

“一手三箭”乃是梁金花驰名江湖的绝技之一,她这三支白羽箭下,不知伤过了多少人的性命,此刻这一手三箭,更是施展得快、准、绝、狠。

三支白羽箭,并排而至,“梨花槍”武修文发觉时,其势已晚。

武修文正要抡动手中槍,已是不及,包括武修文,以及其身侧左右的两名火槍手在内,每人咽喉上各中了一枚!

顿时间血光怒现!

白羽箭显系是特别打制而成的,较诸一般暗器不同的是它的箭头两侧.附有两枚十字形的暗针,箭头一经入肉,那枚十字形的锋锐钢针即会自动弹出,自四面深入,是一种武林罕见的厉害独门暗器。

“梨花槍”武修文双手力持着那枚所中的白羽箭,一任他施出十分的力道,却是拔它不出。

两名火槍手,在相继悲呼声中,先后落入江水之中,船上秩序一时大乱,就在此一刹那间,梁金花捷如电闪的身子,却已拔上了大船的船头,只一伸手,已击中在“梨花槍”武修文背心之上,只听得“砰”的一声,武修文整个身子,就像球似的被击飞了出去,“扑通!”水花四溅,摔落江水之中。

梁金花雌威大发,双手用连环掌法,左右同时递出,又击中在两名兵弁身上,两兵弁顿时被击得仰身翻倒,口喷鲜血而亡。

一时间,众盗蜂涌而至,喊杀声惊天动地!

铁甲船上火炮更是震耳欲聋,一团团的火花,飞坠在盗船上,顷刻间大火连天,散置在两艘船上的火槍手,更是自不同的方向集中火力,向着各艘来船上的盗徒疯狂射杀!

一时间槍炮声响成一团,浓重的火药砒硝气味令人欲呕,梁金花所率领的众盗,在一度交战中,显然落了下风,吃亏极大,死伤累累!

“火刺猬”吴猛、“海蝎子”焦七、“水流星”李少俊以及第九舵的“左手鹰爪”

钟汝明、“帆来客”周大山,“野马”罗江……这几员主将,虽然奋死扑上了对方船上,可是每人都挂了彩。

其中“帆来客”周大山一上船就中了一火槍,全身像马蜂窝似的翻落船下,“海蝎子”焦七被对方“花豹子”杜明砍断了一条胳膊,“水流星”李少俊被杨震堂扎了一槍在肚子上,还在力挺着。

看起来长江十二舵的人是完了。铁甲船的炮火实在太猛烈了,一艘艘的敌船,在他们猛烈的火力之下片碎、下沉……剩下的只有梁金花那艘银色座船。

坠水的众盗,无限狼狈,一精一通水性的都逃走了,不一精一水性的只有活活淹死,情况之凄惨激烈,真不下于一场战役,一时间江水都红了。

梁金花一口剑连杀多人,,怒闯到了中舱!

舱前两名火槍手负责看守,乍见披发仗剑的梁金花,举槍待发,却为梁金花闪身来到了眼前,手起一剑,连槍带人,劈为两截!

梁金花算计着十万两黄金的官银,必藏在中舱之内,自己方面虽然状况奇惨,可是如能抢得官银,也算是不虚此行,这时身子扑近到舱前,一抬腿,“喳喳”暴响声中,已把雕花的两扇大门踹得粉碎。

这时“火刺猬”吴猛连杀了两名官兵,由左侧纵身而近,他满脸是血,脸上中了一刀,却幸尚无性命之忧!

他努力地扑到了梁金花跟前,痛心地道:“令主……咱们完了,快走吧!再晚可来不及了!”

梁金花掌中剑向前一逼,剑光长射,把扑上来的一名官兵毙于剑下。

她冷笑着说道:“吴舵主,你跟我进来!”

舱门内一名槍兵,蓦地扑出,举槍就射,火绳子一亮,梁金花大吃一惊,道:“退?”

右手一推吴猛后背,把吴猛推出了数丈之外,自己一个快滚倒地。

“轰——唰——”铁砂子像一片黑云般地穿窗而出,四窗发出一阵隆隆震耳之声。

地面上的梁金花一个快滚跃身而起,只见她半边肩头,已为鲜血所浸湿,显然也受了些伤。

随着她快翻的身子,一剑撩起,劈中在那名槍手的面门之上,把对方生生劈死!

“火刺猬”吴猛这时由侧面闯过来,他大声道:“令主,快走吧!”

梁金花样子就像个鬼,她志在舱内的十万两黄金,不得到手死不甘心,哪里肯听吴猛的劝阻,娇叱一声:“要走你走,我不走!”

身子再次扑进去,一抬腿,又踢烂了一扇门,冲进了内舱房。

果然她没有猜错,盛装着那笔官银的箱子平平整整地放置在舱房正中,一共是四个大樟木箱子,箱外贴着都指挥衙门的封条。

就在这一叠箱子的最上层,盘腿坐着一个瘦削矮小的老人,小眼睛、尖下巴。

梁金花猝然一惊,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想到自己匆忙里,竟然未曾忆及此人——

念神州,显然是极大的一个疏忽!

“日月手”念神州似乎早已料定了梁金花必将来此,是以在此“守株待兔!”

二人乍见,念神州一双奇小的三角怪眼,蓦地一睁,怪笑道:“梁金花,老夫在此,岂容得你这黄毛丫头撒野?还不快滚!”

梁金花一咬牙,忽地腾身而起,持剑就砍,就在她身子方自腾起的一刹那,忽见念神州双掌一搓一扫,一股如同火焚般的热风扑面而至!

梁金花只觉得脸上一热,如同火灼般的疼痛,左半边面颊,已为这股闻所未闻的焚风灼伤,她大惊之下,足下一点,用鲤鱼倒穿波的身法,“噗”地反纵了出去!

“日月手”念神州哈哈一笑,道:“丫头,你认栽了吧!”

话声一落,跟踪而出。

梁金花身方落地,面前人影一闪,已见对方念神州立在眼前,梁金花此刻脸上灼痛难耐,内心惊忿之极,生恐如花容貌受了伤害。

她愤怒之下,娇声叱道:“老狗你欺人太甚!”

身子向前一欺,长剑如流星赶月般地挥了出去,她怒到极点,是以一出手,即是师门秘功——《一字剑谱》中的奇妙剑招!

这本剑谱,本是鹤道人列为不传之秘,为梁金花逃离师门时所窃之物,剑招之奇妙诡异莫测!

也许念神州过于自信,也许是他轻视对方是个女流,总之以他的武功造诣来说,他是不应该这么疏忽的。

在梁金花招式一撒出间,念神州妄图以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去夺取对方手中这口剑,可是在他的手方伸出一半的当儿,已觉出不妙。

原来梁金花掌中剑在几乎与对方手掌接触的一刹那之间,剑锋一转,紧紧贴着念神州的手腕,向上挥出!

念神州“啊”的一声,几乎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虽然轻功绝佳,已练成“踩云步”

的境界,可是对于梁金花这么诡奇的一式剑招,竞是无能躲过!

只听得“噗”的一股尖风啸过,念神州左颊上顿时划开了一道血槽!

以“日月手”念神州素日之威严,此举无异“奇耻大辱”,这一剑虽非致命伤,可是却令他不胜狼狈,念老头脸上就像炸开了一朵血花似的,鲜血四溅,一时间已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念神州先是一怔,紧接着发出了凄厉的一声怒叱,道:“好贱人!”

他双掌数搓再扫,这一次聚集了全身功力,发出其苦练多年的“焚掌”!

这一次功力,较诸先前更甚数倍!

掌力一撒,一片火风兜头盖脸,直向着梁金花全身袭来,梁金花先时已尝过这种怪异掌法的苦头,这时哪里还敢以身相试,她施展出全身之力,身躯忽地一个倒仰,“飕”

一声窜出了三丈五六,落在另一艘船——铁甲船的船首之上!

此刻,铁甲船上战况之激烈,难以想像。

火炮手忙着向各艘盗船继续轰炸。

火槍手追射着落水的群盗。

铁甲船上更是打杀成一片,兵刃交碰声、喊杀声、槍声、炮声……交织成一片凄惨迷离、令人心悸的混淆复杂场面,“左手鹰爪”钟汝明、“野马”罗江,俱身负重伤,犹在浴血奋战。

梁金花目睹如此,痛心极了!

她以令主之尊,眼见手下弟兄伤亡殆尽,船全烧光了,人也都完了,仅仅剩下六七个武技较高的还在力拼着,再不撤退,难逃“全军皆没”之恶运!

痛心之下,她不得不抽出了身后令旗,登高一挥,大声道:“风紧扯呼!”

话声甫落,只见正面突围的钟汝明惨叫一声,面部被一杆长槍刺中,槍锋锐利,深深刺入其脑骨之内,一时脑血迸溅,死于非命!

梁金花见状惊呼一声,身形疾起猝落,身下剑下,一剑劈中那名长槍手面门,对方惨叫一声,顿时横地而亡!

此刻残余的数名匪人,夺身突围,跳落江水之内,只是亦未见得就能逃得活命,因为火槍手正在两舷上持槍而发,如非潜水特佳之人,亦都作了槍下之鬼!

目睹如此,梁金花伤心至极,眼前大势已去,自己再不逃生,一待念神州出手,只怕凶多吉少!

想到此,双足一顿,身形方拔起一半,陡地空中人影一闪,一女子口音叱道:“梁金花,你给我站住!”

人影猝落间,剑气如虹,劈面而至!

梁金花此刻已是惊弓之鸟,实在是无心恋战,但却也不能任人宰杀,横剑一架,呛一声大震,只觉得对方手劲极大,差一点宝剑脱手,只震得掌心发麻,手指酸疼!

那个人凌空一翻,已翩然落身面前——是一个枭首鹄面的老年道姑!

梁金花一怔,说道:“你是……雷师姑?”

雷天骄怪笑一声道:“小妮子,还亏你认得我,就凭着这一点,饶你一命,还不丢下剑么!”

梁金花冷笑一声,蓦地进身一步,她自从方才剑伤念神州后,已得“冷剑伤人”之窍门,这时一言不发,即施展出《一字剑谱》中绝招,剑光一闪,长剑蛇也似地抖出,直取雷天骄面门!

雷天骄鼻中哼了一声,长剑一抖,向对方剑锋上磕去,殊不知梁金花这一剑乃是个引子,旨在掩护其后的一招!

果然雷天骄未曾料到有此一着,梁金花忽地向后一收剑身,反身就奔,雷天骄身子向前一欺,梁金花疾转如风,在这个疾转的势子里,掌中剑第二次出手,如流星天坠。

“噗”地划过,剑尖几乎插进了雷天骄的胸膛,却把她身上的一袭道袍剖开为二。

好险!

雷天骄吓得打了个冷战,梁金花正欲施展杀手取对方性命之际,猛可里“花豹子”

杜明与“双手托天”曹大碑双双自两侧袭来!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梁金花长啸一声,平身蹿起,落向水面,水面上飘浮着无数的破烂船板,她就点踏着这些破木板,施展出极上乘的轻功绝技,扑纵着来到了江心。

这里停泊着唯一一艘没有被打沉的船,也就是梁金花所乘坐的那艘银色快舟!

槍声响,梁金花一头扎落水中。

她浮出水面的时候,又绕到了快舟另一面,然后她轻快地翻上了座船。

就在她身子方一翻上船的刹那间,却有一只有力的手,用力地按在了她背上。

梁金花大吃一惊,倏地一个疾滚,同时右手长剑挥出,向着这人面门上削来,可是另有一只手,比她更快。

这只手显然施展的是一手江湖少见的“追风拿月手”,只听“噗”的一声,已拿在了梁金花的手腕之上,梁金花顿时觉得手上一麻,掌中剑已脱手落下!

站在她面前的一共是两个人!

这两个人对于她来说,那是再熟也不过的了,正是青城山绿舍竹屋的两个师兄——

秦双波、任剑青!

按着她背部的是秦双波,握着她手腕的是任剑青,两位师兄看上去脸色可都不好看!

尤其是那位哑师兄秦双波,眸子里交炽着的怒火,看上去简直像是要吃人的样子!

梁金花正想说话,秦双波施展“定穴掌”法,只一掌已击中在她背上,梁金花半句话还没道出,就昏死了过去!

随后,这艘快舟拨转船头,顺江直下,一路疾驶而去!

一场大风暴,似乎就这么结束了!

清点之后,官方自然是大获全胜,计摧毁贼船前后九艘,斩杀贼人一百一十余人,受伤的有四十人,活捉的有十八人,可以说是意想不到的大胜利。

当然,他们自己这方面损失也不能算轻,共计伤亡了四十多人,“梨花槍”武修文死了,“神槍”杨震堂受了重伤!

“日月手”念神州固然也算受伤了,可是他的伤不重,包扎了一下就好了,气人的是哪里伤不了,单单伤在脸上,看上去实在是不大光彩。

经过了这番劫难,两艘大船再也不能在这里逗留,念神州命令全速前进!

入夜后,两艘船上都亮起了宫灯,江风习习,灯光映衬着水面,不像是曾经战役的战船,倒像是秦淮夜游的官宦画舫!

疲劳的官兵,散坐在船板上,夜风吹着,大家都有一些睡的意态!

船到“大愚山”已是午夜时分。

念神州传下命令——靠岸休息!命令颁布后不久,两船上已了无人声,只见船檐上的十来盏气死风灯,在夜风里滴溜溜打着转儿,几名持刀的军士,漫步船板,来回地巡视着。

这时一一

大船舱的一扇窗户忽然悄悄地敞开来,船身像是由于重心偏移的关系,微微向左侧斜了一下,一个矮小的人影双手抱持着一个极大的箱子,出现在窗前。

月光一片,清楚地照射着这个人的脸,由不住使你大吃一惊——念神州!

这家伙显然是“监守自盗”,居然在利用官方火力击退顽敌之后,自己才择机下手!

这一手瞒天过海,的确是天衣无缝。

下手盗宝的方法是事先商量好的,现在那个老道姑雷天骄立在山坡上,念神州却在船舱之内。

念神州双手一振,把满盛黄金的大木箱掷得腾空飞起,岸上的雷天骄运用巨力双手接住,然后再把箱子藏好,这一抛一接,若非有千斤以上的臂力,实在是无能为力!

当然,这种情形之下,要想保持着船身丝毫不摇动,实在是不可能的。

十万两黄金当然为数可观,五个大樟木箱子都填装得满满的。

“日月手”念神州在拿起来第二个箱子时候,舱门忽地打开,“花豹子”杜明眼睛睁得极大地站立在面前。

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用迷惑而不可思议的眼光打量着这位他所钦佩的念神州、念大侠!“念大侠,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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