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万里比翼(2)
走了几步,见那马一双红眼注视着自己,头上白鬃一阵耸立抖动,他久知马性,一见这马样子,就知它是在急怒头上,吓得赶紧站住了,嘴中急得啧啧连声,不由回头看看那马贩子,皱眉道:“老板……这龟儿可不是好要的……恐怕我不行咧!”马贩子怒叫道:“格老子,你也没试,郎格晓得不行嘛!吃了郎格多年干饭白吃了呀?”
这马师被骂得脸一阵红,硬着头皮又走了几步,眼看已快到那马身旁,忽见那白马一声厉鸣,竟拼着耳上奇痛,对准那马师扬蹄踢去。
这一下把那马师吓坏了,只见他抱着马鞍在地下连翻了几个倒筋斗,站起身往回就跑,口中尚道:“乖乖,吃不消!老板,还是你来吧!”石继志见状一笑道:“我自己去吧!”马贩子见状一惊,连摇双手道:“这可不是好耍的,还是我去吧!”石继志道:
“不要紧,如果我自己不去,你就是制服它,它还是不服我,还是我自己来吧!”
莫小晴虽知石继志的骑术不行,但却知他身负稀世武功,谅这马性再劣,也定伤他不着,不由笑眯眯地看他如何制服这马。
石继志又对那马贩子道:“你把它耳朵松了,没关系!”马贩子闻言吓得连摇头道:
“这可不行,好容易才弄过来,一松手它又跑回去了!这马也真怪,我根本就没买它,不想由陇西往里运马时,路过秦岭,这畜生自己由山上窜下,随群而驰,回来后才发现,竟是一匹野马,可真凶!”
莫小晴闻言,心中愈知不错,再一注视,那马颈鬃尤长,四蹄上野毛蓬生,果是一匹出山野驹,由是越发料定是一匹“汗血”神驹无疑,不过心中虽有八成把握,到底不敢十分断定,也不敢露出口风,因这“汗血”马为蒙、新壮驹与一种叫白鼻斑马杂交而生,千年难逢这么三四匹,一匹价值万金。
当今皇上所骑龙驹,就是一匹由陇西太守进贡的“汗血”马。
莫小晴深知,只要一透出这马是“汗血”马的口风,这马贩子马上就会变卦了,故此只是以一双妙国注定这马,愈觉其神采挺骏。
石继志笑道:“无妨,你松手好啦!”这马贩子一直皱眉为难,莫小晴见状笑道:
“没关系,你放开它,跑不了!”马贩子无奈,才一松绳,马耳立脱,那马一阵长鸣,声荡四空,声音竟有异常马,那马贩子闻声皱了下眉,他一生业马,似此鸣声他尚是初次闯过,听来似觉有异,但他可没想到这匹瘦马竟可就是价值万金的“汗血”神驹!
那匹又瘦又脏的马这一脱绳,双蹄一立,一眼看见石继志身在前侧,它那种先天野性,岂能容许异类近己身前?
只见它后股一颠,已至继志身前,张口就咬,四周的人都吓得怪叫了起来。
只见石继志往左一闪身,已滑身至那马身旁,那马见一口未咬着来人,扬蹄就踢,石继志待其蹄到,暗运“巨灵金刚掌”力于掌心,往那马蹄上一握,就势往前一带,这马偌大身子,竟扑出足有两丈,方才站稳身形,口中白沫四溅。
这畜生也知道来人不易对付,自古好马识英雄,愈是这种名驹,愈是择主,只要它服了主人,一辈子都不会背叛;这马心中多少有些驯服了。
但它在深山野林里纵横惯了,心中虽已暗服,但仍不肯示弱,一翻身窜起,身形十分巧快,后腿一弹,起来足有一丈多高,直往石继志身上纵踢而去。
那贩马人见状“啊”了一声,莫小晴生怕被他看出这马不是凡品,又要罗嗦,随手先由自己马鞍内取出一锭三十两的大银子,往那贩马人手中一塞道:“也叫你放心!钱先给你,三十两一个不少!”这贩马商正觉那马方才那一跳,简直是一匹不同常马的异种,正想再仔细观察一下,常得手中一凉,低头一看,竟是一锭白光闪闪足有三十两重的大银子,心中一乐,也顾不得再看那马了,接过银子一脸笑容道:“这位小姐真是说话算数,其实哪里值郎格多钱嘛!”莫小晴有意问:“这里可有好鞍子卖?”那马贩商连道:“有有!要多好的都有!”言罢转身入内,莫小晴就跟着入内,借着挑马鞍,有意消磨时间,好令那马商看不出这马的异处。
那马身才纵下,忽见眼前白影一闪,遂觉背上一物落下,竟被石继志骑在了背上。
继志一落上马背,暗运潜功,将全身真气提在了上腹,全身轻若无物,一任那马如何震跳,毫不使继志心腹感到震动难受;更展用“粘”字功夫,全身就像长在了那马背上,不让它把自己摔下来。
这马在场内狂窜怒鸣,时高时低,渐渐心平气和,最后慢慢静下来,不时尚回首,以头擦着继志右腿,甚幸得主。
继志在这烈马背上由它一阵狂奔乱跳,始发觉果是一匹难得的良驹,见它竟对自己表示友善,不由一喜,以手抚马鬃,正想抚慰它几句,不想手才触及,竟觉手中湿湿的,这马竟是跑出了汗。
再一低头,暗暗吃了一惊,原来手上沾的那马身上的汗水,竟是淡红色,他不知这是千载难遇的汗血名马,所出之汗皆为红色,故名之“汗血”,只当是过分奔跳竟使这马受了内伤,以致于流出血来,心中好生不忍。
见那马立足不动,这才下地,那一旁诸人既惊这马如此神威,更奇石继志一个儒生竟有这身功夫,一时众口一交赞。那两个马师也不由把石继志佩服得五体投地,上前致贺不已。
石继志对马师道:“你好好把这马给洗一下,伤处上点药,我这就要把它牵走!”
那马师上前才一伸手,不想那马双耳一竖,红睛怒睁,吓得他又赶忙把手收回来了。
石继志见状笑拍着那马道:“好好听话,叫他给你洗洗,你看看你这么脏,怎么能叫我骑呢?而且又受了伤!”
这马竟似会意,双耳又放下了,不时摇尾向石继志表示亲近。
莫小晴随那马商由内携鞍而出,见那马竟驯服至此,不由连连称奇。
那马竟随着那马师向一旁水池走去了,莫小晴笑着把一张书押的字约给继志,笑道:
“这个你收存好了,是买马的证据,银货两讫。”石继志笑道:“还这么认真呀!这东西要它何用?”一旁马商也笑道:“我也是说,何必要写这种东西!这位小姐非要我写一张,我们做生意,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别说你相公一出手就是三十两银子,就是十两二十两我们还不是卖给你,决不反悔。这匹马卖出门,也少了我一桩心病,要不然天天怕它闯祸,昨天踢了别个两下,我倒霉,赔了二两银子,再来几次我的生意也别做了!”
说话之间,突见那马师一面牵着那马走来,一面口中连连叫道;“龟儿子,真想不到这马全身硬是雪白,一根杂毛都没有,这一洗硬是漂亮!”
众人都不禁目光突然一亮,想不到方才那周身脏似地皮的瘦马,此时竟是通体雪也似白,尤其那颈上长鬃,竟然像银丝一样地垂挂颈下,最奇是由唇下有一条红线,直通肚腹后背,整整把这马分成了两片,方才因周身泥脏,谁也没发现,这一洗净,竟也显得不十分瘦了。
那马商见状,惊得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来,他虽不知这马就是“汗血”名马,但由这条红线上判断,他已知道分明是一杂交异种,这种好马就是二三百两银子也别想买到,自己竟三十两银子就把它卖了,内心好生后悔,重重跺了一下脚道:“哎呀!格老子,竟是一匹千里马!妈的,我眼睛瞎了!唉……”
继志见这马一洗刷出来,竟是神骏异常,较莫小晴那马犹有过之,心中好不高兴,亲自过去与那马配好鞍垫。
俗谓人饰衣装马饰鞍,这一副黑纹革垫一上这马身上,顿时神采英俊,无与伦比,就连那马师也不由连连叫起好来了。
那马贩子虽后悔已极,但到底收了人家钱,不好意思反悔,眼看着二人牵马而去,连连叹息不已。
石继志和莫小晴二人牵马而出,笑对莫小暗道:“贤妹眼力到底不弱,想不到这真是一匹好马呢!”莫小晴回头见那马贩子依然在目送这匹马,瞠目似有所失,不由得意地笑道:“快上马吧!等会儿再告诉你,不叫你大吃二惊才怪呢!算你走运,竟无意中得此神驹!”
石继志闻言上马,略一抖缰,把马一跃数丈,把莫小晴都拉下老远,只得勒缰待其追上。莫小晴赶上来,笑对石继志说:“你知道吗?这恐怕是匹汗血马呢!”石继志一怔道:“不会吧?这小马号里还会有汗血马?”忽然想起前事,“啊”了一声,莫小晴问故,石继志连连在马上道:“对了!对了!”一时眉飞色舞,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莫小晴急道:“什么事叫你高兴成这样?说出来听听嘛!一个人笑个什么劲呢?”
石继志兀自笑得合不扰嘴,道:“贤妹这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了,方才我骑这马时,无意触手其鬃,见其出汗,竟是淡红色……”
话还未了,莫小晴已高叫道:“真的呀!”吓了石继志一大跳,只见她在马上笑眯眯地道:“怎么样,我猜的一点不错吧……算你有福气!”
石继志道:“这马本是贤妹发现,又是贤妹付的钱,理当归贤妹所有……愚兄不过借骑一程,至时一定归还贤妹……”莫小晴笑道:“谢谢你的好意吧!我还是骑我自己这匹好,你这大侠客骑这匹宝马,才是相得益彰,此马就算是小妹赠与你的好了!”
石继志不觉汗颜道:“我与贤妹萍水相逢,岂能受此厚赠,这是万万使不得的!”
莫小晴见他忽然又似见外起来了,不禁蛾眉一皱,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想不到小妹一番真心诚意,竟遭石兄辞受,真令人好生失望伤心!”言罢竟自低头不语。
石继志见状,心内大是惊慌,想不到这女孩竟如此真情,不由大感不安,勉强笑道:
“愚兄一时出言无状,倒叫贤妹误会了……唉!这可怎么好啊……”莫小晴一翻那双大眼睛问道:“什么怎么好啊!我只问你,肯不肯要这匹马?”石继志不由皱眉道:“这样好了,贤妹如真有意送我一匹马,还是另换一匹好了,似此万金难买的龙驹,愚兄实不敢受……并非对你见外,千万不要误会!”
莫小晴冷笑一声道:“我已送了你,还叫我再收回呀!你以为你不要这马就行了,就是我答应,恐怕这马也不愿意呢!”
石继志闻言不信道:“哪会有此事?它已驯服了。”莫小晴拉缰止马道:“你要不信,我们就换骑一下试试。”石继志闻言下马,不想莫小晴才要跨上,那马竟一声厉鸣,鬃毛又竖起来,莫小晴连退数步嗔道:“好厉害的畜生!我要不发现你,你此时怕不被人家宰了当肉吃了!”遂又笑着对石继志道:“怎么样?不骗你吧!叫我出丑了你就高兴!”
石继志见状,果知这“汗血”神驹,竟真个择主,看样子自己就是不要也不行了,只好重新又骑上它,一面骂道:“你这畜生忘恩负义,不是这位关小姐救你一命,你此时恐怕早就没命了!”抡掌给了这马一掌,打得这马扬首一声长嘶,连连扫尾不已。
莫小晴见状笑道:“这么好的马,你也忍心打它!这正是它的长处,其实在外人骑它之前,你只需要嘱它几句,这也会听话,不过要那人一直骑它可不行!”
石继志不由看了看莫小晴,摇头道:“想不到贤妹年纪轻轻,竟有此丰富见识,愚兄枉读十年诗书,竟不及贤妹万一,真是好生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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