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掌下煞娇(5)
石继志定神凝智,由首页细心看了下去。这一看,始知这本“两仪真解”,原来是三位老人家的手笔,每页注解之下都写明某月某日,某某某参解图谱第某式,始知原来这天山三者每日静坐此室,竟是分别以大智力参解这壁上图谱,各以所得心得记于纸上。
数了一数,共是四十二张,其空白张数尚多,知道虽穷三老之力,竟仍未能全部把这两仪图解习会,仅不过领会过半而已。
也许三人分工合作,至最后再合习,如果这种推测成立的话,那么他们三人各人所领会,恐怕只是这半本之中的三分之一了,而自己竟把他三人所研习一精一华荟萃全数得手,倘能习会是何其神妙之事……
想着心内直喜得通通乱跳,一面用心默记着那些口诀,一面祷告着,千万不要让人来。
及至看过十页后,忽然发现再七八图合为一章,一章有一章的妙用,他本是一智力绝高的少年,又因幼服芝果灵药,更是天资高人一等,这么一用心默记,竟被他将那前几页口诀背了个烂熟。
他不敢过份求快,以恐疏忽遗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石继志一则福至心灵,再者天资极佳,似这样学一章记一章,不一会儿竟全部看完了。
他合上本子,慢慢闭上了眼,把方才背诵的默记了一遍,再开册对照,竟是一字不差。只是有些句子只会背诵,却不能十分领会其意,不由拿着本子,按着页上标明图形一一参对,这么一看,立刻参悟了不少。
有几处图形在他一对之下,似乎尚觉三老所悟处仍有不达之意,自然他所得更进一层了。
似如此,他捧着那书整整参习了一个下午,这一下午竟把天山三老总习的结晶领受了十之八九,所余不十分明了处,口诀也都熟记下了。因恐那司明进来撞见不便,忙又旋动蒲团降入地下室,将那册子放好,重新用玉尺压上,这才又跳上蒲团升上室来。
他心中高兴无比,正想再推敲一番,也许又能体会一些三老所未领会得到之处,不想方往壁边一举步,忽闻司明敲门唤道:“石公子醒了么?天可不早了,请开门用饭吧!”石继志忙答应着拉开壁门,不由一怔。
目光望处,外室灯光耀目,敢情天都黑了,自己不知不觉,竟在室内整整呆了一天。
展望庄内,华灯亮处,光明如昼,不由脸色一红,生怕司明见疑,方要说话,司明已笑道:“方才那位丹小姐和我们小姐来过了,我告诉她们说石相公太累了,还没醒呢!”
石继志不由讪讪道:“她们怎么说呢?”
司明耸了一下肩道:“那位丹小姐骂相公是猪。”
石继志不由摇摇头笑道;“我也不知怎的,竟会一睡如斯,不是你叫我,恐怕我还不醒呢!”
司明一面笑着,一面张罗着由暖阁中取出食篮,石继志道了谢,一日未食,也确实感到饿了,这一席饭吃得盘碗一空,看得司明连连咋舌。
待食完之后,司明收好食具,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神光饱满的使目看着石继志,口中呐呐,欲言又止,石继志不由一笑道:“哦!我几乎忘了……是不是该教你武功了?”
司明面色讪讪地笑了笑道:“是……”
石继志点了点头道:“内功一道,其妙至微,不可一语道出。欲成其功,先凝其气,欲凝气则先静其心,即谓先去其念……你既有心学‘内转九车’,这些初入门的名堂,却不可不知。”
司明闻言连连点首,满面喜悦之色,石继志遂招手令其走近,司明怔怔走过来,石继志道:“你坐下!”司明依言而坐,石继志缓缓伸一手抚于其顶,又道:“你闭上眼!”
司明依言而行,才一闭目,遂觉一股热潜之力由对方掌内传下,初尚无甚大感觉,谁知愈到后来这股热气愈甚,渐渐贯穿肺腑五脏,回环四下,一时奇热难耐,司明由不得遍体汗下。
方一开口出声,猛听石继志喝了声:“不许开口!”司明只好咬牙忍着,一时五脏如焚,百骸尽碎,由不住呻吟了起来。
石继志不由暗笑:此子定力到底是差一点,自己当初蒙恩师以“一陰一一陽一二级分神潜”
打通全身奇经八脉之时,较现在施之于他的痛苦,不知尚要厉害上多少,但当时自己连哼一声也未,而这司明只不过才受功之半,已如此呼痛,可见资秉造化先天就有分别了。
想到此不由微笑着对司明道:“要想学高深内功,先要将你本身杂质大净一番,自然要有些痛苦,你却要极力忍着,不可开口,否则真力一泄,心火外溢,对你有生命危险……”说到此,那司明竟开口大大呼起痛来,石继志吓得忙放手惊怔道:“你觉得如何?”
只见司明遍体生汗,开口狂喘道:“石公子……我实在受不了啦……这到底是什么名堂嘛,肚子骨头里,都像有虫在咬一样……”
石继志不由摇头笑了笑,叹了口气道:“既如此,这功夫你是练不成了……如何一点耐力都没有,将来到了洗骨易髓时更是痛苦,谅你更是受不住了。”说着又叹了口气。
司明闻言不由红着脸抖声道:“相公,再来试试吧!这一次我一定忍着不开口呼痛就是了。”
石继志皱眉道:“我所施之于你本身的这种功夫,名叫‘一陰一一陽一二极分神潜’,乃一种如今武林几乎绝传的真功,恐怕就连你们三位老爷子也不一定会,此举是为你打通全身奇经八脉,开百骸之锁,以便今后你施展功夫时,可上下畅行,一气相融,实在对你今后好处太大了……”
那司明一听,更是激动地求道:“相公……你就再为我试一次吧!”
石继志笑道:“既名为一陰一一陽一二极分神潜,可知热后尚有寒,你先想一想,你能受得了那寒么?否则至时你一开口大叫,可就麻烦了!”
司明不由皱了一下眉道:“冷我倒不怕……就是怕热,乖乖!就像火一样,简直是要了我的命嘛!”
石继志遂又含笑置掌其顶,一如先前一样,有一股热气慢慢贯入。司明不由心想,早知道还要从头来,我当时痛死也不敢叫出声了。
这样想着,果然那一股热气又渐渐加剧,至最后较方才更有过之,一时七孔中都逼出了丝丝热气,直痛得司明又自呻吟了起来,但是这一次,他却未开口大叫。
一阵奇热几乎令他昏倒,之后,慢慢温度下降,最后奇热全消,不知觉间,司明已通身沐浴汗中,全身就像是才从水里爬出来似的,一身都湿透了,可是现在一身舒适,却是他毕生从未领受过的,好似百骸振奋,全身毛孔开畅,不由破涕为笑道:“相公……”
石继志点点头道:“你定力尚还不错,居然度过此关,只再忍耐片刻,看看那寒极你是否能度过,如能顺利通过,证明你今后就有参习高深内功的资格了。”
司明一时欣喜道:“相公!你就快吧,趁现在我舒服的时候!”
石继志笑道:“我可先关照你,这冷的滋味更不好受啊……”说着见司明双目已闭,这才把手慢慢置于其顶,自己也略将双目闭上。
遂见石继志那只手在司明顶上抖成一片,须臾,司明首先打了个寒噤,跟着可就冷起来了,渐渐他脸色由红而白,由白而青,继而全身战抖,一时牙关格格响成一片。
司明就觉全身上下如万千冰蛇,蜷上曲下,伸延潜行,再也忍不住,开口叫了声:
“受……不了……”但觉下巴一紧,竟被石继志以二指硬给抵上,只方才一呼,顿觉腹痛如绞,知道石继志之言不假,本想不再开口,奈何人就是如此,只要一觉得痛,只有愈来愈痛,忍无可忍,何况再被制止出声,就更觉无法忍了,一时不由极力挣扎,几次差一点儿挣开继志手掌,但却为石继志掌心所发吸力给牢牢吸住了。
石继志见此情形也颇担心,不由并上二指,往其丹田右处“气海俞穴”之上一点,司明即刻应指而倒,当时人事不省,石继志遂默运寒极,将他全身各处通行了一转,这才收掌完功。
他知道如此做的效果,实较他醒时忍受要差了许多,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
想着就把司明置于一蒲团之上,在其穴眼上拧了一把,解开穴道,只听司明如大病初愈似地长吟了一声,一时全身轻松,翻了个身,竟自睡着了。
石继志知道这是必然现象,也就不去吵他,任他睡一会儿。此举自己虽也消耗了不少元气,但为他细心侍奉自己,因而使自己蒙益至大,就算为他尽了此力,也无甚过之。
他一个人开开门,却见室外一片琼楼玉宇,掩映在千盏银灯之下,顿觉清华无比,不由叹了口气,暗道此卧眉庄真是人间仙境,能在此隐居一生,实较奔波江湖、终日为琐事忙碌强上太多太多了……
他一时感慨,不由漫步踱出,见雪已停,但地面上积雪盈尺,平视之一片银白,再为各色宫灯互一对映,愈觉五光十色,华彩夺人。
石继志下阶踏雪而行,绕过一所傍湖厅榭,那厅一面临水,湖波已然冰结,另三面俱是桂树,庄中厅合,虽在寒天,仍都轩窗四启。
忽听身侧有两三少年男女笑语之声,微闻一少女道:“那姓石的本事可真不小,依我看,就是三位老爷子,也不定就比人家厉害多少……”
石继志闻言,不由面色一红,忙即止步,侧顾左侧窗内,见一张紫檀大理石面八仙桌上,正有两个垂髻少女正在临窗对弈,身旁却还立有六男三女,方才之言,即为对弈者之一、一紫衣少女所发,看她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其余诸人都在十七八岁之间,均是神光焕然,容光夺人,尚有三四童子在厅中往来。
这水厅颇大,除临窗设一局棋枰外,尚有琴瑟笙箫等乐器,散置各处几案之上,一旁地板上尚堆着好些灯架彩绢画具之类,还有许多纸筒、纸捻。
石继志不由心中一动,暗叹道:“我怎么都忘了?敢情竟是快过年了。”这些少年男女聚在厅内,有的抚琴对奕,有的调弄笙笛,有的在厅角赶制过年用的花炮纱灯之类。
他不由一时感然而立,回想到这种夫伦之乐。自己多少年没有体会了……触景生情,不由泫然泪下。
此时另一少女忽然将残棋弄乱,笑道:“我不来了……”遂见其伏至那紫衣少女耳上小声说些什么,那紫衣少女面现桃花红色,娇骂着起身就追,一时嬉笑成一团。石继志不由叹了口气,又往前踏雪而行。
只见目光望处,到处灯彩辉煌,灿如明星,园中林木本多,无论大小树木都挂有不少纱灯,树上,尚有人工绘制的绢花悬于枝上,不是千堆香雪,一片繁霞,便是金栗飘空,紫云满地,放眼望去,真似神仙洞府,虽是假花,宛然真花真果,布满枝头,春意正浓。
美景本不胜收,再被积雪一映,花光雪景争妍夺艳,愈发显得清丽,令人有天上不如人间之感。
石继志正看得如呆如痴之际,忽见由长廊那端的湖畔湘馆月亮门内,笑着走出三个亭亭玉立、丰采夺人的少女来,方步上赤栏小桥,却闻其中之一笑道:“那不是石师叔么?”
石继志一怔,遂见三女之一已笑道:“喂!大哥!快过来吧,我正同沙、郝两位姐妹想去找你呢!却不知你倒一个人先溜出来赏雪!”
微信扫码关注
随时手机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