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池面斗智(4)
石继志边看边心中打着主意,暗忖:“我若仅仅只能应付下来,不能在掌力上特别显出功夫,也是面上无光。”可是由白发王秦勉那双神光灼灼的眸子判断,此老内功定已登峰造极了,自己要想胜他,恐怕是不可能的事了。他暗暗想到师父所传授的“五行真力”,暗忖定要以这种武林中罕见的功力,来和这位天山三老中老大一较高下。
这种五行真力,即内家掌法中所谓的心肝脾肺肾,挟这种掌功的人,可任意决定对手的生死。如果自己发的是“肺力”,掌到对方的身上,所伤即为对方的肺,其它亦然。
不过最重的是心、肾之力,可立制对方于死命,不过达到这种造诣的实不多见。当初上官先生就因此功过毒,本不欲授与石继志,后经他再三苦求,并发誓决不为恶,上官先生才传。此番石继志要以这种“五行真力”来对付秦勉,可真是不知鹿死谁手了。
石继志默存此心,先向白发王秦勉道:“弟子对于掌震古灯檠的功夫实是外行,请老前辈先试头阵!”
白发王秦勉含笑点了点头,遂把那一袭肥大的儒袍脱去,里面是一套短小的裤褂,跟着把一双袖管高高卷起。
石继志不由心中暗暗折服:掌震古灯檠全凭掌力,绝不肯稍借衣袖的风力,果然是名家动手,绝不肯叫人看出取巧来。
白发王秦勉不再说话,移动身躯,已走到位列五方古灯檠的当中,离着矮几有六尺多,回头哼了一声道:“老夫先献丑了!”
话声一了,这位天山三老中的老大身躯往下一塌,双掌挥动,略略展动招数,施开了“八蝶式”的身手,一开始就是两式,不过掌力所打的地方,全是奔古灯檠的空档。
这种掌力发出来,虽然是朝着空处打,可是石继志已然看出,这白发王秦勉果然掌上有极一精一湛的功夫。
石继志心中正不解他何故不往灯檠上发掌,这白发王秦勉的第三掌已往正东的一盏古灯檠击去,这一式用的是“排山运掌”,古灯檠应手而灭。他这种掌力连运了两式,已令在场三人瞠目变色。
白发王秦勉虽然是身形移动,可是脚下步法都极为准确,翻身换掌,离灯座的距离绝不稍差分寸,掌风过处,非但火焰熄灭,就连灯芯上的余烬,也随着掌风飞去,可是如此大力的掌风,那灯檠却是纹丝不动。
白发王秦勉用到了“流萤飞荡”一招,身形换了一面,飞快地转了个圈,一连劈出“雁翼舒展”、“挽弓开隔”,又接连击灭了两盏灯檠。
白发王秦勉掌功已经有六十年以上的纯功夫,接连击灭了四盏古灯檠,自知力尚有余,劈空掌五尺运掌已足见功夫,而今日自己全是七尺远的距离运掌,自认足以压倒武林,傲视江湖。
只剩了靠在最前的一盏古灯檠了。白发王秦勉猛然左横右虎口,一连前进了三步,已欺近了这最后一盏古灯檠,不料他猛然一个鹞子翻身,却往回一纵,落脚处已退出了六尺许,离着那灯檠足有九尺远。他云鞋往后一滑,身躯陡转,双掌已合在了一处,身躯往下半塌着,面向着古灯檠,成“童子拜佛”式,猛然双掌齐发,远远向着那盏古灯檠击去,掌力往外一推,那灯焰被这种掌力击得往外一吐,在摇摇欲灭的当儿,突然由敞门之外的大槐树上吹来一股劲风,那灯已眼看熄灭,却被这阵窗外突来的劲风,硬给挡了回来,那灯焰只摇了摇,竟是未灭。
这么一来,白发王秦勉不由惊慌失措,又惭又愧。只以为自己因多后退了一步,掌力竟是不够,自取其辱,刹那之间面红过顶。他哪时里会想到竟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侵到了卧眉庄内。白发王秦勉看了石继志一眼,因为他所施展的劈空掌力,全用最上乘的打法,最后这一掌虽未把灯焰击灭,也还不能算自己已栽在人家之手。因此他左脚上前一步,双掌往外一展,倏地往里一合,掌心向外,用排山运掌的第四式,第二次向外推出去。这次他近了一步,距离那古灯檠只有八尺,并且是用足十分掌力,自信定能将灯焰击灭。
就在白发王秦勉这一掌方一推出,石继志因背向窗口,脸朝厅内,突然觉得背后一股疾风由肩上方穿过,不偏不倚,又与白发王秦勉的掌力迎了个正着。
石继志不由一惊,猛一回头,却见就在这大厅檐下的一棵松树树帽内,似有一人向着自己微一摆手,身形竟怪鸟似地由那棵松树上窜了起来,隐于一丛假山乱石之中。石继志大吃一惊,盖匆忙之间,自己竟未看出此人是谁,只是可断定是一少女,心中不由大感疑惑不解。可是窗外少女的举动,除自己之外,那沙、郝二老竟是丝毫没有察觉。
白发王秦勉虽是凌厉的一掌劈出,因有室外那少女劈出的掌风一反击,故此灯焰依然是耸了耸,却未熄灭。这一来这位天山三老的首领立刻觉出事情有异,就在这一掌方劈出,他已猛窜到了窗前,向外喝了声:“什么人?”
可是窗外没有任何踪影。白发王秦勉立刻感到一阵羞愧,他虽然敢断定必是有人暗中捣鬼,可是既没发现人影,自己这脸可丢不起。
愤怒之余,白发三秦勉中气往下一沉,气纳丹田,再提中元之气从丹田翻起,贯于肩臂,停于掌心,身形虽离着那古灯檠足有一丈,可是白发王安心是要一洗前耻,就见他左掌往外一圈,右掌从左掌中往里一提,这次他在愤怒之中竟展出了一式武林中最重的掌力“横断紫金门”。
就听他吐气开声地“嘿”了一声,掌力随着猛然推出,这种丹田真力一出掌,可内真令人咋舌了。就听当空“呼”的一声疾啸,那灯焰竟连着油的灯捻,全被他这种掌力硬给震了出来,“叭”的一声跳出灯檠,直飞出了丈许,落于地上,火光顿熄。
石继志在一旁看得暗自惊心,暗忖:“好厉害的掌力!只是方才那少女不知是谁?
白发王秦勉掌震古灯檠后,已证明他掌力之雄;方才距离更近,居然灯光不灭,可见是有人从中干扰。他嘿嘿一阵冷笑,对石继志道:“石继志,老夫已献过丑了,该你的了。不过我倒希望见一见那位暗中以小人手法折辱我秦勉的朋友……石继志,你可知道此人是谁么?何妨请出一见?”
石继志不由一怔道:“老前辈掌力骇人,弟子万万不敌,只是弟子实不知暗中出手的朋友是谁!”
白发王秦勉向窗外瞟了一眼,微微一笑道:“既如此,倒是老夫多疑了……石继志,你就把你那惊人的掌力施出一看吧!”
石继志眼见白发王秦勉的掌力,自知不及,不由向着白发王秦勉一抱拳道:“老前辈武功一精一湛,掌法高明,依弟子看,弟子此阵自认服输,否则效邯郸学步未免贻笑大方了!”
白发王秦勉哈哈一笑道:“上官先生高足自有奇技,石继志,你就不要过于谦虚,快快一试身手吧!”
石继志闻言自知无法推却,但转念一想,师门五行真力自己虽没练到十分火候,可也不见得就差到哪里,想着双手抱拳道:“既如此,弟子遵命,尚乞三位老前辈指教!”
值司弟子已把灯重新燃起,那根落出灯盘之外的捻子,也重新拣回燃好。石继志话既毕,掌随身变,身形往下一矮,施出五行乾元掌,要用心肝脾肺肾五种内力,力震古灯檠。
这种功夫果然与众不同,就见他身子直窜出六七尺,往第一盏灯前一落,可是并没发出掌力,依然是矮着身影,猝然一个猛旋,双掌齐沉胸前,全是手心向下,离着那灯尚有六尺,就见他左手指尖向上一挑,一摆掌心,左掌之力发出,灯焰小摇,却是似断未断。他右掌随着向外一推,如封似闭,力发丹田,这一掌打出,那灯光向西平吐而灭。
可是他身子并不停留,一个“王猛翻身式”,脚下步法一换,往前赶了两步,双掌后转,左掌在右肋下带过,仍是一招二式,半侧着身子把两掌侧推了出去。这一式名叫“双云睡”,这一种掌力打出,力分先后,仍然是左掌把灯焰震得摇晃,右掌掌风过处,把灯焰全部震熄。
他这种掌法一打出,天山三老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暗暗赞叹这少年掌法不凡。
石继志掌震二灯之后,借着甩掌之力,身随掌转,一式“凤凰旋窝”已扑向了东南,身形快得出奇,乍然一停,双掌“铁锁横舟”掌力微送,东南这盏古灯灯芯纷飞,火星子竟飞吐出去二三尺远,骤然熄灭。
这种“五行真力”一施出,天山三老不由得个个瞠目结舌,虽然若论掌力,石继志不是他三人中任何一个的对手,可石继志这种掌式一拉开,掌气一吞吐,行家眼里一看,就知是练掌者之至上境界,所差者仅三分火候,若假以时日,真是不可限量。所以三人不由相视而惊,一时哑口无语。
石继志以连环绕步法一连用掌力击灭了四盏灯,所剩者也只是这最后一盏了。
就见他向上一长身。眸子内神光四溢,身形已以“冻蚤跳敲”之式,猝然向空中弹起四尺许,在空中他疾喝一声“灭!”猛然推出双掌,这一手是“八卦游丝掌”中的第八路,内力主肾,力出命门,双掌齐发,掌力送出去,就见七尺外那盏古灯檠应手而灭,灯油飞溅,差一点竟溅上了白发王秦勉的衣服。
白发王秦勉两弯寿眉一展道:“好掌力!石继志,我要问你,你这五行真力学了几年了?”
石继志已翻身至三者近前,正躬身行礼,闻言不由脸一红道:“弟子方练了五年,掌力不到处,尚请前辈不吝指正才好!”
白发王秦勉脸上一变色,点了点头道:“奇哉!五年竟有如此成就,真是不可思议了。石继志,老夫三人都深爱着你这身武功,武功一道,绝无止境,尚盼你好自为之!”
石继志忙躬身恭领教诲,心中暗想:“好啦!武功比过了,我也该被关起来了!”
白发王秦勉向铁扇老人及金笛生私语道:“二位贤弟,你二人意见,这石继志如何处置呢?依我看,不如就请他和那少女同去算了……”
金笛生郝云鹤微微一笑道:“大哥之意本与小弟之意相合,要说此子实在可爱,只是……现在却不能放他呢!”
白发王秦勉一怔道:“那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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