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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杀戮战场

百来阶陡峭的石梯,在四名魔将脚下却是如履平地,转瞬间四人的攻势已杀到无色身前。
  为要在向邪真面前立下第一功,四名魔将都不敢大意,一出手便是全力攻击。
  最早攻到的是魔马的“铁蹄腿法”。
  他曾经以一招“踏破贺兰山”创下在同时间内踢毙七名武林一流好手的记录,那还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三年后,这同一招使来,只有更纯熟,速度更快,威力更大,对付这个行将朽木的老僧,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魔狗和魔蛇两将的默契最好,其攻势也是不分前后,各占左右,同时杀到,叫人无法分心兼顾。
  十二魔将在天魔门中的地位,相当于“地界”的顶级,虽不能修习至高无上的“六欲天魔功”,但大天魔却各依每名魔将的个人特质,传授“讲魔堂”中一百零八种魔道杀法的其中一种,战场对阵,能屡收奇效。
  魔狗使的是“碎骨爪”,这种爪法在麻之中排名仅次于“魔心秀才”范逍遥所习的“紫焰魔爪”之下,分筋挫骨,刁钻难防,爪劲中更藏有毒力,只要中他一爪,就算是铁打的金刚.也要摊倒成一堆烂泥。
  魔蛇用的则是“灵蛇魔功”,他的出招更是不可思议至极,竟是整个人浑似一条没有骨头的蛇一般,弯弯曲曲的向无色缠卷而来,当真是迅如鬼魅,变如灵蛇,叫人看得不明所以,又毛骨惊然。
  只要是被他的灵蛇身法缠上,就算是一棵大树也要拦腰而断。
  魔兔为人最是狡诈,四人之中也以他的攻势最慢到达,双掌似缓实快,移动问不带半点风声,用的正是他独家绝学“蚀心震”,若被他这一掌印个正着,表面上虽看不出半点外伤,但蚀心魔劲却会像白蚁至空树干般摧毁躯体内的五脏六腑,阴损之至!
  四名魔将都各具奇功,联手威力更是倍增,能挡得下四魔将合力一击的,当世之中只怕屈指可数。
  这深不可测的无色禅师接得来吗?
  面对铺天而至的魔气攻势,无色一直半开半闭的双目终于完全睁开,电射出有如实质的精芒,神态倏地变得威猛无比,痛苦叹道:“我佛见谅,为护宝刹老袖不得不违诺出手了!”
  双掌一圈,竟带起一股浑厚无比、圆满无暇的先天真气,有如一。道无形有质的铁桶气墙,横互在自己身前,四魔将的攻势,遇到这股完美无隙的气墙,竟全都难越雷池一步,被震下石梯,狼狈不堪。
  向邪真无暇去理会四名魔将的失威,只因眼前无色所使用的武功太使他震惊了,他讶然道:“皇极惊世典!你竟是太史世家的人?”
  无色再度低垂双目。相貌又回到未出手前的那副安详模样,低诵佛号,没有回答向邪真的问题。
  向邪真何等人物?多年来他在江湖上虽声名不扬,但却只是刻意保持低调,只待时机成熟,便要一举扬威天下,所以对武林中的大小事务,他极少有不知,只是转念一想,已征服同无色的真正身分。
  他哈哈笑道:“原来号称太史世家百年以来,唯一可以与大侠太史千秋媲美,惊才艳羡的太史丹青竟会诈死退隐,出家躲到这人迹罕至的大惨寺来当起缩头乌龟l世事无常莫过于此r
  无色身子一震,向邪真的说话就像是一枝利箭一样,正中他的心坎,出了隐藏多年的伤口,双眉紧皱,合什道:“善哉善哉,太史丹青早已死去多年,在施主等眼前的,只有老袖无色。”
  向邪真放声大笑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大史丹青便是无色禅师,你用上这么拙劣而明显的化名,分明是俗念未断,欲盖弥彰,真是可怜复可笑啊!”
  无色身子再城,接着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脸色一变,竟张口喷出一篷鲜血,惨然喝道:“天魔音!”
  向邪真仰天狂笑道:“发现得太迟了!”
  身影一闪,人已如鬼怎般欺至无色一阶之差的下方,天魔莲华”全力出手,往后者胸前印去。
  ※※※
  “痛苦山”山后,有一座“凄凉林”乃是大惨寺的寺业,通过“凄凉林”,便可直达大惨寺后院。
  大惨寺的前院人口,只有那道万古云的百阶长梯,易守难攻,但若从后山的“凄凉林”进入,却可不费吹灰之力。
  乔乔人在“凄凉林”中,露出得意而狡诈的笑容,这条后山的通寺之咱,便是他最后的王牌。
  而无色便是他计划中继续浪萧浪之后,第二个的替死鬼。
  无色就是太史丹青,是大史世家沉寂近百年之后,直到太史丹青的崛起,才被各方看好是能寄予中兴太史世家厚望的不世奇才。
  但太史丹青却因为犯下了一件涛天罪行,而遭致天地不容的下场,他自己也心灰意冷,在面临武林同道与太史世家人马的围杀,九死一生之际,是“至尊无上”乔天骄出面拯救了他,尽剿围杀他之人后,安排了一具被砍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穿上大史丹青的衣服后,便是“太史丹青”之死,而“无色”之生。
  乔夭骄援救太史丹青,原也没抱着什么好心,他是认定对方“奇货可居”,就此死去未免可惜,不如先卖他一个天大人情,救命之恩,便要太史丹青在余下的日子里慢慢偿还。
  谁知太史丹青早已心如死灰,再无意争雄江湖,只愿出家为僧,枯灯古佛,渡此残生,乔天骄虽对他有救命之恩,但也不能要他违背意愿,否则宁愿一死。
  一个人要是连死也不怕,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要胁得到他?
  乔天骄无法可想,最后亦只有让太史丹青在大惨寺剃度为僧,曾是叱咤风云的一代英杰,终于走入化灿烂为平淡的历史之中。
  虽然如此,太史丹青仍是感念和百天骄的救命恩情,遂向他亲口允诺,将来若是他“诡异秘藏门”和百家的弟子有难,只要避入大惨寺中,自己将尽力保护他们的安全,也算是为乔天娇留下了一条后路。
  乔天骄老谋深算,当然晓得江湖路坎坷难行,不保有一天自己也会落到身败名裂的下场,这时大惨寺与太史丹青这条后路便可能是自己唯一的生望,当然不可轻易曝光,整具“诡异秘藏门”之中,知道这件秘密便只有他的爱将兼义子——“天之骄子”乔乔。
  当冰儿找到乔乔,要求他为自己安排一个避身之所的时候,乔乔几经考虑,最后确定了再没有比大惨寺更适合的地点,大史丹青的武功足以与应帝王或大天魔一战,更重要的是,在他自认壮阔到可以与天上银河媲美的“阴谋”中,所希望的是所有的碍事者都在最后一战中同归于尽,只留下他一个人能抱得美人归。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不借背叛师门、出卖战友,甚至与天魔门合作,牺牲了萧浪,牺牲了太史丹青,最后只要再牺牲掉应帝王及大天魔,他的计划便大功告成,完美无缺。
  武神宫、天魔门两派两代以来的最终争斗,都与太史世家有着密不可分的纠缠,若说这就是宿命,那命运实在是一个太不可思议的东西了。
  而乔乔一路走来,虽然也出了不少意料之外的危机,仍能有惊无险的重返痛苦山,只要再回大惨寺骗走冰儿,留下一间空庙让神魔两派的人去争得头破血流,他与冰儿却要从此双宿双飞,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萧浪、应帝王——战死后,还有谁能与他争夺冰儿?
  只有他“天之骄子”乔乔,才是唯一受到上天眷顾的幸运儿.而终成为这场战争最后的赢家。
  乔乔真想为自己计划的成功仰天大笑,他也真的几乎要这么做了,直到他听到一声绝不该在此时此地听到的虎啸声。
  劲凤扑面。
  “吼——!”
  “蓬”。
  无色一时不察,竟被向邪真的“天魔音”所趁,功体顿时减弱三分,但更凶险的危机却还陆续发生,趁着无色血气紊乱之时,向邪真的“天魔莲华”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凌厉凶猛的罡气重击在无色胸口之上。
  “哇。”
  无色狂喷出一口鲜血,被震出三丈,退出“万古云霄,百阶长梯”,的牌坊之下,也同时象征了大惨寺前院的失守。
  向邪真一招得手,却未趁胜追击,反而将双手负干身后,一个潇洒优雅的倒翻,避开了无色喷出的鲜血,反往石梯下落去,人在空中,已下令喝道:“魔兔。魔蛇。魔马、魔狗,杀不了这老和尚,便以魔门刑法治罪,绝不饶恕!”
  四名魔将脸色一变,向邪真令出如山,魔门刑法更是讲不得笑,那还再敢有半点迟疑,同时一声狂喝,四人已舍生忘死的朝无色冲杀过去。
  向邪真以胜利者的姿势飘然落地,双手仍是漫不经意的负在身后,脸上一丝高做而邪异的微笑泛起,竟开始从百阶石梯的第一阶起拾级而上,背后七七四十九名天魔门的地界弟子,亦随着他的脚步迈开,跟随在后。
  无色或是太史丹青,不管是那一种身分,这种过气角色还不足以让他向邪真亲自出马,即使他练有“皇极惊世典”,但应付一个已经被“天魔莲华”重创了的秃驴,单凭四魔将,力已绰绰有余。
  他向邪真真正的敌人,是随时可能出现,专为搭救冰儿而来的“武神”应帝王。
  只要应帝王现身之时,便是他的死期到了。
  向邪真行至石梯中段之时,忽然四周一声暴喝,从坡道两旁的林中涌出数十名手持长棍的武僧,以乱石崩云之势,迎头往天魔门一群人打去。
  向邪真连眉也不耸,冷笑道:“就凭这点技俩,也想阻我!”
  倏地出手,重掌轰在前头攻来的两名武僧脸上,竟将对方的五官打得完全凹人头颅之中,碎骨血浆自后脑爆射飞溅,死状凄惨万分。
  向邪真喝道:“给我统统杀尽,一个不留!”
  魔门弟子得令出手,众武僧虽然武功不弱,又那里是向邪真亲自精扫:细选出来这批魔门的对手?
  众魔门弟子有如虎人羊群,大惨寺的武僧多被斩杀的身首异处、体无完肤,百阶石梯转眼间便成了血溅肉飞的杀戮战场。
  向邪真脚下不停,继续开步迈上百阶石梯,唯一分别,只是梯上多了一条血路,血路是由众武僧身上流出的血,任由向邪真足底践踏,在石梯上一步又一步印成。
  无色以伤重之躯,和四名魔将苦苦周旋,却听得阶梯下弟子纷纷发出被屠杀之前的最后哀嚎,大惨寺似是变成人间地狱,伏尸处处,一颗心痛苦的几乎要滴出血滴。
  无色仰天悲啸道:“我佛慈悲,老袖今天誓必得大开杀戒了!”
  不理身上伤势,强提真气,十二成功力的双掌挟无比狂涛罡气推出,轰打在走避不及的魔狗身上。“碰!”一声巨响,魔狗的全身骨骼竟被轰得连血爆飞,残躯只剩下一张血肉模糊的人皮,血水碎骨余势未尽,再射中魔狗身后的魔蛇,竟犹能洞穿而出,爆出啪啪骨碎声,同时毙命!
  向邪真正好踏尽一百零八阶石梯,见状动容道:“皇极惊世典的‘摧枯拉朽’?”
  ‘皇极惊世典,’是当年“天皇”太史霸业的成名绝技,就连第一代武神独孤唯我也为之赞叹不已的武功,但自大史霸业死去后已失传百年,没想到今日竟会在大史丹青的身上重现。
  剩下的两名魔将目睹同僚惨死,更没想到无色在伤重之余仍有如此神威,当场吓得魂飞魄散,但想到天魔门的严刑峻法,仍是不得不硬起头皮全力抢攻。
  可怜那无色早已是强弯之未,使用绝学力毙强敌后,更是伤上加伤,在两大魔将游斗夹击的战术下,浑身是血,遍体鳞伤,但他斗志顽强,打死不退,一对肉掌仍紧紧守住殿前的唯一人口。
  向邪真双手负民脸带微笑,似是很享受眼前这血肉横飞的一刻。
  梯下呻吟痛哼之声逐渐转弱,显示大惨寺中的弟子已接近被被屠宰殆尽。
  激战之屯魔兔看准无色的一个破绽,“浊心震”便狠狠印在后者腰际之间。
  魔兔狂喜道:“看你还不死……啊!”
  无色痛极厉吼但反更激起沉寂已久的杀性,反手一掌,竟将魔兔身体斩成两半。
  无色狂喝道:“杀!杀!杀!”
  杀红了眼的无色绝招再出,皇极惊世典,不传之秘“法轮常转”往吓呆了的魔马攻去,顿时寒气狂涌,万千掌影呷轮般转动劈斩,魔马根本连产避的念头都来不及兴起,已被“掌刀”凌迟剁碎,骨肉分离,死的比他三个同伴更是凄惨不堪!
  手下惨死,向邪真脸上却没半分动容,更不可能兴起一点悯怜之情,不论同伴或敌人,在他眼中实没有多大分别,只差能用与不能用而已,不能利用的,就与蜈蚁之辈无异,死不足惜!
  合四人之力仍胜不过一个垂死的无色,实在该死!
  向邪真迈步往无色走去,冷笑道:好,就让我来领教太史世家的绝学吧!
  无色茫然抬头,残躯就像是即将倾倒的朽木,摇摇欲坠,眼中所流出的早已分不清是血是泪,视线模糊一片,在他的意识里,或许根本已分不清楚跟他说话的人是谁了吧,就连四周的杀代之声,也已微不可闻,是他逐渐失聪?还是众人已杀无可杀?无色不知道。
  无色再回望一眼身后的大惨寺,心想这里就是自己的丧命之地,回首往事前尘,不觉念天地之悠悠,独沧然而涕下!
  ※※※
  痛苦山后山。
  凄凉林。
  萧浪赫然已人在“痛苦山”后山,踏足“凄凉林”。
  他是怎么办到的?
  难道他的灵觉追踪,真有那么神奇?
  萧浪鼻子深吸了几下,俊脸上赫然泛起一个得意与抱歉参半的苦笑。
  得意的是乔乔虽然身为“诡异秘藏门”中的“藏王”,隐匿消踪之术天下无双,却仍未发现到自己一早偷洒在他身上的,‘女人香’而就凭着这种特殊配方,常人无法闻到的特殊香味,他才可以一路追踪至此。
  抱歉的是当年其师南宫情伤在传给他这项特技的时候,有特别交代这一味“女人香”
  乃是他萧家的不传之秘,其特殊配方与分辨的方式,绝不能外露与对人提起,所以他不得不编了一个灵感追踪的低劣谎言,以隐瞒真相,并欺了花公子这个难得的生死之交。
  花非花是可能知道其中奥秘的人,但却没有说破,或许是考虑到萧浪的苦衷吧!
  对于花公子,萧浪只感到无上的抱歉。
  这趟若能侥幸不死。回去后定要向花公子告知一切。并请求他的原谅。
  不过在有应帝王。大天魔,向邪真。乔乔等强敌环伺的情形下,要想保得性命,或许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也说不定。
  想到乔乔,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等着吧!乔乔,我很快就会赶上来了,你休想用卑劣的手段独占冰儿下去!
  不到最后,也不知谁是真正的赢家?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该是不可能听到的虎啸声。
  萧浪立时色变,皆因认出这声虎吼并不是真正的老虎所发,而是比十头老虎加起来还要可怕的“虎卫”雷去夏!
  他也来了吗?
  雷去夏的出现,是否意味着应帝王已先他一步,找到冰儿了?
  萧浪还未及细想,忽闻“碰!”的一声惊爆九霄的巨响,接着树动叶落,一条人影如炮弹般自山上落下,掠过他的头顶。
  两人迅速打了一个照面。
  萧浪讶道:“乔乔!”
  乔乔嘴带血丝,但他的受伤之重,却绝不及他此时看到萧浪的惊讶之甚。
  原因是乔乔早已把萧浪当成死人,如今看到“死人”竟然在他眼前复活,怎能不大吃一惊?
  萧浪仰天长笑道:“见到萧某还未死去,很令乔兄失望吗?”
  乔乔空中一个翻身,落在萧浪背后,甫着地,便忍不住又退了三步,“哇!”一声张口喷出鲜血。
  乔乔便是乔乔,只在刹那之间,已恢复镇定,童稚纯真的笑容浮起道:“见到萧兄平安无事,小弟真是喜出望外,我俩今日是否能保住性命,就看萧兄是否能尽弃前嫌。”
  他俩今次感觉到的,除了原有的杀气之外,还多了一种不死不休的戾气。
  “虎卫”雷去夏这次是真的豁了出去,不杀他俩誓不罢休!
  “吼——!”
  虎啸声再起。
  雷去夏魁梧的身影在空中如飞虎天降,厉笑道:“你两个小子自动到齐,正好让本将一并杀了!”
  更不多话,巨灵之脚已如雷杀到。
  萧浪与乔乔这对冤家情敌,会在这种情况下重新和会,只怕是谁也始料来及。
  ※※※
  大惨寺的正殿内。
  冰儿默然盘膝安坐,玉容恬淡如止水,在四周的佛像衫托之下,就像是一尊形神兼备的观音菩萨。
  一柱清香,点燃者插在她面前地上的小鼎炉之中,送出香气清烟,弥漫佛殿。
  冰儿双目垂闭,修长浓密的眼睫毛动也不动,脸上隐隐然有一种圣清高的神采,气氛安静祥和,外头的腥风血雨,似是与她一点也没有关系。
  但大惨寺这原先的~块世外桃源,已为了她而成为杀戮战场,寺内曾经照顾过她的五十一名僧人,更已几乎伤亡殆尽,她真能完全无动于衷?
  又有谁能了解,这绝代红颜的真正想法?
  萧浪一见雷去夏脸上的表情,便知解释也是多余,前者今日绝不会给他和乔乔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但他绝不能死在这里,他还要上山去和冰儿相见。
  雷光火石间,他已作出决定。
  乔乔也定下主意。
  两个誓不两立的仇敌,在面临强敌压境时,所作出的反应竟是如出一辙。
  但这绝不是巧合,而是经过无数次生死关头的实战经验后,身体所能记忆在的最佳反应,那是一种求生的本能。
  雷去夏的腿招未到,腿劲已如铁网般封锁住两人半径一丈内的空间,根本不容他俩有逃避的余地。
  雷去夏自信以两个小子的功力,绝无可能冲中他的腿劲封锁,跟着而来的雷霆一脚,便要把这两个眼中钉同时击杀。
  他不能容许世上有威胁到“武神”应帝王的人或事存在。
  这是他“虎卫”雷去夏的赤胆忠心,纵使不许他对这两个小子下手,他也顾不了许多了。
  杀了萧浪和乔乔后,他自会向应帝王自刎请罪。
  萧浪的估计没错,雷去夏此时的战意杀意。因为置之死地而后生,已高涨到了无可估计的地步。
  这一战的结果,必定是要以一方的死亡为收场。
  只是萧浪和乔乔这两个人虽是初生之犊,但却是任何人都不能低估其潜能的幼狮,面临强大无匹的杀招,两人同时反应,单腕一翻,竟同时运上十成功力往对方击去,两掌相触,爆出一声闷响,两人双双震开,就以这一击之力冲破了雷去夏的脚劲范围。
  “轰!”
  雷去夏一击不中,重腿收不住劲道的轰在地上,有如引爆了一颗小型炸药,把他脚下土地震的四分五裂。
  “琳——!”
  白炼惊闪。
  乔乔手持“左掌天下”,疾刺向一只脚犹插在土中半尺之深的雷去夏,边叱道:
  “你这老肢虎三番四次阻碍我们,本少爷今日就要生剥掉你这层虎皮!
  雷去夏虎吼一声,脚下猛抬,带起大片泥土尘屑的一记“朝天脚”,千钧一发问截住了乔乔落井下石的一击。
  论功力深厚,乔乔始终不是雷去夏之敌,被震的仰天而倒,几乎连“左掌天下”也要甩手飞出。
  拔刀清响,红影暴涨,乔乔刚被击退,萧浪的浪子刀法第三式“滚滚红尘”已至,不容雷去夏有半点喘息的余地。
  既是对手誓要杀自己而某心,萧浪出手也就毫不留情。
  雷去夏虎目凶芒暴闪,厉啸道:“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身形急旋,带起无从估计的凌厉劲风,同时腿影翻飞,打得“滚滚红尘”刀网溃不成军。
  雷去夏内劲似是用之不尽,一招未上,急旋中的巨体已凌空变招,无数虚虚实实的身影猛扑向萧浪和乔乔两人,一条身影也带有威力万钧的杀伤力,正是“虎残脚”中的另一记杀着——虎虎生威!
  乔乔怒喝道:“岂有此理!便和你拼个明白!”不退反进,太史玉手以大巧若拙的奇异招法,硬抢入雷去夏千百身影中,完全是一派以命搏命的打法。
  乔乔一反常态的身先士卒,亦激起萧浪拼死之心,怒叱一声,红颜刀化出万千道红芒,同时攻进狂风暴雨般的腿劲深处。
  气劲交击声如雨打芭蕉般急促响起。
  三人乍合倏分。
  萧浪。乔乔两个人踉跄横跌,几乎不分先后的喷出一口鲜血,单膝着地。
  雷去夏亦好不到那里去,身上可见的伤口至少有百道以上,盔甲更已破烂不堪,脸色苍白如纸。
  乔乔抹去嘴上血渍,狠狠道:“你的经脉已分别被我与萧浪重创,再要妄动真气,只有死路一条,识相的便快让在一旁,别再阻着我们的路!”
  雷去夏仰天狂笑道:“武神宫的‘虎卫’雷去夏岂是怕死之辈,就用你这两个小子来和我陪葬吧!”身子旋风般转过来,同时百道伤口迸裂出述目惊心的鲜血。
  萧浪讶道:“前辈不可!”
  雷去夏根本不理萧浪的喝止,一声厉啸,身子炮弹般冲上半空,同时双脚足面互踏,杀出,啪!啪!啪!,八声霹雳雷霆般的巨响,气势之威猛,前所未见!
  这是雷去夏以生命推动,“虎残脚”的最后一记杀招——飞虎屠龙!
  腿招未至,空前凌厉的刚猛腿劲已向两人而下,乔乔向萧浪喝道:“浪子!这个时候还存妇人之仁,只有陪那老虎一起死了!”
  萧浪牙一咬,像是痛下决心的道:“不用你来教我,我可还没有死在这里的打算!”
  两人互望一眼,彼此心意已不言而明。
  生死关头,两人终抛开成见,决定全力合作,先解决眼前的大敌。
  雷去夏喝道:“这时候商量什么对策都太迟了,一起死吧!”狂吼一声,“飞虎屠龙”已如狂雷杀到。
  萧浪和乔乔大喝一声,同时出手,红白两道飞炼凌空飞起,斩向雷去夏的终极一脚。
  “当!”
  金铁交呜声激震整座“凄凉林”,传遍了“痛苦山”的每一处。
  胜负到底如何?
  “嗯?”
  巨响声也把沉思状态中的冰儿惊动,美目忽睁。
  一条人影飞入殿内,坠倒在她身前。
  “碰!”一声,人影将冰儿身前的香炉压个正着,四分五裂。
  冰儿定睛一看,发现来者竟是大惨寺的住持——无色禅师!
  无色遍体鳞伤,卧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正接近出气多入气少的边缘了。
  冰儿惊呼道:“大师!”
  长笑声自殿外响起道:“冰姬还是少担心别人,多担心自己吧!”
  声到人到。
  向邪真俊挺潇洒的身形出现在正殿门口,邪异好看的笑容淡淡道:“邪真此行是特地代表敝让主,邀请冰姬至天魔门一行,希望冰姬无论如何能不吝赏光。”
  冰儿似是完全没听到向邪真的说话,自顾出神了好一会,美目掠过复杂无比的神色,忽地幽幽叹道:“太迟了!”
  向邪真一愕道:“冰姬此话何意?”
  冰儿冰晶凝结的瞳孔异采连闪,连声音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道:“一切都太迟了,他已经来了!”
  向邪真色变道:“谁来了?”
  冰儿没再回答他,玉容微仰,望向殿顶。
  长啸声倏忽响起。
  就在啸声响起的同时,一团旋风也似的紫雾,以快至不可思议的速度,自“痛苦山”
  的后山“凄凉林”一路卷动,直奔“大惨寺”!
  “轰!”
  一声巨响,大惨寺内外诸人均觉耳中“嗡”地一声,听觉顿失,热血更直冲脑门.正殿外功力不足的天魔门弟子甚至抵受不住,喷血而倒。
  巨响过后,尘砂飞扬,整座大修寺正殿,赫然已在瞬间被夷为平地!
  废墟之上,立着五个人。
  四男一女。
  冰儿……
  向邪真……
  萧浪……
  乔乔……
  还有一人……
  这人以背影面对众人,除了冰儿外,无人能见到他的真面目,只除了在他身旁有着聚而不散的淡淡紫气。
  他双手抱着一人,赫然是“虎卫”雷去夏。
  向邪真首先打破死寂般的沉默,涩声道:“应……”
  “应……帝……王……”
  无视于众人的反应,紫气像是被吸入应帝王体内似的,遂渐稀薄,他的身影也清楚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只是背影,已让人有“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之感。
  乌黑的长发,衫托着紫色披风,直垂而下,体型像大树般挺直,屹然雄伟如山,自他身上散发出的是一股不可一世。脾睨天下的霸气。
  还不止于此。
  那是至高至狂的傲气。
  也是至孤至冷的杀气。
  更是无对无敌的神气。
  便是这个人,甫一移位,便带动萧浪乔乔雷去夏三人身不由已的随他由“凄凉林”
  直奔“大惨寺”。
  甫一刹止,由极动转为极静的力量便已把“大惨寺”正殿震得塌碎;甫一现身,至霸至的气势便已把场中一半以上天魔门的弟子扫成重伤。
  他,便是武神——应——帝一…王——!
  自应帝王现身后,冰儿的芳容使一直低垂着,无人能见到她此时脸上的表情,也无人能知道她此刻的心境。
  同样,以背对众人的应帝王,其真实面目也无人能见。
  两个没有人的人,相对着。
  被应帝王抱着的雷去夏,双肩赫然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直划至腰际,如此重伤,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治!
  应帝王终于有所动作,冷冷一哼,潜运功力,送至雷去夏体内,雷去夏竟低嘶一声,苏醒过来。
  萧浪与乔乔看得头皮发麻,只有他俩最明白雷去夏的伤势严重到何种地步,应帝王能手足不抬的便把雷去夏从鬼门关中硬拉回来,纵使在场中人都看得出雷去夏只是回光返照,但这份功力也委实足以惊世骇俗了。
  雷去夏眼帘缓缓打开,第一眼所见,便是他一生中最尊敬也是最畏惧的人,虎躯一震。
  应帝王轻轻一叹道:“这是何苦来由……”
  他虽是在叹息,但语调中却似不带有半点人类应有的感情,冷硬主漠,听来怪异无比。
  雷去夏吃力的道:“帝王……属下……恐怕不能再……侍奉帝王了……请帝王恕罪……。
  应帝王微一点头道:“本座知道了,你有何遗言?。
  雷去夏双目射出热切盼望,像是残烛最后的光采道:“请……帝王能……原谅属下……擅自行动之罪……。”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雷去夏,到了这种地步仍只希望应帝王对他的宽恕。
  应帝王的声音却仍是没有半点动摇,淡淡道:可以,你安心的去吧!”
  雷去夏忍住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哽咽道:“多谢……帝王……同时脖子一侧,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虎卫”雷去夏死了。
  虽是去了一个强敌,但萧浪心中却无半分欣喜之情。
  雷去夏的壮烈成仁,已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为求自保,萧浪不得不与乔乔联手杀了雷去夏,那份感觉并不好受。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诵经声起。
  ——诵经人竟是应帝王!
  ——应帝王竟为雷去夏诵经?
  ——这个自诩为神目空一切的人,竟也会力属下的死,而诵起佛经来吗?
  众人耳中听到应帝王生硬冷漠的经声,心中却泛起一种怪异无伦的感觉。
  理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诵经声不断,雷去夏的身躯竟然冒出了阵阵轻烟,先是眼。耳、鼻等五官,接下来就是头发、指甲、鞋子等,他整个人竟慢慢“气化”于无尽虚空。
  一段“大悲经”文念完,雷去夏的整个身子同时化尽,再也没剩下半点存在过的痕迹。
  如此彻底的,“埋葬”方式,场中人还是首次得见。
  向邪真更是面如土色,只有他知道应帝王将雷会夏“气化”的功力,便是传说中的“三味真火劲”。
  这种只存在于神话之中的武功,应帝王竟然练成了!
  忽然之间,向邪真对自己原抱持着万无一失的杀神魔局”计划,再没剩下多少把握。
  自应帝王现身场中后,他便一直找寻下手的机会,但应帝王虽是背对自己,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场中其他人的存在,但他的气势却已达到了传说中的,“大圆满,大无暇,无边无尽”的境界,门户防守上没有一丝破绽,问邪真根本无隙可寻。
  连向邪真都如此,其他人如萧浪。乔乔之辈,使只有更糟,便只有更糟,全部慑服于应帝王的逼人气势之下,连站着都很勉强了。
  “送走”雷去夏后,应帝王终于有了下一个动作。
  应帝王冷酷无情的志调忽然生出变化,以罕有的一丝关怀语调向冰几道:“冰姬别来无恙?”
  冰儿娇躯一颤,却仍是未曾抬起头来。
  只听应帝王续道:“为了替本座完成这场游戏,冰姬不惜以身犯险,牺牲色相,终于能聚集够资格成为本座对手的人于一堂,功不可没,回去之后本座自会好好的奖赏你。”
  乔乔一震道:“什么?”
  萧浪脸色一变,同时喝问道:“帝王此话何意?”
  应帝王没有正面回答萧浪的问题,反倒是仰天一叹;声音里充满不知是痛苦还是狂喜的复杂感情道:“无敌最寂寞,你们可以了解这句话的意义吗?”
  不待众人有所回应,又道:“本座自神功大成以后,多年来欲寻一可抗之敌亦不可得,这些年来,甚至连敢向本座出手的也已逐渐绝迹,如今在场的你们,都是本座精心挑选,潜力斗志足以与本座一战,有足够希望能为本座排解这二十多年来苦闷的对手,待会战斗时定要全力以赴,不要让本座失望啊!”
  应帝王的说话就像一道雷,劈得萧浪乔乔和向邪真三人动弹不得。
  向邪真背脊冷汗涔涔而下,心道:“原来自己精心安排杀神魔局,竟一早便落人应帝玉的计算之中了吗”
  ——关键便是冰姬!
  当所有人都以为抓住冰姬便可以要胁住应帝王的时候,却没想到应帝王竟是利用冰姬为钓饵,反过来将他们全诱至大惨寺这个笼内,再由他亲自出手击杀。
  这么狂妄大胆的计划,也只有像应帝王这类的人才想得出来。
  萧浪与乔乔和向邪真同时想通其中的关键,亦都面如死灰。
  他俩除了落入应帝王的算计之儿更痛心的是被冰儿欺骗了感情。
  这才是他们最不能接受的事实!
  乔乔嘴唇发育,疾首的道:“冰儿…”这是事实吗?”
  应帝王忽喝道:“住嘴,冰姬的名讳,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之辈可以叫的?”
  “哈……”
  萧浪忽然仰天大笑。
  笑声中有着说不出的无尽悲怆。
  萧浪以手掩脸,狂笑道:“冰儿.我要亲口听你讲一句话,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众人骇然色变。
  这些话在应帝王的面前,岂不是加速自己的死亡?
  只有乔乔能了解萧浪的心情,他对冰儿的痛心与爱情,已压倒了对应帝王的恐惧。
  这才是至情至性的表现,生死亦不足惜。
  忽然之间,乔乔彻底了解到在与应帝王及萧浪这场四角恋爱中,自己已成了首先出局的输家。
  果然冰儿在听到萧浪的狂笑(叫)声后,忍不住娇躯一震,抬起头来。
  透过应帝王魁梧的身躯,两人四目相交。
  透过这无声的传递,两人都望见了彼此心底最深的感情。
  ——浪子!
  ——冰儿!
  千万情债欲语还休;
  此时无声更胜有声。
  两人一时之间都被无数复杂的感情填塞满胸,也不知是喜,是悲,是欢、是苦。是离、还是合。
  应帝王很不高兴。
  当然了,自己的未婚妻若是在自己面前还和另别男人眉来眼去,换成任何人也不会高兴。
  他发出一声嘶吼道:“冰姬,这里再没有你的事了,先回宫去吧!”
  冰儿头轻摇,以低声却是坚定的语气道:“不!”
  应帝王讶然道:“什么?”在他心中,恐怕根本没想过冰儿竟然会拒绝他的命令,一时竟怔。
  冰儿以凄迷的目光凝视应帝王,幽幽道:“帝王,你实在太高傲了,高傲到甚至不肯承认失败的地步。”
  应帝玉冷哼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冰儿叹道:离开武神宫和你,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虽然能利用‘九天十地搜神大法’一直掌握产我的行踪,却早已掌握不住我的心了,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应帝王没有回答,但像向邪真和萧浪乔乔这类高手,却能从他背颈汗毛的竖动,看得出应帝王此刻心境上的激动。
  冰儿又道:就因为你的自负,使你不能接受这世上竟有你所不能掌握的东西,所以你故意放我逃离武神宫,又巧妙的应用种种形势,使我的避入大惨寺之举成为惭举歼灭宿敌与情敌的良机,这是你算无遗漏的智慧,但这样的智慧却不能使你了解一个自小指腹为婚的女人心,我
  “他”是谁?那一个“他”?萧浪和乔乔也都好想知道。
  冰儿摇头道:“我谁也不跟,只愿在大惨寺中剃度出家,终老一生,却被你们自以为是的神魔杀局,扰乱了我一生来最难得的平静。”
  应帝王再度沉默下去。
  场中再度充斥着难堪沉郁的寂静,却又有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哈……!”
  向邪真笑了。
  向邪真笑道:“原来我们的宿敌‘武神’应帝王,竟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痴情种子,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见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皆然,就连修练庐是弃情绝欲的‘神魔不死诀’.也不能避免!”
  他选在此时发出如此嚣狂的笑声,非是无端来由,而是看准应帝玉因冰儿的背离,心灵上必会出现动摇,他就要把握这千载难逢的一丝破绽,以“天魔音”破去应帝王无懈可击的气势。
  不可否认,向邪真确是一个很能掌握时机的人,无色便是栽在他这一招之下。
  但他错了。
  他错在不该低估应帝王的能耐,更不应该激怒此时的应帝王。
  “武神”应帝王的可怕,绝对在无色——大史丹青的百倍以上。
  向邪真笑声未毕,应帝玉忽然仰长啸,荡气回肠,直冲九霄,完全压过了向邪真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天魔音”
  啸声中赫然充满极凌厉的杀气,大不慈悲。
  接着紫影一晃,应帝王已旋风般转过身来,面对众人道:今日在场之人,一个也休想活命!
  他们终于看到应帝王的真面目。
  那是一副令人震撼的脸容。
  应帝王散发随风飞扬,五官深刻无比,脸上的皮肤晶莹剔透,仿似一块无暇白玉,目光却是寒如冰雪,不含有半点人类的感情,一种唯我独尊的气质,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刻印在他的身上。
  萧浪和他比起来,就显得不够狂傲。
  乔乔和他比起来,便难免太过童稚。
  向邪真和他比起来,又未免流于阴柔。
  只有他,才是上天下地,独一无二,举世难寻的天下第一人——“武神”应帝王。
  其他三人同时感受到应帝王高涨的杀气,心下一懊。
  应帝王怕是恼羞成怒,打算杀人灭口了。
  冰儿色变道:“你不可以对这些人下手!…
  应帝王头也不回的道:“这里暂时没你的事了,下去休息吧!”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背后披风无风自扬,竟生出一股沛莫能御,但又无比柔和的气劲“呼”地一声,气劲将冰儿身子包住,将后者送至五丈以外。
  冰儿娇呼一声,连反应的念头都来不及兴起,身子已被远远抛离,却没受到半点伤害,可见应帝王对她仍是十分重视。
  向邪真一见应帝王送走冰儿便知他出手在即,立即当机立断,往后退去,同时向剩下的魔门弟子喝道:“给我拦住应帝王!”
  这命令不啻是叫那些弟子去送死,尽管如此,那些弟子也不敢有一丝犹豫,同时一声大喝,就要往应帝王围杀过去。
  却是不待他出手,应帝王赫然已先他们一步到了。
  “不知所谓……”
  冷冷的尾音还在众人耳中回荡之时应帝王已用快得无人可以看得清的速度,缩丈成寸般移位至众魔弟子之间,背后披风一扬一扫,数十颗人头在刹那间已喷着血泉,飞至半空。
  应帝王道:本座说过今日在场之人无一能够活命,等着你们过来送死只会浪费本座的时间,不如本座亲自送你们一路,还会快一些。”
  他在说这些话的同时,身子仍不住移动,宽大的披风就像是一张有生命的巨刃,每每扬起一次,便是五、六名魔门弟子身首异处,这些魔门佛弟也都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但面对应帝王竟连招架闪避的余地都没有!
  鲜血飞溅到半空,再落回地面,看上去就像是天降了一场血雨。
  一场由应帝王造成的血雨。
  不消片刻,四十九名天魔门的“地界”弟子已被诛杀殆尽。
  向邪真脸色惨白如纸,似是吓得连逃跑的意念也忘了。
  萧浪和乔乔则是不屑逃走,他俩誓要留下来与应帝王决一死战。
  应帝王冷冷的目光冷冷扫向三人,冷冷的道:“轮到你们了……”
  萧浪握刀的手不由紧了一紧,但仍昂然喝道:“来吧!能与‘武神’应帝王一战,正是习武之人的毕生心愿!”
  应帝王角出现一丝冷冷的笑意,道:“有种……”
  “不愧是冰姬所选中的人,你有资格成为本座的对手……”
  萧浪笑道:“所以帝王今日是下定了决心,绝不会让萧某生离此地,否则怎会这么赏面夸奖萧某?”
  应帝王冷笑道:“果然是才智过人,可惜却要英年早逝……”
  乔乔怒道:“别忘了还有我!应帝王,我要跟你决一死战!”
  应帝王双目精芒一闪,忽仰天笑道:“好!这二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跟本座这样说话,真的很好!”
  笑声忽敛,利电般的两道目光转射往向邪真,冷冷道:“你的‘杀神魔局’不是准备好了吗?为何还迟迟不肯发动?”
  向邪真给应帝王的目光一瞥,忽然感到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早已被这武学巨人洞悉无遗的感觉,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心虚胆怯的时刻。
  应帝王冷晒道:“你既然不敢发动‘杀神魔局’,那就由本座自己来人局吧!”
  “出,来——!”
  一声大喝。
  “轰!”一声,应帝王转头一喝,整座“万古云霄,百阶长梯”的牌坊,竟在刹那之间炸成粉碎。
  从碎片之中,飞出两道身影。
  两道身影都是萧浪和乔乔认得的人。
  萧浪讶道:“凤彩衣?”
  乔乔失声道:“厉行!”
  ——凤彩衣和厉行?他俩不是应该去追击“花王”花非花一行人去了吗?怎会出现在此地?
  难道这也是“杀神魔局”计划里的一环,天魔门化整为零,精英尽出,,目的就是要在此伏杀应帝王?
  合天魔门三大高手,向邪真。凤彩衣、厉行,加上萧浪、乔乔,不有一个一直豹隐未出的大天魔,究竟是否有可能终结掉“武神”三百年来的不败传说?
  冰儿两膝着地,玉容黯淡,身上的白袍已被泥尘所染。热泪不受控制的自眼角泻下,滑落脸庞,再滴落至地面,渗入土中。她是为眼前的悲惨景象而落泪。
  放眼望去,满地疮夷,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寺倒牌塌。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因为她所造成的。
  这并非出于她已愿,她只是想找一块避世之地,求得心灵上的一片净土,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田地?
  ——难道真是因为红颜祸水?
  一她真是一个罪孽深重的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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