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血影谷(2)
皇甫端笑道:“这样就好,此处就在‘血影神妪’洪曼曼所居的‘血影谷’左近,我本是根据一般人‘防远不防近’的心理,选择此地隐身,老前辈再能小心防守,定可无虑。我只一得手,便立即赶回,替老前辈祛解所中的‘血毒’!”
语音一了,身形微闪,便即飘出洞外,向”血影谷”中驰去!
他不去“血手坪”,而去“血影谷”之举,共有两点用意!
第一点是根据独孤奇所说,“血纛三凶”所练功力,虽然各异,但所蕴“血毒”,却是相同,故而无论从“血影谷”中,或“血手坪”上,寻得的独门解药,均可适手!
第二点是“血手坪”上适才曾放起表示遇警的特制火箭,“血影神妪”洪曼曼纵不亲自赴援,也必将门下好手派去接应,“血影谷”定然空虚.比较容易动手!
有了这些原因,皇甫端自然不赴“血手坪”,直奔“血影谷”内,企图乘虚而入!
他所料的果然不差,“血影神妪”洪曼曼因从来无人敢到“邛崃山”中,向“血纛三凶”寻衅!如今,“血手坪”既然有警,则来敌必系绝世高手,遂不仅亲自赴授,井把“血影谷”
中的几名得力人物,一齐带去!
这样一来,“血影谷”中,果然颇为空虚,遂使皇甫端不甚费力地,便自进入“血影殿”内!
但“血影殿”内,毕竟是重地,有人留守,皇甫端刚如一团轻絮,飘落殿中,便有名红衣少年,从柱后闪出,厉声喝道:“什么人?竟敢妄闯洪太婆的‘血影宝殿’?”
皇甫端见已被人发觉,只好抱拳笑道:“在下皇甫端,昨日已然来过.因有要事,特地折回,与洪太婆有事商议!”
这名红衣少年,昨日确曾见过这皇甫端,遂缓和了戒备神色,愕然问道:“皇甫朋友既然要见我家太婆,却为何不在‘血影谷’口,命人通报?”
皇甫端笑道:“我因事急失礼,尚请兄台担待,井代为转禀太婆……”
红衣少年不等皇甫端话完,便即摇手说道:“我家太婆,因事出谷,皇甫朋友究竟有何急事?不妨先对在下说明!”
皇甫端闻言,眼珠一转,含笑说道:“我有一位好友,受了重伤,必须洪太婆的独门灵药,方能挽回生命!故而特地赶来,想向洪太婆……”
话犹未了,那红衣少年便自怪笑说道:“一来本门灵药,从来不赠外人!二来本门灵药,共有数种之多.令友是伤在何人手下?受了重伤,竟需本门药物,才可救活?”
皇甫端剑眉双蹙,仿佛有甚难言之隐地,慢慢走向那红衣少年,口中嗫嚅说道:“我那朋友是伤在……”
一语方出,右掌已探,宛如电闪雷奔,向那红衣少年击去!
那红衣少年是“血影神妪”洪曼曼门下的七大弟子之一,功力方面虽然比不上“夺命三郎”万俟英的秀出群伦,但在当代武林的年轻人物之中,也算得是相当高手!
故皇甫端右掌方出,他便立有警觉,一面滑步飘身,闪出八尺,一面“嘿嘿”冷笑叫道:“皇甫端,你吃了什么熊心豹胆?竟敢到‘血影神妪’洪太婆的‘血影殿’中,猖狂撒……”
“猖狂撒野”的“野”字,尚未脱口,闷哼一声,摔出三四步去!
原来皇甫端出手之快,及变招之疾,委实无与伦比!红衣少年刚刚闪出八尺,发话未毕,却瞥见皇甫端的一只右掌,仍然如影随形地,攻向自己当胸!
他方自一惊,身形已被掌风罩住,千钧劲力,突压胸头,硬把他击得飞出三步,晕倒在地!
皇甫端情知自己与红衣少年这一动手,必将惊动多人,遂赶紧跟踪探臂,把这红衣少年,抓在手内!
这时,“血影殿”外,果已聚集多人,皇甫端心中一动,竟抓住红衣少年,飞身上壁,把他塞人壁间那具“虎头摧魂磨”的磨眼之中I然后,方拍醒红衣少年,向他冷然说道:“你赶快说出‘血纛’门中的‘血毒解药’,今在何处?否则我便推动这‘虎头摧魂磨’,把你活生生的磨得尸化肉浆,骨为血水!”
红衣少年方自“惨”叫一声,“血影殿”外,突然有人高声叫道:“吴师兄莫要惊慌,太婆业已回谷!”
这一句“太婆业已回谷”,听得皇甫端目闪神光,向“血影殿”外看去!
果然,有两位手提红灯的红衣少女,在殿口出现,缓缓走进。
但跟在这两名提灯少女身后之人,却井非“血影神妪”洪曼曼,竟是另外两名提灯红衣少女!
一共走进了八名红衣提灯少女,那位名居“血纛三凶”之一的“血影神妪”洪曼曼,方自走进殿内!
洪曼曼气派甚大,她分明业已得报“七绝玉龙”皇甫端前来扰闹之事,,却丝毫不动神色,只从从容容地,走向她那宝座以上,缓缓坐下,连正眼都未向皇甫端,暨被皇甫端塞在“虎头摧魂磨”磨眼中的红衣少年,看上一眼!
直等她在宝座之上坐稳,并从侍女手中,接过香茗,喝了一口,方抬起头来,目光斜注皇甫端,冷冷说道:“皇甫端,你第一次来到,我便欲行诛,但被你花言巧语,瞒骗过去!如今,图穷匕现!妄自闯我重地,辱我门徒,你还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吗?”
皇甫端见她从容不迫,摆出如此气派,倒也觉得这位“血影神妪”,确实有点与众不同的威风杀气!遂依然先礼后兵地,一抱双拳.含笑说道:“洪太婆,恕在下得罪贵门下,但也是为了救人情急……”
洪曼曼一声冷笑,截断他的话头问道:“你要救谁?”
皇甫端应声答道:“我要救与洪太婆一同名列‘七友三凶十四煞,一奇双怪两神仙’中的‘铁面天曹’独孤奇!”
洪曼曼毫不动容,淡然问道:“独孤奇有何灾危?是伤是病?”
皇甫端照实答道:“是在‘血手坪’古洞之中,中了‘血手神驼’万俟空的‘抓魂血手’暗算!”
洪曼曼说道:“中了‘抓魂血手’之人,必死无救,你打算怎样救他?”
皇甫端扬眉说道:“想请洪太婆把你们‘血纛三凶’的独门‘血毒解药’,见赐一些!”
洪曼曼冷笑道:“我怎会给药救他?独孤奇若是死掉,我可以在‘两代英雄会’上,减去一位觊觎‘第一代武林至尊’的竞争对手……”
皇甫端听到此处,朗声叫道:“洪太婆,这是你的违心之言!”
洪曼曼双眼一翻,厉声叱道:“讲!我违心之处何在?”
皇甫端笑道:“独孤奇不是绝顶高手,他既有自知之明,不会觊觎第一代‘武林至尊’名位,你也不会把他列为竞争对象!”
洪曼曼失笑说道:“看不出你倒真有点见识,但‘血纛三凶’,亲如骨肉,独孤奇既被‘血手神驼’万俟空的‘抓魂血手’所伤,我‘血影神妪”洪曼曼,却怎会给他‘血毒解药’?”
皇甫端叫道:“洪太婆!我此来向你索取解药,并不是没有理由!”
洪曼曼“哦”了一声,淡然笑道:“我愿意听听你的理由,倒看你能编得出什么样的花言巧语!”
皇甫端答道:“萧峰、周弄玉夫妇,惨死‘幕阜山’,我不辞跋涉数千里长途,远来报信,难道不算微劳?”
洪曼曼冷笑说道:“这算什么?我认为此事多半是你所为,并故意来此报讯,以减少我对你的怀疑!”
皇甫端狂笑说道:“我猜到你必会如此推脱,但有关残害萧峰,周弄玉夫妇的真凶元恶,业已被我查出,总是大功一件,足可换些‘血毒解药’了吧!”
洪曼曼“哦”了一声,扬眉问道:“你竟查出真凶了吗?他是何人?”
皇甫端应声答道:“他就是‘血手神驼’万俟空的侄子,‘夺命三郎’万俟英!”
洪曼曼怪叫一声说道:“你有什么证据?有证据我就拿他问罪,没有证据就是你血口喷人!”
皇甫端纵声狂笑说道:“万俟英在‘血手坪’上,把一切罪状,都亲口招承,莫非还不能算是证据吗?”
洪曼曼目闪凶芒,厉声说道:“出他之口.入你之耳,不能算是证据,因为你可以信口编造,我无法断定你所说的是否实事?”
皇甫端气得厉声叫道:“万俟英强奸周弄玉,夺去‘血纛令符’,害得你徒儿夫妇惨死,你怎么还要替他回护?万俟英在‘血手坪’上,自吐罪状之时,不是仅人我一人之耳,还有第三者在侧!”
洪曼曼问道:“这第三者是谁?”
皇甫端朗声答道:“是在当代武林中,公平无私,扶持正义的‘铁面天曹’独孤奇!”
洪曼曼听得哂然一笑,摇手说道:”独孤奇没有资格充当证人!”
皇甫端诧然问道:“他名高望重,一代大侠,怎会没有资格?”
洪曼曼冷笑说道:“你能为独孤奇拼命来求‘血毒解药’,难道独孤奇便不能与你串同作弊,把罪状推在万俟英的头上,使你洗刷干系?”
皇甫端忍无可忍,厉声叫道:“洪曼曼,你赶快取出‘血毒解药’,不要逼得我施展辣手!”
洪曼曼发出一阵讥刺意味甚浓的”嘿嘿”冷笑,嘴角微翘,哂然说道:“我不相信你已成笼中之鸟,网中之鱼,还会有什么能够对我构成威胁的辣手可发?”
皇甫端指着那已被自己塞在“虎头摧魂磨”磨眼之中的红衣少年,厉声叫道:“洪曼曼,请你注意,我只要手儿略动,便可把你这宝贝徒儿,磨成血浆肉酱!”
洪曼曼丝毫不以为动,把手一伸,淡然笑道:“你要磨便尽管请磨,这不能算是辣手,只能算是帮手!
因为我这蠢徒,防守‘血影殿’不力,在你手下被擒,业已丢尽我的脸面,你若不肯下手,我也非把他磨成肉酱血浆不可!”
这几句答话,真把皇甫端听得啼笑皆非,一筹莫展!
洪曼曼见了他的尴尬神情,不禁冷笑叫道:“皇甫端,你的狠劲儿却往哪里去了?怎不动手推磨?把我这孽徒磨成肉酱血浆以后,我还想饮上一碗,尝尝滋味呢!”
皇甫端气得正待不顾一切,当真推动那具“虎头摧魂石磨”,洪曼曼忽又笑道:“皇甫端,其实你若不用这种敲诈勒索手段,便可很容易地,向我求得‘血毒解药’!”
皇甫端“哼”了一声说道:“你大概是倚仗着‘血毒解药’,来向我敲诈勒索?”
洪曼曼怫然叱道:“你把我‘血影神妪’洪曼曼太看轻了,我如今要想杀你,易如反掌折枝!但我生性爱才,又见你确有不凡功力,遂想出桩难题,试你一试,你若能做得到时,我送你一盒‘血毒解药’!”
皇甫端默然片刻,扬眉问道:“你先说说看,所出的是桩什么难题?”
洪曼曼向身边侍女说道:“把我那座‘试技金钟’取来!”
侍女躬身领命,取来一具高约一尺的精致金钟,及三角铜架。
洪曼曼吩咐在长案之前,架好铜架,吊起金钟,目注皇甫端,含笑说道:“皇甫端!你若能把内家罡气,化入笑声之内,以三声大笑,声声震响金钟,我便送你一盒‘血毒解药’!”
主甫端道:“我愿意勉力一试,但万一做到以后,你若不给我,血毒解药’……”
洪曼曼不等皇甫端话说完,便自扬眉叫道:“皇甫端,你不必有此考虑,我‘血影神妪’四字,会比一盒‘血毒解药’,来得价值!”
皇甫端闻言,略一寻思,点头说道:“你既然这样说法,我愿意试上一试,但望你珍惜盛名,务必言而有信才好!”
说完,便调匀真气,目注金钟,发出并不怎样洪亮的”哈哈”一笑!
那具金钟,也随着笑声,“嗡”然作响!
洪曼曼见皇甫端果能作到“以笑震钟”,不禁双眉略蹙!
皇甫端神功暗聚,又是“哈哈”一笑!
但悬在长案前铜架上的那具金钟,却又无故自鸣,“嗡”
然一响!
洪曼曼眉头更皱,并忍不住地.向皇甫端投过一瞥诧异眼光!
这一眼看过,洪曼曼的眉头渐展,从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得意的笑容!
因为皇甫端在凝气运功,打了两个“哈哈”以后,竟有些神困思睡,站立不稳的摇摇欲倒!
洪曼曼适才眉头紧蹙之故,是因弄不懂皇甫端小小年纪,如何竟把内家罡气,练到几与自己仿佛的精湛地步?
徒弟如此,师傅如何?“血泪七友”兄妹的武学修为,岂非太以可怕?自己怎样还能在“两代英雄会”上,与他们一争雄长?
但如今皇甫端站立不稳,神昏思睡的摇摇欲倒情况,分明是业已中了自己算计,定可保全已落人手的爱徒性命,并把这条“七绝玉龙”,磨成血浆肉酱!
洪曼曼方自想到此处,皇甫端业告无法支持,发出了第三次的“哈哈”一笑!
那具金钟,也“嗡”然一声,发出第三次的无故鸣响!
洪曼曼目注“血影殿”中的值役弟子.沉声叱道:“你们还不快去先把你吴师兄,从‘虎头摧魂磨’的磨眼中放下?”
原来洪曼曼对这红衣少年,素极宠爱,适才那些狠话,一来是保持身份,二来也是故意采取激将策略,往反面着笔,企图保护爱徒性命!
她那放置“虎头摧魂磨”的壁凹之内,设有机关,可以喷发无形无色的迷神毒粉!
但洪曼曼看出皇甫端功力奇高,生恐难以奏效,便故意诱他发笑震钟,以增强无形毒粉的迷神威力!
如今,皇甫端果然迷神昏倒,但他总算也以三声大笑,三度震响金钟,赢得了所订的赌约!
洪曼曼见值役弟子已把爱徒吴姓红衣少年放下,遂又复拧笑说道:“你们再把这‘七绝玉龙’皇甫端,头上足下地,放入‘虎头摧魂磨’的磨眼之中!”
值役弟子如言把皇甫端塞人石磨之中,洪曼曼方自离座而起,慢慢走到“虎头摧魂磨”前,从怀中取出两包药粉,打开了其中一包,向皇甫端面门撒去!’一阵清香拂处,皇甫端神智立苏,缓缓睁开双目!
他忽见自己已被塞在“虎头摧魂石磨”之中,“血影神妪”
洪曼曼又复站在面前,不禁愕然问道:“洪曼曼,你不是不矜惜你徒儿的性命吗?怎又对我施展这种诡计则甚?”
洪曼曼狞笑说道:“谁会不怜爱他辛苦教导的门下弟子?其实你方才若是不中我激将之计,当真推动‘虎头摧魂磨’,我也只好甘受胁迫,把‘血毒解药’给你!”
皇甫端扬眉问道:“你是‘血纛三凶’之一,又复名列当世武林的第一流高手之内,竟对我施展诡计,岂不怕贻笑江湖?”
洪曼曼怪笑说道:“常言道‘兵不厌诈’,我弟子被你擒在手中,塞人‘虎头摧魂石磨’,只消略一推动,便遭惨死,我自然被逼得不能不使用权宜之计!”
皇甫端听得方自狂笑一声,洪曼曼便摇手笑道:“你不要不服,我自然有法儿保持我的身份!”
皇甫端诧然问道:“你此语是何意?”
洪曼曼笑道:“你方才嗅入无形毒粉,神智业已昏迷,大概还弄不清楚我们之间的睹约,是谁胜谁负?”
皇甫端长叹一声说道:“我误中诡计,虽然输了.也不心服!”
洪曼曼扬眉笑道:“谁说你输?”
皇甫端“呀”了一声,目注洪曼曼问道:“听你这样说法,难道是我赢了不成?”
洪曼曼点头答道:“你确实功力不俗,居然在晕倒之前,发出第三次笑声,仍把那具金钟震响!”
皇甫端听得剑眉双挑,向洪曼曼叫道:“我既然赢了赌约,你就该把那‘血毒解药’给我!”
洪曼曼举起手中另一包药粉,好不得意地,怪笑说道:“这就是‘血毒解药’,你神智昏迷,不知已胜,我却毫不隐讳,并尊重诺言,把‘血毒解药’给你,岂非保持了我一派宗师的崇高身份!”
皇甫端哂然说道:“你这样尊重诺言,简直比背信食言,还要卑鄙!”
洪曼曼哂然问道:“你认为该怎样?”
皇甫端叫道:“把‘血毒解药’给我,让我走去,明日我再来与你单独相对,决一胜负!”
洪曼曼摇头笑道:“我不会那样笨法,常言道‘擒虎容易纵虎难’,何况我一放你,连‘铁面天曹’独孤奇,也有了生路,岂非一纵双虎?
万一他日因此伤身,我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皇甫端怒道:“你又打算怎样?”
洪曼曼指着“虎头摧魂石磨”狞笑道:“你已被我塞在石磨的唐眼之中,难道还不知道一转瞬间,就会变成个什么模样?”
皇甫端不服叫道:“我有何罪?你竟想把我磨成血浆肉酱!”
洪曼曼神色变得异常狞厉,咬牙说道:“你奸辱我弟子周弄玉,害得她与她丈夫萧峰,双双惨死.我自然应该替他们报仇!”
皇甫端苦笑说道:“我已经对你说过,这桩罪行,是令师侄‘夺命三郎’万俟英的杰作!”
洪曼曼摇头说道:“你提不出确切证据,我无法相信!”
皇甫端道:“就算你不相信是他,也不能够诬指是我!”
洪曼曼狞笑说道:“除你以外,再无二人与此有关,我只好抓到和尚,就算贼秃!是你便是你,不是你也是你,你就认个情屈命不屈吧!”
皇甫端尚欲再言,洪曼曼已把那包“血毒解药”,塞向他衣襟之内,发出一阵讽刺意味极浓的冷笑说道:“皇甫端,我输了赌注,且把这包‘血毒解药’,如诺赠你,你便死在九泉,应该也无所恨的了!”
说完,转过面来,向那幸脱大难,侍立在长案之旁的红衣少年,沉声叫道:“吴幸过来!”
红衣少年身形微闪,纵到壁上凹穴之中,向“血影神妪”
洪曼曼躬身施礼。
洪曼曼不怒而威,缓缓问道:“吴幸,你方才辱我威誉,知不知罪?”
吴幸一抱双拳,低头答道:“弟子知罪,请恩师加思宽恕,从轻发落!”
洪曼曼指着皇甫端,狞笑说道:“这‘七绝玉龙’皇甫端适才要把你磨成肉酱血浆,如今我要你把他磨成血浆肉酱!”’吴幸躬身答道:“弟子敬领法谕!”
洪曼曼狂笑说道:“你把这皇甫端整个磨光,便算将功折罪!倘若剩下一块骨头?却休怪我不念师徒情分!”
语音一落,飘身纵下壁间凹穴,坐到她那长桌后的宝座之上,准备欣赏这幕人间惨剧!
皇甫端厉声叫道:洪曼曼,‘但得一步地,何处不留人?’你若定欲如此凶毒胡为,一旦报应临头,或许会死得比我还要惨呢!”
洪曼曼笑道:“就算天理昭彰,有什么循环报应,你却看不见了!吴幸,不许迟延,赶快替我推动这‘虎头摧魂磨’!”
红衣少年吴幸闻言,躬身答道:“弟子领命!”
语毕,回过头来,目注皇甫端凶芒电闪地,狞笑一声说道:“皇甫端,你方才何等耀武扬威?如今也成了磨底游魂,且还我师妹周弄玉,与师兄萧峰的命来!”
说完,果然毫不迟延,便即推动磨盘铁柄,要把那位已被塞在磨眼中的“七绝玉龙”皇甫端,生生磨成肉酱!
皇甫端身落人手,孤独无援,只有长叹一声,双眼徐闭,束手待毙。
“血影神妪”洪曼曼斟了一杯酒儿,面含狞笑,目注壁间,要以皇甫端的惨嚎之声,及痛苦神情,作为她下酒之物!
但惨嚎未起,怪事却生!
红衣少年吴幸,猛推磨盘铁柄之下,这往日一推便转的磨盘巨石,如今竟未应手转动。
洪曼曼看得微吃一惊,停杯不饮,高声叫道:“吴幸,你不能随手推动,要凝足真力施为,因为皇甫端尚在企图以‘金刚不坏身法’,苟延残喘!”
吴幸听得师傅这样嘱咐,双眉立剔,厉啸一声,把全身真力,贯注双臂地,再度猛推磨盘铁柄!
这一次果然把磨盘大石推动!
皇甫端也发出一声大叫!
但这声大叫,并不是痛哭惨号,而是得意狂啸!
磨盘大石,也不是被红衣少年吴幸推动,而是被皇甫端以极上乘的无形毁物神功,把整具“虎头摧魂磨”,震得四分五裂!
石磨这一震裂,站在磨后的红衣少年吴幸,首当其冲,丝毫无幸地,碎脑而死!
站在距离稍近的几名“血影谷”中侍者,也复神嚎鬼哭,颇有伤亡!
“血影神妪”洪曼曼惊怒万分之下,厉啸一声,满头白发,根根冲天直立地,“呼”然竖起!
这位武林凶婆,杀心狂炽,她哪里肯让皇甫端再复走脱!
屈指一弹,劲风啸处,撞动了壁间机括,只听得“轰隆隆”的一阵天崩地裂之声,从“血影殿”上空,坠落一具千斤铁闸!
洪曼曼准备先闸死“血影殿”出口然后亲自动手,来个瓮中捉鳖,把皇甫端生生捕杀!
故而就在千斤铁闸“袭隆”坠地之时,洪曼曼双手扶桌,缓缓起立,身上的血红长袍,也起了一阵轻微颤抖,仿佛闪动一层层的血色波涛!
这阵血袍微抖,便是“血影神妪”洪曼曼在全力凝聚她威震寰宇的“血影神功”!
展眼间,这位老婆婆脸红手红,全身皮肤无不赤红如血,与她所着长袍,成为一色!
这一双凶睛,也红得发火,衬托得那猬立如针的一头白发,越发如银如雪,白得既觉可爱又觉可怖!
因为皇甫端这次再闯“血影殿”,不仅在武功上,显露了一日千里的惊人造诣,连智计上,也显露得狡狯无伦,聪明绝顶!
他好像早就料透了洪曼曼的心意,算准了“血影神妪”的这一举措,知道殿门有伏,难以破关飞越!
故而,他震碎“虎头摧魂石磨”,从磨眼中脱身以后,根本就未向“血影殿”闯去,却是凌空直起!
人方起,双掌已扬,身未到,掌风先到!
哗啦啦……
整个“血影殿”顶,竟被皇甫端的雄奇掌力,揭去小半,一条英挺佼拔的身影,便在这殿顶破孔之中,电闪冲出!
皇甫端已脱万险,仍不饶人,真气傲提,狂笑叫道:“‘血泪七友’门下,武林末学‘七绝玉龙’皇甫端,敬谢‘血影神妪’洪老前辈慨赠‘血毒解药’!”
他起初礼貌谦和,一口一声,均对“血影神妪”洪曼曼,恭称“洪太婆”或是“前辈”!
后来双方破脸,遂不再客气地,直呼“洪曼曼”之名!
如今,把“血影殿”搞得神嚎鬼哭,殿毁人亡的临去之际,竟又恢复谦恭口吻,叫了洪曼曼一声“洪老前辈”!
其实这声“洪老前辈”,在字面上.虽然恭敬好听,在骨子里,却比骂她一声“洪老贼婆”,还要使洪曼曼难堪万倍!
皇甫端的狂笑之声渐去渐远,杳然已不复闻!
“血影神妪”洪曼曼却仍在双手据桌,把身上所着长袍,抖出了一层连接一层,起伏不定的血色波浪!
她满头白发,依然猬立如针!
但脸上手上的血红肤色,却已消失,变成了一种灰白色泽!
因为这位“血影神妪”洪曼曼,如今业已不是在凝聚她那威震寰宇的“血影神功”,而是在气得全身发抖!
哗啦啦……
这第二个震天动地的“哗啦啦”巨响,是从何而来?
是“血影神妪”洪曼曼憋了满腔怒气,无处发泄,竟双掌齐扬,把那已被皇甫端震破的“血影殿”顶,又复震塌了好大一片!
皇甫端震塌“血影殿”顶,闯出“血影殿”后,慢说无甚其他阻拦,纵或有点埋伏,也不会看在他的眼内!
出得“血影谷”口,一看天光,距离”铁面天曹”独孤奇所说的“血毒”发作限期,尚有个把时辰,不由扬眉一笑,向那秘洞驰去。
他因对于这桩索取“血毒解药”之事,作得颇为得意,故而刚到洞前,便叫了两声:“独孤前辈!”
洞内寂然无响,不见回音。.皇甫端心中一惊,赶紧闪身向洞内扑去!
才进石洞,一股血腥气息,便迎面扑来,使人欲呕!
皇甫端知道不妙,剑眉深蹙,屏息冲向洞深之处!
独孤奇果然已遭惨祸,命赴阴曹,最令人怵目惊心的是他遗尸肤色,全变血红,并从周身毛孔之中,不断渗出腥臭血水!
皇甫端顿足一叹,看出这是独孤奇所中“血毒”发作,但却想不出何以提早发作之因?
以“铁面天曹”的一身功力,不应该支撑不了这点时间,怎会等不及自己取药回来,便……
皇甫端念犹未了,目光瞥处,忽然看见独孤奇的头发之上,插着一张纸条。
他方待伸手取这纸条,忽然眼珠一转,用根武林人物身边经常备有的试毒银针,刺穿纸条,慢慢挑起!
纸条上写有不少字迹,辨出是:“独孤奇中我叔父‘血手神功’,本可仗恃其本身修为,保元待救,熬上一日光景!但被我追踪赶来,百般挑逗辱骂,引得他怒发如狂,调息防护稍一失匀,‘血毒’立发,终于身遭惨死!
“此人一死,你在‘血手坪’上费尽心机的所获证据,业因无人证明,自然消灭!
“从此,‘七绝玉龙’皇甫端,永远是万恶不赦的罪孽深重之人!武林中谁不对你咬牙?谁不对你发指?
“万俟英万事遂心,志得意满,只等在‘两代英雄会’上,夺得‘第二代武林至尊’的荣誉之后,便可与‘慈心玉女’司空蕙,正式结为夫妇!
微信扫码关注
随时手机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