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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最痛苦的时刻

在场群豪都是当代武林中的顶尖高手,但除了于姥姥与徐丹凤二人依然未动之外,其余莫不脸色大变地掩耳纷纷后退。

徐丹凤满脸惶急地道;“姥姥,他……他……是不是疯了?”

于姥姥长叹一声;“不会的,如果他心中那满腔悲愤不发泄出来,那真可能会发疯,但经过这一声长啸之后,他会平静下来的……”

徐丹凤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于姥姥又正容接道:“这孩子自出道以来,这一声长啸,可能是第一次将全身的功力发挥到极致,这样也好,先寒寒那些贼子们的狗胆!”

申天讨一旁接道:“不错,这一声长啸,静夜中听来,怕不远达十里之外……”

这时,柏长青那无比悲壮苍凉的长啸,才嘎然而止,脸上也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冷寒梅双目中泪光晶莹地促声问道:“小明,是怎么回事?快点说给我听。”

柏长青叹道:“好的,师叔……”

接着,他娓娓地说出了如下的一段故事:原来“中原四异”之所以在点苍山建筑避秦别院,共同隐居,是出于“恨月山人”古太虚的提议。

至于古太虚之有此提议,则是暗中垂涎“白云公主”江丽君的美色。四异中的其余三人,自然不会想到与自己同享侠名的古太虚竟心怀叵测,暗中包藏祸心,而欣然同意。

那时候,白天虹(即目前的柏长青)才不过三岁多一点,因为四异之中,也仅仅只有“惜花公子”白晓岚有这么一个宁馨儿,而古太虚又是暗中另怀鬼胎,他为了讨好白晓岚夫妇,乃提议将特制的珍贵药水,替白天虹洗炼筋骨,以便自幼扎好根基,同时将四异武功,做成手抄本,交与白晓岚,俾使白天虹成人之后,成为“中原四异”的共同传人。

这些由表面上看来古太虚是多么热心而够义气!更是多么像一位恂恂长者!

可是,就当避秦别院落成不久,白天虹刚刚五岁,也就是如今说来十年之前的一个夜晚,古太虚终于露出了他的狰狞面目!

他,先在其余三异身上,暗中施下毒药,然后又以迷药当着白晓岚面前,将江丽君奸污。白晓岚羞愤气急交迸之下,不顾一切,强提真力与古太虚拼命,但因身中剧毒,功力大减,终于被古太虚击得昏死过去。

也许是天夺古太虚之魄,同时也是白天虹命不该绝,古太虚于击昏白晓岚之后,竟继续在江丽君身上,发泄他的兽欲,而无暇继续赶尽杀绝。

此时,四异中的“神风秀士”吕伯超也已发觉这一惨变。

但吕伯超也已身中剧毒,他自知回天无力,匆促中,乃立即将白天虹和那四异武功的手抄本,悄悄交与白晓岚的义仆宋超然,嘱他务必设法保存此一白家的幼苗。

这时,整个避秦别院,已笼入一片腥风血雨与鬼哭狼号的杀声之中。

宋超然,本是长沙三英镖局的镖师,因受过白晓岚夫妇的救命之恩,坚持自愿以奴仆身份,伺候白晓岚夫妇终生。

此时,他自知能力不足以救主,只好拼死设法保存主人的这一根幼苗……白天虹。

他,于悲愤莫名中,仗着平日对院中环境的熟悉,也乘院中杀声震天的混乱局面掩护,点了白天虹的“黑甜穴”,悄悄地由阴沟滑入护院河,再由排水道中,逃出了敌人所布的天罗地网。

宋超然保着白天虹逃出罗网之后,他心知古太虚必然大事搜索,但他为了出敌意外计,并不远走高飞,反而就在与避秦别院近在咫尺的洱海中,以渔人身份定居下来?

信中的大意,大致是如此,至于白晓岚夫妇与吕伯超等三人的生死下落,则仅于末尾附加了一笔!据他事后在大理城茶馆中,无意间由魔徒口中漏出消息,这三位好像当时并没有死,而被劫持走了。

这一段,与“关中三鬼”中老大刁英所提供者,互相吻合,所以,白晓岚夫妇与吕伯超等三人仍然活着的希望很大。

柏长青把刁英所说之事,最后也向群侠,一并加以说明。

柏长青说完之后,如释重负地发出一声长吁,其余群侠,也不由发出深长的叹息。

徐丹凤美目深注地说道:“如此说来,明弟果然是‘神拳无敌’白爷爷的孙儿了?”

柏长青不禁一怔道:“凤姊,你这消息由何而来?”

于姥姥代答道:“是前几天白老儿自己说的,他也只说明白晓岚是他的儿子,至于武林中人为何都不知道这一事实,他却只字未提。”

柏长青接问道:“姥姥没问过?”

于姥姥道:“问是问过,可是他推说说来话长,且等他们爷儿俩,再度见面时,再亲自告诉你。”

柏长青不禁喃喃自语道:“怪不得……”

徐丹凤截口讶问道:“明弟,怪不得什么呀?”

柏长青苦笑道:“三天前,当我在四海镖局中初次见到他老人家时,就有一种没来由的亲切之感,凤姊你说怪不怪?”

于姥姥接道:“至亲骨肉,多半都有一种心灵上的自然感应1”

徐丹凤道:“所以,你当时就暗中传音,要他老人家到白马寺来找我?”

柏长青道:“是的,当时,我只能这么做。”

一顿话锋,又注目接道:“凤姊,他老人家还在白马寺么?”

徐丹凤笑道:“他老人家如果还在白马寺,今宵岂有不来之理?”

柏长青讶问道:“那么……”

于姥姥接道:“白老儿当晚就走了,他说过,过几天还要来的。”

柏长青沉思着道,“姥姥,他老人家再来时,请秘密通知我一声。”

于姥姥点了点头,柏长青俯身将那油布包重新包好,望着徐丹凤蹙眉说道:“凤姊,这东西我不便带在身边,劳驾你小心带回去,消毒后暂时代为保存。”

徐丹凤微笑答道:“好的,我一定替你好好保管。”

柏长青目光移注于姥姥道:“姥姥,我想只等救出我父母和吕伯伯,以及解决掉那番僧之后,立即以本来身份,公开跟通天教周旋。”

于姥姥正容说道:“可以,只是你身居虎穴,一切都得格外当心”

柏长青笑了笑道:“我会当心的,而且经过今宵的考验之后,四海镖局只有对我更加信任,说不定还可以更行打入他们的核心哩!”

冷寒梅接道:“小明,话是不错,但还是一切小心为上,凡事都不宜操之过急,懂么?”

柏长青正容点点首道:“是的,明儿记下了。”

接着,又蹙了蹙剑眉道:“时间已不早,我必须走了,诸位请多多珍重,小明告辞!”

抱拳一个罗圈揖之后,长身飞射而去……

当柏长青在宓妃祠前揭开自己身世之同时,他那四海镖局所在的精舍中,也在进行着一幕紧张而颇为有趣的闹剧。

那是约莫当柏长青以隐身术暗地离开顿饭工夫,也是二鼓与三鼓之交的当口。

东方逸独个儿悄然来到柏长青的房间前,轻轻敲着房门道:“柏老弟,柏老弟……”

房门启处,当门而立的,竟非柏长青而是季东平。

季东平有季东平的专用宿舍,半夜三更,他怎会在柏长青的房间里呢?

而且,季东平服装整齐,手中还握着一枝青铜长剑,这情形,不但表示他尚未入睡,而且好像正在戒备着甚么似地。

东方逸方自心头疑念加深地一楞,季东平却也微感诧讶地以最低话声问道:“副座夤夜莅临,莫非发生了甚么非常事故?”

东方逸笑了笑道:“没甚么,我只是突然想到,前几天所传说的那个甚么油布包的故事,其中可能另有文章,今宵正是约定赎取的日期,我准备约同柏老弟,暗中前往察看一下。”

略为寻顿,又注目问道;“怎么?季大侠还没睡?”

季东平仍然压低嗓音道:“是的,我正在替主人护法。”

说着,还扬了扬手中的青铜长剑。

东方逸也低讶问道:“怎么?柏老弟这样夜晚还在用功?”

季东平点点头道:“是的,每隔三天,主人都需在午夜入定两个时辰,除非有特殊事故,从未间断。”

接着,侧身低声肃容道:“副座请!”

东方逸笑问道:“我进来对柏老弟的用功,不会有影响么?”

话是说得很礼貌,但人却早已走进了客房之中。

季东平道:“不要紧,只要谈话小声一点就行。”

接着,已当先带路,并含笑说道:“副座请到里面来坐。”

东方逸此来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要察看柏长青是否还在房中,所以,纵然季东平不请他到里面去,他也设法藉口进去,如今,既有季东平这一请,那是正好顺水推舟啦!

不过,他还边走边假意地低声歉笑道:“希望不致惊扰柏老弟。”

季东平淡淡地一笑道:“不会的,副座,站在我的立场而言,我倒情愿惊扰主人而不愿忽视主人的安全。”

说话间,两人已进入柏长青的起居室。

只见柏长青盘膝趺坐床上,宾相庄严,有若入定老僧。

东方逸目注柏长青,却向季东平低声说道:“柏老弟年纪轻轻,修为却显然已达‘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最上乘境界,这在武林一般人而言,恐将是空前绝后的了。”

季东平笑了笑道:“副座说得不错,以主人这种年纪而有如此修为,绝后也许未必,但空前却是可当之无愧。”

接着,又注目笑问道:“副座,听说‘不老双仙’初出江湖时,也不过是十七八岁年纪,确否?”

季东平存心拖延时间,以便柏长青及时赶回,所以无话找话说。

东方逸点点头道:“不错,不过,当年初出江湖的‘不老双仙’,其武功修为方面,却较如今的柏老弟要稍逊一筹。”

季东平笑问道:“副座根据那一点比较?”

东方逸拈须微笑道;“想当然耳……”

此时,住在里间的绿珠,已悄然启门而出,鬓乱钗横,却是别具一种撩人的风韵。

她,微张惺忪妙目,向东方逸讶然问道;“副座,深夜来此,有甚要事么?”

东方逸笑道:“听说你跟柏老弟小两口在闹别扭,所以……”

绿珠扭着小蛮腰,不依地截口撒娇道:“副座,我不来了,您……您……”

东方逸微笑如故道;“我怎样呀?”

绿珠娇嗔地接道:“您,老是欺负人。”

东方逸一伸舌头道:“乖乖,这罪名我可吃不消……”

目光一瞥有如入定老僧的柏长青,含笑接道:“幸亏柏老弟入定未醒,否则,他向我兴起问罪之师来,那还得了!”

绿珠媚笑道:“副座,您有没有个完?”

东方逸道:“话是说完了,不过还有一点,我要问问你。”

接着,神秘地一笑道:“绿珠,你跟柏老弟既然没闹别扭,却为何要分房而睡?”

绿珠俏脸一红,顿足娇嗔道:“副座,这种话,您也问得出口!”

东方逸笑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有甚么不能问出口的。”

绿珠微显忸怩地白了东方逸一眼道:“副座,您没看到柏爷正在行功么?”

东方逸微微一楞之后,才点点头笑道:“对了!行功的时候,自然不能同房,年纪轻轻,能多加节制,倒是好的……”

绿珠妙目一瞥滴漏铜壶,不由低声“哦”道:“五更将近,快天亮了哩!”

东方逸话锋一转道:“快天亮,我也该走了。”

目光移注季东平道:“季大侠,等会柏老弟醒过来时,请告诉他,今晚我请他便餐。”

说着,已起身向外走去。

季东平如释重负地暗中长吁一声,一面起身相送,一面答道:“好的……”

季东平返还室中时,柏长青已含笑欠身而起。

季东平连忙低声问道:“主人,此行有何收获?”

柏长青微微一笑道:“收获不小……”

接着,将在宓妃祠的经过,复述了一遍,然后神色一整道:“昨宵能有如此收获,季老当居首功。”

这话可一点不算夸张,事实上,如无季东平所传的隐身术和借物代形术,柏长青又怎能分身亲自前往宓妃祠赴约哩!但季东平却谦笑道:“主人过奖,这是老奴份内之事。”

一旁的绿珠媚笑道:“两位别客气了,柏爷,您是几时回来的?”

柏长青笑了笑,道:“刚回来,正好与东方逸擦身而过。”

季东平接道:“那么,方才老奴与东方逸之间的对话,主人都没听到了?”

柏长青点了点头,接着,季东平将方才的一切经过,向他复述一遍。

柏长青冷冷一笑道;“好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季东平神色一整道:“主人,今晚的便餐,其中必有文章。”

柏长青注目问道:“季老何以教我?”

季东平微一沉思,如此这般地低声交谈了一阵之后,才告辞而去。

季东平离去之后,柏长青向绿珠笑了笑道:“绿珠,半夜没睡,你该歇息一下了,我也要调息一会儿……”

绿珠温驯地娇应一声,向柏长青投过深情的一瞥之后,转身走入里间。

当日辰牌时分,当柏长青正在真的调息之际,洛阳城中“南荒孤独翁”独孤钰所住的那幢神秘巨宅之内,却有一场秘密会议正在进行着。

主持这一个秘密会议的是那被称为“太上护法”的青衣蒙面人,与会的,除了位居特级护法的司马宏与独孤钰外,还有一个神秘的黑衣蒙面人。

青衣蒙面人目光环扫在座诸人,然后沉声问道:“诸位,对昨宵宓妃祠前所发生的一切,诸位都知道了,现在,如有甚高见,请即行提出来。”

司马宏起立发言道:“太上,有一点,卑职深感不解……”

青衣蒙面人截口问道:“是那一点?”

司马宏道:“太上,以昨宵宓妃祠前双方的实力而论,咱们并不弱于对方,却为何白白牺牲几十个弟兄,而不……”

青衣蒙面人摆手截口道:“司马护法且请坐下。”

司马宏依言坐下之后,青衣蒙面人才淡淡一笑道:“司马护法认为昨宵咱们的弟兄是白白牺牲了?”

司马宏点点头道;“是的,因为咱们所获得仅仅是证实了那小子就是白晓岚的孽种白天虹,以数十条人命去换取这么一个证实,未免得不偿失。”

青衣蒙面人道:“司马护法,你错了,昨宵的牺牲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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