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算账

■杨萍

《文艺生活(一精一选小小说)》2004年第9期通俗文学-市井小说

周华去医疗保险所领医保费，共七百多元，他自己只有十来元，其余都是老张的。医疗保险所不给现金，给支票。周华拿了支票就搭三轮车去银行取钱，取了钱却忘记自己的是多少了，好像是！”８元多，又好像是！”６元多，因为钱太少，他在保险所没有仔细看单子，更没有记到心里去。周华想，就要！”６元吧，几一毛一钱零头算了。于是他拿出！”６元，把剩下的都给了老张。

老张和周华在同一个单位，又是对门邻居，他刚刚退休，闲得慌。第二天下午，周华去上班时，看见老张在门口和门卫说话，周华一到他们就住了声。周华逗趣说：“老张，什么好消息不告诉我？”老张涨红了脸说：“没什么，没什么。”周华也不介意。

下班回来，周华看见老张的妻子正在门口和一个女人说话，样子很神秘。她们背对周华，所以周华走到身边她们也没发现，这样周华就听到了她们的谈话。老张的妻子说：“真想不到，医疗费周华都敢贪。”另一个女人说：“不会吧？周华看上去挺不错的。”老张的妻子说：“他真的少给我们一块多钱，本来我不想说的，大家都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另一个女人一眼瞥见了周华，就碰碰老张的妻子。

被人说三道四，周华心里很不是滋味，就特意到医疗保险所去查底单，结果发现自己该得的是！”４元５角，也就是说他少给了老张！”元５角。

从医疗保险所回来后，周华立刻到老张家，郑重地把一块五一毛一钱给他。老张却死活不要，还生气地说：“小周，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一块五一毛一钱也计较！”周华真想说：“那就请你和老婆闭上臭嘴。”可想到和老张是邻居，不能闹得太僵，只好怏怏不乐地回家了。

这一块五一毛一钱成了周华的心病，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把钱还给老张，或者让他夫妻闭上嘴。妻子说：“你去银行取钱的时候不是坐过三轮车吗？车费报销没有？”周华说：“两块钱，谁好意思去报销？”妻子说：“这就对了，按领钱的比例，这两块钱里，最少有一块九一毛一以上应该是老张出，他还欠我们的钱呢。”周华说：“账是这么算，可怎么好意思跟人家说呀？”妻子说：“你不好意思，我好意思。”妻子真的打电话给老张说：“周华去银行领钱时花了两块钱车费，请你自己去医疗保险所查一下，看那七百多元里你占多少，周华占多少，然后再算算两块钱车费该怎样分摊。”她不等老张回话就撂了话筒。

当天晚上，周华就发现自己的信箱里有四一毛一七分钱。两家人从此以后像陌生人一样，见面都不打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