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约下午4点钟,德拉-斯特里特走进梅森的私人办公室,带来了一封专递函件。
梅森从那份《受害人对霍勒斯-莱格-亚当斯》的副本抬起他疲惫的眼睛,“这是什么,德拉?”
“专递函件,看上去令人起疑。地址是用印刷体写的,可能是有人用左手写的。”
梅森沉思地研究着信封,把它拿到灯下,然后笑着说:“只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他拿起一把用做裁纸刀的薄刃匕首划开信封,把剪报晃了出来。
德拉-斯特里特说:“很抱歉打扰你。我原以为是些重要的东西;在没打开之前,你愿先看看信封。”
“等等,”梅森说,“你那时真的有预感。”
她过来站在他的椅子旁边。他把剪报拿起使两人都能同时看到。它印在一种比普通新闻纸要好些的纸上,很明显不是来自正规报纸,而是从无聊的丑闻专栏剪下的。内容如下。
为什么一个以自己祖先为骄傲的、杰出的沙漠名流为他即将要继承根本不是他所选择的家丑而忧虑厥?答案当然与一个任性的女儿有关,这个女儿已决定搬进一个新家,而不先看看它所有的秘密之处。这个丑闻有可能会招致大规模的震惊。我们给爸爸的忠告是看看他未来的女婿是否对动物残忍,如果是的话,爸爸最好趁现在还不算太晚赶快采取行动,他可以调查让鸭子淹水的事,毕竟,喜欢用让鸭子淹水来当众炫耀的青年男子不可能成为好的女婿。不要说我们没有告诉你,爸爸。
梅森沉思地看着这张剪报,对德拉说:“穿过走廊到德雷克侦探事务所,看看保罗-德雷克是否知道这东西是从哪儿剪来的。”
德拉-斯特里特接过剪报,站了一会儿,在手里把它翻过来,说:“这是明显的勒索,不是吗?”
“我不知道。”梅森说。
她突然说:“等等,我知道这是什么小报。”
“什么小报?”
“这是好莱坞丑闻小报,我见过几份,登一些有关电影明星的秘闻。”
“它是什么,报纸?”
“不,不确切地说,它是作为问答测验发行的,这些是指谁的,你能对上号吗?瞧这背面,你就能看出它的发行方式。”
德拉-斯特里特指出一段话,上面说:
我们的订报人中有约240人辨认出了我们上周专栏中所指的人,一位认为举办大麻聚会是个了不起的主意的电影明星。由此可看出这些东西是如何传开的。
梅森猛地把头扭向电话:“给保罗的办公室打个电话,如果他在,让他到这儿来一会儿。我想和他谈谈这件事以及调X小姐的事。”
德拉打完电话说:“他马上就过来。”然后挂上电话问,“你认为X小姐是整个案件中缺少的一个环节?”
梅森把他的手深深地插进裤兜里,“当然,德拉,我总是怀疑地方检察官们。”
“他们也总是怀疑你,呃?”她说。
梅森笑笑表示承认,“那么,在这桩案件中,”他说,“根据报纸,地方检察官同被告律师达成了一项协议,规定在整个案件中作为被告曾经使用过其名字的、本该同被害人私奔的那个女人的名字可以被称为X小姐,这是处理这桩案件的律师所犯得最大的一个错误。”
“为什么?”
梅森说:“因为在律师这一方,他对自己的委托人不信任是同公众的认可相同的,记住,亚当斯告诉警察拉特威尔曾经对他说他要跟这个X小姐私奔。但是当他们发现拉特威尔的尸体被埋在工厂的地下室地板下时,他们采取的态度是认为亚当斯的话是撒谎。亚当斯的律师所缔结的协议规定表明了他也这么认为。至少在陪审团看起来是这样。”
德拉-斯特里特慢慢地点了点头。
梅森说:“这是案件中我所不明白的一点。对地方检察官来说,合乎逻辑的行为应该是引用那些最初的证据陈述,然后召来陈述中所提及的女人,让她否认她和拉特威尔有过这样的谈话。”“那么,”德拉-斯特里特问道,“他为什么不呢?”
“为一件事,协议规定使这变得没有必要,”梅森说,“当亚当斯的律师规定这个女人可以被排除在案件之外,并且只能被称为X小姐时,就会使陪审团认为地方检察官和亚当斯的律师都都知道他一直在撒谎。假设他不是在撒谎,假设拉特威尔实际上是打算同这个姑娘私奔,这不是会打开一幅有趣的画面吗?”
“但是她不一定非要向地方检察官承认……”
“没有东西表明她和地方检察官谈过,或者他和她谈过,”梅森说,“她……”
梅森私人办公室的门上响起了指关节敲出的暗号。
“这是德雷克,”梅森说,“让他进来。”
保罗-德雷克拿着几份电报进了办公室,“好了,我们逐渐有进展了,梅森。”
梅森说:“先告诉我你的情况,然后我再告诉你我的。”
“米尔特不在威尔特米尔公寓。他在哪里,我让你猜一次。”
梅森扬起了眉毛,“埃尔坦普罗?”
“对。”
“他去那儿多久了?”
“四五天。”
“在哪儿?”
“在辛德比尤特大街1162号的一所公寓房里。这是一座被改成公寓的木板结构的二层楼——一类似于备有家具的公寓。整座楼有4套公寓,你知道哪种的。楼上两套,楼下两套,4个专用人口。”
“有趣。”梅森说。
“不是吗?好,我再告诉你一些别的。一个叫艾伯塔-克伦威尔的女人声称是他的妻子。她跟他跟到埃尔坦普罗,发现他旁边的公寓是空的就租了下来。”
“他知不知道她在那儿?”梅森问。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知道。她的名字就在信箱上,艾伯塔-克伦威尔。”
“为什么他不欢迎她?”
“这我绝对不知道。”
梅森将信封和剪报递给德雷克说:“这是几分钟前通过专递送来的。”
德雷克开始看剪报,然后放下来说:“我还没有给你讲完。奥尔古德办公室的那个金发女郎鬼鬼祟祟地到一家杂货店,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我的侦探进了她旁边的电话亭,刚好可以听到她的谈话,猜猜说些什么?”
“别卖关子了,说些什么?”
“她给太平洋大巴公司打电话订了一张5点半到埃尔坦普罗的汽车票。”
梅森的眼亮了起来:“我要人盯住她,保罗。”
“别担心,我的侦探也在同一辆车上订了一个座位,这是什么?”
“看上去像用来敲诈的剪报,看一看。”
德雷克看了看,然后撅起嘴吹了声口哨,“这是米尔特,没错。”
“我不明白。”梅森说。
“你什么意思,你不明白?”
“我就是不明白,就这。”
德雷克说:“哎呀,梅森,这就象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奥尔古德事务所不过如此。不管什么样的人,只要在行而且愿意干,它就雇用,米尔特就是这样应聘的。当威瑟斯庞要他每天打电话报告情况时,无意中暴露了他的企图,米尔特就决定进行敲诈骗钱。”
“敲诈他什么?”梅森问。
“不让案件的情况公布于世。”
梅森摇了摇头,“威瑟斯庞不会为此而付钱的。”
“他会的,如果他的女儿要跟那个小伙子结婚的话。”
梅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他不会为掩盖此事而付钱的——至少在他们结婚前不会。”
“那么这就是米尔特所等待的,”德雷克说,“等着结婚的进行,他到那里等待时机。”
梅森说:“这还比较合乎逻辑,但如果情况是那样的话,他为什么要把这消息给这家丑闻小报呢?”
保罗说:“米尔特肯定为此得了报酬。”
“多少?”梅森问。
“我不知道,”德雷克说,“这是好莱坞在过去的四五个月里才出现的一个专业组织,发布可靠的丑闻消息,经营这份小报的家伙消息非常灵通,但他不是要去敲诈某个人,但是要敲诈那些行业,这就是为什么无法对付他。”
“你是说他想让他们买下他的全部股份?”梅森问。
“对,他就这样公开好莱坞大明星的事情,从不给他们警告或试图勒索。那样,他们就拿他没办法。他已经让人们知道了他的小报及其信誉是准备出售的。价格,当然了,要比它的价值高出1000倍,除非禁止它的出版。”
梅森扫了一眼他的手表说:“德拉,给埃尔坦普罗的威瑟斯庞打电话,告诉他今晚他会有客人。”
“我也去吗?”德雷克问。
梅森摇了摇头:“你留下继续你的工作,尽量找出有关X小姐的情况,该死,我得不出对米尔特的看法。”
“你不认为他就坐在那儿等着婚礼的进行,然后再向威瑟斯庞施加压力吗?”
梅森弹了一下剪报说:“这肯定是来源于奥尔古德办公室的消息泄露,而这消息泄露看上去一定可以追查到米尔特那儿。米尔特在埃尔坦普罗,如果他打算在那儿等婚礼之后再敲诈威瑟斯庞的话,为什么会为这一点儿小钱把这东西卖给好莱坞的勒索小报而使自己陷入困境呢?这样做会被看成是为了阻止婚礼。”
德雷克思考了一下说:“如果你要那么理解,就只有一种合乎逻辑的答案。”
“什么答案?”
“米尔特在那儿等待时机,等着婚礼的进行,以致他能向威瑟斯庞施加压力,这才能说明米尔特,这份丑闻小报是另一回事,它完全是另一个角度。”
梅森说:“那就是一个同这一家非常近的人,保罗。他知道威瑟斯庞聘请了我;他知道让鸭子淹水的事,而这事连威瑟斯庞都不知道。”
“我自己也不知道,”德雷克说,“是什么,一个笑话?”
“不,一个科学实验。马文-亚当斯在几个晚上之前当着威瑟斯庞客人的面做的,威瑟斯庞当时不在场。”
“他怎么让鸭子淹水的?”保罗问,“把它按在水里?”
“不,他碰都没碰它。”
“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不,这是实话。”
德雷克突然说:“你今晚要去埃尔坦普罗,是准备对米尔特采取行动吗?”
梅森沉思地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说:“我想我会。”
“他可能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德雷克警告说。
梅森说:“我自己可能也不好对付,如果关于X小姐的事你有任何发现的话,给我打个电话。我会在威瑟斯庞家。”
“你想让我何时给你打电话?”
“只要你得到消息,”梅森说,“就给我打,不管多晚。告诉你那个跟踪从奥尔古德办公室出来的金发女郎的盯梢,直接往威瑟斯庞家给我打个电话,告诉我她到那儿以后又到哪儿去了,这样会节省时间,要不然,他就得往办公室挂电话,向你汇报,然后你还得再给我打电话。”
“也不过就是几分钟的事。”德雷克说。
“几分钟可能会非常宝贵,让你的侦探直接向我汇报。”
德雷克笑着说:“那是威瑟斯庞所犯的错误。”
梅森拿起一些文件,把它们塞进箱子里,用带子把箱子扣好。
“但结果可能会是米尔特的错,”他说,“保罗,看看你能不能打听到一些有关这份好莱坞丑闻小报的情况。找出消息是不是通过米尔特传出去的是很重要的。”
“好的,我看看我能做些什么,然后告诉你。我想我知道有人能向我提供事情的真相。”
梅森说:“我可以向你保证一件事,如果米尔特把消息卖给了丑闻小报,那么整件事就是完整的,当然这还不能帮助我们得出正确的答案。”
德雷克站在那里,皱紧眉头盯着那个专递函件的信封,“哎呀,”他承认道,“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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