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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序

  我最讨厌暴力。
  最怕的就是看到人血,所以我是绝对当不了医生或刑事的。当然也不用可能成为解剖学家。因为被人弄疼或把人弄疼,我都很不喜欢。
  我也讨厌战争,不管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就算它的正当性在说理上都能让人理解,但我还是只会单纯地认为‘不能原谅’。如果在某种阴错阳差下,要把我送到战场上去,我想我会毫不考虑地逃走。因为就像自己被人伤害或杀死是可怕的事一样,叫我去伤害人或杀人,我也受不了。
  把打斗视为理所当然的‘OO组’和‘XX会’,我反正就是讨厌。只要一冒火,就马上出拳打人的人,我也最讨厌。动不动就口出脏话来扁人的,我也讨厌。
  就像这样十分懦弱——不!应该说是心地善良如我的和平主义者,却最喜欢推理小说,恐怖电影(还有职业摔角)。死者一个个出现的推理小说,或像这本《杀人鬼》一样血腥遍地的残虐杀人事件,我倒是可以毫不在乎地写出来。为什么呢?不必说,当然是因为现实生活中的暴力与虚构的故事,在某种决定性的空间是不同的。在我的感觉世界中是完全不同的。
  ‘暴力’这个词,是不能和‘恐怖’做更换的。直接面临的战争、大地震、毒瓦斯等的恐怖,我们是没办法去‘享受’的。但是以此为主题所创作出来的小说或电影,任何人都可以去‘欣赏’。
  关于这一点,是可以有更有趣的分析和解说的,但我并不打算这么做。而且,我也不打算朝‘现代社会的现实事件之趣味化’这方向来大事渲染。
  喜欢暴力性小说和电影的人,较易有暴力倾向,这种过于绝对的说法,事实上可靠性是很低的。我所要说的,其实就是这一点。
  《杀人鬼》是《小说推理》一九八九年十二月号和一九九零年一月号上锁刊载的两次长篇连载。刊载的当时,正好因连续诱拐幼女杀害事件的嫌疑犯被逮捕,恐怖电影这一个领域的东西,于是承受了超乎应有的过度批判。但是时至今日当时在各地以极强烈的姿态,反对恐怖电影的那些人,现在又有什么想法呢?
  一九九零年一月,双叶社出版了这本书的单行本,一九九四年十月,该作品又以新书形态出现。这次则是新潮社出版了文库版,把它和《雾越邸杀人事件》、《童谣的死亡预言》同样陈列在文库本中,我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每当有机会看校本时,我总会发现一些自己挺在意的文句,然后忍不住的很仔细地加以修正(对已经先买了其他版本的读者,实在有些说不过去。)然后完成了现在的这个决定版。
  一九九六年——时代终于快要进入世纪末了。
  回想去年所发生的种种,在这个什么时候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的‘现实’中,我想没有人会希望遇到像这本书中所出现的那种杀人鬼。我想串联所有的暴力、恐怖和死亡的幻想,制造更所更所优秀的小说和电影,将现实世界中的一切恐怖、暴力,封锁入其中……如果这能这样该多好……这正是频频被恐惧捕捉的我们的一点愚蠢的梦想。
  一九九六年一月
  绫辻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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