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个男人(4)
“如果能那样的话,谦二的研究也算是值得的了。”
“那当然了。尤其是关于后鸟羽法皇传说的研究,在学术界也是令人注目的。”
“是真的吗?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了。”
“所以,还想再拜读一下池田先生的研究笔记。”
“请无论如何看一下。不过,行李送来后还没有打开过呢。”
“那没关系,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来打开,也顺便可以整理一下。”
“能那样的话就最好了。他的行李很多啊!”
正如池田的母亲所说,捆包着的行李有相当的数量。六贴(贴——日本式房间“塌塌米”的量词。1贴大约有2.5平方米。)房间的三分之一的地方都被纸箱占领了。照此推算,池田住宿舍的时候,是完全被埋在书堆里生活的。
“这个房间从小的时候就一直是谦二在使用。他哥哥喜爱体育运动,不怎么看书,而谦二却恰恰相反,一有空就在这里看书学习。”
老母亲完全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然而,浅见却不是回忆往事的时候,他笨手笨脚地解齐捆包绳,取出了书籍、笔记本等等,并将此分门别类整理起来。 虽说主要是找有关后鸟羽法皇传说的部分,然而,对其他的部分也不能完全不看。拆空一个纸箱不是那么容易的,浅见开始后悔起来。
整理到第四个箱子时,箱子上面放了一个大大的信封。收件人是“池田谦二先生”和这里的地址。信封上贴了一千日元的邮票,不知为何没有开封。大信封拿到手上有种沉重的书籍类的感觉。背面没有写上寄信人的地址和姓名。
“这是什么?”
浅见问道。
“这是从广岛寄来的。谦二曾打电话来说收到后不要开封。所以就一直这样放着。”
“可以打开来看吗?”
“唉,孩子已经不在了,你请打开吧。”
浅见突然想到什么,拿出了手绢将信封包着拿起来,小心翼翼地启了封。信封是双重的,用胶纸封的口。当他慢慢地取出书本时,不禁惊得憋住了气。
有些发暗的布质表纸的背面上,金箔儿已经掉尽的文字是《艺备地方风土记的研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浅见似乎能看到电话那头野上吃惊的面孔,禁不住露出了微笑。
“为什么那本书会在池田的老家出现呢?浅见您知道吗?”
“哦,知道些吧。原来我一直对三次车站的案件发生后,凶手消失的同时,那本书也随之消失的事,抱有很大的关心。我曾经向您说起过的,要隐藏那么厚 的一本书比处理凶器更为困难。犯人确实是很聪明的人,肯定用了什么手法。只要将书放在事先准备好的信封里,用胶纸封好口后,投到邮箱就可以了。当然一定要 贴足邮票。”
“那么说,是凶手自己寄的了。”
“当然了。”
“这样的话,那可是重要证据埃”
“我知道。已经向池田的母亲把书借了来。而且充分注意保留指纹。”
“笔迹如何?”
“特意写得很差,鉴定应该很困难吧?”
“是哪个邮局的邮戳?”
“像是广岛市的总局。”
“总局?日期呢?”
“是案发第二天、八月十号6点到12点的消樱考虑到回收的关系,估计是前一天的夜里寄的,作案后回去的路上寄的吧。”
“不管怎样,从三次到广岛是确实的了。而且肯定没有在中途下车过。”
“就是说,与无人站没有关系了。”
“是那样。可凶手也许算计好了要搅乱警方的搜查。”
“也有这个可能。不管怎样,收获已经不小了。”
“对了,那本研究笔记本还没有找到?”
“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在高野盯的旅馆里,发现了池田他们和您妹妹她们同一天住宿在同一家获旅馆。”
这回轮到浅见吃惊了。
“那样啊,他们在同一旅馆住宿啊,可能就是那时盯上她们的。第二天又准备了安眠药。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在原本没有打算住的仁多住了一晚。池田他们是几个人?”
“正如浅见先生您所推测的,是三个人。住宿名单上登记的不是池田的名字,不过,旅馆主人认识池田,证明当天夜里他们三个人是在一起的。那天,三人组的只有两人。住宿名单上代表人的名字一个是广岛县贺茂郡河内町的,另一个是大阪府塔市的人。”
“塔——”
浅见叫了起来。
“野上先生,不会是塔市沃寺吧?”
“不,正是沃寺。您为什么会知道的呢?”
“那么是,沃寺取访,森西1一××、小汉宿舍了。”
“令人吃惊埃正是如此。不过最后不是汉宿舍而是小汉转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哦,那是池田大学时代住宿的宿舍。”
“啊,那就是了,肯定是他了。木藤孝一,其中另一组的代表人。”
“那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好吧,我回去的时候,顺路到大阪去调查一下吧。”
挂了电话后,浅见感到了兴奋,终于逼近核心。想到这里,全身的肌肉都颤抖了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武者的颤抖了)
浅见苦笑了一下。大概,现在野上也有同样的想法吧。不过他比自己幸福,现在可以同他侃大山开心。自己真是没用啊,现在的心情没人可说。家里人都很冷淡。对于几天不见面的儿子回家后,母亲连“去哪里了?”都不会问。
全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浅见看着天花板,满脑子的抱怨都浮了出来。
“光彦,你在广岛时见到了神原吧。”
夜里,和很晚回家的兄长打招呼时,被兄长追问道。糟了!浅见立刻察觉到事情不妙。不过,并不见兄长有什么心情不好的样子。
“只是随便拜访而已。”
“不知你在那里做什么,不过神原老夸你,说你前途有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表面敷衍而已吧。”
“傻瓜……”
兄长笑了起来,这在平时是很难见到的。浅见平时在比他大十三岁的兄长面前是抬不起头来的。兄长以优秀的成绩毕业于东京大学法学部,一次就通过了国 家级考试,走上仕途之路。平时还—直照顾着年少的光彦,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那是受人称赞的好哥哥。与此相反,作为弟弟的光彦却饱受社会上的闲言杂语。浅见 家从明治以来就是高级官僚的出身。父亲曾当到大藏官僚的局长,就在传说可能要当次官的时候,得急性肝炎去世了。长子阳一郎最初就希望当警察,愿望实现了。 “能让国家行动的只有大藏和内务。”这是父亲的遗训。战前内务省改变了机构,一部分由现在的警视厅接管。可以说哥哥阳一郎完全遵循了父亲的遗训,娶了被称 为财阀巨头家的干金为妻。他连处世方式也是学父亲的。在光彦的心目中,朝着目标一步一步前进的兄长,已经取代了父亲的位置。而浅见光彦是完全相反,私立大 学毕业,还是文学部,毕业后又修了博士课程。曾就职于新闻报社的文艺部,然而又感到不适合,三年后便辞去了工作。后来就一直靠写广告,填空缺的杂文为生。 虽然有收入,可是不能存钱。但浅见却很满意这样的生活,他从来就不羡慕自己的兄长,也不想走那条路。只是,这样一来却一直受到母亲露骨的藐视,偶尔也会给 自己带来烦恼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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