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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雪乃小声补充了一句,又把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上。
  立夏子渐渐地升起了一股复杂而又急躁的情绪。
  看,她显得冷峻而又固执,给人以难以接近的印象。但是从简短的交谈中,立夏子又觉得实际的雪乃与印象似乎又有所不同,说她冷峻,倒不如说她是个腼腆、温柔的妻子。丈夫在外的情况,她几乎一无所知,她相信朝永的话,忠实地独守在家……
  “和雪乃是那么长时间的夫妻了。”立夏子突然想起了朝永一边叹气一边讲过的这句话。樱井也说,雪乃有外遇。
  是真的吗?这个女人从外表上看倒是很正派,但对自己的男人却关闭心扉,毫不在乎地背叛了自己的丈夫——立夏子也这样固执地想。当眼前又浮现出仍然躺在密林深处阴冷潮湿的灌木丛中的朝永时,立夏子的心潮如奔腾的江水,无论如何再也压抑不住了。
  这也许是出自对雪乃美丽容貌的一种嫉妒吧。
  给一直垂着眼睛的雪乃以残酷的打击。一时间这种激烈的冲动感情征服了立夏子。几乎就在同时,在走廊的角落处,一双黑色男皮鞋突然映入立夏子的眼 帘。这或许是朝永的,或许是偷偷的夜间来客的鞋子。想到此,立夏子骤然变得有些紧张,说不定那个人正在这所寂静的房子里窥视着她们的动静呢。
  不容踌躇,立夏子突然摘下了太阳镜,此时她后退几步正好站在了从葡萄架上垂下的电灯的光照中。
  立夏子心怀故意,仰头望着雪乃那惊愕的眼神。这时雪乃也正轻视着立夏子那张不饰脂粉的脸。如果她参与了那桩罪恶行径的话,她会马上认出眼前的这个青年男子,就是和他的丈大一同赴死的女人!
  “夫人,我的真名叫野添立夏子。”
  自知丧失了理智的立夏子,突然用女人的声音说道。
  雪乃的眼盼睁得大大的,嘴唇也下意识地张开了。
  “我是长时间受到朝永关照的人。……我偶然听朋友说,九月十三日,在伊豆的天城山附近看到朝永群君。夫人,您不会没有什么线索吧,”话,本来不想吐出的,不料想却随口迸发出来。
  雪乃倒吸了一口气,一直动也未动地站在那里。黑黑的眸子只是呆呆地望着立夏子,惊愕的表情久久地没有发生一丝变化,好像固定在了脸上似的。
  雪乃仿佛蒙受了极大的委曲……她用力皱了皱眉头,丰满的嘴唇左右抽动了两下。样子像是要哭,然后又慢慢地摇了摇头。
  “我丈夫到关西出差了,请您先回去吧。”雪乃抑制住感情的冲动,用低微的声音说道。话后弯下腰,做出送客的样子。
  随着夜色的加深,周围显得越发宁静。
  路上,隔很长一段距离才有一盏昏暗的路灯。被朝永家的石头围墙和外国人宅外的高大树篱夹在中间的道路,路面几乎沉到了黑暗的底层。此处,没有汽车开进,只有飞驶在高速么路上的汽车声,不则传入立夏子的耳中。
  立夏子在能窥况到朝永家门口的道路拐角处站了一会儿,然后又往前走了儿步,来到路灯下看了看了表。此时已经是十点二十五分。
  她在路旁的黑暗处,隐藏了大约两个小时,一直目不转陌地监视着朝永家的住宅。
  幸亏是秋分前的夜晚,天气还不算太冷。不过监视工作比立夏子想象的要艰巨得多,它需要的是不懈的耐性。
  现在萦绕立夏子脑际的是那双黑色的男式皮鞋。
  如果是朝永的鞋,那无可非议,但是,如果明知朝永不在家,却有人潜藏在雪乃家的话……
  况且,如果雪乃和那个男人就是立夏子要搜寻的凶犯的话……雪乃必将立夏子的出现转告给他,那么,他们肯定会对突变的事态采取新的对策。
  不管怎样,只要在这座房子里藏有另一个男人,他迟早会走出来。那到时,我立夏子就把他的相貌看个一清二楚。
  至于证明他们有罪的问题,只能在下一步考虑。
  这就是立夏子窥视朝永家的目的。
  但是,两个小时过去了,却不见一个人影出入这座大楼。二楼没有灯光,一片黑暗。一楼的灯依然亮着,而雪乃始终没有出来关闭大门。
  立夏子从路灯下,又折回到刚才的位置。当她发现在自己的视野内没有任何变化时,不由得松了口气。她已经累得再也不想动弹,只想就地躺下,从天赋山逃回以后,昨天在涩谷公寓睡了整整一天,但身体并没有恢复过来,今天从一开始,又一直处在剑拔弩张的紧张状态之中。
  此时,立夏子已经没有半点精力继续等待那个没有见过的敌手了。
  “今天晚上,干脆回文代家休息吧。”
  立夏子自言自语道。她的目光从朝永家门口移开,转身朝另外的方向走去。
  道路像弓一样,弯到了下坡处。晚上来的时候,走的好像是对面的汽车路。
  立夏子一边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一边走下坡去。
  半路上,在一个呈直角的地方,出现了一条弯曲小路,好像是一条通到大街的近路,如果到了街上,大概就可以乘上公共汽车了。
  窄小的石板路上没有路灯,夜色显得越发浓重。路两旁是石墙和树篱,更没有一丝亮光透到路面上来。
  好黑啊!立夏子有些害怕,但她仍然壮着胆子向前走着。过度的疲劳,使思考和运动都变得迟钝起来。
  不久,来到了石板路的下沿,当立夏子朦胧地看到高速公路的桥墩时,她突然听到身后有皮鞋的响声。在她觉察到的一瞬间,那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立夏子“啊”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危险感像触电一般从脊背一流而过。难道“敌人”来到这僻静的路上等着我吗?
  完了!
  就在脚步迫近的同时,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抓住了立夏子的手腕。他用拳头猛击立夏子的腹部,立夏子的身体好像被肢解一般,被挤到了石墙上。一个穿西服的男人——只有这一点特征留在了立夏子的记忆中——黑黑的脸和剧烈的喘息声向她压过来。
  来不及喊叫。立夏子只想用未被抓住的左手把对方推开。突然,黑暗中出现了一个闪光的东西。刀子!这是立夏子的直感。那个男人用力把立夏子的右手拧上去,用身体压紧立夏子,刹时,举起了右手握住的那把刀!
  立夏子想躲开那把刀,然而左手只能徒劳地在空中乱抓乱挠。刀子向下猛刺,当她感到左手受到锋利的刺疼时,她才从喉咙里迸发出一声喊叫。
  接下的一瞬间,另一个更高大的身影向凶手的背后扑来。只听凶手无力地哼了一声,压在立夏子身上的力量便随之减弱了。立夏子趋势将对方推开。
  刀子从暴徒的手中“铛”地一声掉在地上,他见势不妙,用力一推,拼命地挣脱了抓住他脖子的手,乘对方往后趔趄的一刹那,朝坡道下方跑去。
  第二个男子喘着粗气,正要向前追去,猛然碰到了伸过来的一只手。转瞬间;暴徒已经到达了坡道的下端,正向一条宽阔的大道跑去?追踪者突然轻轻地用惊讶的声音喊了一声:
  “岩田——那不是岩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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