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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论(3)


所以称王天下的君主把开国之君与天一起祭祀,诸侯不敢毁坏始祖的祀庙,士大夫有永恒的宗法,这是用来尊重各自宗族的始祖的。尊重始祖,是道德的根本。郊外 祭天是天子的权限,社祭只有诸侯以上的才能奉行,祭祀路神则是向下延及到士和士大夫,这是用来区别尊贵卑贱的,只有尊贵的才能祭祀尊贵的,卑贱的只能祭祀 睥贱的,应当大的就大,应当小的就小。所以拥有天下的君主祭祀七代祖先,诸侯可以祭祀五代祖先,拥有五十里封地的大夫可以祭祀三代的祖先,拥有三十里封地 的士可以祭祀两代的祖先,靠双手维持生活的普通百姓不能建立祖庙祭祀祖先。这是为了区别功绩大的,他流传给后人的恩德大,功绩小的流传给后人的恩德小。
在太庙祭祀祖先,要在樽里盛上清水,俎上放置生鱼,献上不加调味的肉汤,这是尊重饮食的本源。四季时的祭祖,以清水樽为最高祭品,供上清水,再献上薄酒, 先献上五谷杂粮,而后再供上熟米饭;每月的祭祀,进献不加调味的肉汤,供上各种美味的食品,这既尊重饮食的本源,也是便于祖先食用。尊重饮食的本源叫做礼 的形式,便于食用叫做合乎常理,把两者结合起来就形成了礼仪制度,从而合乎太古时代的情况,这就叫做最隆重的礼。所以,酒杯里供上清水为酒,俎上放置生 鱼,豆中先献上不加调味的肉汁,这都是上等的祭品,这种做法与太古时代的情况是相一致的。祭祀完毕,樽里的酒不倒尽;丧礼结束后,俎上的生鱼不品尝;三餐 之后,不进食;这也是合乎太古时代的情况。举行大婚还没有去迎亲时,祭祀太庙而尚未使代表死者受祭的人还没有进入太庙时,人刚刚死去还没有换上寿衣时,这 些都合乎太古时代的情况。天子祭天时大车上素色的丝帘,郊祭时用的麻布帽,丧服中腰间系的麻带,这也合乎太古时代的情况。三年服丧,哭声没有曲折,唱《清 庙》颂歌,—个人领唱而三人和唱,奏乐时悬挂一口钟,也崇尚使用拊、膈、瑟等乐器,还在瑟底通孔,使瑟音低沉。这也合乎太古时代的情况。
一切的礼,开始时简略,以后逐渐比较完备,最后达到令人称心如意的地步。所以,最完备的礼,能够使感情和礼的仪式发挥的淋漓尽致;其次的是,或者感情胜过 仪式,或者仪式胜过感情;再其次,就是又回到了太古时代的情况,它就只注重质朴的感情了。天地由于它而和谐,日月由于它而明亮,四季由于它而更替有序,星 辰由于它而运行正常,江河由于它而奔流不息,万物由于它而繁荣昌盛;人的喜好憎恶由于它而有节制,喜怒由于它而表现适宜;用它来治理臣民,就可以使臣民顺 从,用它来规范君主,就可以使君主通达英明;世间万物怎么变化也不会混乱。但违背了它就会丧失一切。礼的作用难道不是最高的准则吗?建立完备的礼制,作为 最高的准则,天下就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对它进行损益。这种礼制的根本原则和具体规定之间互不抵触,礼的终结和开始互相呼应;礼义制度十分完备,但也有明确的 贵贱等级差别,礼义制度极其细密而又合情合理。这样,天下的人顺从它,国家就治理的好,就能安定,不顺从它,国家就会陷入混乱;顺从礼的人,就能平平安 安,不顺从礼的人就会有生命危险;遵循礼的国家就能安定,得以保全,不顺从礼的国家就会危险,将会灭亡。礼的这些作用,小人是不能深刻理解的。
礼的道理实在太深奥了,那些“离坚白”“合同异”的诡辩,遇到了礼,就把它淹没掉了;礼的道理确实太伟大啊,那些擅自编造的法制和邪僻浅陋的学说,遇到了 它消亡了;礼的道理确实是崇高啊,那些傲慢、放荡不羁,把轻视习俗当作高尚的人,遇到了它就要失败。所以真正把绳墨放在面前,就不能用曲直来欺骗人了;把 秤悬挂在那里,就不能以轻重行欺骗了;把圆规曲尺放置在那里,就不能以方圆欺骗人了;君子如果明察礼的内容,就不能用欺诈虚伪的手段来骗人了。所以绳墨是 取直的标准;秤是取平的标准;圆规曲尺是方圆的标准;礼,是社会道德规范的最高准则。不遵循礼,不实行礼,就叫做没有原则人;遵循礼,又实行礼,就叫做有 原则的士人。用礼指导思考,这叫做能谋虑;能够坚持礼不动摇,这就叫坚定。既能谋虑,又能坚定,又爱好礼,这就是圣人了。所以,天是最高的;地是最低的; 无穷无尽,是宽广的极点;圣人是道德的极点。所以求学的人,原本就是为了做个圣人,而不是要学做不走正道的人。
礼,以财物作为行礼的费用,用贵贱的不同作为礼仪制度,以祭物的多少不同区别上下,把隆重和简省作为要领。礼节仪式繁多复杂,表达的情感欲望和所要起的作 用简约,这是隆重的礼。礼节仪式简单,表达的情感丰富和欲望繁多,这是简约的礼。礼节仪式和表达的情感相互配合,并行不悖,这就是礼适中的表现。所以,君 子隆重大礼,简省小礼,中等的礼适中。不论是行走、疾飞还是奔跑,君子的一切行动都不应超出礼的范围,这是君子的范围界限。如果人的活动都符合礼的要求, 就可以称为士君子了;超越了礼的范围,就只是普通民众;如果遵循礼而又能随意地活动,又都符合礼的要求,就是圣人了。因此,君子品德敦厚,是靠了礼的积 蓄;君子心胸宽广,是靠了礼的深广;君子品德高尚,是靠礼的高大;英明的君子,是因为礼的透彻。《诗经》中说:“礼义完全合符法度,言行就能适当了。”说 的就是这个道理。
礼,对待生死是很严谨的。生,是人生的开端;死,是人生的终结;能够按礼正确的对待生和死,那么为人之道也就完备了。所以,君子严谨的对待生与死,始终如 一,这就是君子的原则,这是礼义的具体规定。重视人的生存但轻视人的死亡,这是尊重他有知觉,而懈怠人没有知觉,这是邪恶的人的原则,这是一种背叛。如果 用这种行为来对待奴仆和小孩,君子尚且感到羞愧,更何况是侍奉君主和父母呢!死亡,只有一次而不能再来一次,臣下所以敬重君主,子女敬重父母,在这里得到 最充分的体现。所以,活着的时候,侍奉不忠厚、不恭敬有礼,这叫做粗野;死去后,丧葬不忠厚、不恭敬有礼,这叫做轻薄。君子鄙视粗野,而以轻薄为耻辱。天 子的棺椁有七层,诸侯的五层,大夫的三层,士的二层;其次,他们的衣服被子的多少、厚薄都有明确的规定,棺材上的装饰也都有所差别,用这些恭敬的装饰死 者,使其生死始终如一,一切都适合人的愿望,这就是先王的原则,忠臣孝子的准则。天子的丧事惊动天下,诸侯都来参加丧礼。诸侯的丧事惊动友好国家,大夫都 来参加丧礼。大夫的丧事惊动同朝的官吏,士人中的上层人物都来参加丧礼。土人中上层人物的丧事惊动整个乡里,朋友们都来参加丧礼。普通百姓的丧事,惊动本 地方的人,本族的人来参加丧礼。受到刑罚制裁而受赦免的人的丧事,不准聚集同族亲属来送葬,只准许妻子儿女来治丧,棺木只能三寸厚,衣被只用三件,棺材也 不能装饰,只能在黄昏时候埋葬,而不准在白天,下葬时候,亲属的穿戴要和平常一样,返家,没有哭泣的礼节,也不穿粗麻布丧服,也不按亲疏关系进行守丧,埋 葬后,他的亲属都要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埋葬完毕,就好像没有丧事一样,这就是最大的耻辱。
礼,谨慎地对待吉凶,两者互不混淆。当人垂危的时候,用新棉絮在他的鼻子前试探是否还有气息,就是忠臣孝子也就能确定人的生命垂危了,但这时候,还不能去 准备敛葬的物品;虽然他们流着眼泪惊慌害怕,但是仍然希望他能活下来,侍奉活人的准备也没有停止;人死了,然后才开始准备。所以,即使有准备的人家,也一 定要过一天才能入棺,到第三天才能穿丧服服丧。然后就可以去远方报丧,办理治丧的物品了。所以,停柩最长不能超过七十天,最短也不能少于五十天。这是为什 么呢?因为这样远方奔丧的人才能赶到,许多需要才能得到满足,各种事情才能够完成。这样人们的孝心就尽到了,也表达了子女的孝节,礼节仪式也就完备了。然 后,白天通过占卜确定安葬的日期,晚上确定葬地,然后就可以安葬了。在这个时候,那道义上推行的事,谁又能禁止它呢?如果适宜这样做,谁又能要求停止不做 呢?所以,三个月期限的葬礼,它是用三个月的时间仿效生前的陈设来装饰死者,这并不是为了留下死者来安慰活着的人,而是为了表达尊重怀念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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