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林僧宝传卷第八
禅林僧宝传卷第八
圆通缘德禅师。
禅师名缘德,生杭州临安黄氏。年十七,师事东山老宿勤公,剃发受具。神观靖深,中空外夷。以一精一进为佛事。年二十四遍游诸方。烂熳丛席。至襄州清溪,谒进禅师。搂迟不去久之。江南李氏有国日。德混迹南昌之上蓝寺。楚国宋公齐丘,至于经堂。僧众趋迎。德阅经自若。宋公傍立睨之。德不甚顾答。宋公问,上座看甚经。德举示之。宋公异焉。力请住舍利幽谷双岭诸刹。德无所事去留。所至颓然默坐而已。而学徒自成规矩。平生著一衲裙,以绳贯其褶处。夜申其裙,以当被。后主闻其名,致至金陵。问佛法大意,留禁中。又创寺以居之。昭惠后以其子宣城公薨。施钱建寺,于庐山之一陰一。石耳峰之下。开基日,得金像观世音于地中。赐名圆通焉。本朝遣使,问罪江南后主,纳土矣。而胡则者据守九江不降。大将军曹翰部曲,渡江入寺。禅者惊走。德淡坐如平日。翰至不起不揖。翰怒呵曰:长老不闻。杀人不贬眼将军乎。德熟视曰:汝安知有不惧生死和尚耶。翰大奇增敬。而已曰:禅者何为而散。德曰:击鼓自集。翰遣裨校击之,禅无至者。翰曰:不至何也。德曰:公有杀心故尔。德自起击之,禅者乃集。翰再拜,问决胜之策。德曰:非禅者所知也。太平兴国二年十月七日。升堂曰:脱离世缘,乃在今日。以衲衣并所著木屐,留付山中。使门人累青石为塔。曰他日塔作红色。吾再至也,乃化。阅世八十,坐六十有三夏。谥曰道济禅师。
南塔光涌禅师。
禅师名光涌,豫章丰城章氏子。母乳之夕,神光照庭。厩马皆惊,因以光涌名之。七岁诵诗礼,晓大义。十三学经论,辄能讲解。开元寺有尊宿。史忘其名,有异能解。见涌叹曰:法中俊人也。以维摩经旨决授之。时仰山寂禅师,住南昌之石亭寺。涌父事之得度。十九诣襄州,寿山寺载律师受满分戒。北游谒临济。临济曰:汝师明眼。乃不事之,远游何为。涌因南归,执勤累岁。先是石亭见来参者。必问曰:来作么。曰礼觐和尚。又问还见和尚么,曰见。又问和尚何似驴。参者无能对,脱对亦不契。忽问涌,涌对曰:光涌见和尚,亦不似佛。石亭曰:若不似佛,似个什么。涌曰:若更有所似,与驴何别。石亭大惊曰:凡圣两忘,情尽体露。吾以此语验人。已二十年,无决了者。噫子真利根,当自保任。吾不能尽,子异日当自知耳。指以谓人曰:此子肉佛,可以化人也。石亭殁,涌然第三指,以报法。又然第二指,以报亲。伪唐天祐元年。南昌帅南平王钟传。尽礼迎至府。使至不起。于是州牧县尹至不起。道俗顿集亦不起。乃共诉之曰:师不起,贻郡县之咎。于是不得已从之。遂嗣石亭法席。学者归之如云。十四年秋还仰山。伪唐升元二年夏,无疾而化。阅世八十有九坐七十夏。
洞山守初禅师。
禅师名守初,出于传氏。凤翔良原人也。儿时,闻钟梵声。辄不食危坐终日。母吕试之,不喂亦不索。年十六跪白求出家,吕许之。依渭州崆峒沙门志谂剃发。诣泾州舍利,律师净圆受具足戒。始游律肆,执卷坐睡。弃去历咸秦。自襄汉南,至长沙坐夏。夏休诣云门偃禅师。偃问近离何处。对曰查渡。又问夏在何处。对曰湖南报慈。又问几时离。对曰八月二十五。偃曰:放汝三顿棒。初罔然良久。又申问曰:适来祗对,不见有过。乃蒙赐棒,实所不晓。偃呵曰:饭袋子。江西湖南,便尔商略。初默悟其旨曰:他日正当,于无人烟处。不畜粒米,饭十方僧。即日辞去,北抵襄汉伪汉。乾祐元年。众请住洞山,禅其律居。谓学者曰:语中有语,名为死句。语中无语,名为活句。诸方只具啐啄同时眼。不具啐啄同时用。到此实难得人。但爱不动一尘,不拨一境,见事便道。若此辈东西南北,不知其数。要得脱略窠。臼活人眼目。不道都无,但可言少。皆坐不达根原。落在一陰一界,妄以为安下。知陷在死水,弄个无尾胡孙。腊月三十日。鼓已打破,胡孙走却。手脚忙乱,悔无所及。若是衲僧,冻杀饥杀。终不著渠鹘臭布衫。本朝大平兴国六年。尚书石公襄帅赵公。交章奏初有道行。化于此邦,补助圣化。有旨赐徽号,紫伽梨,旌异之。住山四十年,道遍天下。淳化元年秋七月。无疾跏趺而化。阅世八十有一,坐六十有五夏。
南安岩严尊者。
禅师讳自严,生郑氏,泉州同安人也。年十一弃家。依建兴卧像寺沙门契缘为童子。十七为大僧,游方至庐陵。谒西峰耆宿云豁。豁者清凉智明禅师高弟,云门嫡孙也。太宗皇帝,尝诏至阙。馆于北御园舍中。习定久之,恳之还山。公依止五年,密契心法。辞去渡怀仁。江有蛟,每为行人害。公为说偈诫之,而蛟辄去。过黄杨峡。渴欲饮,会溪涸。公以杖擿之,而水得。父老来聚观,合爪以为神。公遁,去武平南黄石,岩多蛇虎。公止住,而蛇虎可使令。四远闻之大惊,争敬事之。民以雨旸男女祷者。随其欲应念而获。家画其像,饮食必祭。邻寺僧死。公不知法当告官,便自焚之。吏追捕坐庭中。问状不答,,索纸作偈曰:
云外野僧死,云夜野僧烧。二法无差互,菩提路不遥。
而字画险劲,如擘窠大篆。吏大怒以为,狂且慢已。去僧伽黎,曝日中。既得释,因以布帽其首。而衣以白服。公恨所说法,听者疑信半。因不语者六年。岩寺当输布,而民岁代输之。公不忍折,简置布束中祈免。吏张晔欧一陽一程者,相顾怒甚。追至问状不答,以为妖。火所著帽明鲜。又索纸作偈曰:
一切慈忍力,皆吾心所生。王官苦拘束,佛法不流行。
自是时亦语。去游南康槃古山。先是西竺波利尊者经始。谶曰:却后当有白衣菩萨,来兴此山。公住三年,而成丛林。乃还南安。江南眠槎,为行舟碍。公舟过焉,摩挲之曰:去去莫与人为害槎。一夕荡除之。有僧自惠州来。曰河源有巨舟著沙。万牛挽不可动。愿得以载砖,建塔于南海。为众生福田。公曰此一陰一府之物。然付汝偈取之。偈曰:
天零灞水生,一陰一府船王移。莫立沙中久,纳福荫菩提。
僧即舟倡偈,而舟为动。万众欢呼,至五羊。有巨商,从借以载。僧许之,方解繂。俄风作,失舟所在。有沙弥无多闻性。而事公谨愿。公怜之,作偈,使诵,久当聪明。偈曰:
大智发于心,于心何处寻。成就一切义,无古亦无今。
于是世间章句,吾伊上口。公示人多以偈。然题赠以之中四字于其后。莫有识其旨者,异迹甚著。所属状以闻诏佳之。宰相王钦若。大参赵安仁已下,皆献诗。公未尝视,置承尘上而已。淳化乙卯正月初六日。集众曰:吾此日生,今正是时。遂右胁卧而化。阅世八十有二,坐六十有五夏。谥曰定光圆应禅师。
赞曰:圆通诮曹将军,而不屈。问军旅事而不答。此其识能知宗也。南塔初不受南平王之请。及闻移祸及人,因屑就之。此其行高一世也。学者囿于法爱。故初公语分生死,所以发其机。至于定应,则全提大用。于其化时曰:吾此日生,于化时而曰生。最后之训也。临祸福死生之际。能如彼四老人。则正宗已坠之纲,尚可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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