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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狱恨(一个悲剧的故事)(4)

来源: 小西文摘 作者: 秩名 时间: 2015-12-11 阅读:

  第二天一大早,一口八尺大锅果然架在堂前,木柴烧得炉火熊熊,热油沸腾。紧 挨油锅两旁,各摆一只盛着凉水的木桶。丁黄氏一步步走上堂来,在油锅前站定。蓝 采锦抓起一把铜钱'立在丁黄氏对面,把铜钱在手上掂了掂,得意地说:“手下油锅' 骨头也要炸酥了,还不招吗?”丁黄氏咬着牙说:“说话当话,我摸出铜钱,大人得 替我伸冤!”蓝采锦一抬手,将铜钱洒下油锅。一班堂役围着那油锅站了一圈。只见 丁黄氏慢慢卷起袖口,挪步走上前,把右手伸进水桶,浸了又浸,然后飞快地抽出来 ,窝起掌心,就要向那滚油锅里伸去。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大声喊道:“不能摸!”众人掉头一看,喊话的原来是刚刚 被押解到大堂门口的王齐明。只见他两眼圆瞪,带着一身刑伤,摇摇晃晃往油锅这边 挪来,没走几步,就被身后的差役一脚踢跪下去。他倒在地上,嘴里依旧喊着:“丁 二弟妹!不能摸……”丁黄氏心头一阵酸楚,忍泪说:“王大哥,你不要再说了!” 蓝采锦叫道:“不摸就快快招供!”丁黄氏心一横,猛然将右手伸下了油锅,只见一 股焦烟直往上冲,糊味呛人。丁黄氏额上滚下豆大的汗珠,嘴唇被咬得鲜血直淌,她 拼命抓起锅底的铜钱,“叭啦啦”丢进了左边的水桶,她的右手也跟着揣进凉水。蓝 采锦倒抽了一口冷气,周围堂役也看得目瞪口呆。
  也许有人会感到惊奇,丁黄氏那只手又不是生铁铸成的,怎么经受得了这样的摧 残呢?原来,又亏了牢头陈文汉的暗中相助。当陈文汉知道丁黄氏答应油锅摸钱,十 分着急,晓得这是蓝采锦借机要丁黄氏命的毒计。他无力使丁黄氏避免这场祸难,便 苦苦思索很久,当夜匆匆打开牢门,送去一瓦罐香醋和一篓鳗鱼。他叫丁黄氏把手放 在醋里泡上三个时辰,再放到鱼篓里搅。香醋浸指,凉气入骨;鱼鲅敷手,可以挡热 。
  当下,丁黄氏把手从水桶里抽出来,已不知道疼痛,就像掉了一样。她走前两步 一,双膝跪下,请求蓝采锦为她明冤雪恨。蓝采锦颓然回身走上公案,盯着差役从水 桶里捞起的铜钱,再看看跪在案前的丁黄氏,一时不知怎么开腔。他考虑了一下,然 后一挥手,两个堂役上来,把丁黄氏架回了大牢。
  再告“青天”
  蓝采锦悻悻地退下堂来,背着两手,打着主意,跨进书房。猛然从太师椅上立起 一个人来,把他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见是赵仁和,他这才想起这公子哥儿还躲在这 里等候案子的结果呢。他肚里暗暗骂了一声:穷酸!甚至有点恼恨面前这个吝啬鬼! 送礼两回,才两百两银子,他那一条命就值两百两么?要不是看在银子分上,我才不 想操这心呢!想到这,他那脸色显得更阴沉难看了。
  赵仁和看他这副脸色,就小心地问:“蓝大人,了结了么?”蓝采锦瞅了他一眼 ,眉头一皱:“案子哕唆起来了,不是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丁黄氏竟从滚油锅里摸 出铜钱!”赵仁和暗吃一惊,连忙说:“她这是自讨苦吃,案子还得在大人手上定夺 !”“这人命大案,非同小可,”蓝采锦话里带着不满,“你晓得么?‘油锅摸钱’ ,是我跟她打下的赌,这是我在公堂上的许诺,我能说话不算话么?”赵仁和一听这 话,暗想:杂种,又敲起我的竹杠来了!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蓝大人为我的 案子操心劳神,学生一定厚报。不知还要几天方可了结?”“总在三四五天。不过如 何断法,还很难说啊。”赵仁和只得告辞走了。蓝采锦站在台阶上,望着赵仁和的背 影,狠狠地说:“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哼……”
  三天以后,赵仁和到底沉不住气,又来了。蓝采锦吩咐差役叫他到大书房等候。 这大书房,是蓝采锦处理公务的要处'只见窗下书案上叠着一堆装得鼓鼓的牛皮纸公 文袋,西壁下枣红木橱锁得紧紧实实。这里平时是不准闲人随便进出的’赵仁和进入 书房,心怀鬼胎,见左右无人,就东张西望起来。他忽然见书案一端单独放着一只涨 鼓鼓的公文袋,注明“机密”字样,就伸手摸过来,紧张地解开线头,抽出一看,心 里一喜,原来正巧就摸到了丁二一案的卷宗。赵仁和见上面几张就是判书'慌忙往下 瞧'瞧着瞧着,只见他脸色顿时由白变灰。原来,那白纸上的黑字是:赵仁和,本县 草埝口乡财主……本欲勾引佃户丁学方之妻为奸,因屡遭拒绝,夤夜强行不轨未逞, 遂起谋害丁学方之念……几经堂审,案情大白,确凿无误,杀人偿命,当速正法…… ”末尾处除了盐城县知县蓝采锦的亲笔落款之外,还有一块盐城县署的四方大印!
  赵仁和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面色如土,两条腿子直打抖,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突然“嘭”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了,走进一个官吏模样的人来。这 入朝赵仁和冷眼打量了一下,说:“赵大少爷,蓝知县客堂有请。”赵仁和慌得连案 本也没揣进公文袋里,就往客堂上去了。
  蓝采锦正坐在那儿用茶,看见赵仁和走来,不由一怔,未及问话,就见赵仁和“ 扑通”往下一跪:“蓝大人开恩,饶……饶我一命……”
  蓝采锦故作惊讶地说:“赵大少爷,这是怎么了?”赵仁和流泪恳求:“我…… 只求大人笔下超生,我愿拿出一半家产,酬谢您老救命大恩!”蓝采锦一听,心中不 由笑开了花。不过他表面上不露声色,干咳了一声,随后扶起赵仁和,双双并肩,进 入内室,一场肮脏的交易终于拍板成交了!赵仁和回到家里,足足忙了一个多月,凑 足了两千五百两银子,亲自送到县府。蓝采锦如愿以偿,便将丁黄氏“通奸害夫”罪 定死,连夜派人报往苏州府。
  再说丁黄氏油锅摸钱后,她那只右手就残了,五个指头再也不能伸直。当她晓得 蓝采锦说话不当话,依旧定死了案子,顿时气得两眼发呆。这时她才真正明白,清朝 清朝,清朝难得见清官。每当想到自己恐怕不能活着走出这牢门,夫妻俩都要做屈
  死鬼时,她就更加怀念丁二  这天晚上,她借着窗外的月光,用伤残的手艰难地做着 鞋子。小贵书抓住她的手一个劲地问:“妈妈,你的手怎么了?”她一把搂住伢子, 贴着他的脸蛋,一句话也不说。就在这时候,陈文汉突然出现在窗外,低声说:“丁 家嫂子,苏州的回文今天到了,又要解你南审。蓝知县传话,明天一早开船。”丁黄 氏正待要问,陈文汉已匆匆走开。丁黄氏心中焦急不安,一直等候到四更天,陈文汉 才又来了。他打开牢门,高声喊:“丁黄氏,赶快收拾收拾,五更开船。”然后低声 说,“丁家嫂子,蓝采锦把案本做得天衣无缝,到了苏州大堂,你可要当心啊!”然 后又小声嘱咐了一番。丁黄氏咬着嘴唇说:“陈老爷,这回只好拚它个鱼死网破了! ”
  四天后,丁黄氏又被解到了苏州,当天,就被传上大堂。
  章抚台端坐在上,他一见丁黄氏在公案前跪下'就将惊堂木拍了下来,说:“丁 黄氏,去年提审,只因案本粗疏,加之倪知县行为不端,才将你发回盐城重审。而今 ,蓝大人之案本缜密’核查验证,铁案如山,劝你快快招来,免得再吃苦头!”丁黄 氏这时提起嗓子,大喊了一声“大人!”便愤声地说,“只因蓝知县贪财受贿,执法 不公,才使民妇蒙冤至今!”蓝采锦一听,瞪起眼来:“你敢陷害本官?”丁黄氏伸 出那只疤痕累累的右手,含着眼泪'朝章抚台说:“大人,民妇伸冤之志,这残了的 手可以为证!”接着'便把油锅摸钱的前前后后申述了一遍。章抚台听了'不禁为之动
  容。蓝采锦急忙上前一步,说:“抚台大人,问案用刑没有拘泥之理;公堂用计亦是 理所当然。告我贪财受贿,无凭无据'全是凭空揣测。请抚台大人速速发落吧。”
  章抚台一听,厉声说:“丁黄氏,你好大胆子!诬告他人’理当罪加一等,姑且 怜你手残体弱,免去行刑。本抚台据本定案,判你通奸害夫之罪,快快画押!”丁黄 氏刚喊一个“冤”字,喉咙便被噎住。只见她泪流满面,嘴唇直颤,摇摇晃晃,跪立 不住。蓝采锦心里一松,暗暗得意。章抚台这时已举起朱笔,向那判书上勾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堂下传来喊声:“启禀大人,盐城县署公文到!”章 抚台闻声抬起头来,奇怪地问道:“哪里的公文?”堂下再答一遍:“是盐城县署公 文。”章抚台朝坐在左首的蓝采锦望了望,只见蓝采锦脸上也露出惊讶之状。章抚台 心中不由暗暗起疑,放下朱笔,传话:“将公文递上来。”他接过牛皮纸公文袋,不 想从里面取出的,竟是一份判书!他一看,顿时勃然大怒,嘴里说一声:“岂有此理 !”将那判书朝蓝采锦面前一掷,“蓝知县,你自己看去!哆
  蓝采锦从章抚台的神色中已经发觉事情不妙,连忙抓起一看,却是他故意写下后 放在客堂书案上给赵仁和看的那份判书,顿时惊得全身发抖。
  那份判书怎么会从书房里跑到这儿来的呢?原来,这又是那牢头陈文汉干的。那 天陈文汉路过书房,无意间发现丁黄氏的仇人赵仁和正惊惶失色地在里面偷看文件, 觉得事情蹊跷,他灵机一动,便破门而人,托词支走赵仁和。他一看那份判书,心里 一喜,为怕以后再有反复,他当即将判书从公文袋中抽出,惴人怀中,匆匆离开。当 丁黄氏被解去苏州时,陈文汉连夜请衙门里一个相好的邮差专程将此“公文”送到苏 州府,并嘱他要瞅准时机,不早不晚就在章抚台挥笔定案之时呈上去。
  蓝采锦看到这份判书怎能不发抖!他悔恨自己疏忽大意,终于铸成大错。他慌不 择言地说道:“抚……抚台大人,这……这是伪造!”章抚台冷冷一笑:“蓝知县, 难道还需验证笔迹么?还需验证县署印章么?”蓝采锦脚一软,“扑通”往地上一跪 :“大人明鉴,案情复杂,多有反复,不足为怪。”“住嘴!”章抚台恼怒地站起身 来,将惊堂木“啪”一敲:“同一案件,两份判书。判书同时所做,凶手颠倒两人。 你好会敲人竹杠啊!如你所为,纲常国法安在?”他喝一声,“来人,摘去翎带,打 下监去,待后重处。”
  蓝采锦狼狈不堪地被推下堂去,丁黄氏绝处逢生。
  丁黄氏扳倒两任知县的事,“哗”地又传遍了苏北一带。
  惨骑“木驴”
  此后,盐城县署走马灯似的连年换任,丁黄氏的案子竟无人敢问津。小贵书都十 岁了!那年离开了牢中的母亲,到外面给人家放鸭谋生去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整整挨过了十五个年头。
  这年夏末,大同人蔡保培走马上任,他到任后的头一件事就是清理陈案。他翻看 了丁二一案的案卷,一眼便看出其中破绽,不禁暗笑两声。隔了几日,到处风传说蔡 知县要把案子弄个水落石出了。那赵仁和这十五年的日子过得也不安稳,如今听到新 任知县问案的风声,不由暗暗心颤。他左思右想,决定一口喂饱这位新到任的主子, 尽快了结案子,除掉这块心病。于是他带上两麻布包银两,雇了一只篷船,连夜摸到 盐城县署,交涉妥了。天明,蔡知县就履行公事,堂审了丁黄氏和王齐明,接着做好 案本,并亲笔写了一封信,差人快马送往淮安府。过了四天,淮安知府谢大人回示, 令将案犯押送淮安。
  牢头陈文汉听说这回要解丁黄氏和王齐明北审,大吃一惊,知道此行凶多吉少, 急得一夜未曾入睡。可他已想不出法子来搭救他们,第二天只好含着眼泪亲自把两人 送上公船。淮安府知府谢大人和蔡保培原是通家之好,他们一个是“世伯”,一个是
  “世侄”,两人臭气相投,沆瀣一气。他们倒在烟床上仔细密商,得意得呵呵直乐。
  天色将晚,丁黄氏和王齐明被差役带到一间偏房。房中放了一张小桌,两张条凳 ,桌上放着一对花瓷大碗,一碗装满鸡肉,一碗盛着清汤。差役让他们对面坐下,说 :“大人吩咐,在此用饭。”说完,退了出去。丁黄氏和王齐明对面坐着,谁也不碰 筷子。过了一会,王齐明默默推开面前的汤碗,丁黄氏抬头望了望面容枯槁的王齐明 ,心头一阵痛楚,看看碗里快冷的汤,开口说:“大哥,吃吧!”她起身端起面前的 鸡块,拿起筷子,拨了一半到另一只汤碗里,双手端起,放到王齐明面前。
  他俩刚抓起筷子,只听门外突然传来“嘿嘿”两声冷笑,蔡保培一脚跨了进来, 满脸奸笑地指着小桌说:“一碗鸡肉二五平分,果然情真意切。”接着板下脸来,“ 丁黄氏,奸情毕露,罪证已足,你无可抵赖了吧?”说完,吩咐跟随在身后的差役, 将两人即刻拿上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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