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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无线电

  第七章 无线电
  特斯拉在他的纽约实验室里,接连许多个月进行长期紧张的脑力劳动,结果在九十年代初期使他染上了一种奇怪的部分健忘症。
  他结束了在戚斯汀豪斯公司的咨询工作之后,很快就迷上了无线电。最早的时候,这种东西叫做“无线电话”。
  自从实验室安装了高功能线圈以后,他就意识到,广播通讯是在全球范围和星际之间大有发展前途的一个领域。无线电提出了与无线输电完全不同的一系列问题,但是他相信,这两类问题相差不远,只要精心安排,完全可以一举加以解决。
  “我使用一套接地发射机造成了一种惊人的现象,”他后来回忆道,“我尽力想搞清,这种现象同通过地球传播的电流究竟有何关系,对它有何意义。看来这是一种希望渺茫的把戏,我整整有一年多时间坚持不懈地工作,但毫无结果。这项艰深的研究工作使我废寝忘食,别的什么事情我都记不住了,就连日益变坏了的身体也被置之度外。最后我完全支持不住了,于是出于生命的本能,我陷入了保护性的沉睡。”
  他说,由于几个月时间几乎没有休息,最后他象“吃了麻醉药”似地沉沉入睡。当神志清醒过来时,他猛然发现他把过去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只有幼年时期的情景例外。
  他一向不爱找大夫,所以他打算自己治疗自己。他天天夜里聚精会神地回忆童年时代的情况,逐步越来越多地想起了自己一生的经历。他浮想联翩,而他母亲的形象始终居于主要地位。他开始日夜思念,希望回家看一看母亲。
  “这种感情变得如此强烈,”他回忆说,“最后我只有决心抛开所有工作,了却自己这桩心愿。但是我发现,要摆脱实验室谈何容易,结果拖了好几个月,而在这期间我渐渐恢复了我对往昔生活的印象……”
  这是1892年早春,当时他还没有收到请他去英国和法国作报告的一大堆邀请书,而且他的心境的确十分矛盾,拿不定主意究竟去不去找母亲。
  据他回忆,后来“从遗忘的迷雾中”出现一幅幻象,他看到自己身在巴黎和平饭店,刚刚从一场奇特的睡眠症中醒来。他在这番“回忆”中,看见有人递给他一封急信,带来了他母亲快要去世的不幸消息。
  后来特斯拉写道,在患有部分遗忘症的这个时期,有一种颇为奇怪的情况,这就是他的研究工作始终迅速发展,而且他对涉及他研究工作的每件事情一清二楚。“我能回忆出试验当中的细微末节以及一些无关紧要的现象,甚至还能背得出整页整页书的内容,背得出复杂的数学公式。”
  说来奇怪,他担心母亲的健康的确是不无缘故的。从戈斯比奇家乡一连寄来几封信,说他母亲的身体确实不行了。他同时也从世界各地收到邀请信、荣誉证书以及“其他诱人的安排,”请他去访问和做报告。最后他接受了伦敦和巴黎来的邀请,并计划随后直接回家。
  他在伦敦电气工程师学会所作的报告,受到一致赞扬,成为轰动整个科学界的一桩大事。报告过后,英国再也不让他离开了。
  “詹姆士·德瓦尔爵士坚持要我到皇家学会作报告,”他回忆道:“我本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但是经不起这位伟大的苏格兰人强拉硬拽,我很快也就屈服了。他把我推到一张椅子上坐下,倒了大半杯妙不可言的褐色饮料。那饮料泛出美丽的彩虹殷的闪光,散发着佳酿美酒的奇香。”
  听德瓦尔一说,他不禁受宠若惊:“你现在坐的是法拉第坐过的椅子,喝的是他爱喝的美酒。”德瓦尔告诉他,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配得上这种荣誉,于是他被说服了。在法国又呆了一天。
  他在大不列颠皇家学会作报告时,科学界的精英荟萃一堂,对这位年青发明家赞扬备至。雷利勋爵是位杰出的物理学家,后任皇家协会主席;他鉴于这位发明家具有在基本发现方面进行开拓的卓越天才,进言他考虑修改其努力方向。
  他还建议特斯拉将来专攻某一研究领域。对于一位想一举找到所有各种答案的科学家来说,这倒是一个万万没有想到的新主意。
  威廉·克鲁克斯爵士的著作,是特斯拉十分敬仰的。在听过特斯拉的报告之后,他写了一封信寄到特斯拉下榻的旅馆里,说他跃跃欲试,也想用他自己的身体来体验一下奇怪的通电效应。
  “亲爱的特斯拉,”他写道,“您是个真正的预言家。我做好了一个新的线圈,但是使用起来却不如您给我做的那只小线圈那样好。我怕是这个线圈太大了……当我把住一个端头时,通过我身体显示出来的磷光现象,肯定不如那只小线圈……”
  克鲁克斯很细心,他发现这位发明家筋疲力尽了,于是告诫特斯拉说,看来他已经到了体力和神经崩溃的边缘。他写道:“我希望您尽快动身回到您故多的山野里去。您劳累过度,如果再不注意身体,最后会搞垮。您别给我回信,也不要见任何人,赶上第一班车就走。”
  威廉爵士说得对,但是特斯拉当时不可能听从他的劝告。
  发明家赶赴巴黎,在那里作了一个报告,题为“高电位和高频率交流电试验”,同时再次表演了他的灵敏电子管。这次参加听讲的有国际电学家协会和法国物理学家协会的成员。
  1892年2月,威廉·克鲁克斯爵士肯定了特斯拉的直觉,并发出一个预言:宇宙中的电磁波可以应用于无线电。
  特斯拉刚刚做完最后一次报告,说是筋疲力尽了,立刻赶回他在和平饭店租住的房间。这时估差送来一封通知说他母亲病危的电报,这简直是祸从天降。
  他急忙赶到车站,挤着登上一列正在启动开往克罗地亚的火车。下了火车又换马车,等他赶到家里,刚巧来得及陪他母亲度过最后几个小时。后来他自己差不多站不住了,便被人送到他家附近的一幢房屋里休息。
  “我无可奈何地躺在那里,”他在自传中写道,“我想,如果母亲去世时我不守在她的床边,她也一定会给我打个招呼……在伦敦,我和一位已故的朋友威廉·克鲁克斯爵士相交往。我们一起讨论唯灵论,当时我完全被这类念头陶醉了……我想,窥探来世的条件十分有利,因为我母亲是一个有天才的妇女,在直觉能力方面特别出众。”
  那天夜晚,他通宵满怀期待,但是直到天亮什么事情也未发生。他说,他在似梦非梦或者“昏厥”之中,看见“一片云彩,上面坐着一群美丽动人的安琪儿,其中一个亲切地望着我,渐渐地露出了我母亲的容貌。这景象缓慢地飘浮着穿过房间并渐渐消失了,接着有许多声音唱出美妙动听的歌曲,把我从梦中惊醒。在这一瞬间,我心中涌现出一种言语难以形容的肯定信念:知道我母亲刚刚死了。果然如此……”
  这类明显的先验印象的客观原因究竟何在?这个问题对他来说非同小可,因为他依然坚持他的主张,认为人类不过是“血肉机器”。在他的自传里,有过如下“解释”:
  “在我复元之后,我花了很长时间来查找这种奇怪现象的客观原因。我感到十分宽慰,因为经过开始几个月徒劳无益的努力之后,我到底找到了。我曾经见到过一位大画家的一幅面,它用隐喻的方式描绘一个季节。画面上有一片云彩,云彩上面托着一群安琪儿,他们仿佛是在空气中飘浮。这幅画深深打动了我的心,我在梦中看到的情景就同这幅画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是加上了我母亲的相貌。音乐声是从附近教堂的唱诗班传出来的,那时正在举行复活节早晨弥撒。原因一清二楚,完全符合于科学事实。”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此以后我一直不愿改变我对那些毫无根据的心理和精神现象的看法。我认为,相信这些现象,是智力发展的自然结果。人们再也不相信正统意义的宗教信条了,但是每个人都免不了要信仰某种超级力量。我们大家都得有一个理想来约束自己的行为,从中求得满足。但是这种理想起着一种非物质化力量的功用,它是非物质的,它可以是一种教义,也可以是艺术、科学或者任何别的什么东西。整个人类要和平地生活,就必须有一种为大家所接受的共同观念。”
  “我找不到任何证据来支持心理学家和唯灵论者的论点,但是,我却心满意足地证明了生命的自动作用——我不只是通过对个人行为的不断观察,最主要的是通过一定的概括来证明的。”
  他说,只要别人以特定的方式伤害到他自己的朋友或亲戚,他自己就会有一种感觉,他称之为“宇宙”疼痛。这种疼痛的由来是:人体的结构都是相似的,而且受到的外部影响也相同,结果反应也相同。他写道:“一个非常灵敏和体察入微的人,生就高度发达和完整无缺的机理,能机敏地顺应周围环境的不断变化状况,他具有一种先验的机械感觉,因此他能够避开那些过于微妙而不能直接感知的危难。当他与控制器官有缺陷的另外一些人发生接触时,先验的机械感觉就表现出来,于是他感觉到‘宇宙’疼痛……”
  从这位发明家的论著中看得很清楚,他对自己有关这个问题的理论,从来没有真正满意过。
  在特斯拉的一生中,预见和非感觉性知觉情况的出现并不止这一次。但是他每次总想法用机械的方法来解释这些现象,从客观事件当中寻找直觉的根源。例如他的姐姐安格琳娜得了重病,他从纽约发回去一个电报说,“我眼前看见安格琳娜出现又消逝了。我感到情况不妙。”据特斯拉的侄子萨瓦·柯赞诺维奇后来回忆,这位发明家对他谈到过这类预感,但是发明家没有完全当真。他说,特斯拉是一台能记录到任何扰动的灵敏接收机,对这台接收机来说,无神秘可言。
  “他宣称,”柯赞诺维奇说,“每个人都象一台对客观印象作出反应的自动机。”但是下面谈到,赋予他实际预见能力的客观印象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从来避而不谈。
  他告诉过柯赞诺维奇一件在曼哈顿发生的事情。那是十九世纪九十年代,有一天他举办一次盛大宴会,宴会过后,有的客人准备乘一趟开往费城的火车回家。特斯拉此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迫切要求”,他非要把他们留住不可,一定不让他们去乘这趟火车。果然这趟火车翻车了,许多乘客不幸遇难。
  他认为,他个人身上的反常现象,是和他要赶到母亲临终的病床跟前的焦急愿望相关联的。他本来满头长着乌黑浓密的头发,现在头右边却突然出现了一绺白发。然而不过几个月,这绺头发又恢复了原状。
  母亲死后,他病了几个星期。当他能下地走动时,他就去贝尔格莱德拜访亲戚。在贝尔格莱德,他受到了一个蜚声世界的回乡游子所应受到的热烈欢迎。后来他又到萨格勒布和布达佩斯。
  特斯拉还是小孩的时侯,就醉心于电和雨之间的相互关系。科学家这次出行,在故乡的丛山峻岭中漫游,他遇到了一件难忘的事情。
  “眼看暴风雨即将来临,我到处寻找藏身之处,”他后来回忆道。“天空中乌云密布,但是迟迟不见下雨。后来猝不及防闪过一道电光,紧接着大雨倾盆如注。这种情景引我深思。它表明这两种现象紧密相关,互为因果。经过一阵思索,我终于得出一个结论:降水当中所包含的电能微乎其微,而闪电的作用很象是一个灵敏的扳机。
  “这里有取得成就的巨大可能性。如果我们能造成所需能量的电暴,整个地球以及地球上的生存条件就可以改变。太阳使海洋中的水蒸发,风又将水吹送到遥远的地区,让水在这些地区里进入最精密的平衡状态。如果我们有办法在必要的地方和必要的时候打乱这种平衡状态,那么这种可贵的维持生命的介质就能任人摆布。我们就可以灌溉干旱的沙漠,创造湖泊、河流,提供无以计数的动力”。
  他最后得出结论说,控制闪电是利用太阳能量的最为简便的方法。
  “要做到这点,主要看我们有无能力创造出达到自然界那样等级的电力,”他果断地说。“这看来是渺无希望的事情,但我决心一试。1892年夏天,我刚刚回到美国,就立即投入工作。这件事使我十分向往,因为要想成功地进行电力无线输送,就必须找到这类办法。”
  1892年8月31日“电气工程师”杂志报导,卓越的电学家尼古拉·特斯拉先生乘坐“奥古斯塔·维多利亚号”轮船从汉堡返抵纽约。这家杂志提到特斯拉母亲去世以及后来这位发明家患病一事,继而写道,“他受到欧洲电学界的隆重接待,这同他的探索和研究工作一并载入了电学史册。他赢得如此荣光,使得美国人感到十分骄傲,因为他选择了美国作为他的家园。”
  1893年春天,特斯拉再次将科学历史向前推进。他在费城富兰克林学院以及圣路易斯全国电灯联合会作报告,详细讲解了无线电广播的原理。
  特斯拉在圣路易斯进行了无线电通信的首次公开表演,但是,一般人都以为是马可尼在1895年取得了这一功绩。
  特斯拉在圣路易斯做报告时,他有一位二十八岁的助手名叫H·P·布劳顿。这位助手的儿子名叫威廉·G·布劳顿,是斯克内克塔迪博物馆的纪念性业余无线电站W21R许可证所有人。成廉·布劳顿1976年在该站发表致词,根据父亲当面告诉他的情况,介绍了特斯拉经过一周准备之后在圣路易斯所做的历史性表演的一些精彩场面。
  “八十三年前在圣路易斯,全国电灯联合会举办过一次高压高频现象报告会。”小布劳顿说道。“在讲台上进行表演时,使用了两组设备。”
  “讲台的一边为一组发射机设备,其中有一台五千伏安高压杆装充油式配电变压器,它与莱顿瓶的电容器组相接;还有一个火花隙,一个线圈以及一根通向天棚的导线。”
  “讲台的另一边为接收机组,其中有一根从天棚上挂下来豹同样导线,相同的莱顿电瓶电容器列以及一个线圈,但是没有火花隙,却代之以盖斯勒管。通电的时候,盖斯勒管就象一只现代荧光灯那样点亮。在发送机和接收机之间,没有相互连接的导线。”
  “发送机组里的变压器,”布劳顿继续说道,“由一根专门的电力线通过一个外露的双片阐刀开关供电。当开关台上时,变压器发出呻吟一般的呼噜呼噜声,莱顿瓶放射出电晕,在电瓶的箔片边缘周围发出咝咝声。火花隙噼噼啪啪地爆发出火花放电,同时有一个看不见的电磁场通过变压器的天线向空间发射出能量。”
  “与此同时,接收机组中的盖斯勒管,因受到接收机天线接收的射频激发而点亮。”
  “于是无线电诞生了。一个无线电信息由5千瓦火花式发射机发射出来,立刻又被三十英尺之外的盖勒斯管接收机所接收……”
  “发明、操作并讲解这次试验表演的举世闻名的天才,”他最后说道,“就是尼古拉·特斯拉。”
  圣路易新的这次表演,虽然没有“将信息发向全世界”(特斯拉无疑是很想做到这点的),但是特斯拉已经证明了现代无线电的所有基本原理。1.天线或架空线;2.接地;3.含有电感和电容的空——地回路;4.可调节电感和电容(供调谐用);5.按相互共振调好的发送装置和接收装置;6.电子管检波器。
  在这些早期的无线电发射中,他使用了振动接点而使接收系统中的等幅波变成音响。几年以后,开始采用晶体检波器来接收火花式发射机的信号。于是,这就成为了商业无线电的可行方法。但是到后来,M·埃德温·H·阿姆斯特朗发明了再生或反馈回路,这一发明使无线电进入了放大音响时代。以后阿姆斯特朗又采用了超外差拍音回路,这为所有现代无线电和雷达接收装置奠定了基础。阿姆斯特朗是在迈克尔·普平教授指导下的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生,受过特斯拉报告的启发。但是在后来,也许因为受到普平教授的影响,他在马可尼和特斯拉就无线电专利权进行的旷日持久而激烈的斗争中,却反过来支持马可尼。
  在发明无线电方面仅次于特斯拉的最有功劳的一名科学家,是奥利弗·洛奇,因为在1894年经他证明,可以利用赫兹波在150码距离范围内传送电报信号。
  两年之后,年青的马切斯·古格利尔莫·马可尼来到伦敦,随身带来了与洛奇完全相同的无线电机。很自然,在参加这场竞赛的主要竞争者眼里,他没有引起太大注意。然而,他也有接地线以及天线,而且曾经使用这些装置在波洛尼亚草草进行过试验。说来也巧,这套设备和特斯拉在1893年所做报告中描写的一模一样,而特斯拉这些报告早已广泛流传,而且译成了许多种文字。我们下面将谈到,后来马可尼一直否认他读判过特斯拉系统方面的材料,而美国专利审查部门认定,从专利角度说,他的这种否认态度是完全荒谬的。
  值得注意的是,直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期,美国最高法院一共只受理过十一件专利案件,而在这些为数不多的案件中,就有两件牵涉到特斯拉的专利。特斯拉的研究工作一向带有基本研究性质,这是他的一个特点。高等法院审理了涉及他的多相交流电专利以及无线电专利的案件,结果两个案件均判决特斯拉胜利。值得玩味的是,这两个案子没有一件是发明家自己主动上诉的。
  一月的冻雨,扑打着特斯拉实验室的窗户。他的助手柯尔曼·西多正在帮助调整机器,全身上下直打哆嗦,但是发明家却若无其事地埋头工作。要是特斯拉对气温也有所感觉,他一定以为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了呢。
  电话铃响了,他叹了一口气,走到电话机旁。电话员给他转来从匹兹堡打来的长途电话。
  乔治·威斯汀豪斯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嗡嗡传来,只听他激动得结结巴巴差不多说不出话来。他的公司已经获准签订合同,为历史上第一次电气交易会-1893年芝加哥世界交易会(也就是哥伦比亚博览会)安装所有动力和照明设备。公司将彻底采用特斯拉的交流电系统,采用他那受尽诽谤和嘲笑的交流电。
  这个消息既叫人喜也叫人忧,喜的是它是一件国际大事,好比一座陈列橱窗;忧的是为此要抛开研究工作,而研究工作在他的生活中高于一切。他的无线电研究工作此刻正处在最激动人心的关键时刻。
  这位工业家说话颠三倒四。他说,这将是新时代最雄伟的壮举,通过这次机会,不但可以显示交流电的本领,而且可以将特斯拉发明的各种电气新产品一一陈列出来。有这样的机会,谁不想大显身手呢?
  通用电气公司将要炫耀爱迪生的发明。凡是国际科学界当中有点名气和地位的人,都将前来参加。建筑搞得十分雄伟壮丽。
  “交易会什么时候开幕?”特斯拉问道。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五月一日。要把一切事情都准备停当,时间够紧的了。”
  “好吧,威斯汀豪斯先生,”发明家说道。
  他扔下心爱的线圈,投入了这次大展览的准备工作。他心中已经涌现出—连串打算,想出了各种绝招,准备让科学界大吃一惊,叫老百姓神魂颠倒。他根本不会拒绝参加的。
  美国既渴望也需要吹打一番。格罗夫·克利弗兰总统第一次当选连任总统之后不久,银行破产、失业和企业倒闭之风,席卷全国。不论是贫贱还是富贵人家,都毫无例外地卷入1893年的大恐慌之中。人民眼看就要被迫排起长长的队伍等待领救济金了,如果有什么办法能把他们的心思引开,忘却这种暗淡的前景,这在政治上是求之不得的。
  哥伦比亚博览会是为庆祝发现美洲四百周年(晚了一年)而举办的。克利弗兰总统邀请了西班牙和葡萄牙皇族以及其他外国贵宾光临盛会。他甚至答应亲操金钥匙将电流接通,让“明天的城市”大放光明,叫喷泉齐涌,机器启动,让彩旗冉冉升起,发出信号宣布这盛大的展出活动隆重开幕。答应操动金钥匙,这需要一番勇气。1891年就在白宫安装了电灯,但是一直不让总统接触开关。使用开关这件事,都是慎重地交由专门雇用的人员负责的,因为有一位不亚于爱迪生的权威人士告诫大家说,接触开关有危险。
  伟大的一天终于到来了。这天芝加哥整座城市阴云笼罩,领教济金的队伍果真摆开了,而且很长很长。但是交易会场地上的景象,使接踵而来的观众禁不住心花怒放。在记者的笔下,这个交易会被誉为“白色都城”。《纽约时报》(1893年5月1日)报导,“格罗夫·克利弗兰总统安祥而庄严,以他雄辩的口才发表了讲话,寥寥数语,声音清晰而宏亮。他对着聚集在他面前的广大观众,宣布哥伦比亚博览会开幕……接着他伸手把住用象牙和黄金制成的钥匙……”
  “光明之塔”倏然间大放光芒。从那一千盏电灯泡散发出来的,是对于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的希望。专门修建的威尼斯式河道,反照出“旧世界”建筑物上明晃晃的现代灯光。到处都跳动着未来的脉搏;交流电。
  灯光熄灭了,汇集在场上的大片人群,发出一阵长叹。阁僚、维拉格瓦公爵和公爵夫人以及其他外国贵宾,坐在为他们专备的席位上,发出阵阵欢呼声。人群也跟着起劲地欢呼起来了,那些穿着紧胸衣的妇女,就象战场上撕杀的战士,一个个激动得昏厥倒下。
  威斯汀豪斯参加授标签订照明合同时,标价比通用电公司低,终于大获全胜,在电气馆里,可以看到美国天才人物的所有最新产品和发明。特别是入夜之后,交易会更加成为一个醉人的地方。五颜六色的探照灯光和喷泉交相辉映,显得如此神奇美丽,人们禁不住流出了兴奋的眼泪。那些喜欢冒险的市民,坐在一列用电力带动的架空列车上,绕着集市周围飞奔。莽撞的人群熙攘拥挤,争着占一个位子坐一坐G·W·费里斯先生的大型转轮车。这个转轮曲直径有250英尺,那模样谁也没有见过。整整六十个人挤进一辆车子里,摇摇晃晃地腾空而起,俯览地面上的“白色都城”和整座阴郁的城市。
  从五月到十月,一共有二千五百万美国人来到芝加哥参观这个科学、工业、艺术和建筑的最新奇迹。这么多人,占当时美国全国人口的三分之一。
  前来参观的人群,纷纷涌到著名的尼古拉·特斯拉主办的各个表演厅。他身穿白色燕尾服,胸前结着白色领带,伫立在各式各样的高频设备当中,表演一出又一出电气奇迹,宛如一位魔术师摆开一席盛宴,款待前来参观的客人。在一个阴暗的壁龛里支着一些牌子,镶在上面的磷光管和磷光灯泡闪闪发光。有一长段灯管映出“Welcome,Electricians”(欢迎电学家)几个英文字样,这是特斯拉费尽心血用熔融玻璃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吹成的。他还用别的灯管映出一些大科学家的名字,象亥姆霍兹、法拉第、麦克斯韦、亨利和富兰克林。此外他没有忘记南斯拉失当时活着的最著名诗人兹迈·约万,将他的名字和这些著名科学家并列一起,用灯管镌上他的笔名“ZMAJ”。
  日复一日,他用以证明交流电工作原理的表演,不断吸引着好奇的观众。在一张铺着天鹅绒的桌子上,放着一些很小的金属物品一铜球和金属椭圆球,它们以极高的速度旋转,然后每隔一定时间,又顺溜地向相反方向旋转回来。
  他展出了第一台连接到振荡器上的同步电钟,还展出了他的第一个击穿放电线圈;观众不大懂得其中的科学知识,但还是被迷住了。他有一套装置,凡是到他实验室参观的人,见到它无不毛骨悚然;现在他又在操弄这套装置了,把他自己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人,使观众惊奇和害怕得失声大叫。
  特斯拉有一群年青女友,在专人严密护送之下从纽约来到交易会。她们和特斯拉**逗趣,乘坐费里斯转盘玩耍,又到“妇女大楼”去听波特·帕尔梅太太演讲。帕尔梅代表芝加哥反驳阿斯托尔太太,她声言,现代化厨房装有电炉、电风扇甚至自动化洗碗机,它预示着妇女的解放。
  可是她们看到,代表自己的侄子-西班牙阿方索国王前来参加盛会的尤拉莉亚公主,竟然厚颜无耻地当众抽烟。这下她们才真正感到比较解放了。
  她们看到了最早的拉链,看到了爱迪生的活动电影机(最早期的电影)-让你“既看到小人,又听到声音”。她们倾听用电话从曼哈顿音乐会传来的一阵阵微弱的音乐声。她们挤在人群当中,贪婪地观看一位埃及姑娘打扮的年轻欢快盼女子跳扭腹舞,然后又观赏用巧克力塑成的身段丰腴的维纳斯塑像。多亏交易会为各种不同爱好的观众都准备了一些东西!
  在参观特斯拉展览厅的人群当中,有一名记者替他的报社发出了这样一篇报导;
  “特斯拉先生在众目睽睽之下,通过双手接上电流。电压超过二万伏,振动频率每秒一百万次。他身上放射出一道道耀服的光芒……捎带说一句,这样一种惊心动魄的试验,没有一个人敢轻易表示上前仿效。试验过后,特斯拉的身体和衣服还带着微弱的光芒持续了一段时间,呈现出一个由四散的光线构成的光晕。事实上,由于带静电荷分子的激发而产生了名副其实的火焰,显示出耀眼的,轻飘飘的白色火苗奇观。这种火焰不消耗任何东西,那是从一个感应线圈的末端冒出来的,竟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术。”
  据报导,这位发明家希望有朝一日给全身裹上一层柔和的火,但同时安全无恙。发明家声称,有了这种电流,一个人在北极赤身露体也会感到暖和。用这种电流进行治疗,是它的可能实际用途之一:
  “我首次谈判透热疗法的消息,象熊熊烈火一下就传开了,于是国内国外有一大批专家着手进行试验,”他后来写道。“有一位著名的法国医生达松伐耳宣称,他也作出了同样发现。这样一来,究竟是惟最先发现的争论就激烈展开了。”
  “法国人为了表彰他们这位同胞,将他吸收为法国科学院院士,却把我更早发表的著作完全置之脑后。我决心采取步骤来维护我的要求,并动身到巴黎去会见达松伐耳医生。但是我被他个人的魅力打动了,我完全解除了武装,我只好打消了原来的念头,也就同意写一份记录作罢。这份记录写明,我的发现在他之先,而且是他使用了我的装置进行示范表演……”
  大家都公认,是特斯拉最早于1891年记录了这样一件事实,即通过高频交流电轰击人体组织而产生的热量,可以用来治疗关节炎和其他许多种疾病,虽说如此,“达松伐耳电流”这一名称却一直在医学词汇里沿用下来。不管怎样,辐射的应用还是迅速推广了,并且出现了医疗技术的一个新领域——开始称为“透热疗法等,现在则称为“人工发热疗法”,至今则发展到应用X射线、微波、无线电波来破坏癌细胞。这些手段也用来医治骨骼和各种人体组织。
  特斯拉在一生当中,还坚信他所说的“冷火”具有治疗价值,既能提神醒脑,又可以洁净皮肤。事实上,由低功率医疗装置产生的刷形放电或电晕,看来可以增强肌肉的运动,促进血液循环,而且可以产生臭氧——吸入低浓度臭氧,能对人体起轻微的刺激作用。物理学寰奠利斯·斯塔尔说,“而且还有身心疗效。我比较注重全面疗效,而不只是看机械疗效。”
  发明家还希望,将来有可能实行电法麻醉。他提出在教室里埋设高压电线,用这种方法刺激头脑迟滞的学生。为了帮助演员上台之前酝酿感情,他准备在纽约一家剧场装备一间高压化妆室。
  特斯拉在哥伦比亚博览会上还详细谈到,如何用特别设计的高额线圈的电磁场加热铁棒和熔化铅和锡。经过多年之后,这一想法终于结出了重大的商业硕果。
  特斯拉抛开实验室到芝加哥去的时候,颇有些心不由己。但是,结果这次交易会却使他振奋不已。乔治·威斯汀豪斯也有同样感觉。威斯汀豪斯在机械厅表演了各种各样的交流电系统商用电机以及十二台两相型式的发电机,这是为供应动力和照明而专门制造的。威斯汀豪斯为了证明他的这套系统切实可用,特意表演旋转换流器如何将多相交流电转变为直流电以带动火车用电机。
  八月二十五日,特斯拉在电气代表大会上做报告,并且表演他的机械和电气振荡器。这大概是特斯拉最为重要的一天了。著名的编辑和电气工程师托马斯·柯默福特·马丁曾经写道,科学家现在可以对交流电进行极其精确的研究了。他又补充说,这种设备还有一个用途,这就是应用于“谐调和同步的电报”领域,而且“再一次开拓出了广阔的天地。”
  卓越的德国物理学家海曼·玄姆霍兹以德意志帝国的官方代表身份参加了这次电气代表大会,而且被推选为大会主席。特斯拉的同胞迈克尔·普平也参加了这次大会,普平后来写道,“这次大会讨论的问题以及参加讨论的人员,都说明电气科学已经超出了初创时期,电气用品已经不是单凭经验制造出来的了”。因此他也否定了爱迪生的说法,似乎对交流电所知还太少,无法安全使用。
  特斯拉怀着胜利的喜悦,兴高采烈地回到纽约。他的名声大振,这一来他更加横下一条心,决心避开纷至沓来的邀请和来访。他也想回避所有商业方面的来往,但是,由于需要筹集进行无线电和其他研究工作所需资金,很快他也就听之任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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