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平步青云 第三章(3)
而他自己呢,虽然灵机一动,想借信和的资本来开钱庄,但这件事到底要跟王有龄从长计议过了,才有动手,眼前也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这样踌躇着,张胖子却误会了,以为胡雪岩还是想在利息上“戴帽子”,自己不便开口,所以他作了个暗示:“雪岩,我们先谈一句自己弟兄的私话,你现在做了官,排场总要的,有些用度,自己要垫,我开个折子给你,二千两的额子以内,随时支用,你有钱随时来归,利息不计。”
胡雪岩明白,这是信和先送二千两银子,得人钱财,与人消灾,收了他这二千两,信和有什么要求,就非得替他办到不可。不过胡雪岩也不便峻拒,故意吹句牛:“这倒不必。信和是我‘娘家’,我有钱不存信和存哪里?过几天我有笔款子,大概五六千两,放在你们这里,先做个往来。”
“那太好了。你拿来我替你放,包你利息好。”
“这再谈吧!”胡雪岩问道:“信和现在跟上海‘三大’往来多不多?”
“还好。”
这就是不多之意,胡雪岩心里有些嘀咕,考虑了一会,觉得不能再兜圈子了,尔虞我诈,大家不说实后,弄到头来,会出乱子。
于是他换了副神态说:“我也知道你的意思,海运局跟你做了往来,信和这块牌子就格外响了。我总竭力拉拢。不过眼前海运局要信和帮忙。这个忙帮成功,好处不在少数。”
一听这话,张胖子越发兴奋,连连答应:“一定效劳,一定效劳。”
“话未说之先,我有句话要交代。”胡雪岩神色凛然地,“今天我跟你谈的事,是抚台交下来的,泄漏不得半点!倘或泄漏出去,闯出祸来,不要说我,王老爷也救不了你,做官的人不讲道理,那时抚台派兵来封信和的门,你不要怪我。”
说得如此严重,把笑口常开的张胖子吓得脸色发青,“唷!”他说,“这不是当玩儿的。等我把门来关起来。”
关上房门,两个并坐在僻处,胡雪岩把那移花接木之计,约略说了一遍,问张胖子两点:第一,有没有熟识的粮商可以介绍。第二,肯不肯承诺保付。这风险 太大了。张胖子一时答应不下,站起来绕室徘徊,心里不住盘算。胡雪岩见此光景,觉得有动之以利的必要,便把他拉住坐下,低声又说:“风险你自己去看,除非 杭州到上海这一段水路上,出了纰漏,漕船沉掉,漕米无法归垫,不然不会有风险的。至于你们的好处,这样,好在日子不多,从承诺保付之日起,海运局就算借了 信和的现银子,照日拆计息,一直到跟粮商交割清楚为止。你看如何?”
这一说,张胖子怦怦心动了,不须调动头寸,只凭一纸契约,就可以当作放出现款,收取利息,这是不用本钱的生意,加以还可借海运局来长自己的声势,岂不大妙?
张胖子利害相权,心思已经活动、做生意原来就是靠眼光,有胆气,想到胡雪岩当初放那五百两银子给王有龄,还不是眼光独到,甚至连张“饭票子”都赔在里面,在他个人来说,是背了风险,但如今来看,这笔生意他是做对了。
由于胡雪岩的现成的例子摆着,张胖子的胆便大了,心思也灵活了,他已决定接受胡雪岩的建议,但不便当时就作决定,还有一件事是非做不可的,到藩台衙门去摸一摸底,看看漕米运到上海的情形,藩台对王有龄是怎样一种态度?只有这两层上没有什么疑问,这笔生意就算做定了。
于是他说:“雪岩!我们自己弟兄,还有说不通、相信不过的地方?这就算八成帐了!不过象这样大的进出,我总要向东家说一声,准定明天午刻听回话,你看好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不过我也有句话,大家都是替人家办事,身不由主。我老实说,也不必明天午刻,索性到后天好了,一过后天,没有回话,我也就不必再来看你,省得白耽误工夫。”
这就是说定了一个最后限期。张胖子觉得胡雪岩做事爽快而有担当,十分欣赏,连连点头答应。
回到海运局跟王有龄见面,互道各人商谈的结果。王有龄十分兴奋,说这天上午非常顺利,先去看了麟桂,说抚台已有表示,差额由藩库先垫,今年新漕中如 何加派来弥补这笔款子,到时候再定办法,不与王有龄相干。又去看了抚台,黄宗汉吩咐,只要事情办得快,多花点钱无所谓。他还拿出两道上谕来给王有龄看,一 道是八旗京兵有十五万之多,须严加训练,欠饷要设法发清,通谕各省,从速解运漕米银两,以供正用。一道是酌减文武大臣“养廉”银,以充军饷。可见得朝廷在 粮饷上调度困难,如能早日运到,黄宗汉答应特保王有龄升官。
“照这一说,事情就差不多了。”胡雪岩心知张胖子要去打听情形,既然藩司有此确实表示,信和这方面当然可以放心,不必等张胖子正式回话,便可知事已定局,“该商量商量,好动身到上海去寻‘户头’了。”
“我想这样,请你陪了我去,局里当然要派两个人,那不过摆摆样子,事情全靠你来办。”
胡雪岩想了想答道:“真的要我来办,得要听我的办法。”
“好!”王有龄毫不迟疑地答就,“全听你的。”
为了办事方便,王有龄到底下了一通“关书”,聘请胡雪岩当“司事”,在签押房旁边一个小房间办事,作幕后的策划。首先是从藩库提了十万两银子过来, 等跟信和谈好了保付的办法,把这笔款子存入信和,先划三万两到上海大亨钱庄。这三万两银子,一万两作公费使用,二万两要替黄宗汉汇到家乡,当然那是极秘密 的。
然后,胡雪岩在局里挑了两个委员,一个是麟桂的私人姓周,一个跟粮道有关系姓吴,请王有龄下条子,“派随赴沪”,同时每人额外先送二百两银子的旅费,周、吴二人原来有些敌视胡雪岩,等打听列这安排出于他的主张,立刻便倾心结交。
胡雪岩又把张胖子也邀在一起,加上庶务、厨子、听差、上上下下一共十个人,雇了两只“无锡快”,随带大批准备送人的土产,从杭州城内第一座大桥“万安桥”下船,解缆出关,沿运河东行。
这时是三月天气,两岸平畴,绿油油的桑林,黄澄澄的菜花,深红浅绛的桃李,织成一幅锦绣平原。工有龄诗兴大发,倚舷闲眺,吟哦不绝。但别的人没有他那么雅兴,周、吴两委员,加上胡雪岩、张胖子正好凑成一桌麻将。
打牌是张胖子所提议的,胡雪岩欣然附议。张胖子便要派人到头一条船上去请周、吴二人,一个说,“慢慢!摆好桌子再说。”
胡雪岩早有准备的,打开箱子,取出簇新的一副竹背牙牌,极精致的一副筹码,雪白的牙牌,叫船家的女儿阿珠来铺好桌子,分好筹码。两面茶几,摆上果碟,泡上好茶,然后叫船家停一停船,搭上跳板,把周、吴两委员请了过来。
一看这场面,两人都是高兴得不得了,“有趣,有趣!”周委员笑着说道:“跟我们这位胡大哥在一起,实在有劲道。”
“闲话少说,”吴委员更性急,“快坐下来。怎么打法?”
于是四个人坐下来扳了位,张胖子提议,一百两银子一底的“幺半”,二十和底,三百和满贯。自摸一副“辣子”,三十两一家,便有九十两进帐。
“太大了!”周委员说,“自己人小玩玩,打个对折吧!”
“对,对,打对折。”吴委员也说,“我只带了三十两银子,不够输的。”
“不要紧,不要紧!有钱庄的人在这里,两位怕什么?”胡雪岩一面说,一面给张胖子递了个眼色。
张胖子会意了,从身上摸出一叠银票来,取了两张一百两的放在周,吴二人面前,笑着说道,“我先垫本,赢了我提一成。”
“输了呢?”吴委员问。
“输了?”胡雪岩说,“等赢了再还。”
这是有赢无输的牌,周、吴二人越发高兴。心里痛快,牌风也顺了,加以明慧可人的阿珠,一遍遍毛巾把子,一道道点心送了上来,这场牌打得实在舒服。
四圈打完,坐在胡雪岩下家的周委员,一家大赢,吴委员也还不错,输的是张胖子和胡雪岩,两个人的牌品都好,依旧笑嘻嘻地毫不在乎。
等扳了位,吴委员的牌风又上去了,因为这四圈恰好是他坐在胡雪岩的下家。再下一家是周委员,吴委员只顾自己做大牌,张子出得松,所以周委员也还好,氽出去有限。
八圈打完,船已泊岸,天也快黑了,自然歇手。算一算筹码,吴委员赢了一底半,周委员赢了一底,张胖子没有什么输赢。但有他们两家一成的贴补,也变成了赢家,只有胡雪岩一个人大输,连头钱在内,成了“四吃一”。“摆着,摆着!”周委员很大方地说,“明天再打再算!”
“赌钱赌个现!”胡雪岩说了句杭州的谚语,“而况是第一次,来,来兑筹码,兑筹码!”
胡雪岩开“枕头箱”取出银票,一一照付,零数用现银子补足,只看他也不怎么细算,三把两把一抓,分配停当,各人自已再数一数,丝毫不差。
吴委员大为倾服,翘起大拇指赞道:“雪岩兄,‘度支才也’!”
他肚子里有些墨水,这句引自《新唐书》,唐明皇欣赏杨国忠替他管赌帐管得清楚的褒语,胡雪岩却听不懂,但他懂得藏拙,料想是句好话,只报以感谢的一笑,不多说什么!
最后算头钱,那是一副牌、一副牌打的,因为牌风甚大,打了十六七两银子,胡雪岩把筹码往自己面前一放,喊道:“阿珠!”
阿珠正帮着她娘在船梢上做菜,听得招呼,娇滴滴答应一声:“来了!”
接着便出现在船门口,她系一条青竹布围裙,一面擦着手,一面憨憨地笑着,一根乌油油的长辫子从肩上斜甩了过来,衬着她那张红白分明的鹅蛋脸,那番风韵,着实撩人。
胡雪岩眼尖,眼角已瞟见周、吴二人盯着阿珠不放的神情,心里立刻又有了盘算,“来,阿珠,四两银子的头钱。”他说:“交给你娘!”
“谢谢胡老爷!”阿珠福了福。
“你谢错人了!要谢周老爷、吴老爷。喏!”他拈起一张银票,招一招手,等阿珠走近桌子,他才低声又说:“头钱不止四两。周老爷、吴老爷格外有赏,补足二十两银子,是你的私房钱。”
这一说,阿珠的双眼张得更大了,惊喜地不知所措,张胖子便笑道:“阿珠!周老爷、吴老爷替你办嫁妆。还不快道谢!”
“张老爷最喜欢说笑话!”阿珠红云满面,旋即垂着眼替周、吴二人请安。
“这倒不能不意思意思了!”吴委员向周委员说。于是每人又赏了十两。
在阿珠,自出娘胎,何曾有过这么多钱?只看她道谢又道谢,站起身来晃荡着长辫子,碎步走向船梢,然后便是又喘又笑在说话的声音,想来是把这桩得意的快事在告诉她娘。
大家都听得十分有趣,相视微笑。就这时听得外面在搭跳板,接着是船家招呼:“王大老爷走好!”
王有龄过船来了,大家一剂起身迎接,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信笺,兴冲冲地走了进来,笑着问周、吴二人:“胜败如何?”
属官听上司提起赌钱的事,未免不好意思,周委员红着脸答道:“托大人的福!”
“好,好!”王有龄指着张胖子说,“想来是张老哥输了,饯庄大老板输几个不在乎。”
“理当报效,理当报效。”
说笑了一会,阿珠来摆桌子开饭。“无锡快”上的“船菜”是有名的,这天又特别巴结,自然更精致了。
除此以外,各人都还带得有“路菜”,桌子上摆不下,另外端两张茶几来摆。胡雪岩早关照庶务多带陈年“竹叶青”,此时开了一坛,烫得恰到好处,斟在杯子里,糟香四溢,连一向不善饮的周委员,都忍不住想来一杯。
这样的场合,再有活色生香的阿珠侍席,应该是淳于髡所说的“饮可八斗”的境界,无奈有王有龄在座,大家便都拘束了,他谈话的对象也只是一个吴委员, 这天下午倚舷平眺,做了四首七绝,题名《春望》,十分得意,此时兴高采烈地跟吴委员谈论,什么“这个字不响”,“那个字该用去声”,大家听不大懂,也没有 兴致去听,但礼貌上又非装得很喜欢听不可的样子,以致于变成喝闷酒,嘉肴醇醒,淡而无味,可餐的秀色,亦平白地糟蹋了,真是耳朵受罪,还连带了眼睛受屈!
胡雪岩看看不是路数,一番细心安排,都叫王有龄的酸气给冲掉了。好在有约在先,此行凡事得听他作主,所以他找了个空隙,丢过去一个眼色,意思请他早些回自己的船,好让大家自由些。
王有龄倒是酒酣耳热,谈得正痛快,所以对胡雪岩的暗示,起初还不能领会,看一看大家的神态,再细一想,方始明白,心头随即浮起歉意。
“我的酒差不多了!”他也很机警,“你们慢慢喝。”
于是叫阿珠盛了小半碗饭,王有龄吃完离席。胡雪岩知道他的酒不曾够,特地关照船家,另外备四个碟子,烫一斤酒送到前面船上。
“好了!”周委员挺一挺腰说,“这下可以好好喝两杯了。”
略略清理了席面,洗盏更酌,人依旧是五个,去了一个王有龄,补上一个庶务,他姓赵,人很能干,不过,这几天的工夫,已经让胡雪岩收服了。
“行个酒令,如何?”吴委贝提议。
“我只会豁拳。”张胖子说。
“豁拳我倒会。”周委员接口,“就不会喝酒。”
“不要紧,我找个人来代。”胡雪岩便喊:“阿珠,你替周老爷代酒。”
“嗯。”阿珠马上把个嘴撅得老高,上身摇两摇,就象小女孩似地撒娇。
“好,好!”胡雪岩也是哄小孩似地哄她,“不代,不代!”
阿珠嫣然一笔,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了:“这样,周老爷吃一杯,我代一杯!”
“如果周老爷吃十杯呢?”赵庶务问。
阿珠想了想,毅然答道:“我也吃十杯。”
大家都鼓掌称善,周委员便笑着摇手:“不行,不行!你们这是存心灌我酒。”说着便要逃席。
赵庶务和阿珠,一面一个拉住了他,吴委员很威严地说:“我是令官,酒令大似军令,周公乱了我的令,先罚酒一杯!”
“我替他计个饶。”胡雪岩说。
“不行!除非阿珠来求情。”
“呀!吴老爷真正在说笑话了!”阿珠笑道:“这关我什么事啊?”
“你不是替他代酒吗?既会你跟周老爷好,为什么不可以替他求情呢?”
这算是哪一方的道理?阿珠让他缠糊除了,虽知他的话不对,却无法驳他。不过,说她跟周老爷“好”,她却不肯承认。
“我伺候各位老爷都是一样的,要好大家都好”
下面那半句话不能再出口,偏偏张胖子促狭,故意要拆穿:“要不好大家都不好,是不是?”
“啊呀呀!不作兴这样子说的。”阿珠有些窘,面泛红晕,越发妩媚,“各位老爷都好,只有一位不好。”
“哪一个?”
“就是你张老板!”阿珠说了这一句,自己倒又笑了,接着把腰肢一扭,到船梢上去取热酒。
取来热洒,吴委员开始打通关。个个逸兴遗飞,加以有阿珠如蛱蝶穿花般,周旋在席间,周、吴二人乐不可支,欢饮大醉。
就这样天天打牌饮酒,跟阿珠调笑,船走得极慢,但船中的客人还嫌快!
第四天才到嘉兴,吴委员向胡雪岩暗示,连日在船上,气闷之至,想到岸上走走。
这是托词,实在是想多停留一天。胡雪岩自然明白,便跟王有龄说了,在嘉兴停一天。
既到嘉兴,不能不逛南湖,连王有龄一起,在烟雨楼头品茗。那天恰好是个陰天,春陰漠漠,柳色迷离,王有龄的诗兴又发了。
张胖子却坐不住,”找只船去划划?”他提议。
“何必?”吴委员反对,“一路来都是坐船,也坐腻了。坐这里的船,倒不如坐自家的船。”
自家的船上有阿珠,南湖的船上也有不少船娘,但未见得胜过阿珠,就算胜得过,片时邂逅,也没有什么主意好打。
“我倒有个主意了。”张胖子失声说了这一句,发觉王有龄在注意,不便再说,悄悄把胡雪岩一拉,到一旁去密语。
张胖子是想去访“空门艳迹”,嘉兴有些玷辱佛门的花样,胡雪岩也知道,但王有龄的身分不便去,当时商定,张胖子带周、吴去结“欢喜缘”,胡雪岩陪着王有龄去闲逛。
于是分道扬镳,胡雪岩掉了个花槍,陪着王有龄先走,两顶小轿到了闹市,下轿浏览,信步走进一家书坊。
王有龄想买部诗集子,胡雪岩随手翻着新到的京报,看见一道上谕,上有黄宗汉的名字,便定睛看了下去。
上面除了黄宗汉奏复椿寿自尽原因的原折,说“该司因库款不敷,漕务棘手,致肝疾举发,因而自尽,并无别情。”皇帝批的是,“知道了。”胡雪岩知道,黄宗汉的那个麻烦已经没有了。这是否何桂清的功劳呢。
王有龄买了诗集子,胡雪岩也买了京报,无处可去,正好乘周、吴两人不在,回到船上去密谈。
看完京报上那道上谕,王有龄的心情,可说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是黄字汉脱然无累,圣眷正隆,今后浙江的公事,好办得多,惧的是久闻他刻薄奸狡,说不定过河拆桥,不再买何桂清的帐,那就失去了一座靠山。
“雪公!”胡雪岩对他,新近改了这样一个公私两宜的称呼,“我说你是过虑。黄抚台想做事,要表功,我们照他的意思来做,做得比他自己所想的还要好, 那还有什么话说?俗语说得好,‘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何学台把你领进门就够了,自己修行不到家,靠山再硬也不中用。你看!”
他指着京报中的一道上谕让王有龄看,写的是:“谕内阁大学士、军机大臣会同刑部定拟徐广缙罪名一折,己革署湖广总督徐广缙,经朕简派钦差大臣,接办军务,沿途行走,已属迟延;迫贼由湖南下窜,汉陽、武昌相继失守,犹复株守岳州,一筹莫展,实属调度失机,徐广缙着即照裕诚等所拟,按定律为斩监候;秋后处决。”
“这位徐大帅,皇帝特派的钦差大臣,靠山算得硬了!自己不好还是靠不住,还是要杀头。”胡雪岩似乎很感慨他说,“一切都是假的,靠自己是真的,人缘也是靠自己,自己是个半吊子,哪里来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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