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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无意升员 3节 黄金怪案

新县正燕普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放出那位坐牢的看守和被关在小屋里的李老聃。 他异常高兴地在厅堂之中接见了老聃先生,诚敬诚爱地把他待为上宾。他满面春风地看 着老聃说:“先生之超乎常人之事,俺燕普略知一二。您说‘乐极生悲,否极泰来’, 蜎渊不信,结果以身试言;您说‘变是规律,谁也无法抗拒’,敫戕不服,结果以身殉 律。人说您是仙人下凡,不知先生您自己以为如何?”

老聃先生忙解释说:“卑人并非超人,实在并非超人;用‘仙人’之说美言卑人, 更使卑人愧羞。‘乐悲否泰,物变必然’之说,可能确实是个规律,那不过是因为卑人 对这些方面常常留细才有幸猜中。既是规律,那就免不了在所有的人事之中都是那样表 现,不过有的表现得明显,有的表现得不明显。以上我所经过的两个明显一些的表现, 之所以应了卑人的拙论,那不过是一种巧合。天下巧合甚多,这不足为奇,卑人实在并 无高明,实在并无高明。”

燕普又问老聃:“敫戕又私又恶,并且又对您进行侮害,他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听说先生对他的可悲下场也曾表示同情,这是为什么?”

老聃先生说:“我惋惜他的可悲下场,不同情他的罪过,敫戕私恶,下场不好,罪 有应得。然而,卑人一不希望他又私又恶,二不希望他有难有灾,这是我的矛盾心情。 他作恶,自作自受,这点归他;我不失自己的悲慈,这个归我。慈悲之心,既要施之于 民,也要施之于官,既要施之于善者,也要施之于恶人。”

“大慈大悲,大慈大悲!好一个不同寻常的老聃先生!”燕普噙着眼泪,心悦诚服 地笑了。

老聃先生临走之时,燕普县正再三挽留,想请他留在县衙,当个助手;为了回家继 续研究学问,老聃再三推辞,不愿留下。事不可勉强,志不可加予,燕普无奈,只好恋 恋不舍地让先生回乡。

紧接着,燕普一连两次亲往曲仁里村恭请老聃出任县衙书吏(相当于后来县长的私 人秘书),老聃先生都做了委婉而坚决的推辞。文子“私下笑谓燕普曰”:“先生有着 他自己不可动摇的想法,他这样的人,恐怕您再请十次,也不会出任。”

一次恭请不就任;二次恭请不出山;三次恭请还会有吗?

春秋时期,苦县有个与外地不同的最大特点,那就是,每逢前任县正去职,后任县 正就位的时候,社会上的地痞无赖,土匪盗贼,总要对新太爷进行试探,他们或真真假 假,或以假充真,制造出一两起最难判决的官司让新的县正进行审理。如果这位新县正 能把官司处理得合情合理、干净利索、公道恰当,使人不得不诚服,就说明他能压住阵 脚,有本领治好苦县,这样以来,那些坏人总要慑于新太爷的能力而销声匿迹,整个苦 县县境也因而平和安泰,百姓也因而能够过上安顿的日子;如果这位县正把官司处理得 一塌糊涂,人心不服,他们总要欺这新来的太爷是个大蠢才,窝囊废,这样一来,苦县 县境就会出现坏得不可收拾的局面,流氓霸道,无赖横行,土匪猖獗,盗贼四起,案件 多如牛毛,黎民百姓,人心惶惶,就连鸡犬也无法得到安宁。接下去,笔者要叙述的故 事,它的情节的与众不同,就是受苦县的社会特点的催促而发展出来的。

公元前五二一年绿色盛夏的一个上午,一辆样式讲究的马车从正南方向向苦县县衙 驶来。马车驶进县府大院,一位风度超俗的老人从上面跳下。老人年近八十,精神矍铄, 乌衣白裙,脚穿高底缎鞋,头戴紫金发束,一副与世有隙的稀人模样。老人下车之后, 一声不响,一个人迈着轻缓的步子,走进县正厅堂,然后转身,掀起竹帘,从东山墙那 道小门进入暗间的卧室。

与此同时,从苦县县衙到曲仁里村去请老聃先生的班头张瑀也已掀开竹帘走进他家 的屋门。

老聃先生正在伏案攻读,见一位简衣便服的中年汉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到来,心 中感到惊异,不自知地愣了一下。

“卑人姓张名瑀,是咱苦县县正燕太爷手下的一名班头,此次未经允许,前来贵府 打扰,是有火急要事须向先生告知。”张班头说到这里,没等老聃打座,自动在他的卧 铺床头坐了下来。

“火急要事?”李老聃吃惊地睁大了双眼,“什么要事?请班头快对卑人说知。” 他本要十分热情地接待这位尊贵的来客,但因事情紧急,连客套和寒暄的话语都没顾得 上说,就开始打问起了事情的原委。

张班头说:“太爷因接到一件特别棘手的黄金官司,无法处置,一筹莫展,几乎想 要辞职返家。小人因想起先生的声望和学识,想起先生系太爷的友好,所以特来告知先 生,请先生给拿个主意,指点一二。先生若能助太爷半膀之力,理好此案,那将是太爷 之幸甚,苦县百姓之幸甚。”接下去,他把这场黄金官司的前因后由细细地向老聃先生 作了叙述。

城南五里,有个小丘庄。小丘庄有一对兄弟,哥哥丘盆,弟弟丘罐,二人都是有名 的流氓无赖。他们不仅是有名的流氓,而且是有名的亡命之徒。他们和强盗、土匪,暗 暗结成同伙,为了同伙的利益,他们可以连脸色都不寒上一寒的活活卖命。他们所服气 的人,强盗、土匪都得服气,有人暗暗把他们称之为“义气流氓”;他们在他们不服气 的人的面前如果吃了什么亏,他们的同伙会拼死命地替他们报复。这一对无赖兄弟,在 爹娘死后,分东、西两院居住,他们两家只隔一道墙头。也巧,在这道墙头的正中,也 就是在两家相邻的那道界线的正中,不偏不倚地长着一棵归两家所有的大树。他们弟兄 二人在出树时,在树根底下的界线上掘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子。老大丘盆说是他先看见的, 他先掘出来的,金子应该归他;老二丘罐说是他先看见的,他先掘出来的,金子应该归 他。二人争执不下,互不相让,打官司上了苦县县衙。新县正燕普受理了他们的黄金官 司,没想到自己是接受了一个十分扎手的难题。燕县正把黄金判给老大,老二说他判得 很不公平,十分不服;他又把黄金改判给老二,老大说他判得很不合理,十分不服。燕 县正无奈,就把金锭判给他们二人各人一半。他们仍不服气。燕太爷一眼看出他们是在 设置假案,故意取闹。对于这一点,他们死不认账。太爷想用强力压服,他们同时高喊, “不合情理的强力压服,越压越不服,大不了破上一条血命,我们身后自然会有人替我 们报仇!”太爷拒绝受理此案,让人把他们轰出公堂。可是刚轰出去,他们又跑上来, 躺在公案桌前的地上,赖着不走,嘴里骂着:“当官不给民作主,不如回家喂牲口,连 这个小小官司都问不好,真是白吃国家的俸禄,坐不住苦县就别坐,干不了这个县官不 如干脆不干,没能力把这场官司问得使我们佩服,不如干脆快快下台,从这里请出去!” 声言,这场官司姓燕的不问就是不中;问不好也不中。“看来他们是想纠集同伙,大闹 公堂,让人们都知道新来的太爷燕普的无能。燕太爷心地十分慈善,是个很好的好人, 可是因为他心慈手软,居弱居柔,所以也就显得无能,面对这十分扎手的‘黄金案件’, 燕太爷骑虎难下,进退维谷,感到十分为难,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之下,只好打算辞职回 家。城里百姓私下里议论,有的说,‘善良人治理不了国家,掌握不了政权,只有恶人 才能压住阵脚,使天下太平,看来,自古以来,只有恶天下,没有善天下’;有的说, ‘咱苦县来个凶恶的太爷,咱们受尽他的欺压,生活象牛马一样痛苦,换了个好心的太 爷,又治服不了坏人,咱们还是过不上安生的日子,看来,啥时候也没咱老百姓弹的杏 胡儿!’面对这种情况,燕太爷六神无主,深感恶人当官易,善人当官难!”张瑀说到 这里,看着低头倾听的李老聃,把话停了一下,那张机灵的“国”字大脸上先自显出为 难的神色,见老聃还在一声不响地等他往下叙述,就接叙着往下说道,“在进退两难的 情况之下,太爷曾一度想到先生,有心请先生半臂相助,又不敢启唇,因为考虑到先生 志在研做学问,从来不愿涉足官家政事,鉴于前两次太爷亲自恭请先生出任书吏,先生 皆不愿出山,如若这次亲来恭请先生相助,恐怕……在太爷十分为难之际,小人就自作 主张,偷偷前来告知。我想,凭着先生的声望和智慧,先生若能到县衙去上一趟,恐怕 丘盆丘罐他们那群流氓无赖吓也会被吓退的。不知先生您该当作何想法?”

老聃先生听他说到这里,对于“黄金案件的情由”已经完全明白。他深深地为燕普 县正着急,对于这位对他有恩的新太爷的困难处境深感同情,但是他深知这是一件十分 扎手的官司,一时没作直面回答。他一手按着花发,低着头,一声不响,心想,“这场 官司,看起来一半子儿戏,是件小事,实际上事关重大。丘盆丘罐,身后站着一群歹人, 听说他们还和当官的有着什么拐弯亲戚。我如若涉足,弄不好有赔命的危险,可是,我 如若对此事袖手旁观,不管不问,听任盆罐他们把一个礼贤下士的善良官员活活难倒, 让他们嚣张尘上,使苦县百姓家无宁日,多灾多难,又实在是良心不忍。我是苦县人, 生不能对苦县百姓有益,生我何用?我要插手,要涉足,不当官也要插手涉足!要千方 百计助燕普这个善官半膀之力。人说善人治理不了国家,掌握不了政权,我看,说到底 是真正的善人掌权百姓才能真正享到幸福。不能让恶天下之说站得住脚,要助燕普别开 生面,创造实例,让事实去向天下人宣布:善人掌权的善天下究竟会有!”想到这里, 他信心百倍地抬起头来,用慈善而炯明的目光看着张瑀说:“张班头,我以为这黄金案 件是一场十分难以审判的官司,我李伯阳缺才少智,柔弱无能,恐怕尽力相助也不能起 到作用。然而话说回来,此案确实事关重大,再说,燕太爷两次恭请,对我器重,是有 恩于我者,看着好友身陷危难而不管不问,天理不容。我虽不愿为官,但这次愿意尽力 相助,哪怕是蹈火赴汤也则所不辞!即使是起不到任何作用,到县衙去只能是空跑一趟, 也算是对起了自己的一颗良心!事不宜迟,咱们说去快去,请您先走一步,我略略准备 一下,随后就到。”

张瑀见老聃答复得毫不含糊,心中高兴,随告辞而去。

张瑀走后,老聃先生站在地上想了一会儿,将自己考虑着有用的几样物件和一件十 分贵重的东西揣在怀里,从马棚下拉出一头白面门儿的黑毛小走驴,向家人韩六、书童 燕娃告知一下,然后翻身上驴(他五十六岁以前,有时行路是骑毛驴;五十六岁以后才 骑青牛),挥鞭磕镫,迅速地向着县城方向赶去。

苦县城里,县衙门前。人们衣着古朴,往来去至。一声声买主和商贩的讨价还价从 那边市井传来。老聃先生来到这里,翻身下驴,此时,张瑀才气喘吁吁,慌急而至。

他们走进县衙大门,把驴拴在一棵小柳树上,然后并肩步入那座处理公事的厅堂。

厅堂内。东山墙往里拐弯的小门上,仍然挂着竹帘。其它方面,诸如墙上的张贴和 地上的摆布,一切依然如常。

新太爷燕普正坐在紫木案桌后面的乌木大椅上,神情紧张地审理他早已承受下来的 那件黄金怪案。

立在两边的衙役,一个个一声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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