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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诗人与前苏联诗歌的发展

谢尔盖·叶赛宁将其短短一生中所感受、经历和体验过的一切都变成了诗歌杰作。如今,他的作品已被公认为苏联诗歌宝库中光彩夺目的珍珠,他的艺术成就 已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人们的注意。可以预料,任何一部综览世界诗歌发展的著作中,都不会没有这位20世纪引以为荣的苏联俄罗斯诗人的名字。叶赛宁的诗歌作品 之所以能不受时间的限制长久地流传下去,受到不同层次读者的欢迎和喜爱,其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它们具有不朽的审美价值。叶赛宁笔下,诗歌形象丰富多彩,艺术 形式别具一格,就其所表达的感情的深度和真诚来说,是无与伦比的,他的诗真正具有归真返朴的艺术美。我们从诗人作品中的故乡与大自然形象,俄罗斯与祖国形 象,以及作品中洋溢着的人道主义精神,可以发现叶赛宁诗歌创作的艺术体系、美学原则及其所产生的深远影响。而从当代苏联诗人的创作实践中,又可以明显看出 诗人们对叶赛宁诗歌传统的继承和发扬。

1.诗人的历史地位

如今,恐怕没有人还会否认,叶赛宁与马雅可夫斯基是并驾齐驱的同时代的大诗人了。他们虽然创作风格不同,但同是从现代派的迷宫走上了现实主义的创作道路,成为革命诗人,对苏联诗歌的发展和影响同样具有重要意义。

叶赛宁的“童年是在田野和草原中间度过的”,他是“呼吸着民间生活的空气长大的”。大自然的景色陶冶了他的心灵,奠定了他无比抒情的诗歌的基调。对叶赛宁来说,诗人的使命就是用温柔的诗句去抚慰人们的心灵。他把个人的和周围人的感受直接联系了起来,融汇在一起:

“他 表现着许多万人的呻吟和哀号,他是新与旧不可调和的斗争的鲜明的和戏剧性的标志。”叶赛宁的诗没有洪钟大吕式的呐喊,没有冗长的议论,有的只是深沉而精美 的抒怀。他诗中那种罕见的“忧郁型”的色调美和带有淡淡哀愁的音乐美,使不同时代的读者的心弦为之激动,产生共鸣。然而,在20年代的苏联,诗坛上各种流 派杂然并存,有的与现实生活完全脱节,无病呻吟,追逐虚名;有的则要“创立纯洁得像白雪一样的纯无产阶级文化”。在这样一种喧嚣的气氛下,叶赛宁能够洞察 纷繁现象的本质,排除干扰,以自己的创作实践去继承和发扬俄罗斯诗歌的抒情传统,实属难能可贵。叶赛宁认为,艺术家要捕捉“生活旋律”,又必须找到打开人 们心灵的“钥匙”。从今天的观点来看,叶赛宁的诗歌作品不仅有着强烈的时代气息、生活旋律,而且每一首诗歌都是自我内心世界的袒露,从而也成为开启人们心 扉的“钥匙”。

任何时代生活都是丰富多彩的,读者不仅需要昂奋的进行曲式的政治诗,而且也需要感情细腻的漫步低吟式的抒情诗;不仅需要反映 激烈阶级斗争的诗,而且也需要体现感情真挚、富有人情美的诗。然而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苏联诗歌创作的实践常常是只问政治倾向而不讲艺术方法,或者说重 思想性轻艺术性。结果是艺术被政治代替,真正的艺术却没有自己的“历史地位”。在这种情况下,当年从未站在政治“浪尖”上但却遵循艺术规律的抒情诗人叶赛 宁,自然不会受到包括“无产阶级文化派”在内的以“左派”自居的文艺界人士的欢迎,因为他那珍珠般晶莹闪光的艺术作品反倒成为那些人向所谓“纯无产阶级诗 歌”殿堂“长驱直入”的“绊脚石”。而随着叶赛宁的自杀,苏联诗歌界便掀起了批判“叶赛宁情调”的运动,借此清扫诗歌中的忧伤情绪。这就导致了苏联诗歌创 作中的某种公式化和简单化的产生以及叶赛宁诗歌传统的中断。此后,诗人们似乎恪守着一定的“框框”写诗,具体地说,不外乎反映沸腾的建设场面、丰收的喜悦 景象、战士的英姿勃勃以及其他“蒸蒸日上”的生活的横断面。其中虽然不乏优秀作品,但总给人以“似曾相识”的雷同之感。有些叙事小诗,虽然富有情节性,但 由于缺乏诗歌艺术性,则很难与微型小说区分开来。诗毕竟是诗,抒情诗毕竟以抒情为主。至于说到抒情,还是老诗人伊萨科夫斯基的见解正确:“人有喜悦的感 情,也有悲哀的感情和情绪。要是排除了忧伤或悲哀,那就意味着使人的内心世界变得极其贫乏。此外,应当指出,如果剥夺了人的忧伤和悲哀的感情,那么人就不 会有喜悦,因为什么都是相对而言的……认为苏维埃人不会有忧伤,那纯属无稽之谈。”①

①《星》,1980年,第11期,第160—161页。

有 一段历史时期,在诗歌直接为政治服务的前提下,苏联诗歌极其单调,似乎只能歌颂,不能针砭。一些与马雅可夫斯基诗歌传统或创作风格不一致的诗人,动辄被扣 上“颓废”、“色情”乃至“反动”帽子,甚至被批判,被开除出作家协会等等。然而,就艺术手法和创作基调来说,这些人往往是属于叶赛宁诗歌流派和传统的。 对他们的压制和棒杀,导致了创作题材与审美领域愈来愈狭窄,技巧贫乏、内容空泛的后果,造成这种局面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由于对叶赛宁诗歌传统和创作影响 估计不足。应当承认,叶赛宁的诗,就其精神实质来说,基本上是属于现实主义的;就其情感和激情来说,多半属于浪漫主义;就其艺术手法来说,则一般是属于意 象主义的。也许正由于如此,才形成了叶赛宁独具风格的诗歌体系。有些人只看到他抒发内心感受的“忧伤”诗,却忽略了他歌颂革命的诗歌杰作,只看到他与马雅 可夫斯基艺术上的不同,却忽略了两者政治上的一致。然而,即使在艺术上两者也并非没有共同之处。叶赛宁欢呼革命,甚至要“摘下”太阳,当作“金鼓”(《天 国鼓手》,1918)来震动“地上和天上”。这种磅礴的气势、浪漫主义的色彩岂不与马雅可夫斯基为革命而呐喊的诗同出一源!诚然,就整体而言,马雅可夫斯 基的诗以雄伟的气概著称,叶赛宁的诗则以细腻、深沉的情思见长。事实是,不论马雅可夫斯基还是叶赛宁,都是革命时代、社会主义艺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著名 诗人列·马尔蒂诺夫在谈到叶赛宁与马雅可夫斯基的共同之处时写道:“我看不出叶赛宁与马雅可夫斯基之间有什么显著的矛盾。对我来说,他们之间的共同之处远 比不同之处更为明显。我想象得出他们俩人如何肩并肩地沿着同一条道路前进。”①而对诗人斯麦利亚科夫来说,马雅可夫斯基与叶赛宁是革命的两面“红旗”,前 者为革命吹出了响亮的“号音”,后者为革命奏出了悠扬的“笛声”(《两位歌手》,1934)。而且,在斯麦利亚科夫看来,对革命两者缺一不可。叶赛宁与马 雅可夫斯基是并行不悖,相辅相成的,他们都对苏联早期和当前诗歌的繁荣起了巨大的促进作用。从50年代中期以来,任何一部阐述苏联诗歌发展进程的著作以及 有关的论文中,都早已把叶赛宁与马雅可夫斯基相提并论了。打从叶赛宁去世之后,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在这一时期里,苏联诗歌的地平线上又升起了一些光辉 灿烂的新星。然而,即使在这样的背景上,叶赛宁这颗曾经被云雾遮蔽过的星,不仅没有显得暗淡,反而更加闪闪发亮了。

①《文学报》,1967年3月29日。

2.诗歌传统的继承与发扬

叶 赛宁继承了19世纪俄罗斯人普希金、柯尔佐夫·尼基金、苏里科夫、费特、丘特切夫的诗歌传统,以感情真挚的抒情和人生哲理的探求,吟唱了俄罗斯农村和大自 然朴素的美,抒发了对祖国无限的爱。正是由于叶赛宁,苏联诗歌的新的“棱面”才得以展现,闪烁出耀目的异彩。亲眼目睹了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之后,叶赛宁更看 重的是精神,而不是物质,更注重于弘扬民族的文化艺术传统。当构成主义诗歌团体的成员K.捷林斯基1923年对美国的先进技术颇感兴趣,并企图“移植”于 俄罗斯诗歌创作之中时,叶赛宁幽默而又颇具形象性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我们俄罗斯乃是诗歌的国度。我们暂时还很穷,这不要紧。美国人穿西服裤子,用的是 吊带,而我们是用腰带束布裤子。可我们跑起来方便,明白吗?腰带束得紧些,拔腿就跑。我们一定能赶上他们。我们跑起来方便。可是在美国,是技术把人吃掉。 他们那里,占主要地位的不是技术,而是美元。瞧,诗歌的敌人是谁!这一点您可要记住!……”①不难看出,叶赛宁是主张在传统的基础上发展诗歌艺术的。

①参阅《回忆叶赛宁》第358—359页,“莫斯科工人”出版社,1965年。

叶 赛宁曾不止一次地对友人说,他最喜爱普希金和果戈理,普希金的诗歌使他感到至为亲近。读者从叶赛宁的《波斯抒情》、《母亲的来信》、《致一位女子的信》、 《故乡行》等诗里都能感觉出普希金式抒情的朴素感情的影子。在《致一位女子的信》这首诗的结尾部分,甚至可以明显地看到与普希金的长诗《叶甫盖尼·奥涅 金》遥相呼应的诗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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