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惊异
94、惊异
元旦刚过,白茫茫的天幕雪帘开始挂上,飞舞的雪花一朵又一朵,像漫天飞舞的柳絮,雪花很快将花木披上一层银装,停在路面上的黑色轿车,像陷在盐堆中的黑色小甲虫。龙泽本就没多少事情要忙,雪停之后和薛彤在楼下玩雪,拿了大铁锹堆了一个很高的雪人,薛彤拿出帽子和围巾挂上去,然后要龙泽替她拍照,笑声在空寂的冬日传得很远。也会有邻居跟薛母道:“那就是你家那个金龟婿啊?怎么玩起来跟个孩子一样。”
“小时候光想着学本事,玩少了现在想补回来。”薛母笑道。
和龙泽相处的时间越长,两位父母越喜欢他,觉得他就像没家的孩子被拐上门。薛母看着他大冬天穿得单薄,直感叹没父母的孩子真是缺少关心,翻出上次弟弟从内蒙古带回来的上好羊毛线,亲手给龙泽织了一件毛衣。
薛母待龙泽很好,有时候他出去办事,家里炖了什么好吃的薛母也给他留上一份;临出门时总是念叨他穿得太少,非要他再多穿一件才放心。龙泽也渐渐习惯这样一家人的生活,他对薛彤说:“有点吵,但是不讨厌。”
他所做出的每一分改变薛彤都看得到,夜阑人静之时和龙泽躺在被窝里咬耳朵,薛母有一次吃饭时提到:“彤彤,你房间是不是有老鼠?昨晚半夜我出来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没看见过。”薛彤吐了吐舌头,“我待会好好清理房间,泽,你待会帮我看看是不是真有老鼠。”
“好。”龙泽脸上带着隐笑,“会不会是你晚上磨牙?”
薛彤把脸埋在饭碗中,挡住脸上的笑,“也有可能。”
春节接踵而至,大街上披红挂彩,喜洋洋的节日气氛从火红灯笼中洋溢而出,薛彤拉着龙泽去买年货,红辣椒和中国结到处都是,两人玩心不浅,看到有趣东西都买下来,回来把每一扇门都贴上对联,厨房都没有放过。龙泽兴致很高,他以前也在城市中品尝过年的滋味,除了漫天的烟花,没看出任何特别,后来就宁愿呆在岛上也不出来。但是当自己亲手选购对联,再亲手贴上,心里就觉得暖洋洋。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亲手挂上,薛母看到满屋子的小挂件和装饰品,止不住说了句:“你们俩在玩呢?在门上贴福字就可以了,客厅还贴这么多。”
“不可以贴吗?”龙泽看着墙壁上排得整整齐齐的一溜福字,带着茫然看着薛母。
“可以,可以。”薛彤乐呵呵,“妈,贴多一点才喜庆。他第一次过年,你就让他多贴点,这不挺好看嘛。”
薛母觉得龙泽虽然表面光鲜,但就是一个缺乏家庭温暖的孩子,就由着他去,“待会把灯笼挂上。”
过年前每一天都很热闹,龙泽开着车带着一家人天天往年货市场跑,烟花爆竹整箱往车上搬,被子床单全都换了新的,他体会着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装扮屋子的快乐。
除夕那天,爆竹声不断响起,一家人围着桌子吃年夜饭,饭还没吃完薛彤就开始念叨要出去放烟花。
薛母捏着筷子道:“你都二十几岁的人,岁数都长回去了,阿泽还没吃完饭。”
“呵呵,我又没说马上去。”
看她着急,龙泽匆匆吃完饭,拉着薛彤来到外面空地上,外面已经有大人和小孩在放爆竹。薛彤点了几支小烟花拿在手里玩,龙泽点大烟花的引信,随着冲天的响声,天空中炸开绽放出五彩缤纷图案,和远方更大的烟花交相呼应。薛彤在他身边又蹦又跳,龙泽看着绚丽夺目的夜空,自言自语道:“原来过年这么好玩。”
薛彤没有听见他的话,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宣告新一年的来临,她跑到旁边又拿起新的烟花递给龙泽,“继续放。”
龙泽在周围摆好一派放在地上的炮筒,然后挨着点燃,烟火的光芒印在薛彤脸上,他站在她身边,凑在她耳边道:“薛彤,我们结婚好不好?”
“什么?”外面的爆竹声太大,薛彤没听清楚。
龙泽吼了一声,“我说我们结婚,以后一直都在一起,好不好?”
你终于想到要结婚了,薛彤笑靥如花,就是没开口。
龙泽等了一会没等到她的回答,直接道:“你答不答应都是这样,反正你一直都是我的。”
“哪有你这个样子的?”薛彤埋怨道,“玫瑰花也没有,戒指也没有,连多说一遍都不肯。”
龙泽看着她温润的脸庞,唇畔旋出笑涡,然后捧起她的脸吻了上去。
绵长的吻结束后,龙泽轻碰她的脸颊,潮湿的鼻息喷在薛彤脸上,“爱是做出来的,又不是说出来的,等房子装修好我们就结婚。”
他的话说得不容置疑,薛彤抿着嘴笑。龙泽将她打横抱起,没乘电梯,直接走楼道将她抱上八楼,准备走到门口再将她放下,不料大门却大开,薛母倚在门口看着两人,低声说道:“被人看到不怕笑话。”
薛彤赶紧下来,咯咯笑着进了屋。
春天来临时,龙泽开车带薛彤到处购买家具和屋内装饰品,结婚的房子两人格外上心,装修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但也带来很多欢乐,从天花板上的吊灯到窗帘的颜色,都是两个人精挑细选。每天奔走在各大家居商场,就一个小东西讨论半天,空荡荡的屋子被慢慢填满,越来越像一个家,就像人的心房被阳光照耀,又满又暖。
四月百花开,两个人去拍了一套婚纱照,男俊女俏拍出来效果很好,摄影师一个劲夸赞。他们坐在一起选照片的时候,旁边的电视吵吵闹闹,薛彤偶然一瞥,又是一张认识的脸,她看了一会电视,微微惊讶:“没想到庄凌被抓了。”
龙泽扫了两眼,“这个案子刚出来的时候我注意跟踪过,程天行现在倒了台,庄凌以前得罪不少人,Y市宋家的人报复他,找到份他杀人的证据递给了警察局。估计有人出卖庄凌,不然怎么这么容易从国外抓回来。他现在没靠山,这个案子判下来肯定是死刑。”
“多行不义必自毙。”薛彤鄙视道,想他这样的人不止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都够死上一百回。
“他死了也干净。”龙泽拍拍她的肩,将她鬓角发丝捋到耳后,“不提他,你看我们的照片多好看,好好选你喜欢的,房子那么大,多做几幅大的放在家里,下个月我们就结婚,然后我们出去度蜜月。”
薛彤嘴角挂上甜甜的笑,“嗯,我想去丽江玩。”
龙泽宠溺地搂着她,“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们有很多时间,先在国内景点转转,然后再去欧洲玩。”
两个人都童心未泯,整天呆在家里闷得慌,房子装修好之后觉得太累,想出去放松一下,见识了大海的广袤就想见识大山的雄壮深远,俗话说:“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两人受广告语影响,把目的地定在安徽黄山。
薛父身体完全好转,已经正常上班,请了两天假全家一同出游,春光无限,一路上一家人笑声不断。父母亲决定坐缆车上山,龙泽体力好,薛彤又有爬山的兴致,拒绝了缆车,扬言要一步步爬上黄山最高峰,乘坐最早的一部上山班车进入景区大门。
只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终究骨感,一步一步的台阶望不见尽头,又高又陡,薛彤平时缺乏锻炼,几乎是爬五分钟歇五分钟,在爬了一个小时后实在没有力气,路过山路上的小摊,买了一瓶水,询问路程有多远,摆摊老板道:“到迎客松啊,你大概走了六分之一的路程,莲花峰距离迎客松还有几公里的路诶。”
薛彤被吓瘫在地,惨兮兮道:“泽,我们原路返回下山坐缆车吧。”
“真没用。”龙泽笑话她,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来,我背你。”
龙泽背着她一步步向上走,要不是怕被登山的人看出异样,早就带着她飞奔上去。群山重叠,层峰累累,光滑的峭壁上一棵棵松树临崖而立,成为黄山独特的风景。薛彤趴在他背上闲得自在,眼睛在看风景的时候,不时说一声:“快点,跟老牛一样慢吞吞。”
或者拍着他的肩膀,“小马快跑,驾——”
龙泽也会吼她两句,然后加快步伐。一家人在迎客松处汇合,登山之人个个摩拳擦掌,薛父薛母受到感染,穿着运动鞋要和年轻人一同爬上最高峰,龙泽把所有的背包都放在自己背上,向莲花峰进发。这个季节,山上百花竞放,几个人兴致高昂,晚上就在光明顶住宿。
第二天继续看不同的风景,远山连绵不断,群山风格各有不同,有的雄奇,有的浑厚,转过一座山峰,又会有不同的风景。走到一处绝壁,下面是嶙峋的深谷,父母展现出年轻时候的风采,哪里雄奇往哪处走,绝壁的一处有铁链条做栏杆,不知走到哪一座山峰,看到远处层峦叠翠,雾气环绕在周围。薛父走到临崖不远处准备拍照,可能前两天山上下过雨,这里又是下坡,脚下一滑,薛父摔倒,挥舞着手却没有地方借力,直直从崖边摔落崖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银光一闪,龙泽紧跟跳下悬崖,一只手攀在悬崖边的石块上,长尾已经卷住薛父,再撑起身体爬上悬崖,慢慢将人放在平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薛彤呆愣当场,薛母在薛父摔下的一瞬大叫一声,现在已经是面无人色,直直盯着人首蛇身的龙泽说不出半句话。薛父瘫坐在地,回过神来,看着卷曲的尾巴嘴唇嗫嚅:“妖……妖怪……你……”
薛彤赶紧跑过去扶住父亲,“爸爸,你别怕。”
龙泽已经松了尾巴,脸色不好看,巨石后面传来人声,看来有别的游客过来。薛彤转向龙泽:“泽,有人来了,你到那边把裤子换上。”
龙泽唇线紧抿,拿起一个背包走到另一块巨石后面。薛彤小声地安抚父母,薛父薛母身体微微颤抖,完全听不进她的话。等到龙泽出来,父母惊恐又警惕地看着他,已经有游客来到此处,太阳明晃晃洒下来,但谁也没觉得温暖。
龙泽刚走进两步,薛父薛母连忙爬起,避之如洪水猛兽,“你不要过来。”
他们眼中的那种厌恶惊恐的目光刺痛了龙泽,龙泽脸上结了薄薄一层寒冰,一言不发先行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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