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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群鸦的盛宴(63)

“甜蜜瑟曦号做好了准备,陛下,这是一艘敏捷的大船,而且跟陛下您一样有力量。”

“太好了。就让甜蜜瑟曦号载我们的百花骑士立即前往龙石岛。洛拉斯爵士,我给你统率全军的权力,你必须向我发誓:在龙石岛归还于托曼陛下之前,你决不回来。”

“我保证,太后陛下。”他站起来。

瑟曦吻了他的双颊,也吻了他妹妹,还在她耳边低语,“你有一个英勇的哥哥。”然而玛格丽没有回答,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黎明还有许久才会到来,瑟曦从铁王座后的国王门离开。奥斯蒙爵士拿着火炬走在前面,科本伴随在她身旁。派席尔国师努力追上来。“等等,陛下,”他上 气不接下气地说,“年轻人自以为是,只想到战斗的光荣,不考虑其中的危险。洛拉斯爵士……他这样冒进是要付出代价的。强攻龙石岛的城墙……”

“……实在太勇敢了。”

“是,是,很勇敢,然而……”

“我毫不怀疑,咱们的百花骑士将是头一个登上龙石岛城墙的人。”但愿也是头一个摔下来的。史坦尼斯留下来守城的麻疹脸杂种可不是什么比武会上的冠 军,而是经验丰富、杀人如麻的军官。若诸神保佑,他将给予洛拉斯爵士梦寐以求的光荣结局。这小子也可能被淹死。昨晚海湾内又有风暴,势道猛烈,几个时辰 内,倾盆大雨犹如黑色帷幕,覆盖天地。这不是很令人伤感吗?太后饶有兴致地想,淹死是最粗鄙的死法,既然洛拉斯爵士像真正的男人渴望女人一样渴求光荣,那 诸神让他死于大海,没有一首歌谣会传诵他,多么大快人心啊!

再说,无论这小子在龙石岛上结局如何,太后都是赢家。倘若洛拉斯拿下城堡,就是拔下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沉重打击了史坦尼斯;假如他做不到,狮子便能 名正言顺地羞辱玫瑰——没有什么比失败更能损伤偶像的名誉了。即便他带着伤痕和光荣回来,等他回救盾牌列岛时,奥斯尼爵士也将成为那个安慰他妹妹悲伤的 人。

笑意再也无法抑制。瑟曦“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笑声回荡在走廊里。

“陛下,”派席尔国师莫名其妙地眨眨眼睛,下垂的嘴唇合不拢来,“为何……为何发笑啊?”

“还能为什么,”她不得不道,“不笑我就会感动得哭了。噢,咱们的洛拉斯爵士实在太勇敢,我的心因为仰慕而颤一抖。”

她在螺旋梯前告别了派席尔国师。这老不死比之以前更加没用了,太后认定。派席尔近来唯一做的,就是用无穷无尽的告诫和异议来烦恼她。他甚至反对她同 总主教达成的新谅解,当太后要他起草法律文本时,他竟用潮一湿晦暗的眼睛瞪着她,唾沫横飞地讲历史。瑟曦只能打断,“梅葛王几百年前就进了坟墓,他的赦令也 早该进坟墓,”太后肯定地说,“现在是托曼的天下,我的天下。”我怎不听任他烂在黑牢里呢?

“洛拉斯爵士死后,陛下要挑个合适人选填补御林铁卫的位子。”跨越去往梅葛楼的干涸护城河时,科本大人道。

“一个堂皇的人,”她表示同意,“一个年轻敏捷强壮足以让托曼把洛拉斯忘得一干二净的人。一点点的英勇是上好的作料,但此人脑筋里不能净是些骑士的蠢念头。你有这样的人选吗?”

“啊,很抱歉,还没有。”科本承认,“我想到的是另一位武士。他不具备堂皇的外表,却对您有绝对的忠诚。他会不顾一切地保护您的儿子,消灭您的敌人,守卫您的秘密,而没有活人可以与他匹敌。”

“是吗?言语就像风,讲得过于夸张了。好吧,什么时候你可以把这位楷模献上,我们再来瞧瞧他够不够格。”

“我发誓,人们将来会为他写一首歌,”科本围满皱纹的眼睛里兴致勃勃,“陛下,盔甲的事情有进展吗?”

“我给武器师傅说了你的要求,他以为我在发疯。他向我说明,穿上如此沉重的板甲,没有人能够移动,更别说打架了。”瑟曦用眼神警告没颈链的学士。“你敢耍我,将来会尖一叫着死去,明白吗,嗯?”

“我很明白,太后陛下。”

“很好,这仵事一句话也不准说出去。”

“太后英明。红堡里隔墙有耳。”

“是的,”夜里,就算在自己的房间,瑟曦也能听见异样的声音。只不过是墙中鼠罢了,她安慰自己,仅此而已。

床 边有根蜡烛在燃一烧,但壁炉已熄,没有旁的亮光,很冷。瑟曦脱掉衣服,滑一进毯子,任裙服堆在地板上。床 上的坦妮娅动了动。“陛下,”她低声呢喃,“现在是什么钟点?”

“猫头鹰时。”

瑟曦经常独守空闺,但她从未喜欢过一人睡的滋味。最早,她和詹姆同床 ,那时候他们还小,相貌如此相似,几乎没人能将彼此区分开;后来,等他俩分开之 后,她有过许多床 一伴 和侍女,其中大都是同龄女孩,是她父亲的骑士和封臣的女儿。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取一悦她,甚至在她身边待得长一点的也为数寥寥。净是些神经 兮兮的小家伙,眼泪汪汪、索然寡味,只会讲一些无聊的故事,怎能取代詹姆的地位?不过话说回来,在凯岩城深处漆黑的夜晚,她会很欢迎她们的一温一 暖。空床 是多 么冷啊。

在君临就更难忍受了。王家居室内充满寒气,她糟糕透顶的前王夫就死在这面遮罩之内。劳勃·拜拉席恩一世,但愿永远也不会有二世,但愿这个迟钝、酗酒 的蛮子在地狱里哭泣。坦妮娅同样能带来一温一 暖,而且不会强行分开她的两一腿。近来,坦妮娅和太后同床 的时间逐渐多过了与玛瑞魏斯夫人的,奥顿似乎不怎么在 意……或者,他知道乖乖闭嘴。

“醒来时您不见了,我很担心。”玛瑞魏斯夫人呢喃道,她靠着枕头坐起来,被单纠结在腰部,“出事了吗?”

“没有,”瑟曦说,“一切皆在掌控中。明天一早洛拉斯爵士便要航向龙石岛,去攻陷城堡,去解放雷德一温一 的舰队,去证明自己是个男人。”她把在铁王座变 幻的陰影笼罩下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密尔女人。“没有了英勇的哥哥,咱们的小王后就等于是赤身一裸一体。当然,她身边还有侍卫,但我在城里跟他们的侍卫队 长接触过几次。那是个喋喋不休的老头,外套一上绣了一只松鼠,你知道,松鼠是会在狮子面前逃窜的。他不敢违拗铁王座的权威。”

“玛格丽可能获得其他人援助,”玛瑞魏斯夫人提醒,“她在宫中结一交一 了不少朋友,她和她的表亲也有很多仰慕者。”

“几个仰慕者起不了大作用,”瑟曦表示,“我关心的是风息堡方面的军队……”

“您打算怎么做,陛下?”

“你问这个干什么?”对方的问题尖锐了些,不合瑟曦口味。“希望你不是要把我这些一胡一 思乱想收集起来汇报给咱们的小王后吧?”

“决不可能。您把我当成塞蕾娜了么。”

提起塞蕾娜,瑟曦还是很恼火。她用背叛来回报我的善意。珊莎史塔克也这样干,正如之前的梅拉雅赫斯班和胖胖的简妮法曼——遥想当年,她们三个都是小 女孩,不是她俩的缘故,我根本不会进那个帐篷,根本不会允许“蛤蟆”巫姬吸一吮一我的一滴鲜血来预言我的未来。“若你背叛我的信任,我会很难过的,坦妮娅。到 时候我别无选择,只能将你一交一 给科本大人,尽管我知道,我会为此而哭泣。”

“而我决不给您哭泣的理由,陛下。如果我做了不该做的事,只需您一句话,我立刻自愿献身于科本大人。我只想跟您亲近,为您服务,满足您所有需求。”

“为这份服务,你想要怎样的奖励呢?”

“什么都不要。您快乐就是我快乐。”坦妮娅翻身过来,靠近她,橄榄色皮肤在烛光下发着油亮,她的一乳一房比太后大,顶端还有硕一大的一乳一頭,黑如煤炭。她比 我年轻,一奶一子还没下垂。瑟曦不晓得吻她是什么滋味——不是在脸上轻轻地吻,不是贵妇人之间的礼仪——坦妮娅的嘴唇好丰满;瑟曦也不晓得吸一吮一她的一乳一頭是什么 滋味,她想把密尔女人翻过来,分开双一腿,像男人一样干她。每当劳勃醉酒之后,每当她无法用手和嘴巴安慰他时,他便会这么做。

那些是最糟糕的夜晚,她只能无助地躺在他身下,任其一婬一乐。他嘴里散发出葡萄酒的臭味,呻一吟声活像头野猪,大多数时候,他满足后就会翻身去睡,她大一腿 上他的种一子还没干,他便打起了呼噜,留她一个人在夜里疼痛,两一腿累累磨伤,连一乳一房也被扯出了血痕。他唯一让她湿过的一次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新婚之时,劳勃确实很帅气,高大、魁伟、充满力量,但他的头发是厚厚的炭黑,胸部和男一根处的毛也是。从三叉戟河上回来的不该是他,每当国王用力播种 时,王后便这么想。最初几年,他们的一交一 一媾十分频繁时,她总是闭上眼睛,幻想他是雷加。她没法幻想他是詹姆:劳勃和詹姆是全然不同,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就连 味道也泾渭分明。

对于劳勃来说,这些夜晚也并不快乐。等到清晨,他便忘得一干二净——至少他让自己如此相信。曾有一回,那是在他们婚姻的第一年,起床 时瑟曦抱怨了几 句。“你弄痛我了。”她抗议,他倒是像模像样地感到惭愧。“不能怪我,夫人,”他闷闷不乐地低声说,就像一个从厨房偷苹果被逮个正着的孩子,“是酒的原 因,喝得太多了。”为洗刷窘迫,他又顺手拿了一角杯酒,但没等送到嘴边,瑟曦便抄起她的杯子狠狠地砸了过去,力道如此刚猛,以至于打断了他一颗牙齿。多年 以后,在宴会上,他还在向别人解释自己的牙齿是比武中被敲掉的。是啊,我们的婚姻就是一场比武,她心想,他这句话倒是实话实说。

其他的就统统是谎言了。从他的眼睛里,她确信,他非常清楚自己晚上干了些什么,只是假装记不得罢了。蛮干总比承担后果容易。在内心深处,劳勃拜拉席 恩毫无疑问是个懦夫。随着时间流逝,他占有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从头一年的至少半月一次到临终前,变成了几乎一年才做一次。但他从没有彻底地放弃占有她。 或迟或早,总有那样的夜晚,他会醉醺醺地闯入,宣扬作为丈夫的权利。白天让他羞愧的那些理由,在夜晚却给了他最大的刺激和愉悦。

“陛下,”坦妮娅·玛瑞魏斯道,“您的神情不太对劲,不舒服吗?”

“我,我只是在……只是在回忆,”她喉咙干涩,勉勉强强地应道,“你是我的好朋友,坦妮娅,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真正的朋……”

有人敲门。

又来了?急切的敲打不禁让她发起抖来,又有一千条长船来攻打我们了吗?她套起睡袍,打开一房门。“请原谅打扰您,陛下,”守卫报告,“史铎克渥斯夫人在下面,紧急求见。”

“现在?”瑟曦叫道,“法丽丝疯了吗?告诉她,我很累了,告诉她,就说盾牌列岛的居民遭遇屠一杀 ,我为此处理了大半夜公务,叫她明天再来找我。”

守卫犹豫了,“陛下,请容我一言,她……她不太对劲,如果陛下明白我的意思。”

瑟曦皱紧眉头,她本以为法丽丝是来通报波隆的死讯的。“好吧,我先换好衣服。你带她去书房等。”玛瑞魏斯夫人见状也起身要跟她同去,却被太后制止。“不,你留下。我们两个总得有一人休息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法丽丝夫人的脸肿了,上面全是淤伤,眼睛哭得红红的,下嘴唇破裂,被扯烂的衣服又脏又乱。“诸神在上,”瑟曦大步踏进书房,关上房门,“你的脸怎么搞的?”

法丽丝对她的问题仿佛充耳不闻,“他杀了他!”她颤声道,“圣母慈悲,他……他……”她开始哭泣,身一体抖得厉害。

瑟曦倒了一杯酒,递给痛哭流涕的女人,“喝吧。葡萄酒能让你平静下来,喝吧。再喝点。好了,别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足足花了一壶酒,太后才把这个伤感的故事从法丽丝口中断断续续地哄出来。她不知该嘲笑还是该发怒。“一对一决斗,”太后重复道。七大王国上下就没有一个值得依靠的朋友吗?难道我是全维斯特洛唯一头脑清醒的人?“你说巴尔曼爵士跟波隆一对一决斗?”

“他说是——一对一决斗。他说,长槍是骑——骑士的武器,而波——波隆并非真正的骑士。巴尔曼说他会把波隆打下马来,再把晕——晕——晕过去的佣兵解决掉。”

没错,波隆并非真正的骑士,他是个久经沙场的杀手。你那白痴丈夫自寻死路。“完美的计划,究竟哪里出了差错呢?”

“波——波隆直接用长槍刺穿了巴尔曼可怜的坐——坐——坐骑。巴尔曼,他……他的腿摔下来压断了。他惨叫连连,要求慈悲……”

佣兵没有慈悲,瑟曦心想。“我明明让你们安排一次打猎事故。一支偏离的箭,一次落马,一头恼怒的野猪……有无数办法可以让男人到森林里一去不回,但其中没有一种需要长槍帮忙。”

法丽丝仍然充耳不闻,自说自话:“我急忙冲到我的巴尔曼身边,佣兵、兵、兵打我耳光。他要我丈夫忏——仟——忏悔。巴尔曼哭叫着要法兰肯师傅去帮忙,然而佣兵、兵、兵、兵……”

“忏悔?”瑟曦不喜欢这个词,“我想,咱们勇敢的巴尔曼爵士没说什么吧。”

“波隆用一只匕首刺穿了他的眼睛,还要我在天黑以前离开史铎克渥斯堡,否则也要刺穿我的眼睛。他说要把我送给卫——卫——卫兵们,假如他们中任何人 想要我的话。我下令逮捕波隆,结果他手下一名骑士居然要我尊重史铎克渥斯伯爵。他叫佣兵‘史铎克渥斯伯爵’!”法丽丝死命抓住瑟曦的手。“陛下您给我做 主,给我做主啊!求您赐予我一百名骑士!还有十字弓手,好让我夺回城堡。史铎克渥斯堡依权利属于我!他们甚至不允许我带走几件衣服!波隆说那些东西现在都 是他老婆的了,我所有的丝——丝衣和天鹅绒。”

什么道理,叫我去抢回你的破衣柜。太后把手指从对方潮一湿的双手中一抽一出来。“我要你们为国王熄灭一支蜡烛,你们却给我打翻了野火罐子。你那没长脑子的巴尔曼究竟有没有说出我的名字?告诉我,告诉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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